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风望着她急切的眸子突然不想告诉她十八年前所发生的一切。
还是等会再谈。
工作人员迅速送图谱分析过来，程青染读了很久，茫然地仰望顾行风摇头说：“我读不懂。”
“这是物质分析。”顾行风指了指一个图标说：“对每一种材料进行了成分标注。”
“嗯？”程青染还是一脸的茫然：“我们又不是做化学实验。”
“可是，你要知道，每个地区每个窑炉的土质都是不同的。只要是出自同一个窑炉同一个匠师同一块土地，那么他们的数据必定是非常接近的。”“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后，我们这些人还能在这里发现如此丰富多样的瓷器？
”顾行风郑重其事地解释：“从这个图谱分析上可以确定，这是出自同一个地区的土质，而且烧窑的手法也是相同的。
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年代不对。顾家的这个藏品，年代要稍微久一点，你这个瓶子的年代不应该是南宋时期，而是元初。
当年，两者年代很近，所以很难区别。这就要靠更进一步的数据分析了。看，这个表，就是告诉你如何区分南宋和元初的。”
顾行风一瞬间化身讲师为程青染做了一点解释。
程青染像一个小学生一样乖巧地站在自己旁边听自己解析。
程青染内心觉得自己很牛逼，甚至懂得那么多生僻！
分析完成后，顾行风眉头一皱：“你这对瓶子的价值应该在三百万左右。但是这个瓶子本身的意义，超过了这对瓶子本身的价值。”
“怎么说？”程青染不禁问到。
“商家烧制的瓶子，往往是用来赠送友人，而不是公开贩售的。”一位网友这样评价“商家烧制的”和“商家出售的”,“商家烧制的酒瓶”.“我们家的瓶子都是用来送朋友的，而非公开售卖的。
顾行风接着说：“我们家收藏这对瓶子，是因为当年，商家在我们顾家注资，持有顾家的股票，所以就把商家珍藏的这一对瓶子，送给了顾家，以示友好。这是商家的传统，几百年来，一直如此。”
程青染马上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我妈妈手里的这对瓶子，是因为商家可能会跟我妈妈做过交易，所以把这对瓶子送给了妈妈，作为纪念？”
“确切的说，应该是你妈妈的娘家。”顾行风如是说，似乎有所感悟：“商家很少会赠送这么贵重的物品给私人，除非是商业合作......或者是，你妈妈出身某个豪门？”
“怎么可能？”程青染立刻摇摇头，否定顾行风推测：“如果我妈妈出身豪门，那么她出车祸，为什么没人来收尸？我妈妈，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如果......算了，不说了。”
顾行风表情却一动也不动，似乎在想什么呢。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但也不太有把握。
没有，没有。
怎麽办呢？
程青染叹息一声，失魂落魄地说：“虽然今天白忙活了一天，也没查出这对瓶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妈妈只是持有这个瓶子，却不能确定这个瓶子是商家什么时候赠送的，也不能确定这对瓶子是怎么到妈妈的手里的。
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哪里有资格去查商家赠送礼物的记录？或许，就算查到了当年赠送的记录，也没有什么用处。不管这对瓶子有什么意义和价值，爸爸妈妈都回不来了。我带着这对瓶子也没什么意义了。”
顾行风嘴角挑了挑：“既然没用的东西，那就扔了吧。”
程青染马上抱紧了瓶子，紧张的说道：“这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就算一钱不值，我也不会丢掉的。”
顾行风看了她一眼：“那你还埋怨什么？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满意了吧？”
程青染顿时绷得直不起腰。
他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赶尽杀绝？
不愿意呀！
今虽已查明这对白瓷瓶来历，但仍未查清母亲籍贯及死因。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必须要离开这个家了......“妈妈，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死去呢？难道你是死在别人手里吗？”自己还是无法离开！
程青染马上说道：“顾少，今天非常感谢您的帮忙。可是，可是......我还不能走！请您放心，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会做错事情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不要赶我走！”
顾行风鹰眯双眸，不语，只是那样定定地盯着她看。
程青染紧张的后背，汗珠纷纷冒出，仍是锲而不舍：“我知道我很笨，我也知道我没用。请您看在铭泽少爷的份上，请您看在我还可以帮您抵挡一些麻烦的份上，请让我继续留下来吧！等我查清楚爸妈和爷爷奶奶的死因，我一定不会纠缠您的！我求您了！”
说完这句话，程青染死死咬住了下唇，泪珠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她实在离不开顾家了！
阿姨说得对，希望全在她！
她若走，此生再无缘揭开当年真相！
顾行风就是这样平静地看着满脸恳求委屈的程青染：“喔？不是么？”
程青染绝望地点点头：“求求你啦！”
“好啊！”顾行风一侧勾起嘴角，欲多恶魅，恶魅不止：“你都拿我弟弟说事儿了，我自然不会不给你机会。暂时先留下，看你表现。如果再有失误，绝不轻饶！”
“谢谢您！顾少，谢谢！”程青染捧着瓶，向顾行风使劲鞠了一躬，兴奋得眼泪飙出：“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会遵守规矩的！”
顾行风再也不理程青染了，扭头就走。
离去的瞬间，顾行风嘴角露出了不自觉的微笑。
只是遗憾的是程青染没能找到。
事实上，顾行风要是愿意帮助程青染向商家询问这个消息，那就完全不难了。
商户为顾家股权人，但未达到控股水平，故商户人员鲜见顾行风。
不过就算是这样，顾行风若是当面过问，商家人也一定会让顾行风有此颜面，帮助顾行风查清楚当年赠送的记录。
但顾行风本不愿意帮助程青染调查。
他一直有这样一种感觉：程青染要是和商家扯淡了，就离她越来越远了。
他不愿意。
他尚未报仇，如何能放过程青染。
都只是开始。
于是他才不说。
从顾家的私人博物院回到庄西别院，程青染的情绪终于有所放松。
顾行风承诺他能暂且留下，那面前的这道坎就算过了？
接下来的日子，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绝对不能再犯错，绝对不能再被赶出去了！
不管妈妈跟这对白瓷瓶有什么关系，也不管妈妈跟商家有什么关系，自己一定都要查出当年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