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宵和清久回到员外府,江夫人听说有惊无险,心才安了。见他二人神色倦怠,命丫头们将茶水点心送到房里,由他们自在去了。
几日后,肖员外回来了,江夫人率着举家大小出门迎接。离家三个多月,员外清瘦了些,但目光炯炯,精神矍铄,人倒像年轻了十来岁。员外身后跟着三个小厮和两辆货车,车上的东西是湘王李常逸送的战利品和在松江打捞的鱼。江夫人命管家去安排,她和两位姨娘拥着员外回到屋里。为员外更过衣,吃过茶,江夫人看他有些倦色,便让他睡一会儿。员外扫了一圈,自觉少了什么,江夫人自然知道他所思所想,道:“公子和少爷去庙里上香去了,怕是晚间才能回来,老爷先睡会儿吧!”员外一听,原来这样,便安心歇着去了。
扣扣伍陸彡⑦④彡陸⑦伍
员外一觉睡到天微微黑,起身便问:“孩子们回来了吗?”江夫人道:“老爷,公子和少爷在家呢。”员外道一句‘好。’江夫人沉吟半晌道:“老爷,今日晚了不然明日再让孩子们过来请安吧?”员外心想,这是为何?又想日间出门怕是累着了,便道:“也好。”
次日,员外起床后便背着手往芦思道走。江夫人忙道:“老爷。”员外道:“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江夫人忙上前拦住他,道:“昨天老爷刚到,我未敢言明。今日还是跟老爷说了吧,那两孩子身子不大舒坦,近几日都没有出门。”员外一惊,道:“病了?那我更要去看看。”说完,迈开两腿往前走,江夫人道:“老爷别急,不是病,请大夫看过,说是累着了,躺几日就好了。”少顷,已进了芦思道,院子里静悄悄的。
员外轻轻走进正厅,又拐进卧房,安平看见员外,忙上前施礼带路。江夫人道:“如何?今日好些?”安平面露难色,不知如何说。员外却已看到肖宵和清久了。只见二人躺在床榻上,头对着头。肖宵在里,清久在外。员外走过去,靠近看了看,只见两人双目紧闭,面色肖宵之前是白里透红,现在却有些惨白。清久脸微黑,两人睡的都颇不安稳。
员外走出卧房,到正厅问江夫人:“怎么回事?”江夫人便把安泰如何揭了皇榜、他二人如何去湘王府为申敏儿治病说了一遍,末了,道:“这两孩子回来的时候有些倦色,我让丫头给些茶水点心,让他们歇着去。谁知次日肖宵脸色惨白,大不似从前。大夫过来诊治,说是虚耗过度,需安心静养几日。已经九日了。”员外捻着胡须道:“夫人,你说肖宵控制着一只小鸟为人治病?”江夫人道:“跟去的丫头说的。”说完叫安喜安乐过来,两人便把当日的经过说了一遍。
员外低着头好像想起了许多事。肖宵出生当晚百鸟来朝,他手腕上的印记,和王爷松江围猎时那只啄瞎老虎眼睛的鸟。哎,那只鸟!员外叹了一口气,孩子好心好意送自己的鸟,死了!又想,这孩子果真是有些来历的,还能控制鸟给人治病。回头朝卧房里看看,又道:“那清久又是怎么回事?”江夫人苦笑一声,道:“咱们这少爷,老爷是知道的,公子这样,他便日日陪着。想公子大好了,少爷就好了。”员外轻咳一声,觉得这话大不中听。又道:“这两日可又请了大夫?”江夫人道:“常往府里走动的两位大夫都来过了,说是累着了,静养就好。”员外道:“那就好。”
又过了两日,肖宵终于醒了,听安平说老爷回来了,已来探望过公子。肖宵大为不安,忙起身去给员外请安。员外见了自然欢喜,看他脸色比前两日好了很多,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样说着,神色竟有些暗淡。肖宵道:“老爷不必介怀,送给老爷本就是为了护您周全,如今使命完成,也算寿终正寝。”员外道:“你知道了?”肖宵道:“知道。”
湘王回到府里,王妃向其说了最近府里的大事小情,王爷敷衍几句,便回了寝宫。刚进宫门,便问长史于恒皇帝的诏书是怎么回事?于恒说了申家失火,敏儿被烧,太医院和府里医官无人能医治,陛下这才下诏广寻良医。湘王骂道:“曹光唏这个蠢货,他治下城里就没一天安宁,怎么总督府还立着?人呢,他找着了吗?还有那群医官,养着何用?太医院就罢了,王府里的医官呢?你把黄华给我叫来,本王有话问他。”于恒踌躇半晌,嗫嚅道:“王爷消消气,申小姐不比别人,陛下喜欢王爷疼她,小姐又长的那般标致。烧伤不比别的病症,一点不能马虎。没有十成的把握谁敢动刀子?已经有人给治好了,府里女医官们也是有出力的。王爷就先饶过他们这次吧!”听到已经治好了,湘王道:“治好了?”于恒道:“托王爷的福,听龙香女医官说,只需静养,应无大碍了。”“何人医治的?”湘王问。长史道:“说起来好巧,就是这次随王爷围猎的肖员外家的两位公子。”
冒儿胡同,申有信和侄子叶青城带着五个八、九岁的孩子刚要往胡同里拐,一个老邻居便一把拽住了他,道:“申爷爷,你可回来了?不用进去了,你家失火房子烧了。林奶奶和敏儿在同知学院,你快去看看吧。”申有信一惊,忙带着众人赶往同知学院。
同知学院后院林秀芝居所,李洪天照常陪在申敏儿床前。敏儿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醒的时候总感觉疼,所以她宁可睡着。但无论醒着睡着都不影响李洪天,他就那么坐在床前看着她。王妃管不了,王爷也不管,林秀芝说两句他听一会儿,过后又回来,索性不说了。这孩子也是怪,未和邓红童定亲时,和敏儿相处时还知道注意些,王妃定下红童后,什么礼仪避讳全抛诸脑后,有机会便向全天下宣告‘吾妻申敏儿’,就差刺在脑门上了。
申有信进到屋子,先瞧见女儿躺在床上,其次才看见李洪天。李洪天见了他也是恍若隔世,这位人夫、人父一走就是半载,能记得回家的路,也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