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现场对于现代的孩子来说可能很恐怖, 因为一头活生生的猪不仅会被杀死，还会被褪毛，分解, 最终被欢天喜地的人们带回家。
但七十年代的杀猪绝对是孩子们最喜欢看的事。
哪怕楚楚那么黏秦清曼都没跟着一起回家，而是接着跟三木一群小孩蹲在不远处津津有味地看着现场杀猪。
放好了猪血的猪已经被推倒在地，早就准备好的人立刻用瓢舀着开水缓缓淋在猪身上，整个猪身都要淋到，随着开水烫在死去的猪身上，一股不太好闻的气息也随之飘进围观群众的鼻子里。
猪跟人可不一样，人会经常洗澡，猪从出生起就不可能洗澡, 所以开水一激，气味确实不怎么好闻。
但绝对没人会嫌弃。
这会气味不太好闻, 收拾干净就不一样了。
那时候只有肉香气。
咕咚——
人群里响起好多吞咽口水的声音，还挺整齐划一。
杀猪的队伍也没耽搁，几人围着烫好猪毛的猪就开始忙活, 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铁片一样的东西对着猪身上就猛刮, 这一刮，黑色的猪毛纷纷被褪了下来。
露出略微白净的猪皮。
大队养的猪是本地黑猪，这种猪养的时间要很久才能出栏, 但绝对保证肉好吃。
四头猪, 第一头猪褪毛的时候, 其他猪也都被杀了。
然后就是一通忙活。
帮忙的人多, 速度也就快, 不到半个小时杀好的猪不仅被开膛破肚, 就连内脏也被简单收拾了出来。
分肉的还是郑安国这个大队书记。
大队治保主任钱襄阳跟在身边协助。
两人先是把猪肉称出整体重量, 然后按照屯里的人口开始分揉肉。
“楚楚, 来，你先来领你家的肉。”
郑安国对着楚楚招手。
“我？”楚楚震惊地指着自己，不过还是很听话地跑到了郑安国的身前，“书记爷爷，我姐姐不在，我提不动啊。”他虽然不知道自家能分多少肉，但不管多少他肯定都提不动。
要是把肉掉地上就可惜了。
虽然不至于会沾上灰尘，但拖着肉走多埋汰。
“没事，就是让你来领肉签字，一会我让人送你跟肉一起回去。”郑安国当然知道楚楚提不动分到的肉，不过他想第一个把肉分给秦家。
主要是之前秦清曼跟他提过，想做血灌肠，要点新鲜的大肠。
血都提回家了，这大肠也得跟上。
“哦，我知道了，书记爷爷。”
楚楚一听有人会送自己跟肉回家，立刻就放心了。
郑安国为人是很公平公正的，不存在叫楚楚第一个出来就多分他们家肉，还是严格按照分肉的程序搭配。
秦清曼要了猪血跟大肠，分的肉就少些。
但也只是相对的少。
毕竟猪下水跟肉比起来价值差太多。
“狗蛋，狗蛋。”郑安国等楚楚按了领肉的手印就对着人群里大叫起来。
“来了，来了。”三木爹一脸通红地跑出人群，身后跟着他儿子三木。
“狗蛋，你把楚楚跟他家的肉送去秦家。”郑安国直接就给三木爹安排了任务。
“好的，书记。”三木爹赶紧接过钱襄阳递来用草绳拴好的肉，犹豫了一下，才小声争取了一句，“书记，能不能不叫我小名，叫大名。”
他儿子都四岁了，还被叫小名，有点难为情。
郑安国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叫小名怎么了，屯里谁不是这么叫小名过来的，我又不光叫你一人的小名，赶紧走，大肠得趁热收拾，一会凉了你给清曼丫头收拾啊。”
“是是是，我这就走。”
三木爹被郑安国赶，哪里还敢叽歪，直接提肉领着人就离开。
看着三木爹的背影，人群里哄笑起来。
大家刚刚都听到三木爹跟郑安国的对话，也知道三木爹对于小名的在乎。
三木爹才没搭理人群里笑话自己的人，反正大家都有小名，叫的又不是他一人。
钱襄阳见气氛热闹，小声跟郑安国说了一句，“老郑，其实是可以不叫小名了，他们都这年纪，有了孩子，咱们也得给狗蛋他们一点面子。”
郑安国无奈地看着钱襄阳小声说道：“你记得狗蛋大名？”
他还真不是故意不叫狗蛋大名的，是真记不住，这些年轻人的小名大家从小叫到大，早就叫习惯了，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对方小名叫什么。
钱襄阳被郑安国这么一问愣住了。
然后笑了起来，“还真记不住。”所以活该狗蛋这么大了还被叫狗蛋。
要怪就只能怪狗蛋他爹在狗蛋小的时候没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小名。
“所以我家孙子的小名我就吸取经验教训了，不取太埋汰的名。”郑安国跟钱襄阳小声嘀咕。
“我家也是。”
钱襄阳也深有体会。
而这体会可不是从狗蛋身体体会到的，而是他们自身的深刻体会。
在他们靠山屯，可不仅一两个小孩有小名，那是所有人都有。
郑安国跟钱襄阳也有。
他们俩要不是这年纪了，说不定小名也会被人叫，那小名，想想现在都是一头汗。
郑安国跟钱襄阳接着分肉，三木爹则领着楚楚跟三木往秦家走。
“爹。”
三木纠结了一会后忍不住叫了他爹。
“啥事？”三木爹心大得很，已经从被叫小名的阴影里恢复了过来，此时正一脸开心地看着路两边的房屋。
看到哪家早上没收拾屋顶的积雪，他都恨不得冲去跺几脚。
三木看向他爹的神情非常严肃，“爹，以后我肯定不叫你小名。”
“你说啥？”三木爹机械地转头看自家儿子。
好小子，这是要反了天吗，还想叫自己小名，胆是有点肥。
楚楚捂三木的嘴稍微晚了一点，已经让三木的话出了口，但楚楚跟三木关系好，为了小伙伴不被自家老爹揍，他不得不替三木解释了一句，“哥，狗蛋哥，三木还小呢，他啥都不懂。”
三木茫然地看着楚楚，“没啊，我知道我爹叫狗蛋呢。”
狗蛋这个气哟！
逆子，找打！
“狗蛋哥，大人可不能跟小孩子计较，三木才四岁，四岁呢。”楚楚拉着三木就往家的方向跑。
这一跑怀里就兜不住狼崽子了。
狼崽子在秦家好吃好喝，早就养得肥嘟嘟，重量是真的非常可观。
吧嗒一下，狼崽子从楚楚的衣服里掉在了地上。
“嗷呜呜——”狼崽子跟楚楚可是一家人，楚楚又跟三木玩得好，它当然也就把三木当成了自己的小弟，见到有人追楚楚跟三木，狼崽子跳起来就奔三木爹去了。
“哟嚯，这小东西还挺护主。”
三木爹看着奶乎乎的狼崽子冲自己来忍不住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嘟嘟，回来。”三木爹没认出嘟嘟是狼崽子，但楚楚知道啊。
楚楚跟知道狼崽子的凶性。
更何况狼崽子已经长牙跟利爪了。
“没事，一个小奶狗，我还怕它不成。”三木爹自大得很，也自信得很。
楚楚记起秦清曼的交代，可不敢让狼崽子惹事，赶紧放开三木就来追狼崽子。
狼崽子还算听话，听到楚楚叫它，它就站在了原地。
然后对着三木爹龇牙咧嘴。
“嘟嘟，这是三木的爹，你不能咬他。”楚楚抱起狼崽子给它介绍三木爹。
狼崽子一扭头，自己钻进了楚楚的棉衣。
狼崽子刚刚在地上跑了一圈，脚丫子踩到了积雪，四个爪子都有点凉，钻进楚楚的怀里立刻就让楚楚打了个寒颤，楚楚赶紧对三木爹说，“狗蛋哥，快去我家，冷。”
说完就拉着三木在前面跑。
这会楚楚也不敢跑太快，担心狼崽子再次滑出衣服。
三木爹以为楚楚真冷，不再开玩笑，也不再吓两个孩子，而是加快了步伐走向秦家。
“清曼丫头，屯里分你家的肉，书记让我给你送来了。”
三木爹是成年人，步伐大，一会就走到秦家，也没进门，站在院门口对着秦家叫了起来。
送完秦家的肉他还得去屯口领自家的肉呢。
他家人口多，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他媳妇一个人提不动那多肉，他得去帮忙。
秦清曼正在屋里收拾，听到三木爹的声音就迎了出来。
刚掀开帘子就看到手牵着手跑来的楚楚跟三木，提醒了一句，“你们跑慢点，别摔了。”
“知道了，姐/清曼姑姑。”
两个小孩同时回答秦清曼的话，然后绕过秦清曼先跑回了屋。
“狗蛋哥，谢谢你。”
秦清曼一边接过三木爹递来的肉，一边感谢对方。
“不用谢，书记让赶紧给你送，说你家着急用大肠。”三木爹解释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秦清曼也没留三木爹，目送三木爹走远才转身回屋。
她之前接了猪血就回家收拾，这会就等着把大肠收拾出来就可以灌血肠了。
三木爹急匆匆走向屯口准备分他们家的肉，走着走着，他的步伐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脑海里不停闪过刚刚狼崽子的样子。
三木爹每年冬天都会跟着屯里大部队上山狩猎，不说是猎人，但经验也还算丰富，加上在山上听老猎人张永福说山中野兽的情况也多，他怎么觉得楚楚抱着的那小东西有点像狼。
不会真的是狼吧！
三木爹这样一想有点吓到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秦清曼不可能连狼都分不清，再说了，秦家还有男人。
秦清曼的男人是驻守边疆的军人，那男人他见过，很厉害的一个人，这么厉害的人如果都分不清楚狼还是狗，那真就是神奇了。
三木爹这么一想就开放了心中的疑虑。
秦家，秦清曼提着分到的大肠跟肉回了屋。
她跟楚楚两人分到的肉并不多，最多五斤，大肠到是不少，起码半副。
别看才半副猪大肠，绝对够灌血肠。
因为猪大肠的空间很大，特别能装，一副猪大肠起码能装二三十斤的血糯米，她家就做七八斤，足够了。
“姐。”
秦清曼还没问楚楚跟三木怎么慌慌张张跑回家，楚楚先跟秦清曼打招呼了。
“你们这是犯了什么事？”秦清曼诧异地看了楚楚一眼。
“没有啊？”楚楚可不敢说狼崽子调皮的事，就赶紧把三木气他爹的事说了出来。
秦清曼无奈地看着三木笑。
这小孩看来接替了他爹的基因，不仅手贱，人还莽，啥话都敢往外说。
“楚楚，去拿几颗糖跟三木一起吃，我这不用你帮忙。”秦清曼打算收拾大肠，没打算让楚楚帮忙。
“知道了，姐。”
楚楚带着三木去西屋吃糖剥坚果，西屋有火炉，比厅堂还暖和。
三木坐在秦家西屋的炉火前羡慕地看着暖呼呼的炉子，“楚楚，你家可真暖和，每次来你家就不想走了。”他家就厅堂一个炉子，平时不是坐厅堂就是坐坑上。
“那你白天就来我家玩啊。”
楚楚很大方地邀请三木。
“可以吗？”三木有点忐忑。
“当然可以，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楚楚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三木的肩膀。
“是。”
三木裂开嘴笑了起来。
然后接过楚楚递来的糖小心放了一颗进衣兜，另一颗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一会我带你去挤羊奶。”自从楚楚学会挤羊奶后，家里挤羊奶的活就他全包了。
幸好只有一头羊需要挤奶，不然小孩肯定忙不过来。
“我听说羊奶可腥可腥，一点都不好喝。”三木好奇地看向楚楚，他总觉得楚楚的身高好像有了点变化。
“我姐用杏仁跟羊奶煮后可好喝了。”楚楚跟好朋友分享美食心得。
“真的？”三木好奇了。
“真的，下次我姐煮了羊奶我叫你。”楚楚对于关系好的朋友一般都很舍得。
“好啊。”三木还小，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厅堂里，秦清曼一边收拾大肠一边听着西屋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没出声阻止，反正她家的羊产奶量够，给三木喝点并没有什么。
这样一想，她收拾大肠的速度就更快，别看大肠看着埋汰，但只要掌握清洗的办法，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清洗得干干净净。
甚至一点异味都没有。
秦清曼清洗好大肠就开始灌血肠。
大肠空间大，非常好灌，七八斤的糯米加猪血也就灌出五截血肠，一会血肠得下锅煮，不能灌太满，也不能像香肠那样放气，所以这五根血肠一眼看去都松松软软，秦清曼提前预留出了糯米煮熟后的膨胀空间。
提着五根血肠，秦清曼满意地去洗手烧厨房的土灶。
血肠加了糯米，煮的时间就比一般血肠要多很多，这种情况下用大灶是最合适的。
土灶大锅里煮上血肠后秦清曼就开始煮羊奶。
因为在她煮血肠的时候楚楚已经积极带着三木去羊圈挤了奶，奶挤好，一部分给了狼崽子喝，一部分秦清曼用杏仁炖煮。
煮好放温，再加一点蜂蜜，三木小朋友喝得满脸震惊。
虽然他已经不记得喝奶是什么滋味了，但没有小孩子能逃过奶味的诱惑。
三木咕嘟咕嘟一会的功夫就把自己的那碗喝了个干干净净。
楚楚看着三木空着的碗，想了想，打算把自己的羊奶再分点给小伙伴，却被秦清曼拦住了，“三木第一次喝羊奶，不能喝太多，因为不确定他身体能吸收多少。”
秦清曼不知道三木会不会乳糖不耐受，但为了防止意外，她不打算给小孩加量。
这年代可不是后世的网络时代，三木要是真在她家喝了羊奶上火或者是长痘，家长要是不懂绝对会埋怨她的，她不想好心办坏事。
要是三木喝了羊奶没事，下次再多给点就行。
“哦。”楚楚什么都不懂，但他很听秦清曼的话，秦清曼说什么他都用心记在心里。
转头就跟三木解释，“三木，我第一次喝羊奶我姐也只给我喝一点，吸收没问题第二次我姐才给我多喝的。”
“嗯，我知道了。”
三木已经在秦家喝了一碗羊奶，早就满足得不得了，根本就没觉得自己被亏待，因为他喝的羊奶跟楚楚、秦清曼喝的一样多。
秦清曼见三木也很听话，对小孩也就更多了一分真心。
等小孩离开前还送了个带肉馅的大包子。
算是答谢三木爹之前帮她把肉送来的情谊。
下午，卫凌的车刚一驶进院子就闻到了浓烈的食物香气，这种香气他第一次闻。
有肉的香味，也有檽米的清香，还有猪血的鲜美。
卫凌顿时知道屯里杀猪分肉，秦清曼做血灌肠了。
“姐夫。”
听到车响，楚楚带着狼崽子就冲了出来，他们家原本晚餐吃得跟屯里人家是一样的时间点，但自从卫凌每天回家后，他们家的晚餐时间就改了。
改成卫凌到家后的时间点。
今天楚楚已经往外看了很多次了，每次都着急地盼望着卫凌回来。
因为他家今天做了新了美食。
檽米血灌肠。
血灌肠一煮出香气，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往厨房跟院子跑了很多次。
“饿了？”
卫凌下车就把楚楚扛了起来，小孩他天天扛，今天却明显感觉到小孩变重了。
看来羊奶确实是好东西，补全了小孩的体质。
“姐夫，姐姐做了血灌肠，超级香，超级香。”楚楚抱着卫凌的脖子不停地交代着家里的事。
汇报得真是事无巨细。
卫凌一会的功夫就知道家里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秦清曼没有迎出门外，而是去厨房盛饭。
今天做了馒头跟酸菜白肉，又切了些煮好的血灌肠，灌肠是热的，也就不煎着吃，而是调了蘸酱一会蘸着吃。
第一口血灌肠进嘴，卫凌跟楚楚同时赞美道：“好吃。”
糯米跟猪血完美融合，口感又糯又鲜，加上大肠的韧劲，两人瞬间就喜欢上了这种新奇的美味。
再蘸上秦清曼特别调制的酱油汁，好吃到两人能把血灌肠当饭吃。
“糯米容易积食，一次别吃太多。”
秦清曼不得不提醒一大一小。
“嗯。”卫凌跟楚楚这才依依不舍把筷子转到馒头上，就着酸菜白肉，吃得两人满嘴流油。
“这灌肠好吃，我觉得师长他们肯定喜欢。”
卫凌点评着糯米血灌肠。
“凉了后切些下来烤炙更好吃，是不错的下酒菜。”秦清曼心情不错地补充了一句。
“那今年我们多做点。”卫凌跟秦清曼商量，他有预感，要不多做点，他自己都不够吃。
“只要猪血跟糯米够，做多少都行。”秦清曼很自信。
“我回去跟食堂大师傅商量商量，干脆师部今年杀猪的时候你去指导食堂怎么做血灌肠，年年都吃炒猪血，我相信大家很愿意改变菜谱。”
卫凌心思一动就提了建议。
如果血灌肠都得他媳妇做，量那么大，肯定会累坏他媳妇，要是让食堂里的人一起帮手，那他媳妇只要指挥指挥就行。
秦清曼瞬间就猜到卫凌的想法，笑了起来，“糯米血灌肠做饭很简单，不存在什么技巧，师部食堂要是会做，确实能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
卫凌比秦清曼想得更远，“猪血本身就是补充人体营养的好东西，要是做成糯米血灌肠，以后还可能当作干粮让战士们带着出去巡逻。”
“猪血能补血，做成灌肠就算冷着，随便烤一烤也能吃，确实方便携带。”秦清曼也支持XXX师部食堂学会做糯米血灌肠。
“我明天就去提。”卫凌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
今天饭菜都好吃，他不知不觉居然吃多了一点。
第二天，卫凌不仅去食堂找了黄兴业，还把王承平这个师长也叫上。
师部杀猪他媳妇参与指挥肯定要这两人同意。
一是因为黄兴业是食堂的管理人员，改革食堂菜谱肯定要尊重他。
第二个因为就是秦清曼不是军人，在师部待的时间过久还是需要王承平这个师长批准的。
毕竟他们师不是一般的师部，负担着国境线的安全。
王承平听完卫凌的话思考了一会，然后看向黄兴业，“老黄，我觉得可行。”他虽然文化水平不算很高，但一直都有学习，知道一些微量元素对人体的益处。
黄兴业比王承平更没文化，但他做了十几年的菜，也知道一些菜对人体的益处，点头道：“这个糯米血肠我们食堂确实应该学会。”
“那就这么定了，我批条，等咱们师部杀猪的时候就请秦清曼同志来指导食堂做糯米血灌肠给大家改善伙食。”
王承平对美食无比的期待，同时狠狠地瞪了卫凌一眼。
居然没把美食给他送点来。
卫凌无语地看着王承平，然后默默递过去一个饭盒，“这是家里昨天做的，凉了，但烤一烤就能吃，我媳妇说放点蒜苗更香。”
“老黄，食堂有蒜苗吗？”王承平接过饭盒立刻推黄兴业回食堂。
他已经等不及想试吃糯米血灌肠了。
“有，不过……”黄兴业的声音远远出来。
“放心，有你的份，不过就你跟我，不能再加人了。”王承平掂了掂饭盒的重量，察觉不算多，两人吃都能好好尝尝滋味，要是再多一人，估计就不够吃了。
“行。”黄兴业爽快地答应王承平。
被抛下的卫凌无奈地看着王承平跟黄兴业远处的背影，然后对着一侧叫了声，“政委。”
王承平跟黄兴业都惊悚地看了过来。
什么都没有，就连卫凌的身影都消失了。
“这……这小兔崽子，一天不气我好似不痛快似的，我……我想狠狠揍一顿这小子。”王承平捂着胸口对着黄兴业咬牙切齿，他刚刚是真的被卫凌吓了一跳。
黄兴业倒不至于被吓狠，反正他没味觉，吃什么都一个口味。
“说得你好像不想揍卫凌一样。”黄兴业在老领导面前也敢开玩笑。
王承平不满地斜眼看黄兴业。
“你那不是揍不赢吗，我相信你要是能揍赢，肯定一天到晚的揍卫凌。”黄兴业接着揭王承平的短。
王承平：……老黄也学坏了，都不能再好好聊天。
“你们俩在说什么？”就在王承平跟黄兴业打着嘴炮往食堂走时，一道非常耳熟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承平瞪黄兴业：“老黄，我是不是老了？”
黄兴业摇头。
“那我怎么幻听了？我怎么听到老张的声音？”王承平不信张政委真的出现，他们俩刚刚明明没有看到人的。
黄兴业无奈地笑了起来，“师长，你没幻听。”
“你们俩这是准备躲着我们偷吃什么好东西？老实交代，抗拒从严。”张政委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跟洪伟走近了王承平。
王承平：……真是见鬼了！
“刚刚卫凌不是叫了我吗，你们不是听见了吗？怎么还一副见鬼的表情，这样要干嘛，博同情，还是想独吞卫凌送的东西。”张政委诧异地看向王承平，他还以为刚刚就暴露了身形。
王承平：……完了，他好似错怪卫凌了，卫凌刚刚真的提醒了他。
“快走，我可是听清楚了，这东西加点蒜苗烤一烤更好吃，咱们去试试味道，要好吃，整个师部的小兔崽子就有口福了。”洪伟推着众人赶紧走。
嘴上扯皮没意思，先把美食吃进嘴再说。
卫凌虽然给王承平送了满满一饭盒的糯米血灌肠，但四个大男人分食，确实不够吃。
大肠遇热出油，加上蒜苗的香味，几人哪里还顾得上说话，筷子直接在炉子上斗了起来。
最后一片是被王承平抢走的。
围炉而坐的另外三人最终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筷子。
“老王，这糯米灌的血灌肠不仅好吃，还顶饿，我原本还想着库房里这么多糯米怎么处理，没想到这好办法就送来了，今年师部杀猪一定要做这糯米血肠。”洪伟是后勤部的主任，师部所有物资他都一清二楚。
黄兴业也接了一句话，“这批糯米原本是打算做粽子的，结果我跟食堂里其他人都不会做，就这么放了下来，没想到现在还能做成新的美食。”
“确实很好吃，我同意以后食堂经常做这种食物。”
张政委对焦香的烤灌肠也很喜爱。
最重要一点，要是食堂经常做，他们也就能经常打牙祭。
而且据说这东西做起来很简单，根本就不需要添加额外的调料，连盐都不用放，猪血本身就自带一点咸。
这样一来，还真不怕吃到老黄无意中又放错调味料的食物。
“条我回去就批了给卫凌。”王承平跟张政委想到一块去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卫凌就拿到了师部特许秦清曼杀年猪时去师部食堂指挥众人做檽米血灌肠的批条。
想到不用辛苦媳妇，卫凌非常满意地回了家。
晚上跟秦清曼一说，秦清曼觉得这样也非常好，就在等待师部杀年猪时，秦清曼踩缝纫机的技术越来越好，她先试着给楚楚做了一件棉衣。
缝合简单，难的是剪裁。
秦清曼之前一直没有用缝纫机就是在练习剪裁。
布料金贵，她不可能用布料来练习剪裁，就用塑料来练习，塑料便宜，一块钱就能买一大卷，所以她干脆买了一卷回来当作练习剪裁的材料。
最开始不熟练时，肯定是费了一些塑料的，但随着手感的熟练，渐渐不再有问题。
而剪裁好的塑料也没浪费，秦清曼用缝纫机缝合起来就成了下雨、下雪天能挡风雨的雨雪衣。
因为都是按照衣服剪裁的，这样做出来的雨雪衣还挺好看。
剪裁学会，秦清曼就下手裁真正的布料，第一次做的其实不是楚楚这件棉衣，而是用从旧衣服上拆下来的旧布料给狼崽子做的套头马甲。
有了狼崽子马甲打底，秦清曼给楚楚做衣服就自信多了。
“姐，比供销社买的还要好看！”楚楚这个冬天接连穿到新衣服，小脸乐得红扑扑的，照镜子的样子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秦家没有落地的大镜子，就是挂在墙上的那种不大不小能照出整张人脸的镜子。
镜子虽小，但也能看清人影。
此时楚楚就在镜子前不停地旋转着身子。
棉衣不仅做得厚实，还有帽子，可可爱爱的造型跟后世小孩的衣服很像，但秦清曼又结合了东北大棉袄的特点，只是适当改变，不敢做得太超前。
但这样的衣服做出来非常好看，亮眼。
楚楚完全舍不得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小孩特别喜欢连衫的帽子，下雪刮风的时候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完全不用再另戴帽子了。
“姐，这个帽子太实用了，我好喜欢。”
楚楚兴奋得脸蛋更红。
“我想着戴帽子麻烦，干脆就给你在衣服上把帽子一起缝出来了。”秦清曼解释了一句。
虽然衣服款有参考后世的款，但她首先考虑的绝对是实用性。
连衫帽在东北非常实用。
“姐，我喜欢。”楚楚再次大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好，以后你的衣服就这么做。”秦清曼笑着摸了摸小孩更加丰满的脸蛋，催小孩把衣服脱下来，这可是过年才能穿的新衣服。
“我再给你做条裤子。”
秦清曼见楚楚的衣服做成功，打算把配套的棉裤也做出来。
东北地区，光穿棉衣不穿棉裤一样能冻死人。
“姐，你真好。”
楚楚抱着秦清曼的腿不停地蹭蹭，欢喜得嘴角高扬。
“换了棉衣快去给羊挤奶，再不挤一会嘟嘟要跟你闹腾了。”秦清曼笑着推了推小孩。
狼崽子渐渐长大，饭量也激增。
“好。”楚楚欢欢喜喜换下新棉衣带着狼崽子出门挤奶，刚掀开他家厅堂的门帘，除了看到匆匆跑进院子的三木，还看到院门外东张西望的两人。
然后，视线相对了。
赵天成：……终于找到秦清曼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