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天圣五年三月十七,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但有一件事,或许是这些事件中最毫不起眼的,但是在多年之后却成为了整个大乾百姓茶点之后的闲谈。
那一天,长宁的晟王府,镇守使宋大人的宋府,大大小小整整数十家一齐关闭了府门。
洛景轩跪在父亲的书房之外,低头不发一言。
身后尽是今日院落中的诸多大员之子。
往日热闹的晟王府瞬间变得冷清了许多。
看着自己的儿子跪在房外,晟王妃哭啼啼地在书房请求晟王能够原谅自己的儿子。
洛青河冷着脸,并不理会自己这位结发之妻的请求。
“王爷,诸位大人到了。”
听见侍卫来报,沉默许久的洛青河才缓缓抬头,用衣袖擦拭干净旁边王妃的泪水,随即又冷着脸走出了房门。
看着父亲的书房门打开,洛景轩赶忙低头,不敢看父亲的脸色。
洛青河看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孩子,冷哼一声,挥袖而去。
等洛青河来到前堂之时,只见不大的屋子里竟是挤满了长宁城的达官显贵。
众人见到洛青河的到来,连忙在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王爷!”镇守使宋及星冷着脸:“不知我儿犯了何罪,竟劳驾王爷亲自问责!”
言语之间,尽是责怪之意。
众人眼神纷纷看向洛青河。
“本王代圣天子镇守东都,责任重大,常觉自己尚不尽心。”洛青河并不顾宋及星的问责,只是淡淡说道:“但本王却是想不到,你们之中,有些人竟然打起了本王那个不成器的孩子的主意。”
“你们当中有的人妄图利用我的儿子,来达到你们的某些目的。”洛青河扫视堂下众人,怒道:“私相干涉政务,依乾律,当杖刑三十。”
“既然你们不愿意管教儿子,那本王就替你们来管教!”
侍卫会意,抱拳出去,想来院中的那群年轻人是少不了一顿毒打了。
“如今圣天子巡察之际,竟发生如此之事,实在是将我大乾之法,大乾之律视若无物。”洛青河盯着眼睛中炸出火星子的宋及星,继续说道:“从今日开始,请诸位大人严格管教家室,切勿让旁人看了笑话!”
洛青河再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冷眼而去。
“王爷,都准备好了,何时动手?”侍卫在门外等到冷脸出来的洛青河,问道。
洛青河灰着脸,回头看了一眼堂中的众人,向着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每人杖刑三十,不得轻手!”
侍卫领命,但却仍未离开。
“王爷,那世子?”
洛青河猛地转头,喝到:“照打不误!”但随即又软下口来:“让动手的人打轻些,莫要伤了筋骨。”
侍卫抱拳离开,不一会儿便听见院中传来的惨叫。
“家门不幸啊!”洛青河微微一叹,但回头望向堂中的众位大臣时,眼中竟充满了狠厉。
“好一个官官相护!”
......
洛景轩有些疑惑,落在自己屁股上的板子貌似是在是太轻了些!
看着母亲嘴角的偷笑,洛景轩便知道了一切的缘由。
眼看自己的傻儿子竟然咧开嘴笑起来,晟王妃立马瞪了一眼这个光着屁股挨打的儿子!
洛景轩立马会意,随即装出了痛苦声,惨叫声,竟隐隐超出了其他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公子哥儿!
没多长时间,杖刑完毕,院中的诸人便被一个个仆人抬出了王府,分别送上了一家家马车,归还原处。
洛景轩也被塞上了一家马车。
“娘,这是要送我去哪儿啊?”看着为自己送行的晟王妃,洛景轩喊道。
“傻儿子,你父亲也是不得已。如今送你去天启,你便去宫中寻得你奶奶。如今陛下巡查东都,那些御史台和都察院的言官岂能放过如此机会,朝中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父亲的镇守东都的差事呢?”
洛景轩苦着脸,说道:“想来我是做错了,竟差点坑害了父亲。”
晟王妃点点头,随即对车前的马夫以及随行的军士说道:“务必护好世子,到达天启,见到太后之后便给个消息。”
“是!”众人领命。
马车缓缓驶向远方,从王府后门一路直行,不久便从北门出了城。
......
洛青河站在角楼之上,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很不是滋味。
“景云,这件事亏了你啊。”洛青河对着身后的洛景云说道:“景轩年少,难免被人利用。我已查出,这长宁城中,靠着府中势力上位的官员竟是有三十七人。”
“平成坊的翠云楼,北城的媚音楼,这城中最大的两座青楼,景轩竟是全部参与其中。”
洛景云没有说什么,只是听着这位叔父的话。
“我自诩知礼,家教甚严,却不曾想,自己的儿子竟然犯有如此过错。”洛青河微微叹气:“但我仍然还是想让景轩远离这是非。”
洛景云点点头,说道:“景轩年幼。”
洛青河自嘲一笑,随即挥手,让洛景云离开。
洛景云知道此时的洛青河想要一人待会儿,便转身下了楼,正好碰见了眼中饱含泪水的晟王妃,立马见礼。
“叔母!”
见到是洛景云,晟王妃擦拭掉眼泪,挤出几丝笑意:“今日多亏了景云,若不是景云,也不知那小子创下多大祸事!”
洛景云微愕,看着王妃远去的背影,无奈苦笑。
自己这位叔母打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告密之举的!
......
从晟王府驶出的马车终于不见,整个长宁的气氛又添了一丝平静。
但平静之后又是一个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留言。
有说世子殿下领着众公子哥儿进了城南的翠云楼,被一向痛恨灯红酒绿的晟王爷一通暴揍;
有说是世子在外找了一名女子,私养在小院之中,晟王爷知道后气急,将在这件事中的众位公子哥儿抓进府来,出了一口恶气。
还有什么生子的,当街调戏的,实在是天花乱坠。、
洛景云听着街边的闲谈,联想起今日的情形,无奈苦笑。、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在栏杆头。”
悠悠的曲声伴着歌女的声音,流入洛景云的耳中。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好词!”洛景云心里喝彩,随即寻找曲声出处,最终是停在了一栋名为“阙月楼”的艺馆门前。
洛景云稍作迟疑,却还是伸腿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