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员外府。这一日,林秀芝带着叶青城和申敏儿来访。两个小厮将他们直接领进芦思道。院子里一个小亭子,清久和三个小厮两个丫头正围在一张方桌前,加油呐喊。头前带路的一个小厮跑过去,道:“少爷,林院长来了。”清久正看的起劲,颇有些没明白林院长是谁,道:“公子在,请去屋里吧!”叶青城走过去一看,方桌上摆着一个大笼子,里边两只雏鹰正在打架。心道,这小子真会玩。此时,肖宵和李洪天从屋里走出来,将林秀芝一行人请了进去。
叶青城是第二次来这里了,与第一次相比,他觉得这里的陈设布置更清新雅致,颇适合这个季节。申敏儿却觉得,除去少了些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布局配色倒像在哪里见过。尤其是大厅里的那副壁画,画的是山之巅云之上的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仙气缭绕霞光掩映。林秀芝心里赞道,这房间布置与肖宵的气质自成一体,这位公子确实有品味。众人落坐,丫头们捧上茶。林秀芝将正法递给李洪天,道:“世子,贵妃娘娘还你的。”李洪天将剑拿在手中,道:“娘娘变了。”林秀芝一愣,看了一眼肖宵,道:“娘娘有难言之隐,也就是世子,换了别人一把剑也别想从景华宫带出来。”李洪天道:“我是没明白,她为何一定要这两把剑?”林秀芝之前也不懂,见过贵妃后,她大概明白了,簪花公主未必子虚乌有。她今日来也想再问问肖宵,包括那个锦盒里的东西是谁给娘娘的。
清久净了手,欢欢快快的走进来,与林秀芝、叶青城、申敏儿见了礼,挨着申敏儿坐下,道:“敏儿,谁虏了你,见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没有?”敏儿道:“没被人害了已是万幸,能见什么好玩的东西?”清久道:“听说你做了两个梦,里边就没什么好玩的?”听他这样说,敏儿忽然想起第二个梦里的情景,不自觉的打量起屋子,又看了看肖宵。清久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嗷,我知道了。”敏儿脸一红,斥道:“你知道什么了?”
肖宵不理他二人,对林秀芝道:“院长,贵妃可好?”林秀芝道:“难说。贵妃看似无恙,但我隐隐觉得她心神不宁。随身带着一个锦盒,不知何物?”她故意隐去了曾看到的翎羽。李洪天道:“上次在宫里,我已发现娘娘与之前大不相同。以前的娘娘与世无争,这次却执意要夺国主的东西,不知出了何事。院长,你见到景华宫有何不妥吗?见到小公主了吗?她可安好?”林秀芝道:“世子放心,并没有什么不妥。小公主有陛下皇后贵妃做主,无恙。”她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可不这样想。不过,她记挂着湘王的嘱托,不想李洪天再卷进皇室的是是非非中。
李洪天又道:“贵妃是一宗,还有秦华娘。”然后对叶青城道:“回去转告白景,千万盯住英王府。如果能抓住她,就更好了。”申敏儿道:“华姨不是失踪了吗?看到她了?”李洪天道:“没有,只是怀疑。”林秀芝道:“世子,你身上有伤,王爷已和陛下为你请了三年的大假,世子该安心静养。其他的自有朝廷处理。”李洪天何等聪明,湘王称他昏迷之际把他送到远离京都的员外府,他自知父王的意思。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咸宁皇帝的墓是他打开的,重誓也是他建议太子起的,被黄贵妃拿走的剑也是他让丁全送进宫的,如今这桩桩件件都没完结,他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在员外府待着。
无需他回答,林秀芝也知以他的性格岂是自己三言两语劝的住的,便对敏儿道:“来时带了什么,不交给世子吗?”敏儿看了一眼李洪天,道:“出去走走吧,在家待了这些天,闷的慌。”李洪天未答话,清久道:“好,我的地盘我来带路。”说完,一手拉申敏儿一手拉李洪天就往外走。叶青城也想出去转转,随他们一起走了。
林秀芝和肖宵也出了屋子,一路沿着竹林走出来。肖宵道:“院长,贵妃有事?”林秀芝点点头道:“她拿着两把剑死死不肯放手,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整个人像疯魔了一般。直到把锦盒拿到手中,才安静下来。”肖宵又道:“院长看到公主了?”林秀芝摇摇头。少顷,林秀芝问肖宵:“贵妃为何会如此情形?”肖宵道:“她醒了。”
林秀芝疑道:“醒了?”肖宵道:“是。我以为公主起码三、四岁才能查觉自己是谁,看来她执念太深,已把自己的灵魂附着在贵妃身上。”林秀芝道:“就是说现在的黄贵妃是簪花公主?”
肖宵‘嗯’了一声。林秀芝道:“如此,皇宫不要乱了吗?”肖宵道:“我上次在后花园见到公主时,她尚能为世子诊脉,为我和清久化解与丞相的纷争。所以我认为公主本性纯良,不会主动加害别人。如今陛下在她面前烧了国主的龙袍,扣了国主的陪葬,激化了公主的怨气,李氏一定会付出代价。”“这也是为何一定要留下卫道吧?”林秀芝道。如果贵妃就是簪花公主,那卫道是他父亲的东西,公主想要留下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肖宵道:“我这两天和世子在附近转了转,选了一块地,想为国主建个衣冠冢。院长也为我们看看吧!”林秀芝道:“好。”肖宵说着,将林秀芝带到员外府后山的一处庭院,院里有三间正房,打扫的很是干净,院里种着两株松树,树冠繁茂,似有千年之龄。
林秀芝道:“清幽雅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肖宵道:“此处早年曾收留过一僧一道,后来也容留过无处可去的流民。国公退隐,陛下将其赐给国公。国公晚年常来此处清修。之后,肖氏后人把这里奉为圣地,圈进起来。”林秀芝道:“地方确实是个好地方,如果是员外府的…….”她担心以当今皇帝的性情,私自为前朝国主立冢,怕会连累肖家。
肖宵道:“员外南游,我已写书信给员外,早上刚刚收到回信,员外认为,当用则用无需多虑。”林秀芝赞赏的点了点头。肖宵道:“世子与我不知如何立碑,所以要向院长讨教。”这倒是个难题,给前朝亡国之主建个衣冠冢倒罢了,再明目张胆的大书特书其高姓大名,太藐视朝廷!略一思索,道:“‘咸宁林’如何?”肖宵道:“甚好,多谢院长。”
之后,李洪天便命白景、丁全将两箱财物运到员外府后山,为妙光故国主思宗咸宁皇帝建了一个衣冠冢,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