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回到保济堂,里头的客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她端着被热水,边喝边回想刚才跟战东杰的对话。
越想她就越觉得心惊。
要是自己刚才没赌那一把的话,现在是不是已经被那个老东西带进沟里去了?
可是……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虽然她刚才怼人怼得爽快,但是还是有些担心的。
万一战东杰真的狗急跳墙,把事情说出去了,那儿子要怎么办?
思来想去,宁清还是觉得不放心,就给战初尧打了个电话。
战初尧接到电话,听宁清三言两语讲完了事情的经过,他心里就有了数。
“没事,他不敢的。”战初尧安抚宁清道:“而且我也不会给他伤害儿子的机会的,这个你放心。”
“嗯,好。”宁清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着电话线,“我就是有些担心……”
“没事,我会处理的。”战初尧轻笑一声,道:“你能那么怼战东杰,这很好,很聪明。”
对方的轻笑声通过话筒传进宁清的耳朵里,伴随着些许的电流声,有些失真,但是也更带了几分磁性。
宁清被他一夸,脸上有些热,声音也变得有些扭捏。
“行了,我这儿还忙着呢,先挂了。”
“好。”战初
尧温声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宁清匆匆挂了电话,用手作风扇在脸边扇了扇,试图把脸上的热度降下去。
那头战东杰威胁不了宁清,又怕战逸兴真在牢里出什么事,无奈之下,他只好来登老爷子的门。
他到别墅的时候,老爷子午睡刚起,一听完他的来意,脸就拉下来了。
“不是我说你,逸兴确实是不像话。”老爷子盘着手中的核桃,半耷拉着眼皮,说道:
“他跟宁清无冤无仇的,没事儿去绑架人家干什么?”
“也难怪初尧生气,我看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爸,逸兴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管他?”
战东杰强压下心里的怒气,说:“这事儿……确实是逸兴做得不厚道,回头我亲自去给宁清道歉,好好给人家赔罪。”
“爸,这逸兴也是您的孙子,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爷子压根儿就不想搭理他。
一来战逸兴从小就没在他身边长大,爷孙俩本来就没感情;更别提那小子如今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败坏了战家的名声。
二来是因为战初尧。
当初逼着战初尧和宁清离婚、逼着他相亲,就已经把人给得罪了。
要是他现在再出面插手这件
事,那就是彻底把战初尧给得罪死了。
老爷子还是在乎这个孙子的,不想跟他闹得太僵,所以他不打算帮战东杰。
“正因为他是我的孙子,所以我才不打算帮他。”
老爷子老神在在地说道:“他那种性子,也只有在里头磨练磨练,出来之后才能有个正形。”
“你现在把人救出来了,他依旧是那副鬼样子,回头能给你闯出更大的祸来。”
战东杰听到这里,彻底生气了。
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喝道:“你压根儿就不想救逸兴,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糊弄我?!”
“你以前偏心二弟,现在偏心他的儿子,老爷子啊老爷子,你又何必做出一副清高的姿态来?”
老爷子被他骂了也不为所动,“反正我的意思已经说明白了,你要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离开这里吧。”
战东杰愤愤地看着他,威胁道:“你就不怕我跟战初尧来个鱼死网破吗?”
“当初他爸死得悄无声息的,你就不怕他儿子步老子的后尘吗?”
闻言,老爷子也变了脸色。
当初战初尧父亲是怎么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他没想到,战东杰居然
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说!
“你去!有本事你现在就去!”
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初尧的父亲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他对你没有防备。”
“你试试把当年的手段放在战初尧的身上,他不弄死你才怪!”
“你也只会在这里威胁我,有本事你就去找战初尧!”
战东杰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要不是战初尧软硬不吃的话,他会找到这里来吗?
这老东西现在是跟他撕破脸了,说话竟然这么不客气!
老爷子不想再看见战东杰这张糟心的脸了,他站起身来,直接往楼上走,把战东杰扔在了原地。
老爷子一走,战东杰也没脸再继续待下去。
他愤愤地瞪了楼上一眼,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别墅。
战东杰从老爷子那里回来之后,整个人郁闷得不行。
他不可能真放战逸兴在牢里待着,“历练”?
谁家的历练在牢里?
都是放屁!
但是他又不知道去找谁帮忙,思来想去,只能给自己的大儿子打电话了。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战轻尘刚刚开完会,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接到了自家老爸的电话。
“爸?您在深市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你弟弟出了点事情。”
战东
杰开门见山地把事情跟战轻尘说了,对面久久无言,这让战东杰有些不满。
“轻尘?你在听吗?”
“在的,父亲。”战轻尘斟酌了一番,才道:“父亲,我觉得……爷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其实他并不觉得战逸兴在牢里会自我反省,他只是觉得与其让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出来,还不如让他在牢里待着呢。
流氓罪至少要被判十年,加上绑架罪,保守估计得判个十五年左右。
十五年过后,外面的世界早就天翻地覆了,到时候战逸兴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可是战东杰不这么想,那可是他儿子,怎么能在牢里待十五年呢?!
“你这话说得,真是没有半点骨肉亲情!”
战东杰怒骂道:“那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忍心让他坐牢!”
“他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把大好的年华断送在监狱里?!”
战轻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里透出几分讥讽。
骨肉亲情?战家还有这玩意儿?
还有,就算战逸兴不在牢里待着,那他出来之后就不会浪费大好年华了吗?
他在外面,天天为非作歹的,还不如在牢里呢,也少去祸害别人!
“父亲到底想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