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汽笛声中,一列满载的客轮缓缓驶进港口,并在一个泊位停下,随后莫理循就跟着船上那群腰缠万贯的投机客们下了船。
英国驻香港领事馆参赞伯纳德,正在岸边等着莫理循。
“欢迎来到香港!”
伯纳德笑着向莫理循伸出手,欢迎他的到来,由于港口边船只和一些工厂的存在,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宜的交谈环境,所以两人寒暄片刻后立刻上了车离开了港口。
随着中国工业的发展,全国各地的工厂越来越多,各地城里城外的烟白就是工业达的直接证据之一,
天亮之后,那些烟白就开始喷着黑烟,遮天蔽日,而就在距离香港不远珠江边上的广州,在德国全面援助中国建设工业体系后,就被选定为工业基地之一,并迅速成为华南地区的工业支柱,而这里的工业以轻工业为主。
自从欧洲战争爆之后,由于外来订货猛增,以广州为枢纽,在珠江三角洲一带迅崛起了一处轻工业区,香港也加入其中。
仿织厂、碾米厂、印染厂、制衣厂、玻璃厂、造纸厂,这些使用现代化动力和现代化机器的工厂所制造的产品就通过铁路或者轮船转运出去,
国内需求自不必说,国外需求也能满足,国外币场尤其以东南亚、欧州市场为主,而像造船厂、机器厂这类的重工业工厂,现在也在加速发展。
虽然还比不上武汉、天津、旅顺等地重工业区的发展速度,但是至少在华南,以广州的重工业展速度是屈一指的。
而且也正是由于华南地区工业与商业的快速发展,香港的金融业也迅重新走向辉煌,证券与期货的投机非常兴旺,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疯狂。
而由于之前这里被英国殖民的原因,这里在一些观察家看来,这座东方工业城市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那些曾经在纽约街头上演的一幕也能够在这座城里看到。
所不同的是,在时间上晚了许多年,总之一句话,在这座城市里,你既能看到希望,也能看到社会的阴暗角落。
纸醉金迷,在工业的喧嚣中迎来一个满是憧憬的时代,浮华背后,是对金钱的无限渴望与疯狂追求,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每天都有人财。
至于道德与信仰,在金钱光芒的笼罩下几乎已经看不清楚了,而维系社会秩序的手段现在只剩下了法律。
这不是莫理循第一次来香港,但是他依然觉得这里和原来相比有了很大变化,天空是灰暗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
如果侧耳倾听,可以听见很轻的汽锤声,街上时不时可以看见一位警官提着警棍出现在街道上,那怀疑一切的目光随时盯着街上行走的每一个人,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恐惧这种目光。
“这里变化的真快,前几年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座广场呢,酒鬼也没有那么多,这里的附近一定有一座工厂,听,是汽锤声。”
莫理循坐在领事馆的汽车上,感叹着这里的变化。
“是的,现在欧战正酣,协约国尤其是大英帝国对商船的需求量很大,所以中国政府正利用香港的优良港口打造一个新的造船基地。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通过关系介绍你去采访和参观,在这里我非常熟悉认识的熟人很多。”
莫理循:“参观就不必了,不过说句实话,中国工业发展确实比想象中迅速。”
“但是中国政府过于热衷干预经济,这种政府对经济的强力干预似乎有悖于自由经济原则,而且没有我们的帮助他们是不可能有这么快速的发展的。”
“参赞先生,您似乎过高的估计了英国政府和英国企业在这个国家工业与经济展中的作用,虽然我也承认,英国政府和英国企业对于中国工业尤其是海军军工业方面的发展至关重要,
但是我同时也要持认为,没有来自德国的全力支持,这个国家也不会在工业建设上取得如此成就,
而且我对您对自由经济原则的理解不是很赞同,在这种政府高度干预经济的做法恰恰正是这个国家在工业上取得如此成就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没有政府把握宏观规划,用各种手段为经济运行指引方向,现在我们恐怕不会在中国看到如此多的现代化工厂,
或许,这里最多会出现一些作坊式的小企业,而且只能依附于外国资本,不能掌握定价权,当然政府对经济的过度干预也可能导致经济的僵化,这是需要仔细权衡的。”
莫理循一本正经的分析了一番,他最近对这个方向的问题有些兴趣,但是身边的英国参赞伯纳德对此却有些耐烦。
“定价权?如果不是欧州的战争,中国人能拿到定价权?莫理循先生,我知道您在中国待了很长时间,并对中国人有一种好感,
但是这种好感最好不要误导你的判断,欧洲处于战争之中,从螺丝钉到蒸汽机,各种物资都处于短缺状态,尤其是不久前卡拉奇港被野蛮的德国人摧毁,我们损失了大量的物资。
在这种卖方市场下,只要拥有工厂,就拥有定价权,在这种欧洲交战国甚至连人力都严重匿乏的状态下,中国人如果不能掌握工业品定价权的话,那么他们就一定不适合工业时代的生存。”
“可是你也必须承认,事实就是如此,中国人利用战争成功的主导了某些工业制成品的定价权,
而有些商品,中国人则依靠廉价的人力资源将价格压下去,与其它包括英联邦在内的国家进行竞争,至少中国商人取得了部分商品的定价权。
而且,这场战争并没有停止的极限,谁也不知道它会延长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