“你那是啥态度？你这么看着你爷爷干啥？
你爷爷说的对，咱家拿不出这个钱，先问你舅舅借了填上。等以后慢慢儿还。”
乔家老三不以为意的说道，往日里这种事情不会让他烦心，毕竟不用他说，妻子就会乖乖的回娘家去借钱。
可是今天这种事情居然摆到了桌面上，让乔老三觉得自己彻底丢掉了尊严。
“爸，您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的？
我妈从嫁进咱们家开始。就时不时舅舅贴补咱们家，这些年贴补了多少？
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自己，您像个男人吗？
是男人就该您养家糊口，娶不起媳妇儿可以打光棍儿。
凭啥让我舅舅来承担这些？
凭您不喜欢我妈？
你要不喜欢我妈，你就别拖累我妈，趁早离婚。”
这番话狠狠的砸在了乔老三的脸上，乔老三握紧了手里的拳头，朝着眼前的乔婉扑了过来。
他可以这么做，却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挑战他父亲的权威。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乔老三扑了过去，却被乔婉拧着胳膊狠狠地压在了地上。
并且咔嚓一声，能感觉到乔老三的胳膊被卸了下来。
乔家大伯和二伯一看这样子也急忙冲了上来，啥时候他们乔家三兄弟那不是打虎亲兄弟。
不过显然乔婉一个也没放过，院子里直接放倒了三个大男人。
乔老爷子吓得倒退两步，他空有一家之主的威风，但是真面临这种穷凶极恶的时候也会害怕。
“万一你这是要干啥，你咋能打你亲爹，打你大伯和二伯呢？”
“爷爷，别给我在那里冠冕堂皇的说这些话。
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被爷爷三句话，两句话就框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可以保护我妈，保护我的弟弟妹妹，以后这个家里谁在想欺负我们就掂量掂量，看看我乔万一会不会饶了他。”
“万一你这是要干啥？你要反了天。我们是长辈，你居然敢打长辈，你这是不孝。”
老爷子气的胡子都在哆嗦。
“爷爷，那你去告我吧。
正好我可以跟派出所，法院的同志掰扯掰扯，什么叫做孝顺？什么叫做不要脸？
什么叫做借钱不还？什么叫做吃软饭？”
乔婉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他亲爹乔老三的脸颊。
“爹吃软饭吃到您这个境界，还真的我没见过。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吃我娘的，喝我娘的，回头来还要耍你的威风！
一家之主？
我告诉你，你要真那么有本事，你现在就和我娘离婚。
让我佩服你是条汉子。”
乔婉扔下几个人转身回屋，老爷子，老太太虽然气疯了。
在院子里叫骂着，可是仍然不敢冲进屋子里，刚才是没冲进去，现在是害怕。
又从村儿里找人来给兄弟三个把胳膊上回去。
不大一会儿功夫，乔老三阴沉着脸，掀开帘子进了屋，看到乔妈妈依然气定神闲地坐在炕头做鞋子。
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居然敢打他亲爹。一家子没家教！
当初我就说你这种屠夫家的姑娘能懂什么道理。
要不是你上赶着要嫁给我，我才不会娶你。
我告诉你现在就让万一过去给他爷爷奶奶磕头，赔礼道歉。”
“绝对不可能。”
乔妈妈扬起脸，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20多年的男人。
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在自己心目当中永远是天上的月亮，是她够不着，攀不到的人。
可是和儿子今天说完话之后，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对着自己各种贬低，恨不得把她踩到泥里，可是他又有多高尚。
“你说什么？吴梅，你是不是疯了？”
“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让，万一去给爷爷奶奶磕头，赔礼道歉，咱们俩就离婚。”
乔老三敢这么说，是因为他心里认定眼前的妻子离不开自己。
如果这个女人能离开早就离开了。
他无论对她多么冷漠，眼前的妻子都会温言温语的照顾自己，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这个家。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妻子对自己的付出，无论他对妻子多么不好，妻子都会任劳任怨。
和以前很多次一样，他决定拿这个压着妻子低头。
乔妈妈听到这话，木然的抬头。
那目光里充满了绝望，充满了悲哀，是为自己，也是为自己的孩子。
她为了这个男人生儿育女，照顾家庭，甚至为了他孝顺他的父母。
任凭婆婆刁难自己也无怨无悔。
可是到头来这个男人居然再拿离婚威胁自己，威胁自己让儿子低头。
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儿子已经是大人了。
儿子今天说的话对。
她不能再为了这个男人把五个孩子的前途断送，不能为了这个男人把自己的哥哥，嫂子全都害了。
谁也不欠谁什么？
就算他她爱这个男人，现在看到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爱意，反而是一股恶心。
她怎么可能和这个男人过了这么久，居然一点儿醒悟都没有。
任这个男人这么欺负自己。
没见过这么卑鄙的人。
明知道当初自己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他才嫁了过来，可是这个男人就用这一点在拿捏自己。
这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父母已经不在了，唯一疼爱自己的哥哥也被她折腾的这些年精疲力尽。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怕失去的，大不了就是离婚，自己单过。
“明天咱俩就去开介绍信，去县里离婚。我早就不想和你过了，这些年我累了。”
乔妈妈淡定的扔下这句话，却把对面的乔老三砸的一时之间睁大了眼睛。
“吴梅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么多年的夫妻。你非要闹到离婚的这个地步，难以收场吗？
村里人知道咱们离了婚该怎么说孩子。
你哥哥嫂子要知道你离了婚会怎么看待你？
你以为你还能回娘家吗？
你娘家爸妈早就不在了，你已经没有家。
离了我你还有地方可以去吗？”
“你看乔老三，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明白，可是你居然对跟你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说出离婚的话。
只因为这件事没有满足了你家人的要求。
怎么没有拿我儿子去给你哥哥换来一个工作，你们不高兴了，不乐意了？
我的价值体现不出来。
榨不出来最后一点儿利益，所以这会儿没什么用。
你就可以毫不掩饰，我是没有爸妈，但是不代表我没有娘家。
离了你我吴梅照样能活。
你以为是我离了你活不了吗？
这些年除了做家务队里的工分我挣的比你多，家里的口粮我吃的比你少。
凭什么？就凭我爱你吗？
我告诉你，乔老三，我总算是看透你。
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只会趴在我和孩子们的身上吸血。我告诉你。
不是你要和我离婚，是我要和你离婚。
我早就和你过够了。过的够够的了。”
吴梅反驳的这些话犹如撕下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一层面皮，乔老三只觉得面上刺痛。
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温柔体贴，什么时候都不敢跟自己大声说话的妻子。
居然能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他在这个女人面前的那种高高在上，似乎一瞬间就被这个女人拉下了神坛。
那种吃惊的表情和惊慌的心思，外人没有明白，只有他自己明白。
“吴梅，你疯了吧？
是我逼的你吗？
当初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
你不愿意伺候我，那你走呀！
你以为我稀罕你。
如果不是看在你当初死皮赖脸的上赶着要嫁给我，谁愿意娶你？”
“好，很好，乔老三，明天咱俩去开介绍信。
后天就把手续办了，我告诉你，我一刻也不会在这个家里待着。”
乔妈妈眼泪落了下来，两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有一天丈夫会用这么丑恶的语言来对待自己。
她几乎是一文不值。
可是当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吴梅觉得所付出的所有全部都没有了。
是她上赶着嫁给这个男人，所以这个男人有恃无恐，他不害怕自己离婚。
“万一你让你爸出去，我不想看见他。”
乔婉上前一步冷冷的注视着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乔老三看着满目凶狠的儿子，吓得往后倒退两步。
接上的胳膊这会儿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告诉你，吴梅，你要真的和我离婚？你别后悔。”
“我妈当然不会后悔，我妈这辈子跟了你才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乔万一，我是你爹，我是你亲爹，怎么你也想跟你妈走啊？
翅膀硬了，你觉得我管不了你是不是？
那你要走跟你妈一块儿滚蛋，我告诉你这是姓乔的家。
你要是不乐意待就赶紧滚蛋，我看看你们离开了乔家能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
乔老三觉得如果让吴梅一个女人带着所有的孩子离开这个家，吴梅肯定不敢走。
一个女人带着五张嘴，根本没有先例。
吴梅根本养活不起五个孩子，这也是一种变相可以让吴梅留下来的办法。
乔老三其实不傻，他一点都不傻，虽然这些年他享受着妻子对他的各种照顾呵护，各种低声下气，讨好卖乖。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这个任劳任怨的女人在自己身边，他过不上现在这么舒坦的日子。
没钱妻子可以回娘家去要，想喝个小酒，想吃个肉。
哪怕就是最困难的年月，他都没有受过制，谁让他几个大舅子全都是杀猪的。
最是不缺肉，也不缺钱。
吴梅为了他怎么样低下脸面都会去求自己的哥哥。
“你放心，我会跟我妈走的。你以为这个家谁稀罕待着呀！
我和我妈就是饿死也绝对不会。求到你的门儿上来。”
乔婉冷冷的看了一眼乔老三，还以为原主的爹是一个多么英俊潇洒，又有文化有气质的男人。
看起来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秃了顶，腰背弯曲而且面目狰狞的油腻中年男。
从五官看年轻的时候的确是风光过，看来这个妈当初还真是瞎了眼。
摊上一个这么恶心人的东西。
居然把自己当成宝。
“行，和我离婚是不是离就离，谁离了谁过不了呀？我告诉你要离可以，这孩子全归你，我一个都不要，都是你生的，你带走。”
乔妈妈听完这话，一把掀开帘子，浑身都在哆嗦，早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根本没有想到丈夫对自己没感情罢了，居然对五个孩子连一点儿慈父的胸怀都没有。
“好，我生的我带走，我养！你别后悔。”
“谁后悔谁他娘的是孙子。”
乔老三气势汹汹的扔下这番话，转身去了爹娘的屋里，他就不信治不住这个女人。
这一次再拿捏不住这个女人，还要反了天。
20多年都这么过来，这个女人难不成还想在这个家里当自己的家，做自己的主。
那绝对是做梦。
乔婉扶着乔妈妈转身回屋里，乔妈妈靠在儿子的怀里无声的在痛哭。
她甚至不能嚎啕大哭，如果嚎啕大哭，会让乔老三看了笑话，会让乔老三更加得意。
会让自己的那些妯娌激动不已，可以想象到现在所有人都在背后如何的恶意揣测自己。
忽然之间，悲从心头起。
带着五个孩子，她一个女人，哪怕就是大儿子已经能够顶上一个壮劳力。
靠他们两个人养活六张嘴，想一想也是要难如上青天。
可是当妈的，怎么可能把自己孩子扔在这个家里，这一家子就是柴狼虎豹。
恨不得把她和她的儿女们都吃干抹净。
“妈，你别怕，离就离，以后有我，有弟弟，有妹妹。
咱们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总比现在强。
今天爷爷奶奶能卖我，下一次就能卖弟弟妹妹。咱们绝对不能再过这种日子。”
“万一以后妈和你弟弟妹妹就要拖累你了，你这种情况恐怕更没有。大闺女愿意嫁给你。”
“妈您放心，我保证会带着您和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让乔家的人看一看谁离开了谁不能过。”
乔婉叹了一口气，但是唯一感到安慰的是原主的母亲是一个有决断的女人。
也没有优柔寡断，也没有被亲情束缚。
更没有被多年的夫妻之情困住。
不然的话，他还真没本事能够带着一家人脱离苦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