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飞大婚日子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沐恩侯府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红色“囍”字帖随处可见,把隆重喜庆的气氛烘托得淋漓尽致。
顾氏穿着生辰时苏宝衣送的那袭颜色鲜艳色彩纯度高价钱不菲的彩锦衣裳,外套大红羽缎对衿褂子,喜气洋洋的站在朱漆大门外,笑迎上门贺喜的宾客。
一身簇新锦衣的大顾氏绿叶衬红花站在她身旁。
强颜欢笑着。
苏鸿飞迎娶琰瑶公主原本对她来说是一件窝心之事。
更令她窝心的是,自家宝贝儿子沈煜城昨晚不但没能将苏宝衣弄个生米煮成熟饭的美事。
而是和小厮双寿搞了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丑事。
第一次犯错是无知,第二次犯错是选择。
如今整个沐恩侯府的人都认定,沈煜城好男风,是断袖。
大顾氏气了个倒仰。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她心中清楚,什么好男风?
那是胡说八道,瞎扯什么鬼蛋!
大顾氏心中想不明白,她给儿子的药丸,怎地生猛如此?
吃了下去后,泄火的对象成了男人?
更想不明白的是,儿子说了,明明是在苏宝衣茶盏中下的药,可奇怪的是有反应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上次如此,今次也这样!
如今儿子心中惭愧,装病躲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没脸出来见人。
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样一想,大顾氏带怨恨的目光朝不远处的苏宝衣望去。
只见苏宝衣一袭粉色直领,对襟,窄袖拖地长裙,外罩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脚下是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
一张上了淡妆的小脸有说不出的娇美。
她亭亭玉立站在那儿,红唇白齿笑的淡然。
苏宝衣身后的远方感觉到了大顾氏怨恨的目光,猛地朝她凶神恶煞的瞪了一眼。
有无耻的儿子,做娘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顾氏悻悻的把目光移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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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在汴京城没什么亲朋好友,因此到沐恩侯府贺喜的宾客不算多,都是苏鸿飞平日里狐朋狗友的家眷来撑场子。
苏雪遥一袭喜庆华丽的玫瑰红华衣裹身。
纤纤小蛮腰系着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蝴蝶结,浑身上下穿金戴银配玉,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响。
她笑意盈盈接待刚结交的几位闺中蜜友。
尽管那些闺中蜜友不是低级小官家中的小姐,就是在权贵家中受人冷落地位低下的庶出小姐,但好歹,她也有了自己的闺蜜圈子。
众宾客鸡一嘴鸭一嘴,阿谀谄媚之词满天飞。
“到底是沐恩侯府的老太太,一身高贵华美雅艳相宜的彩锦,愈发显了端庄贵气,一看就知道是有福气之人。”
“如此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才能生出沐恩侯这么一个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优秀儿子。”
“还生了苏小姐这么一个美貌绝伦、温柔贤淑、知书达礼的好女儿。”
“沐恩侯迎娶琰瑶公主,那是锦上添花,荣华至及。”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沐恩侯和琰瑶公主堪称绝配。”
“可谓是男才女貌,才子佳人,郎才女姿,天作之合,天设地造的一对儿。”
顾氏听得眼睛笑成一丝儿,嘴巴合不上来。
大顾氏羡慕嫉妒恨。
想到自家不争气的儿子,还在两个一瘦一肥赔本赚吆喝也没人问律的女儿,更觉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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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鸿飞一身大红喜庆新郎衣服。
胸前扎着大红花,腰系玉胸带,脚登皮靴,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花轿,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到宫中迎接新娘子。
皇帝嫁女,本该很隆重。
按理说,皇帝在便殿予以接见驸马,并赏赐玉制的腰带、靴子、尘笏、马鞍,还有红罗一百匹、银器一百对、衣料一百身、聘礼银子一万两。
赏赐过后,皇帝还要设宴款待。
宴席是九盏规格。
但元康帝以“节俭国府开支”为由,并没有大肆操办。
只是象征性赏赐了苏鸿飞一些金银玉器布匹,简简单单办了几桌宴席,就让苏鸿飞带琰瑶公主出宫了。
琰瑶公主心中委曲,却也不敢吭声。
拜别父皇之后,她带着权贵人家眼中颇为寒酸的嫁妆到了沐恩侯府。
夕阳西斜,迎接新娘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回来了。
新娘子的花轿八人抬着。
花轿外面的大红色缎子帷幔用金线绣着的一群嬉戏喜鹊和同样用金线绣着大红双喜,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光。
琰瑶公主的嫁妆在权贵人家眼中颇为寒酸。
但在小市民出身的顾氏眼中,那些一黄二黑三红家具,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做工精细的金银首饰珠翠头面,华美的衣服布匹脂粉奁,尽管不是十里长亭,却是红妆延绵。
这使她愈发笑的嘴巴合不拢。
爆竹声“噼噼啪啪”响起来,乐师卖力倾情地演奏着喜庆乐曲。
傧相请新娘出轿,有喜娘上前搀扶。
一脸喜气洋洋身材像白杨树一样挺秀的新郎苏鸿飞,牵着同心结红绳,引领着凤冠霞帔头盖方巾一身艳红仪态万方的新娘子琰瑶公主,踩着红地毡走过台阶。
迈过门槛,来到正厅前。
正厅张灯结彩,红色烫金大喜字,高烧红烛两支置于供桌之上,地上铺了红毡子。
春风得意的顾氏端坐在正中。
元康帝尚儒学,重孝经,因此琰瑶公主尽管贵为皇家女,也得像寻常人家那样,与附马行新婚夫妇同食之礼,接着行侍奉婆婆盥洗进膳之礼,拜见婆婆。
这使顾氏的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
看,堂堂的公主,也得对自己恭恭敬敬行礼!
生了一个有本事的儿子,当真是给自己长脸啊!
一旁的大顾氏暗中磨牙,努力撑起一脸的假笑撑得好不辛苦。
同是一个爹娘生,为何不同命?
大顾氏怨天尤人,埋怨老天的不公。对自家妹妹岂是羡慕嫉妒恨了得!
一对新人拜堂后牵着同心结进入洞房。
苏鸿飞用秤杆挑去琰瑶公主头上的“盖头红”,之后便是行合卺礼。
两人拿着用一个匏瓜剖成的两个瓢共饮合卺酒。
匏瓜是苦的,用来盛酒必是苦酒。
新郎新娘饮下合卺酒,象征着夫妻从此合二为一,永结同好,并含有让新娘新郎同甘共苦之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