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火焰燎过石壁,噼里啪啦中一只只巴掌大的黑蝎子掉落下来,抽搐着死去。浓郁的焦臭味扑鼻而来,众人都不禁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只黑蝎子从中挣扎而出,摆动着八条腿,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的逃出来,马克走上前去,一脚便将那弱小的生命送归了西。
火焰很快熄灭,洞窟里虽已不见明火,却是灼热依旧。张成道站在洞前沉思片刻,转身便朝左边走去。虽然心中疑惑,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却也都跟了上来。
眼前的洞穴呈现回字形,石壁光洁平整,仿佛是被人特意打磨了一番。不像矿洞,倒像是墓道。
“师父,您有什么发现吗?”马克到底还是有些好奇,张成道驻足叹息,“我们没有选择,不管走哪一条路都不会太平。”
话音刚落,就听耳边响起土石崩裂的声音,斑驳的的石壁破裂开来,一只只苍白骨爪探出,有的上面还隐约可见肌肉纤维。
夜透镜下的世界一片血红,给这氛围更添了几分诡异。四人拿出各自的武器,迅速站到一起,围成一个圈。
洞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一具具干尸,扭动着僵硬的身躯或爬或走的缓缓围来,倒不显得多么危险,只是有些恐怖。
“是当年那些矿工。”奥莱因隐约认出了这些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一想到这其中可能会有自己的父亲,手上的枪上好了膛,却迟迟难以扣下。
张成道走上前去,挥舞着手中的毛笔,脚踏罡步环绕着三人走了一个圈。一道淡金色屏障出现,让那些个干尸不得寸进。
掸去地上的灰尘,张成道盘膝坐下念起了超度经。靡靡之音回荡在洞中,那些狂躁的干尸眼耳口鼻中溢出白烟,嘶吼着飘出身体,像是要将多年淤积在心中的仇恨彻底释放。
一旁的马克和洪芸都不禁捂住了耳朵,只有奥莱因左右张望,看着这些干尸出了神。他在寻找,寻找那个在他生命中消失了十几年的身影。
然而……直到那些枯骨一层接一层的倒下,他也没能看到,那身熟悉的衣服。他记得,父亲离开那天穿着一身红色的西装。
“奥莱因,你还好吗?”洪芸担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他从思念的深渊中拉回现实。
“没事,我们走吧!”奥莱因到底已不是个小孩,很快收敛起了悲伤,握紧手中的枪继续前进。
洞窟深处,地上渐渐有了些潮气,滑腻腻的青苔冒了头。一个不注意张成道脚下打滑险些跌倒,好在他及时扶上一旁的墙壁。
马克急忙上前想要去掺扶,张成道却扬起另一只手,制止住他的动作。转过头去,疑惑的打量起触摸到的地方,“这下面,有东西。”
当他收回手时,墙壁上的那层薄薄的青苔被扒拉到地上,秃了一片,马克上前仔细观察,隐约可见一些刻凿的痕迹。
洪芸召出神笔,指向墙壁。一缕缕墨色从笔中溢出,幻化成一群老鼠,攀爬着墙壁,转瞬将那层青苔啃了个干净。
裸露的石壁上,赫然出现了一副浮雕,即便在岁月的侵蚀下,那些深深的刻痕也依旧是清晰可辨。
众人退后几步,透过夜透镜细细打量起壁画,这画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说有些拙劣。可那些扭曲的线条,勾勒出来的却是一副尸山血海的战争场面,让人不禁想起毕加索的那副《格尔尼卡》。
画作中央,是一个衣着稍显华贵的男人,托举着一颗用朱红颜料点缀过的心脏。更可怕的是,那人胸前那道近乎野蛮的划痕,也是醒目的红色。
“这画中人,是活生生的把自己的心脏剜出来了吗?”马克看着那画莫名的感觉一阵心悸,不由往后退了好几步。
没人接这话茬,洞窟里一片寂静。张成道迈步上前面去,扬手想要去触碰那心脏。
马克却在此时感觉到巨大的不安,连体内的神笔也变得躁动。他目视那心脏,恍惚间仿佛看到那颗心脏仿佛活了过来。
“别……碰。”马克想要大喊,却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张成道的手,终究是碰上了那鲜红的心胀,一种冷入骨髓,粘腻腻的感觉顺着指尖攀爬上他全身。
“你想要去那里吗,那如镜中月水中花般的另一个世界。”脑海中响起魅惑的男子声音,张成道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梦中所见的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是那么的神奇。
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痴迷了,可指尖刺骨的寒意终究把他拉回现实。拼着最后的一丝清醒,张成道奋力一博,将手指从那诡异的壁画上抽脱出来。
“道长,这画有古怪。”洪芸气喘吁吁,似是刚经历一场大战,倒是一旁的奥莱因一切如常,一脸疑惑的看着三人,“你们都怎么了。”
“这画上,暗含着十分强大的精神力,对于没什么灵感的公子倒是影响不大。”张成道带着几人接连退后两步,远离那奇怪的画作。
“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马克催促着三人,想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几人也不迟疑,转身便要继续前进。可当他们看向前路时,却发现一面石壁横挡在前。
“这怎么会是一面墙壁,刚刚还没有啦。”马克很是不解,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一回头,竟然连来路也不见了,被冰冷的石墙封闭得死死的。
“这什么情况?”逼仄的空间让人很是难受,奥莱因有些慌了,拿起了狙击步枪便向那面怪墙扫射而去。一梭子子弹过后,却只是徒留一墙弹孔。
“难道是什么机关?”马克不由想起那些小说中那些怪诞描述,可他明白,那根本不可能,如此大的机关运作,根本不可能做到毫无声息,何况这里还有两位玄门高手。
一切的诡异,都从那壁画出现开始。虽然心中恐惧,这一次马克还是鼓起勇气朝望了过去。只这一眼,他仿佛看到那朱红的心脏跳动了起来,鲜红的血液从中淌出。
马克如着了魔般,不由自主的向壁画走去,张成道在一旁看得清楚,哪里不明白他这徒弟怕是中了邪。这便手捏法决念起咒来,“清心如水,清水既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暗含意念的咒文窜入马克的脑海,和另一股力量彼此争斗着,搅得他脑子生疼,但好歹是恢复了意识。
拼着一股子狠劲,马克唤出神笔,用力刺向那滴血的心脏。一白一红两股力量激烈对撞,爆发出强大的波动将他弹飞,直往对面的墙壁上撞去。
张成道跨步上前,双手直接接住他的身体,用出九牛二虎之力卸去力道,好歹没让马克被撼进对面的墙里去,但那股澎湃的力量也着实让他受到不小的冲击。
“摒气冥神,调养生息。”张成道拿出一粒丹药塞到他嘴中,马克顺势盘膝坐下。
白玉神笔还插在壁画上,散发着莹莹白光,那颗血红色心脏早已被捅了个穿,黯淡了下去。影响着众人的诡异力量随即消失,洞窟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不愧是原初神笔,竟然破了这千年迷障!”还没等几人松下这口气来。洞窟里阵阵阴风刮起,一簇簇绿色火苗渐次的亮起,在混浊的空气中闪烁不止。
舞动的火苗照亮了暗无天日的洞窟,一身黑袍的佝偻老人如同幽灵般赫然出现,在他身后,还紧跟着密匝匝的黑甲士兵。
“爷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即便隔着那层黑色袍子,奥莱因还是认出了那人的身影,下意识的想要过去,洪芸急忙伸手拉住他,“冷静点,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奥特了。”
“奥莱因!”一声悠长的叹息从黑袍人口中传出,带着一些无奈一些悲伤,“好好的做个无忧无虑的少爷不好吗,你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啦。”
“奥特先生,好好的当个元首不好吗?”张成道凤眼微闭,跨步上前,挺直了腰杆将一众小辈护在身后,严厉的质问道,“身为新城首领,你坐拥无尽财富,又何苦沾染这些阴邪之物。”
“财富、地位,张先生以为凡人此生所图不过这些!”奥特扬手取下兜头的帽子,露出的是一张近乎苍白的面庞,更令人不安的,则是一双泛白的眼睛。
张成道看着面前已不成人样的奥特,多少有些感叹,“这鬼怪之事,不是你一个普通人能驾驭得了的,你这又何苦啦?”
“这也就不劳先生费心了。”奥特张开双手,地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密密麻麻的黑蝎子正从他脚下爬出,奔向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