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烈日高悬。万丈光芒挥洒而下,落在高高磊起的城墙上,留下一片炙热。一名名荷枪实弹的士兵,顶着酷热守卫其上。
天上一只雄鹰盘旋而下,往城墙下那片绿意盎然的原野飞去。阳光照过它的身体,在草地上投下一个灵动的阴影。
微风轻拂,掀起一阵绿色的波浪。原野上,一棵枝繁叶茂的歪脖子树孑然而立,树下的阴影中,盘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着一身黑色劲装,上面有若隐若现的暗金云纹点缀,墨色长发挽成个高高的发髻,微闭的眉眼间,颇有些雌雄莫辨的魅惑。
一声鹰啸传来,洪云天睁开一对桃花眼,从地上站起身,对着天空扬起手臂。雄鹰收起羽翼,轻盈的落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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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这偏远之地也有执笔人存在?”抚摸着雄鹰黑色的羽毛,洪云天眼里泛起一丝寒意。
摊开手,一缕缕黑色从他手掌中溢出,汇聚成一只通体如墨的毛笔。毛笔在空中颤动着,发出一阵哀鸣。
他伸手握住毛笔,丝丝灵气从他掌中流淌而出,没入那笔中。像是哭闹的婴孩受到母亲的安抚,毛笔慢慢停止了颤动。
墨色从笔尖溢出,随着他手腕扭动,那墨迹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仙风道骨的修长身形。
“能和我的画灵斗上一斗,想来也是个画帝境界的高手。”洪云天打量着那张面孔,生出一份争强斗胜的心思。
“去圣师殿,找墨玉导师查查此人。”洪云天挥手,将那墨痕勾成的人形,抛入雄鹰眼中。那雄鹰人性化的点点头,煽动翅膀飞向天空,一路远去。
圣师殿乃是丹青大陆的最高学府,同时也收录着整个大陆执笔人的信息。而那位墨玉导师,正是管理着这庞大数据的人。
送走了雄鹰,洪云天于树下静坐良久。直到太阳偏西,路上一列商队行来。队伍算不得大,仅有三辆破旧的马车,三个赶车的人,连随行的护卫都没有。
看着他们离得近了,洪云天这才起身。手中神笔一挥,一群乌鸦赫然出现,直扑向商队。突然的变故让几人慌了手脚。拿起手中的武器,和乌鸦斗到了一起。
趁着混乱,洪云天穿过草丛一个翻身钻入了最后一辆车里。车里狭窄逼仄,整整齐齐的装着几大箩筐的煤炭。
寻了个隐蔽的角落,洪云天在车上坐下。那群乌鸦在纠缠一阵子后,便都悄然离去。在众人的视野外,化作一滩墨痕。
领头人对此没多做计较,在草原上遇上各把动物,也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搭乘顺风车,洪云天很快来到城墙下,守军早早便收到加强戒备的军令,即便是熟人也里里外外的盘查了一遍。
可洪云天也是躲得巧,借着一身黑衣混入了那堆煤炭里,愣是躲过一劫,只是可怜了他那一张小白脸,被染了个乌黑。
天色渐暗,洪云天随着车来到了火车站。透过马车的破口出,他看到那喷着蒸汽的大铁块,早在画灵眼中看过此物,此刻他也不怎么惊讶。
趁着众人忙着卸货的,他跳下车没入人流中。有了画灵留下的留下的记忆,他在这陌生的地方也还算是游刃有余。
找到一条小河,洗去那一身的乌黑。又寻了个僻静的巷道,他再次挥动毛笔,用墨画术幻化出一只小巧的云雀。
云雀煽动翅膀,飞往马克所在的酒店。洪云天收回神笔却是往市中心的方向走去。比起马克,他如今更关心的是那位还在礼堂写经的执笔人。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酒店前,马克下车,辞别沃尔特,迈步走向酒店。
大厅里薇娅正意兴阑珊的坐沙发上等着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用纸袋打包好的面包。
“马克哥哥。”薇娅开心得像朵花儿,拿起茶几上的面包几步跑到他身旁,递上面包,“我今天表现良好,这是老板送我的。”
马克走上前去,接过面包,带着她往客房走去。华灯装点的过道里,两人一前一后静默的走着。
“马克哥哥你有心事吗?”薇娅是吃着百家饭长大,难免多了些敏锐的心思。
“薇娅……,”马克转头看着她,有些疑虑的问道,“你,听说过死亡森林的传说吗?”
“死亡森林?”薇娅呢喃着这个名字,双眼里泛起泪花,“马克哥哥你也相信那个传说吗?”
“薇娅,出什么事了?”马克心里的那些个怀疑,被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冲散了大半,担忧的情绪冒出头来。
“娘亲说,爹爹就是被那森林里的魅妖给带走的。”薇娅揉着泛红的眼,哽咽得难以言语。
“没事,有哥在?”马克也不知怎么安慰这苦命的女孩,牵着他的手带她回到房间,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调整好心情,薇娅磕磕绊绊的说起了往事。她的父亲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名猎人,精准的箭法更是让他享有猎人王之称。
往日里都是去后山打猎。每日的收获也能让他们衣食无忧,直到母亲怀上了薇娅,让他有了更多的动力。
一向胆大妄为的父亲,打起了那死亡森林的主意。对此母亲多番劝阻过,可这心思一但有了,又岂是那么容易放下的,父亲终究还是踏入了那片禁忌之地。
多年来无人打扰,森林里的动物也不怎么警觉,起初也是收获颇丰。可父亲却一天天的变得愈发奇怪,每日早出晚归的,人也不再如往常那般体贴。
母亲心中生疑,在一个早上挺着大肚子偷摸的跟他进了森林。那一天,在树林深处,她听到了那天籁般的声音。
因为忌惮那传说,又惦记着肚子里的我,母亲没有跟上去,转身沿着原路回了家,可父亲却再也没能回来。
第二个日头,有村民在河边发现了他染血的衣服,都传言他是被猛虎给吃了,但母亲知道那是魅妖所为。
“那林子如此危险,你怎么能一个人去。”马克有些愠怒,说不上是担心还是怀疑,亦或者两者皆有。
“我自有保命的法子!”说话间薇娅从脖子上拉出一条红绳,下端挂着个麻布缝制的小荷包。
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张黄色草纸,上面用赤红的朱砂,画着晦涩难懂的咒文。
“这是,道家符箓?”马克对这东西并不了解,在他过往的生活中,也只在电影里看到过。打量着那歪七扭八的咒文,他有些诧异的问道,“你哪来的这东西?”
“是……是……!”薇娅嘴唇张合,欲言又止,马克见状,耐心的劝道,“薇娅,你想要找到害你父亲凶手,我想找到回家的路。这二者都离不开死亡森林,我们目标是一致的。”
“是……塞班大祭司。”薇娅犹豫片刻,终于说了出来,马克想起了那精明的小脚老头,倒也并没觉得意外。继续追问起,“你那一身本领,也是塞班传授的?”
薇娅点点头,打开话匣子,竹筒倒豆子般,讲起其中原委。
从林子里出来,母亲便找到了塞班大祭师,可即便大祭司亲自去了死亡森林,也没能寻回父亲。对此,大祭司也是心有愧疚,多年来一直暗中接济她们母女两。
母亲临终前,请求大祭司收薇娅为徒。碍于族中规矩,大祭司没许她师徒之名,却也认了这师徒之实,开始教授她本领。
薇娅的天赋不错,人也十分努力,五六年的时间,便练就出一身灵活的体术。在塞班的帮助下,她开始进入死亡森林,开始了自己的复仇之路
“去了森林那么多次,你可发现了那魅妖的线索。”马克关心的问起。
“魅妖擅以歌声诱人,但其本身不强,胆子也小,故而行事极为警慎。”薇娅摇摇头,有些丧气的答道,“我在林中探寻多次,也只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夜风吹近屋子,带来一丝丝凉意。马克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晚。两人都有些倦意上头,停止了探讨。
薇娅道了晚安,回来自己的客房。马克也准备洗洗睡觉,晃眼发现薇娅忘了收起那符咒。
马克下意识的伸手去碰,才刚入手,就感动一股灼热自那上面窜出,沿着经络直窜到眉心。
体内的神笔有了反应,在他脑中勾勒出一幅画面,他看到一个长髯细眼的男子挥笔成符。
“张成道?”马克心中不由一惊,“他竟也和这些事情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