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氏还没睡。
一整夜都在担心,自家的宝贝儿子和女儿会不会在宫中出差错?
心中忐忑。
强拉了大顾氏和沈若梅沈若兰相陪着一起赏月打发时间。
大顾氏和沈若梅沈若兰也想听宫中宴会之事,哪里能入睡?望穿秋水等着众人回府。
而沈煜城,跟他的猪朋狗友听曲看戏吃酒去了。
苏鸿飞被风吹了一路。
回到沐恩侯府后彻底清醒过来,他努力回想琰瑶公主的样貌,发觉自己还没过门的妻子长的挺可人。
她的脸色白腻,脸蛋微圆,双颊饱和,一双大眼睛极是伶俐,一顾盼间,风姿楚楚,妩媚动人。
娶妻能娶天家之女,今生荣华富贵没得跑。
乃是人生一大幸事也!
这样一想,苏鸿飞后知后觉的兴奋起来,直笑得像傻子般合不拢嘴。
顾氏听到自家儿子得到圣上赐婚成了当今圣上的准女婿,惊吓大过惊喜,张口结舌久久回不过神来。
沈若梅和沈若兰懵了。
齐齐睁大眼睛,如遭晴天霹雳。
最终还是沈若兰首先反应过来。
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地冲着苏鸿飞唤了声:“表哥——”便掩了脸,嚎啕大哭了起来,直哭得梨花带雨的。
她边哭边抖着肉腾腾的身子踉踉跄跄地跑了。
沈若梅亦是肝肠寸断。
极是怨恨地瞅了苏鸿飞一眼,也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地唤了声:“表哥,你好……狠心!”
也掩了脸哭得梨花带雨跑出去了。
大顾氏追了她俩:“若梅!若兰——!”
苏雪遥不管伤心欲绝的大顾氏母女三人。
在顾氏身边,嚷嚷着要学琴棋书画。
作为沐恩侯府小姐,什么才艺都不会,这多丢脸!
顾氏埋怨:“以前祖母还在时让你学,可你偏偏不学!如今知道后悔了没?”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苏雪遥就一肚子怨气。
“祖母待大哥视如珠如宝,爱如心头血,却待我如糠如草!
大哥看看书,写写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而我小小的年龄就被逼着帮忙干活儿养家,若有不从,祖母不是打就是骂。
我什么重活粗活都干,整天累死累活的!
哪有空闲时间学习琴棋书画?
今儿在宫中看那些小姐,哪一个不是十指纤纤,细皮嫩肉柔软光滑的?
就我的手粗糙!
要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抹多少香膏也不管用。
哼,我小时候有学琴棋书画的心,可没有学琴棋书画的命!谁让我命不好,家里穷呢!”
苏雪遥说的是事实。
顾氏叹了一口气,便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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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宫中太监就来沐恩侯府宣读圣上的旨意。
只听他高亢有力,似唱似说地尖声念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琰瑶公主,朕之四女也,系楚淑妃所出,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
闻沐恩侯苏鸿飞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琰瑶公主婚命定姻缘,天作之合,朕心甚悦。
为成佳人之美,兹将琰瑶公主云霞下降沐恩侯苏鸿飞,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念完后,这位胖墩墩的身材,肉嘟嘟的脸,一双小小的眼睛,却挺有狐假虎威气势的太监便扯了扯嘴角,不由分说将圣旨塞到苏鸿飞手中。
皮笑肉不笑说了句:“恭喜驸马爷!”
之后拍拍屁股,头也不回走了,绝尘而去。
留下跪地还在发懵的一众人。
过了两日,这位太监又拿了一道圣旨到沐恩侯府。
钦天监合了苏鸿飞和琰瑶公主生辰八字,算出了最适合两人婚嫁的大吉之兆黄道吉日,是十二月初九。
之前的三位公主都是远嫁。
大公主静和和亲到漠北。
二公主雪霁下嫁给平垅世家宣平侯夏夫晏之长孙夏玉珩。
三公主雾离嫁北江王柳殇之子柳奚笙。
她们出嫁时处在大齐国天灾人祸不断边境战争频繁国库空虚年代,不曾设立公主府。
到了琰瑶公主,元康帝也是以“节俭国府开支”为理由,不另外建造公主府。
——也就是说,琰瑶公主成亲后将会生活在沐恩侯府。
婚嫁日子仓促,只有不到四个月时间准备。
幸好沐恩侯府当年为权倾朝野的奸相高明崇所霸占,不曾荒废。
府邸归还苏家后,作了一番修缮,各个院子还很新,不必大动干戈地敲墙换地重新翻修。
顾氏最担心的是花费银子了。
愁的几乎白了头。
碎碎念:“娶天家公主回府,到底要多少聘礼才适合啊?少了又不好,给人笑话去,多了我们又拿不出。”
苏鸿飞转告礼部侍郎的话:“圣上说了,皇家要以身作则,树立勤俭节约之风,建立良好的社会意识和风气。
琰瑶公主婚事,一切从简,不必大肆操办,按照平民百姓家过聘礼就好。”
顾氏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眉开眼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能便宜娶个公主回家,别人踏破铁鞋兼打灯笼都寻不到的好事儿,竟然给她踩了狗屎运遇着了。
顾氏满怀感激跪地,发自肺腑三呼“谢主隆恩”。
她心花怒放。
而她身后的盛嬷嬷却是满腹心事,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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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之后,芸娘浑身上下奇痒难忍。
继而起一连串水泡,累累脓包,不抓自破,流出又腥又粘的脓水,溃成一片。
管家秦平为她请来好几位大夫。
那些大夫诊断都是一样:不是食物过敏,也不是中毒,更不是被毒虫咬,是属于无名痒。
别人不晓得原因,盛嬷嬷是明白的。
那是给人下了三日毒散。
这三日毒散,用三日痒兰籽和公羊锋配制而成的药粉剂,鲜有人知,就是江湖人知道的也不多。
只因三日痒兰是北苗一种罕见的奇草。
生于深山古洞含有硫磺的矿泉水之处,长了十年之后才开花结籽,数量不多。
一棵只开一朵花结三粒籽,之后整根草便枯死。
三日痒兰籽有毒,花能解其毒,为可遇不可求之物。
盛嬷嬷暗中指使芸娘把三日毒散放到苏宝衣的衣裳上,苏宝衣没事,有事的却是芸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盛嬷嬷心中不是不惶恐的,想了种种的可能性,越想越是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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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身上的三日毒散,是小宝指挥一只蛊虫干的。
苏宝衣说了,既然芸娘做了帮凶,那就找她动手好了。
把三日毒散用到她身上来,让她惊慌,到时候她找谁要解药谁便是主谋。
芸娘找了盛嬷嬷。
这笔账,苏宝衣是记下了。
就算她不睚眦必报,但也奉行了“赊欠的总是要偿还,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收拾盛嬷嬷也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