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可是夫人的信?是不是小姐的病治好了?”有属下看着完颜显峰的神色,大着胆子问道。
“不错,是她的信,”完颜显峰的神情仍是温和的,他将那封信收在怀中,面上的笑意方才隐去了些,道,“宝儿的病还没有痊愈,但青娘在信上说吃了徐大夫的药以后,孩子的身子明显有了起色,这两日已经能在院子里走动了。”
“太好了,大将军,孩子的病有了起色,您也能放下心和达烈王打仗了。”属下开口,亦是喜不自禁的模样。
完颜显峰抬眸向着大梁的方向看去,念起丢在家中的儿子,和病中的小女儿,与孩子们的母亲……
“我实在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完颜显峰的声音声音低沉,神色间也有些低落。
“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法子陪在他们身边。”完颜显峰闭了闭眼睛,将这些情绪压下,与身后的属下吩咐了一句,“去让齐木尔和完颜垂宇来见我。”
“是,大将军。”属下听了吩咐后即刻退下,完颜显峰将心中对妻儿的牵挂压下,强迫自己将所有的心神复又放在眼下的战局上。
鹤州城。
林氏将汤药送进了屋,十分恭敬地和徐孔义道,“徐大夫,您瞧这药我熬得对不对?是不是水加多了些?”
徐孔义从她手中接过了药碗,目光则是向着她的面容上看去,待看见林氏眼角的乌青后,徐孔义却是不答反问道,“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林氏一愣,连忙抬起手以作遮掩,她避开了徐孔义的目光,低声道,“没什么,我不小心磕到了柜子。”
“是让人打的吧?”徐孔义冷笑说,“我好歹是个大夫,被人揍得伤,和自己磕的伤我能分不清?”
闻言,林氏也不再遮掩,只慢慢地垂下了自己的胳膊,她的神情哀伤,眼睛里也仿佛浮上了一层灰布似的,没什么神采。
“常友山是你爷们吧?他不要你了?”徐孔义凝视着她,又是问道。
林氏眼底有不悦之色闪过,“徐大夫,我们夫妻间的事好像和您没什么干系,我是来送汤药的,这药若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徐孔义唤住了她。
“把这药倒进罐子,加一碗水继续熬,你这药还没熬到时候。”徐孔义将那碗药又是送在了林氏面前,林氏二话不说,将那碗药接过刚要离开,就听徐孔义在她身后又是说了一句话,“对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何必这般恋恋不舍的。”
林氏的脚步顿了顿,她没有理会徐孔义的话,只端着药离开了屋子。
院子里。
青娘正揽着小宝儿在那里晒着太阳。
小宝儿近日的气色好了许多,每日里爱吃饭了,就连身上也有了力气,在青娘怀里偎了一会儿后就是从母亲怀里抽出了身子,去骑院子里的小木马玩耍,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嫂子。”看见林氏走了过来,青娘亦是站起了身子。
“小宝儿的精神看着好了许多,看样子那老头儿还是有两把刷子。”林氏的眼睛透出欣慰之色,与青娘微笑道。
“是啊,”青娘也觉得一颗心温温软软的,像是在绝境中看见了希望,她的神色温柔,看着孩子小小的身影,柔声道,“徐大夫说,再过些日子,等小宝的情形再稳定一些,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林氏一愣,满是关切地握住了青娘的手腕,“青娘,你们是要离开鹤州了吗?”
“是啊嫂子,”青娘回想起这些日子承蒙林氏照料,心中也浮起诸多不舍,“为了给小宝儿看病,我们已经打扰你太久,还有虎哥儿……我心里也实在很牵挂他。”
“我都晓得的,”林氏眼中的光变得黯然下来,就连声音也是带了几分哽咽,“可是你带着小宝儿走了,我这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青娘想起她的处境,也是为她心酸,“嫂子,你有什么打算?还是要和常大哥这样下去吗?”
林氏咬紧牙关,“我就是不甘心,我跟了他这么多年,除了没有给他生个孩子,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他的?为了一个野女人,他就要抛下我……”
“嫂子,你其实还年轻,你的日子还长,若日子实在难过,你不妨放下这些,放过自己。”青娘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真切道,“你随我们一道走吧,忘记鹤州的这一切,好好地过日子。”
“跟你们一起走?”林氏一愣,有些犹豫,“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我带着小宝儿叨扰了你这样久,你何曾嫌弃过我们?”
林氏有些不好意思,“青娘,我当初请你们留下,也是因着大将军……”
“不管因为什么,你都实实在在地照顾我们,也真心实意地疼爱着小宝儿,这就够了呀。”青娘声音温柔,“只要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
“我如这么一走,他定是要和那个妖精双宿双飞了……”林氏银牙紧咬。
青娘叹了口气,晓得林氏心中的执念并非自己三言两句可以劝解的,她不再说什么,只要林氏自己做出决定。
“小双,小双?”
屋子里传来了徐孔义的声音。
“这小兔崽跑哪去了?”徐孔义叱骂道。
听着这动静,林氏也是和青娘问道,“青娘,你瞧见那小郎君了吗?”
青娘摇了摇头,“没有,我今儿一天都没有见到他。”
“奇怪,他这是跑哪去了?”
官路上。
路过驿站时,有官差拦住了一道清瘦的身影。
“站住,你是要去哪?”
“回二位大哥的话,我是要去北境。”
“这个天气北境天寒地冻地,你去那里做什么?”那官差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看你文文弱弱的,也不像是能投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