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没有护送玉膏的事,徐叶也有了下山的打算,如同邹衍所说,他需要去寻自己的道,就算是为了压制泥丸宫的戾气让自己好好活下去,这独苏山也是时候离开了。
此次下山最需提防的就是那温凉,自从琅玕仙树开花后,他先是夜盗树芯,现在又出现在护送玉膏的任务里,这位极少露面的内宗大弟子,如今这样行事反常,甚至对自己痛下杀手,远行路上必定要生变故。
离开眉峰后,一路上徐叶都皱着眉头,抛去温凉有怎样的诡计不谈,光是温凉和自己之间都难免要再生事端,这位大师兄对是自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有三长老同行,但毕竟是山高路远,想起那个封渊里心狠手辣的老道士,徐叶如今仍是心有余悸。
也不知道姐姐去哪了,石长老说两日后就要出发了,自己总不能不告而别吧。
穿过合虚谷的小道后,不多久就看到了竹舍的屋顶,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搬来了一窝杜鹃鸟,不时的发出咕咕鸟叫,有可能是刚落来的一对夫妻。
屋顶上落了不少黄叶,已经积的有些厚了,风稍稍吹过便就都刮了下来,零零散散的一直落了下去,落在屋下那女子的身上。
落叶沾上了一头青丝,绑头发的发带是一条上好的丝绢,与女子身上的浅素的衣裳显得很不搭配,但那衣裳徐叶当初也是存了不少日子才能买下,也是徐澜最珍贵的东西。
看着屋前的姐姐徐澜,徐叶眼中泛泪,自己如果不是在崖底遇到了邹衍,可能已经无法再回到这个温暖亲切的地方,如今两日后就是下山的日子,这一次离开,归期难定。
自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几天,本以为会被姐姐厉声责罚,但出乎意料的是徐澜并没有过多质问,对于其编出来山里迷路的荒唐理由也没有要驳斥的意思。
徐澜没有追究多问,徐叶自然不会再提,只当是姐姐可能是觉得自己如今有了自保的能力,心里面并没有太过担心。
“回来了,是不是去石长老那里了,饿了吧,想吃点什么”徐澜一边笑着跟徐叶说话,一边往厨房走去。
“你怎么知道我去石长老那里了?”徐叶惊讶地看着姐姐徐澜,心里想到了什么,暗叫不妙。
“我刚从那回来”,徐澜轻声道,徐叶听到后明白自己下山的事是瞒不下去了,脸上有了几分怯意“那你都知道了?”
“你总归要走的,我拦得了你,拦不了天意,对了,前几日石长老给你的东西你收好,也许哪天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那东西我丢了”徐叶挠挠头有些尴尬的苦笑,他自然不知道那十五颗种子原本是被炼化后的穷奇丹元碎片,除非沁入龙血,否则绝不可能再合为一体,世上是否有龙尚未可知,更何况杀龙取血呢,所以石淳当日才轻易的把东西赠给了徐叶。
徐叶从化龙池脱身后找过很多次没有找到,一直以为是遗失在了化龙池里。
“丢了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到徐叶把东西丢了,徐澜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显得有那么点高兴的意思。
“姐,我走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你可要等我回来才能嫁人,我可得给你把把关,看看那人能不能配得上我姐”。
徐澜忍不住嗤嗤笑出了声,伸出指头戳了戳徐叶脑袋,笑骂道“你啊,跟着那个老不正经的石长老,学的如今可是没大没小”。
因为徐叶即将下山远游,姐弟俩说了很多话,一直到说到了夜深。
外面晴空朗月,屋里笑声暖语,屋顶上新搬来了杜鹃鸟,屋里的梁上则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剑匣。
同一片夜里,同一轮月下,独苏后山的某处洞府里,此时温凉却冷着脸色显得心事重重。
“殿下,一个黄毛小儿能掀得起多大风浪,殿下多虑了”阴沉沙哑的声音,说话人的嗓子仿佛在油锅里被煸炒过一样。
“师傅,你说过,玉膏乃天地灵物,人间至宝,能将其炼入吸收的话可一步直登太虚境,您当年将我收入门下带回独苏山门中,就是为了这非凡造化,弟子多年来一直等着身等太虚的机会,盼可助父王定鼎九洲,此事绝不允许有任何横生枝节的可能”
温凉的师傅白玉蟾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仙,放眼整个九州也是排名前十的实力,早年间突然隐入独苏山,才做起了内宗的长老。
白玉蟾见自己这个徒弟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并没有出言责怪,而是继续耐心劝说道。
“殿下,杀人固然简单,但如果像你所说,这个徐叶与石淳私下关系亲密,你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你可别小看了那石淳,不光是如今岩宗主,就连当年的老宗主对其也是极为倚重,他呀,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这东西你收好,此次下山你能不能得手就靠它了”白玉蟾小心翼翼的把一件东西递在了温凉手里,并再三嘱咐道“殿下,成大事者莫做匹夫之勇,待你身登太虚之时,还能怕一个小小的独苏山不成”。
“师傅说的是,徒儿记下了”,说完两人相对一笑,白玉蟾沙哑的笑声在夜里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两日后
徐叶天早早的就收拾了行囊,跑到了眉峰等石淳出发,山上远远的就看到了温凉的人影,旁边还有一人,是徐叶的老相识。
尽管换了装扮,徐叶还是一眼认出了就是那自己教训的白皮儿脸。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话永远没错,高个子看到徐叶也是恨的直牙痒痒,涨红了脸才半天憋说一句话“徐师兄,先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一番赔礼道歉的话被他说的恶意满满,就差脑门上写上四个大字。
我不情愿!
看的出来这人是温凉的人,这番话自然也是温凉命令他的,徐叶看的明白,也就没多说什么,走过去了拍了拍那人肩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我会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的”一番话直气的白皮儿脸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呼呼直喘大气,恨不得把徐叶搁嘴里嚼烂了。
“徐师弟来了,昨夜睡的可好”温凉开口道,面色温和。
“托温师兄的福,师弟睡的安稳,一觉到天亮”。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恶心,旁边的白皮儿脸听得一头雾水,差点以为这徐叶真的是温凉的什么故交知己。
“温师兄,叶子哥,你们交情不错啊,老远就听到你们两个嘘寒问暖的”。
这时候,陈小斑走了出来,好奇的看着打量着两人,后面石淳则是摇摇晃晃悠了出来,一边还掏出手指抠着牙,打着嗝红着脸,看得出来是宿醉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