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又带着炙热的手掌落在云舒肌肤上。
顺着锁骨一路往下……
云舒将头埋进萧南霆的怀中,任由他褪去外面罩着的轻薄单衫。
“你们女子的衣服,就是要复杂些,不过……”
男人低沉的音线在这深夜里,愈发深幽,“你穿在身上,倒也值这个银子。”
云舒脸红了。
两世了,她头一次听这冷面男人在床上说出这种暧昧之词。
意动?感动?
都没有。
云舒很清醒,男人是靠不住的,但男人的宠爱靠得住。
这辈子她要扒住萧南霆这个未来天子,得到他的偏宠和独宠,成为自己在太子府,后宫里的依仗,再生一儿一女,颐养天年……
“嘶……”男人咬到某个地方,疼的她低叫了一声,正要低头去看,眼角突然扫到一处银光……
那亮光刺破窗户,直直刺向在他身上的萧南霆——
正对胸口!
是暗箭!
云舒眼底一闪,心一狠,猛地将萧南霆推到一旁,自己挺身迎上那箭矢——
扑——
箭矢刺穿肩膀的声音在这深夜尤为刺耳。
萧南霆愣了一下,扶住脱力的云舒后,猛地看向窗外,厉喝道:“都瞎了吗?还不抓人!”
鲜血很快便涌出来,将云舒轻薄的外衫晕成一片血色。
屋外火光四起,刀剑声交错,护卫们已经发现了凶手的踪迹。
宫人急急的过来掌灯,霎时间寝殿内亮如白昼,帷帐后的美人躺在血衣中,面色惨白如纸,有种病态的倾城之色。
云舒虚弱地躺在萧南霆怀中,看着萧南霆毫不掩饰的焦灼之色,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赌对了。
萧南霆是个重情的,从今日起,她在太子府的地位就稳了。
不枉她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只是……这也太疼了吧!
血越流越多,跟止不住似地,眼睛也看不清了,殿内的器具都模糊起来,就连萧南霆近在咫尺的五官,都晕成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云舒听到一道苍老的男声,惋惜的说:“回殿下,伤倒是小伤,但这箭矢上……淬了毒,毒性极为霸道,会让中毒之人意识逐渐昏迷,最后变成活死人,生机断绝……此种巨毒老夫此前从未见过,容老夫回去之后同太医院其他太医商议商议……现今,老夫能做的就是为舒宝林止血……”
“解药多久能配出来?”萧南霆声音冷的吓人。
“这……”老太医犹豫一下,“解药除非找到下毒之人,不然靠太医院……可能一两月……都不一定……”
“她能撑多久?”
“慢则五日,快则……三日……”
躺在床上的云舒将这对话听的清清楚楚,气的她差点一口血呕出来——
合着这毒药无解……快三天慢五天她就得去见阎王!
早知箭矢上会沾这玩意,她傻了才会替萧南霆挡上去!
直接一把把他拽开,两人床上打个滚不就躲过了吗?
苦肉计是不错……但命都没了要恩宠有个屁用啊!
心里的小人翻江倒海的后悔着,但云舒秉持着演戏演到自我感动的精神,强撑着睁开眼,虚弱无力的手指抓住萧南霆的袖子,目色哀戚的看着他——
“爷,你没事就好……咳咳……”
萧南霆低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有些看不懂这个舒宝林了。
小家之女,泼辣些,没规矩些,爱占小便宜些,他都能忍,聪明机灵是意外之喜,这东宫里他也想抬出一个跟太子妃打擂台,好压制住姜家的气焰,舒宝林是个合适的人选……但他万万没想到,她竟会……为他挡箭。
要说她多爱他,他还真看不出来,为了得到他的怜爱?那也没必要拼命啊……更何况,现在朝廷局势动荡,谁敢保证将来他能登基为皇?
用自己的命,堵一个未知的结局?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
萧南霆想了许久,最后把原因归结到——这是一个单纯不做作的小户之女,脑子简单了些,做事没想过后果,看到箭矢下意识地扑了过来……
心底泛起了一点怜爱。
人对于比自己蠢的生物都会多几分宽容。
他摸了摸云舒的侧脸,声音温柔,“你放心,即便没找到解药,孤也会追封你为侧妃入葬……”
云舒:……
云舒万万没想到,这毒药上头这么快。
等那刺客被侍卫找到,带进殿内后,她的意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
隔着帷幕,隐约看见几个人影。
萧南霆压低的嗓音断断续续,“你背后之人是谁?五皇子?六皇子?还是……”
那刺客不知嘟囔了句什么,之后,便是侍卫的惊呼声——
“殿下!他服毒自杀了!”
再之后的事,云舒便没印象了。
再醒来。
外头天已大亮。
身上疼,胳膊疼,脸上火辣辣的更疼。
一睁开眼,还没看清帐子上的莲花花纹,左脸便又挨了一巴掌——
那巴掌又狠又利,恨不得将她的骨头刮掉。
抽的云舒怀疑人生——她年幼无知时是不是曾杀过谁的亲爹?抢过谁的媳妇?
不然为何这么狠!
等看清抽她巴掌的人时,云舒眼底闪过果然如此的了然。
林嬷嬷。
姜若晴身边的第一走狗。
先不说二人前几天的交锋了。上辈子这位林嬷嬷也不是善人。
东宫后院那么多妃妾,哪个没挨过这位林嬷嬷的耳光?
林嬷嬷这双手可比刑具好用多了。
左右开工,不打脸皮只打骨头。面上看不出来伤口,回去之后下巴能疼半个月!吃饭都只能吃流食!
云舒感受了一下自己两腮的痛感,嗯……估计抽了有四五下了,怪不得她会醒,原来是身体在自我警告。
见她醒来,林嬷嬷满是遗憾的退后两步,恭声对身后之人说道:“回太子妃,舒宝林已经醒了。”
云舒:……
今日的姜若晴好一身盛装。
梳着双叠堕马髻,头戴金凤镶宝石冠,斜插芙蓉水晴玉步摇,耳边带着三层明月珰,身穿石榴红绣银竹长裙,妆面明艳,一双略上吊的凤眼看向云舒,毫不掩饰她的得意和轻慢。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云舒,悠然自得的开口。
“舒宝林千万别生气,林嬷嬷也不是故意抽你的。而是太医在庭外等着想为你施针,可你却迟迟不醒……你毕竟是太子的侍妾,若昏迷着被太医诊治,名声上难免不好听,所以本宫便让林嬷嬷将你唤醒……原本,林嬷嬷提议用水泼醒的,只是……本宫怜惜你身体弱……无奈,只好出此下策……”
她嘴上说着下策,可脸上得意的表情告诉云舒。
这主意太畅快了!上上之策!
云舒这暴脾气哪受得了?
一句话堵住姜若晴,“你不是被太子禁足了吗?怎么敢出来?”
姜若晴脸色一黑。
能怎么出来!还不是见太子出府了偷偷出来的!她身为姜家嫡女……堂堂太子妃……有这天,全拜眼前这贱人所赐!
不过……
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又扬起了笑,俯在云舒耳边,低声道:“舒宝林一定很好奇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吧?传说前朝有一位宠妃,自南疆而来,自己的孩子被后妃害死后,便研制了一味绝毒,名叫红颜散……”
“此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中毒之人浑身血脉停流,意识浑噩,不出三日,必于梦中身亡。”
“那宠妃利用此药杀死所有妃嫔和皇嗣后……前朝血脉断绝,我萧氏皇族才从南方揭竿而起,在姜家等家族的辅助下,建立大夏朝,至今已有数百年……”
“而这味红颜散,则被视为前朝禁药,尽数销毁,别说解药了,就连此味毒药的主要药材,都不得而知。”
越说,她越得意,冰凉的指甲擦着云舒的脸,不带一丝温度。
“你想想,前朝倾尽皇族之力都没有研制出解药的东西,你又怎么能找到呢?所以……舒宝林你安心的去吧……只是可惜了这张美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