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表情,突然变得哀伤起来。
她轻叹一声,然后缓缓开口:
“哀家最近身体不是很好,瑶儿说,这是心病,再好的丹药也救治不了,得靠哀家自己解开心结。”
心病?
庆文帝装出一副关心的孝顺模样道:
“母后有什么心结?儿臣可以帮母后完成心愿。”
太后摆摆手,再次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道:
“哀家的心病,谁也帮不了。哀家这是想你父皇了。最近,哀家晚上做梦总是梦见你父皇。哀家想,你父皇在九泉之下,大概等太久了,想让哀家去陪他了。”
“哀家之所以着急去五台山,是怕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此次五台山之行,哀家有预感,总觉得,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皇帝,你能不能陪哀家一起去。就当是,送哀家最后一程。”
“至于政务,交给太子就行了,他也该学习起来了。”
闻言,庆文帝心情复杂。
他就像天下所有儿子一样,既盼着脱离母亲掌控,就害怕离了母亲自己撑不住。
他嫌母亲管得太多,害他束手束脚不得自由。
可又怕,没了母亲,自己镇不住朝中老臣。
特别是世家。
那些三
代元老,最是难对付。
他的心情很复杂,久久难以平静。
最后,他动了动嘴皮,低声道:
“母后莫要说这样的话,儿臣听了难受。那只是梦,母后不必当真。五台山还是别去了,儿臣觉得,不吉利。不如待在宫中好好修养,让阮青瑶帮你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太后摇头,一脸沉稳地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喝再多药也没用。这五台山,哀家是去定了。”
顿了顿,她问:
“皇上,这么多年来,哀家可曾求过你什么?”
庆文帝怔愣了一下,抿唇回答:“不曾。”
太后道:“那么,这是第一次,哀家求皇上,一起去五台山,可以吗?政务交给太子代为管理,可行?”
庆文帝解释:“母后有所不知,太子要管理京城防卫,没空......”
太后打断他:“京城防卫可以交给武侯,他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绝对不会有问题。”
庆文帝反驳:“武侯年纪大了。”
太后绝望地闭了闭眼。
这么多条活路可走,他非要往死路上蹦跶。
偏偏,她又不能说实话。
要是说了实话,非但救不了皇帝,就连他们,也全部得陪葬。
真要那样,君氏江
山,可就真的要拱手送人了。
“皇帝。”
太后一眨不眨地望着庆文帝,一字一顿地道:
“母后唯一一次求你,也不行吗?”
庆文帝双唇紧闭,没有回答。
太后低声道:“养儿防老,哀家生下你,把你养大,图什么?不就盼着在临死之前,有儿子送终吗?陪哀家去五台山,为哀家送终,这是皇上你身为儿子的责任。皇上,你忍心让哀家孤零零赴死吗?”
“母后不会死。”庆文帝道,“如果会,那儿臣恳请母后,别去什么五台山了,安安分分待在皇宫,真要有个什么万一,多的是子孙为母后送最后一程。”
太后道:“可哀家就是想去五台山。如若不去,哀家可能再没机会去了。哀家是选了愿的,有生之年,总要去还愿的。难道要等到下辈子再去还愿吗?下辈子,哀家还能记得这件事吗?”
见太后如此固执,庆文帝失了耐心。
他头痛地揉了揉眉心道:
“母后,你可不可以不要怎么固执?”
太后一脸坚持地道:
“儿子,这是母亲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你就不能给个面子吗?”
闻言,庆文帝彻底没了耐心。
在他看来,太后这分
明就是无理取闹。
“母后。”他站起身道,“儿臣要去勤政殿处理公务了,让福公公送你回慈宁宫可好?”
“不用。”
太后朝他摆摆手,然后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身:
“皇帝忙吧,哀家自己回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该说的都说了,再劝下去,只怕皇帝要起疑了。
就这样吧。
回慈宁宫后,太后找到阮青瑶,两人待在密室,一起计划离开的各种细节。
就连晚饭,都是在慈宁宫的密室里吃的。
吃完晚饭,阮青瑶便回去了。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按计划进行。
泡了个花瓣澡,阮青瑶回到寝房,打算进空间打坐。
然而,还没等她进空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阮青瑶问。
门外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你男人。”
阮青瑶:“......”
她站起身打开房门。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洒在男子身上。
站在门外的男子,仿佛镀了一层银辉,美得惊人。
今晚的他,明显是刻意打扮过的,不是记忆中的一团黑。
他身穿一袭白色锦袍,墨发半
挽,脸上戴着一个极薄的银色蝶翼面具。
性感的红唇露在外面。
下半张脸上白皙的肌肤也暴露无遗。
他的美,若隐若现,神秘莫测,如妖精一般魅惑勾人。
阮青瑶的心跳忍不住慢了半拍。
她咽了咽口水问:
“这么晚了,你不在军营,跑我这做什么?”
君阡宸问:“你确定要站在门口与我说话?”
阮青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迎他进门。
他如今这副打扮,要是被敌方眼线见到,后果不堪设想。
虽说她这里大概率是不可能有敌方眼线的,但万一呢?
还是小心一点好。
待君阡宸一进门,她便将房门关紧,还拴上门栓。
宸王含笑打趣她:“你想软禁本王?不让本王离开?”
“不是的。”阮青瑶连忙解释:“我是怕你被敌方看到,你现在这个面具,下半张脸全露着,脸上的肌肤比女子还好,哪里像是毁容的样子?”
君阡宸笑道:“真要被人看到,那我就说是你的新欢。”
阮青瑶反驳:“敌人的眼线都是隐匿在暗处的,根本就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
“也是。”宸王笑道,“看来咱们只能偷偷摸摸了。你说,咱们这样,像不像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