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宝衣睡不着。
想着白日里见到的那个“打遍天下无敌手,震耀古今全无敌!大武圣大战神三皇子云大元帅威武”的云九,心情异常的烦躁。
后来索性不睡了。
披了件衣服,坐在床口抱着膝盖仰头望向窗外的夜空。
此时繁星密布,星光灿烂,小半弯的月亮高挂在半空,泛出晶莹的光芒。
月色透过舒卷的云层,洒下了一片银白,把大地上的景物照成了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的颜色。
不真不切,不尽不实。
仿佛梦幻一般虚无缥缈。
苏宝衣的思绪,飘了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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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宝衣前世,亦是姓苏,名宝衣。
出生西南地区的一个十八线小县城。
她初次见腹黑男云九,在魔都外滩的一家户外酒吧。
云九高智商学霸,毕业于世界名校。
别人本科加研究生硕士博士要读九年半,而他只用了六年时间,被誉为天才之中的天才。
那天晚上她独自喝闷酒。
他上前来搭讪。
“美女,我承认,我不是正人君子!但你放一百个心,我对你没有不怀好意,因为我是Gay。
我失恋了。
一个人孤单无聊,只是想找个人一起喝酒,你是在对的时间里刚好出现的人,仅仅如此而已。”
理智告诉苏宝衣,跟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喝酒很危险,何况是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晚上?
本该拒绝的,但她却鬼使神差点头:“好!”
两瓶科罗娜下肚,她醉了。
感觉头很晕,眼中直冒金星,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她丝毫不顾及形象,哭的稀里哗啦的向他诉说。
“我在魔都,大学四年寒窗苦熬,当时脑子进大粪了我,读什么酒店管理专业!
那压根儿就是端盘子的低贱活儿!
每天累死累活。
我在佳肴美阁干不下去了,辞职到时诺拉化妆学校去学化妆。
学了十个月,好不容易考取了初级化妆师资格证。
可出去找工作,人家却百般嫌弃,嫌我资历不够,嫌我没工作经验……还因为求职心切,差点儿被骗了钱!
我找不到工作,养不活自己!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我不要回家乡十八线小县城!
说好要嫁一个有些小钱高帅的魔都男人呢?说好要成为魔都妇,过着坐吃等死的咸鱼幸福生活呢……
我怎么能够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魔都!”
苏宝衣哭着哭着,便醉了不省人事。
云九带她去了附近一家酒店。
衣不解带照顾她,高风亮节怀瑾握瑜地做了一夜的柳下惠。
苏宝衣第二次见到云九,是一个星期后。
她孬马吃回头草,重返时光大酒店旗下中餐厅佳肴美阁上班。
继续做“没技术”、“没前途”、“低人一等”,“领着操蛋的薪水,干着卖命的活”的端盘子服务员。
上班前一天,她约了闺蜜阮初夏一起去看电影。
因为去的早,两人无所事事,于是在附近商场的游戏机跟前无聊看着别人夹娃娃。
苏宝衣忽然感觉到脖子一阵热乎乎的气息。
她身后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位高大的年轻男子。
冷不防把身子俯过来,嘴巴贴近她的耳边,极是暧与昧的轻轻呵了口气。
“我给你夹娃娃可好?”
他的声音磁性,低沉而又迷离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
苏宝衣吓了一跳,转头一看。
原来是云九。
他身边跟着一位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阴柔气极是浓郁的小鲜肉弟弟。
她误认小鲜肉弟弟是他的新欢。
对他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鬼鬼祟祟说了句:“旧爱去了新欢来!恭喜恭喜!”
他也不解释,只是笑了笑。
他花了十个投币,给她夹了七个卡通娃娃。
苏宝衣眉开眼笑。
情绪高涨地抱了这些卡通娃娃和阮初夏进电影院看电影。
两个月后,云九空降到时光大酒店任副总经理。
大长腿,高颜值,超强的工作能力,是别人嘴中“业界中的精英分子,男人中的战斗机”。
秒杀众多花痴女的眼睛。
但他视若无睹,唯对苏宝衣情有独钟,不时制造与她独处的机会。
这使同事产生误会。
“云副总气质清冷高傲,气场十分强大,给人一种触不可及的感觉。但他待苏宝衣不一样,笑里带着春风,和煦熏人,眼神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这让苏宝衣有了爱情的错觉。
然而云九却时不时提醒她,他是Gay(断袖),对女人没有兴趣。
他甚至做月老,热心为苏宝衣扯红线。
介绍她结识程一飞。
程一飞是富家公子,苏宝衣对他不来电。
嫌弃他出生豪门,嫌弃他住带花园游泳池的豪华别墅,嫌弃他几辆过千万的豪华车子轮流着开。
还嫌弃他沉闷的无下限。
程家并没有苏宝衣想象中的嫌贫爱富。
只是程母迷信,选儿媳的条件必须是中元节出生的“天胎”,金马命,AB血型,说这样的女子旺夫。
阮初夏刚好符合这些条件。
她成为别人眼中二十一世纪幸运的灰姑娘,风光无限嫁入程家。
成为程一飞的妻。
开香车,住豪宅,一身名牌珠光宝气。
过着人见人羡的富太太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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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宝衣二十七岁那年,从划水摸鱼的职场小虾米,披荆斩棘进化为杀伐果断可甜可盐的御姐。
晋级为众人仰慕的佳肴美阁中餐厅部门经理。
她心想事成。
与伪Gay云九,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狼狈为奸、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的水到渠成混成一对情侣。
云九霸道邪恶腹黑,说话做事有飓风般冷酷气势和能量。
唯独对苏宝衣,温柔相待。
她生日,他下厨给她煮寿面,为她订生日蛋糕,奶油做成的卡通女孩子照她样子做。
她病了,他送上安慰。
陪她去医院做检查,请假照顾她,按照医生的吩咐,每天换着花样做营养餐给她吃。
她无聊了,他陪她去游乐场游玩。
他喜欢看她像小孩子似的欢笑。
晚上看夜光幻影秀的时候她骑在他肩膀上,那高人一等的视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大年三十除夕夜,他冒着大雨到酒店接她下班,为她准备了她念念不忘的家乡传统年饭菜。
他喜欢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漫步在林间小路。
他喜欢听她叽里呱啦的八卦佳肴美阁的人和事,她在工作上遇到问题,他会给她提出中肯建议。
他还陪她回家乡小县城探望她的父母。
苏宝衣以为,她和云九能够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比翼双飞弯凤和鸣伉俪情深比翼连枝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直到有一天,许久不见的阮初夏约她去喝咖啡。
阮初夏对苏宝衣道,程一飞前女友叫蓝宓,是学音乐的,喜爱小提琴。
两人山盟海誓,他非她不娶,她非他不嫁。
然而这么的一对恩爱情侣,硬生生被程母棒打鸳鸯,无情拆散。
蓝宓伤心欲绝,借酒消愁。
一时想不开,吞下一瓶安眠药后打开煤气,香消玉殒找阎王爷喝茶去了。
程一飞为此性情大变。
由一个阳光男孩变得忧郁寡言为人冷漠的男子。
直到遇到苏宝衣,他一颗变成一池死水微澜的心这才激起了涟漪,重新沸腾起来。
皆因苏宝衣跟蓝宓长的极相似。
都有一对若隐若现欲说还休的小酒窝。
眼睛如出一辙的清澈,水汪汪的,楚楚动人。
阮初夏对苏宝衣道:“云九并不爱你!他接近你,为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只想,让你成为他一枚复仇的棋子!”
皆因,当年程母横刀夺爱。
她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云九之母的未婚夫,嫁入程家,以至云九之母患上忧郁症。
她生下私生子云九没多久,从二十一层高的大厦跳下,一了百了。
程一飞是程母唯一的孩子。
云九要通过程一飞来报复程母。
而能毁掉程一飞的,便是酷似蓝宓的苏宝衣。
程一飞爱苏宝衣,就像当年爱蓝宓一样深。
阮初夏最后道:“宝衣,你晓得我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吗?是我婆婆找到云九,我无意中听到两人的谈话。”
苏宝衣一颗心被撕裂成碎片。
瞬间悲伤逆流成河。
她不知道阮初夏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自己什么时候走出咖啡馆。
只知道横穿马路的时候,前面飞驰而来的一辆红色跑车瞬息之间将她撞飞。
她身上流的血,如红色跑车那样鲜艳,那样刺眼!
又是那样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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