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芾别墅房间里。
由于巨大的冰箱门被打开，里面的冷气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迫不及待地往外涌出，与外面的空气结合，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在屋里弥漫。
在冰柜里，一个人形冰雕站立在冰箱里，冰雕穿着一身芭蕾舞服装，双手抬起来，一高一低像是一个正在跳舞的舞者一般。
白色的雾气在她身边缭绕，整个冰箱就像是她的舞台。
冰雕的脸栩栩如生，精致的五官，柔顺的长发。
这张面容，陈坏在每个夜晚都能梦到，他无数次想要再次与这张脸的主人见面，哪怕付出最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情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陈坏大吼道。
这个冰雕正是用许梦雅的尸体制作的，在尸体外面形成了一个光滑的冰壳。
梁芾看着冰雕，却露出喜爱的表情，那是一种陶醉。梁芾轻轻走上前，右手放在胸口，微微欠身，宛如一位绅士在邀请一位美女想要共进舞蹈。
然后，梁芾双手握着冰雕举起来的双手，闭上双眼，像是在与冰雕一起舞蹈一般。
“你放开她！你住手！”陈坏疯狂的大叫道，激动的挪动着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但是梁芾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闭着眼睛，像是在与冰雕共舞。不过没过多长时间，梁芾的脸色瞬间变了，表情痛苦，随后开始剧烈咳嗽。
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正好喷了冰雕一脸。
“啊！”梁芾慌张地从手腕上解下一条丝巾在冰雕上擦拭着。
“怎么会这样···”梁芾神色紧张，手拿着丝巾小心翼翼地擦拭。
陈坏睁大双眼看着这一幕。
“对不起啊！把你弄脏了。”梁芾轻轻抚摸着冰雕的脸庞，不过随后又咳嗽了几声，梁芾马上用丝巾捂住嘴。
梁芾剧烈咳嗽着，然后艰难地摸索，抓住椅子靠背，又坐在了陈坏对面，看着陈坏愤怒的表情。
两个人互相对视半晌。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梁芾叹了口气道，“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的日子不多了。”
陈坏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问道：“为什么不去治疗？”
“呵呵，你我都是医生，我的病我能不知道吗？我没救了，治不治都无所谓了···”梁芾想要摸烟，却想起来自己的烟刚才已经扔了。
梁芾放下丝巾，洁白的丝巾上沾染了刺眼的鲜红。
“是你不想治病吧！”陈坏问道。
梁芾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你后悔当时没有救下小雅吧，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的，对吗？”
梁芾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我自认为看人还是很准的，你对别人可以是很冷漠，但是你对你认可的人，是会挺身而出的。这点我相信。”陈坏自顾自道。
“你和小雅是从小共患难的好友，如同亲人一般，你不会是这样冷漠的人。我今天询问了方学长整个经过。当时你在打电话，匆忙离开教室，并没有看到103教室的争吵，方学长为了追你，也只是匆忙看了一眼，并没有深究，后来，方学长想起来小雅是你的妹妹，就给你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
“你知道之后，就马上回到了103教室，却发现已经倒地的小雅和惊慌失措的王廷立，你上去将王廷立打晕，这对你不算是难事，你清楚人体的每一处弱点。然后你试图进行心肺复苏救活小雅，可是没能成功，我在验尸的时候，发现小雅的肋骨有三处轻微骨折，当时我们以为是王廷立，但实际是你实施的抢救，可是···小雅还是没能活过来···”
梁芾看着天花板，眼角流出一行泪水。
“你不想就这么放过王廷立这个禽兽，所以你把小雅的尸体挪动到了学校后门的人工湖亭子里，这样的话，会造成巨大的轰动。王廷立自己醒来之后发现尸体不见了，就慌忙逃走了。他看到尸体消失，可是自己却还在教室里，他以为小雅没死，被人救走了，所以他并没有逃走，可是第二天就发现小雅死在了人工湖旁的亭子里。他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甚至认为不是自己杀了小雅。”
陈坏看着梁芾：“之后，是我猜的，你找到了王廷立，让他逃跑并自杀，因为你拿着他儿子的照片作为威胁。王廷立没办法，最终，在警方要拘捕他的时候，反抗跳楼。”
“即便逼着王廷立跳楼自杀，你依然无法释怀。你每天都活在自责中，你后悔没有及时救出小雅，对吗，即便你发现了自己的病症也不医治，就这样一直拖着，你想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陈坏看着梁芾的眼睛。
“呵呵，你还真会为我开脱，小雅是我的，我是不会允许你得到她的！”梁芾冷笑道。
陈坏摇摇头：“你不用骗我，小雅跟我说了。”
梁芾一愣：“说了什么？”
陈坏道：“小雅说她跟你表白过，她说过，在遇到我之前，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但是你拒绝了她。小雅说她明白你为什么拒绝她，你有你的苦衷。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等到现在，我就懂了。因为···你是烧烤师。”
梁芾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纹身和桌子上沾染了鲜血的丝巾，忽然一笑。
“你是暗夜的人，甚至从小就是，我早就该想到的，杨老师和师姐都是暗夜的人，你肯定也是。只不过当时你和雪月师姐见面从来不说话，甚至有些敌意，这些表现打消了我对你的怀疑。我现在想起来才知道，那些只是你们的伪装。”
陈坏顿了一下，继续道：“甚至，小雅也是暗夜的人。”
“她不是！”梁芾大声反驳。
陈坏坚定道：“不，她是。所以，即便你深深地爱着小雅，你也没有答应小雅的爱意，因为你知道，你们不会有美好的未来，她嫁给你只会掉进无底的深渊。”
陈坏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刺入了梁芾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