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慢慢蹲下来，视线从俯视变成平视。
它握住了荼小白的手。
指尖微动，电光消散，她沉稳地没有做出过激反应。
掌心微微一凉，她垂眸看去，发现手中多了一颗血晶。
是4级丧尸的那颗。
略微有些怔住，她又去看1号。
正好看到它将手掌刺入了右胸的伤口，抓住3级丧尸的血晶缓缓往外拔。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她思绪刚一闪，1号已经将血晶从体内取了出来。
它甚至还在衣摆上擦了擦，才将血晶同样放进她的掌心中。
系统警报随之停下，她瞥了一眼系统界面，发现1号的名字后面，原本【4级，突破中】的提示已经变成了【3级，虚弱】的字样。
她缓缓握紧手指，高悬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胸腔中。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漫出，让她想要放声大笑。
但刚扬起嘴角就牵动了断骨，笑声变成喷出血沫的咳嗽。
然后就更痛了，神智一阵阵发黑，意志到底战胜不了身体上的痛苦，她往旁边一栽，几乎昏过去。
只剩下一分的清醒，她感觉自己倒在了一块冰上。
好冷。
然后身体一轻，她好像腾空飞了起来。
勉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她迷迷糊糊地想：怎么有个下巴在天上呢？
然后便彻底人事不知了。
她是被强烈的饥饿感弄醒的，刚一睁眼便听到几声惊喜的呼声：
“她醒了！”
“小白，感觉怎么样？”
“你还痛不痛？”
眨巴眨巴眼睛，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她看清了众人的脸。
娄雅、盛舒梓、乌云露、崔安妮……四个女人围在她身边，她们身后站着年洛洛、龚卓等人。
大家都很关切地看着她。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她动了动胳膊。
没有痛感传来。
娄雅一股脑地解释：“我们给你用了治疗药剂，但大家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不敢随便动弹你，连衣服都没敢给你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哦不过陈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说应该没大碍了，但还是得看你自己感觉才行。”
她尝试着坐起来，不能说完全没有异样，但那种稍微一动便吐血的痛疼确实没有了。
第一次亲身体会治疗药剂的作用，果然十分神奇。
陈医生是地堡的居民之一，自称末世前是某三甲医院的主治医生，此时过来再给她检查了一番。
但没有各种器械的帮助，他也只能初步判断没有生命危险，还是嘱咐她要好好休息。
其实不用对方说她也会这么做的，这一战体内力量透支的厉害，她需要大量的进食和休息，才能逐渐补充身体的亏损。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个关心的问题：“1号呢？”
“在这呢在这呢。”
娄雅等人让开一些，她才看到被大家遮住的1号。
它蜷缩在墙角，皮肤中隐隐泛出青色，明明是一只丧尸，却给人一种“很脆弱”的感觉。
它将下巴压在膝盖上，维持着斜斜向上的视线。
她假设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在那个位置，以这样的姿势会看到什么。
她怔住了。
眼底有隐晦的情绪涌动。
片刻后，她沙哑着嗓子开口：“麻烦小雅帮我多拿些吃的来，其他人散了吧，我没事了，外面……破坏的厉害，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不用都守着我。”
见她除了疲惫外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大家各自嘱咐几句也就慢慢散了。
娄雅抱了一大堆吃的来，她道了谢以后，坚决把她也赶走了。
等周围安静下来，她没有马上吃东西，而是招招手：“1号，你过来。”
听到她的招呼，它慢慢扶着墙站起来，一步一挪地走到床边。
“坐下。”她往里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位置。
1号靠在床头。
她抬眸打量对方。
在那场战斗中，它短暂地摸到了5级的边缘。
而就她所知，丧尸病毒会改变很多东西，同时将“变强”刻进丧尸的基因中。
包括进食，也是为了追求变得更强。
所以她相信那一刻对1号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而当时系统的警报也说明了这一点，她刚刚翻了翻记录，最危险的时候，系统判定1号的叛变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可是最后，它压制住了升级的诱惑。
这很不可思议。
重生以来，她不是第一次在战斗中得到1号的帮助，却没有哪次让她这样感到震撼。
她思索着，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了抚1号的脸颊。
它看上去很震惊，眼眶都睁大了，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她。
“你很奇怪啊。”她没收手，改为用指尖戳了戳对方。
1号微微歪头，似乎在问“哪里奇怪”。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能抵抗升级诱惑的丧尸，5级啊，那可是丧尸王了，若能成功突破，你大概是最早的丧尸王吧，现在谁是你的敌手？你几乎可以一统世界，可你居然……主动终止了？太奇怪了。”
她的手指忽然往下一沉，打开了珍兽思维读取仪的开关。
“1号，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系统界面维持了三秒的宁静，然后大量的内容刷出来——
【珍兽1号：不想离开。】
【珍兽1号：要和荼小白在一起。】
【珍兽1号：别害怕我。】
她怔住。
1号已经是3级丧尸了，智力本来就会慢慢恢复到正常成年人的水平，加上有系统加成，它此刻的智商只怕比大部分人都强。
所以思维读取仪中它的想法变得十分有条理起来。
这就让她想曲解一下都没有办法。
它确确实实是因为不愿意离开她身边，才自我决定终止升级的。
不是因为系统约束，不是因为她的命令，而是出于它自己的“思想”。
抿了抿嘴唇，她忽然升起一股冲动，张嘴问：“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问完之后她握紧了手指，并没有察觉自己居然紧张起来。
如果它不记得了，这么问会不会让它伤心呢？
虽然一般丧尸不会有这样的情绪，但1号毕竟……不是普通的丧尸呀。
她忽然有些后悔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