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逯自顾自喝了一爵,感觉更为暖和了,脱却了外罩的裘袍,又将自己的金爵里倒满了佳酿。
“姬家的人怎么个个都是奇怪非常!两个半大小子遭自己挟持,却一口一个的姐姐,一个后来帮着维护自己,一个古灵精怪地算计自己。”
费盈想起了与姬室子弟从前的交集。
“那个姬旦更是让人琢磨不透!看上去威仪棣棣,不苟言笑,还险些掉入自己的谋杀陷阱,最终却放过了自己与从人而毫不追究。自己如今随身的佩剑,都是他赠给的,当然自己也救了他的性命。”
“新认识的那个霍侯姬处,更是莫名其妙地对自己着上了迷。这几天总是找机会接近自己,有自己在场的场合总是有意无意地显示他的英雄气概,多情的眼眸时不时地会瞥向自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情种吗?!想不通……”
“平心而论,就接触到的这些姬周王室贵胄,还是姬旦留给自己的印象最好!夜里那么晚了还在挑灯于案前,奋不顾身地营救和己方演双簧的苏忿生,战斗中身手高强从容不迫,抓住了自己发现真面目后又有着让人至今思来心跳的温柔,感恩自己时也是真挚坦荡……”
“他们的哥哥姬鲜也很成熟,惨败之后不失斗志,料理事情老道干练。祭侯姬度看得出来也是个性情中人,他也尝试过帮着小弟霍侯来找自己假装闲聊,实际是想打探些自己的情况,并委婉告诉自己希望能成为他的弟妇。”
想到这里,费盈自感好笑地摇了摇头。
看到费盈脸上浮现出可爱的笑容,子逯误会她是动心了,举杯相邀开怀道:“这多好啊!霍侯与你确实是一对儿璧人!来,我们对饮一觞先,寡人再将有些想法坦诚相告。”
费盈不想失礼,便和殷侯子逯将各自金爵中的温酒一饮而尽。
子逯又将金爵斟满了,挑亮了灯花。
“费侯那边寡人自会派人去知会的。想来他也乐于看到你花落新家。说不定啊,他还盼着你能让他早抱上外孙外孙女呢!坦率讲,寡人之前对令尊的印象很不好!因为他总是曲意逢迎我那无道的父王……”
子逯像个话痨一样,神情变得有些哀伤,又喝下了满满一大爵的旨酒。
费盈也心绪飞回了遥远的费邑。
不知道嫂子奄婉此刻在忙什么?侄儿费扬和两个乖巧懂事的侄女眼下是什么样子?父亲费廉又在张罗忙活着什么样的大事情……
“其实啊,令尊费侯早两年就和寡人联系上了。上次寡人在奄邑,和费侯也处的相与甚欢!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子逯陶醉在自己的思绪中,嘴里唠叨着,又继续喝酒。
子逯之前一直都不像寻常的商族贵族那样嗜酒,也是因为对父王的叛逆让他杜绝了这一恶习。但近一年来的压力太大,所以也逐渐适应了享受杯中之物。
他经常感到自己很孤独。
宫女身份的生母在自己很小时便过世了!
父王、小弟子嘏、姜后、苏妲己,这些算是家人的全都不在了!
德高望重的叔祖箕子也带着一众族人们远遁去了荒远的东北之域,两个伯父寻常与自己也交流很少,而且不久前还南下去了他们的封地。其他的疏族和属下,除了和邢侯敢于真的交心,一般的臣下他还得防着点以免走漏风声坏了大事。
长期以来,子逯就是在压抑中孤独,默默地承受一切,独自暗中算计和筹划,他真的很是憋屈!
周室贵胄自乱阵脚,子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更加努力地上下其手!并进而动员了自己蓄意隐藏和培养了二年多的力量。
可他还是不敢大意。
很多的事情处置都需要如履薄冰,压力巨大,所以更为依赖美酒带来的舒缓放松感觉。
费盈是在东归途经管邑时遇到了子逯的。
周室发生的巨变费盈当然也有所风闻,她本来就是心头抑郁才随意漂泊四方的,眼下并非特别想回到东国的家乡和亲人们身边,她甚至内心非常羡慕自己的二哥费胜与二嫂的爱情传奇……
所以,也就带着随从的费颎等加入了殷侯的队伍,成了子逯麾下的女将领。
接二连三的饮酒让子逯有些飘飘的感觉。
恍惚间,面前仿佛出现了宠妃妲己的曼妙丽影,杏脸桃腮,红唇动人,暗香盈盈。
子逯感觉身体发热,年轻时对貌若仙子的苏妲己难以启齿的幻想与冲动突然间就被燃烧了起来,无法遏制。
费盈正在自哀于自己的命运多舛,突然感到自己被人横抱了起来,热烘烘的嘴唇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费盈大吃一惊,竟然是子逯正在抱着自己向卧榻方向而去。
“你干什么?”费盈尖叫道,用力试图挣脱。
然而,男人的力气太大,已经将自己扑倒在榻上,在自己的眉上唇上热切地亲吻着。
“放开我!你疯了……”
得到的回答却是更为狂热的亲吻和一只热呼呼手的上下乱摸。
羞耻感和愤怒瞬间爆发。
也是类似的夜晚,自己的公公叫自己去谈话,独自相对。
然而,徐侯彭珖说出的话令费盈震惊无比。
“你已经来到彭城,进了我侯府的门,就是我彭家的人……”
世子虽然去世了,让大家都很哀伤,按规矩费盈也不能再回费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老先人留下的规矩,为了照顾好寡妇,可以由同族的兄弟继续将寡妇娶进门,如此不至于财产流失,如果有前夫留下的小孩也有了照顾,还能让女人不至于独守空房……
徐侯没打算让其他人继娶费盈,他喜欢费盈的美貌与活力,希望费盈做他的女人。将来有了儿子,照样继承偌大的徐方和侯府的一切荣耀。费盈虽然暂时不能取代侯夫人,但假如侯夫人过世了,新的徐方国母位置一定属于费盈。
当时也是费盈尚在错愕之时,公公彭珖便兽性大发了。强行将费盈抱到了榻上,无视她的反抗,意图侵犯和占有费盈冰清玉洁的身体。
费盈在愤怒之下,伤到了无礼的公公,才侥幸逃脱了魔爪。
这桩丑闻没法对旁人提及,徐侯自己也不敢再声张,而且收敛了他的非分之念。
然而,费盈却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彭城待下去了,因为少不得还要和名义上的公公抬头不见低头见,而见到那张脸自己就只会感觉到无比的羞耻和恼怒!
所以,她才悄然离开了彭城,选择了浪迹天涯。
那段时间在费邑家中,无论父亲费廉如何打探,费盈也从不说这个事情。
毕竟,父亲和徐侯联姻的初衷费盈是知道的,她不希望因为这件难以告人的耻辱之事而破坏了父亲的事情。
想不到,今日在这里,喝醉了的殷侯子逯又对自己做出了同样的无礼侵犯之事,甚至手脚还更为过分。
再不反抗,自己就要衣不蔽体了、难以逃脱了……
“妲己娘娘,请恕小子无礼……儿臣想娘娘是真的想疯了……”
也不知殷侯子逯喘着粗气呢喃着什么,自己的香肩已经半裸。
“娘娘,求你成全小子!”
子逯看着自己的双眼已经发直,嘴里乱说着什么娘娘与小子,又将自己的衣衫往下扒去了半截。
“妲己,儿臣早就为你痴狂许久了,真的是忍不住了……”醉醺醺的子逯看着面泛桃花的梦中情人,胡言乱语竟然带着些许的哭腔。
怒火中烧,费盈摸到了掉在一旁的轻吕,艰难抽出被压得酸痛的玉臂,带着剑鞘重击在可恶的殷侯脑袋上。
子逯身子一软,晕死了过去。
费盈推开身上沉甸甸的子逯,腾地起身来,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自己的衣衫。
看着烂醉不醒的子逯,费盈不解气地又踢了一脚,子逯毫无动静。
费盈套上了案上子逯脱下的裘袍,气呼呼地出了琼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