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卫凌每天下班都回家后, 秦家更多了温馨与欢乐,秦清曼心情好的时候会让卫凌给杜宏毅几人带点吃食,也不多, 能护住就护住,护不住王承平几人就会抢点走。
反正这成了一件无比欢乐的事。
有天秦清曼算了一下日子, 好似离过年没几天了, 按照卫凌休息的时间, 刚好除夕与大年初一都能在家里过。
这样一来秦清曼打算去镇上添置点东西。
家里人这段时间她都织了毛衣毛裤, 还没到过年, 不管是卫凌, 还是她跟楚楚都已经换上,主要是天气实在是冷, 曾经的毛衣毛裤不仅磨损严重,也不太保暖, 秦清曼干脆就让大家都换了新的。
不仅如此, 她毛线买得多,干脆又给大家织起了毛衣。
总得换洗吧。
秦清曼织毛衣的效率高, 差不多快要织好第二套毛衣了。
豆腐她已经从张红梅家拿回来再次做成毛豆腐,正在发酵中,翻到调料不多的秦清曼打算第二天就去镇上。
她这次去镇上除了打算再添置一点毛线, 还想去见见黄婉清, 见完再买点调味料回来, 她家近期伙食开得好,天天见肉,辣椒、调味料这些东西消耗得快。
秦清曼计划好就开始准备。
上次黄婉清祝贺她跟卫凌结婚时送的礼可不轻, 秦清曼打算给黄婉清带点好东西。
虽然她没见识过知青点, 但也知道知青点不可能吃独食。
秦清曼就没打算给黄婉清送太多吃的, 只是包了几个包子蒸熟带上,然后又拿了条围巾。
围巾是她自己织的,大红色,非常适合皮肤白净的女孩。
收拾好要带上的东西,秦清曼叮嘱留守在家的楚楚,“你跟嘟嘟看家,可别乱跑,我去趟红旗农场见见黄婉清,天黑前就回来。”
“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楚楚有点想跟着秦清曼出门。
“不行。”秦清曼严肃地拒绝,而这个拒绝也是出于两个原因,一是上次带楚楚出门楚楚伤着了,差不多半个来月脸上的伤才好完,二是因为狼崽子。
狼崽子还小,一定得有人看着。
要是没人看着很容易闯祸捣乱,碰倒点家里的东西还无所谓,要是偷跑出门被猎狗咬了那就回天乏术。
所以楚楚必须得留在家里。
一是照看狼崽子,二也是喂养狼崽子。
狼崽子还小,吃的又是流食,天天又跑又跳的闹腾,现在一天起码得喝五顿奶,要是少喝一顿,狼崽子能闹腾得家里乱糟糟。
“好吧。”楚楚的视线顺着秦清曼的目光看向了脚边的狼崽子,只能妥协。
跟狼崽子睡了那么久的炕,楚楚对狼崽子的感情不轻。
“锅里我给你们留了包子,还有奶糕,饿了热一热就吃。”秦清曼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姐,你放心,我已经学会了挤=奶,肯定饿不着嘟嘟。”楚楚知道秦清曼接下来的话要说什么,干脆就接了这么一句。
秦清曼笑了起来,也不再叮嘱,而是依次撸了撸楚楚与狼崽子的脑袋就裹着棉衣出了门。
她穿的是新棉衣,棉花都是新絮的,比老旧棉衣更保暖。
带着厚厚的手套,秦清曼到了屯口。
临近年关,屯里进镇里买东西的人也多,屯里的牛、马车使用的频率也高,这不,今天赶牛车进镇子的就是秀兰婶子。
秀兰婶子家没在队上领牛回家养,但她用一捆柴租借了阿云婶子家的牛与爬犁。
快过年了,她去镇上接小儿媳妇与两个孙子回屯过年。
至于她家儿子,儿子年底时工作正忙,得忙到除夕前一天才能归家,大男人,到时候自己回家就行,不用人特意去接。
“秀兰婶,各位婶子早啊。”
秦清曼远远看到人就打招呼。
“清曼丫头来了,快,上车,就等你了。”秀兰婶子一看到秦清曼就赶紧招手,她上次跟秦清曼、桂英婶子坐阿云婶子的牛车去过一次镇上,跟秦清曼熟。
不过上次她下车下得早,没撞到秦清曼几人在农场遇到的恶心事。
“婶子,来了,让大家久等了。”
秦清曼还真没想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了,跟大家点头打招呼,顺便解释了一句。
“没事,没事,清曼丫头,是我们来早了,你来得刚刚好。”秦家秦清曼立起来后,在屯里挺招人待见,大家都对秦清曼笑脸相迎。
甚至还热情地伸手拉了秦清曼一把。
“驾——”秦清曼刚坐好,人也到齐,秀兰婶子一甩手里的长鞭,牛车开始往镇上走去。
秀兰婶子农活做得好,不仅挑粪、下地是好手,也能赶牛车,所以今天赶车的是她,没带上自家男人。
车上大部分都是妇女跟刚结婚没多久的小媳妇,今天也不刮风,大家一路嘻嘻哈哈地谈天说地,没多久就到了镇上,到了镇上就开始分散着下车。
每人进镇的目的不一样,下车的地点也不同。
车上再下了一个人后,就只有秀兰婶子跟秦清曼,秀兰婶子看向了秦清曼,就在秦清曼打算让秀兰婶子在前面一点停车时,秀兰婶子直接说道:“清曼丫头,我不着急,先送你去农场。”
农场离镇上的距离不远不近,没有专门的车走。
“婶子,不用,我自己走着去就行。”秦清曼不打算让秀兰婶子送,她还打算去供销社给黄婉清买点大白兔奶糖还有鸡蛋糕。
鸡蛋糕能顶饿,平时要饿了也能垫吧一口,至于大白兔奶糖,既含奶,也含糖,对女性特殊生理期比较友好。
秀兰婶子以为秦清曼在跟自己客气,解释道:“清曼丫头,牛车方便,我今天没啥要买的,一会接上儿媳他们就回家,送你去农场不耽误什么功夫。”
秦清曼犹豫了。
有车送当然比自己走路强,就在她打算答应时,远处传来清脆的突突声。
听到这声音,不仅是秦清曼转头看了过去,街上很多人都看了过去。
然后秦清曼就认出了开车的人是谁。
“秦同志。”包胜利把拖拉机停在秦清曼面前瓮声瓮气地打招呼,然后被车斗里他媳妇用力戳了戳后背。
郑美琴教导自家男人道:“都是一个屯的,叫啥同志,清曼是自家人,你叫他清曼丫头就行。”他们整个靠山屯都是这么叫的。
对年轻的女孩,不管是嫁人还是没嫁人都这么叫。
“哦。”包胜利挠了挠后脑勺,看着秦清曼再次叫人,“清曼丫头。”
秦清曼看着活宝一样的包胜利夫妻,笑弯了眼。
“哎呀,这不是桂英嫂子家的美琴吗?怎么,你们来镇上买东西还是回靠山屯?”秀兰婶子认出了郑美琴。
“秀兰婶子,刚刚没留意是你,见谅,你老可真是老当益壮,居然还能自己赶牛车。”郑美琴认出了秀兰婶子,赶紧打招呼,同时也戳了一下包胜利的后背。
“婶子。”包胜利乖乖叫人。
“诶。”秀兰羡慕地看着郑美琴与包胜利,她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生个闺女,闺女贴心,她没小棉袄就羡慕别人家的小棉袄。
“秀兰婶子,胜利给农场送东西来供销社,我们这会正打算回农场。”郑美琴接着回答秀兰婶子的问。
秀兰婶子立刻与秦清曼对视一眼。
真是巧了。
郑美琴看出两人的眼神有话,看了看秀兰婶子,又看了看秦清曼,突然灵光一闪,聪明地问了一句,“是清曼丫头要去农场吗?”
“嗯,我去农场见个朋友。”有现成的车,秦清曼当然要搭,再说了,包胜利是农场职工,肯定知道农场的知青点在哪,她也方便找人。
“那太好了,清曼,来,快上车,咱们一块搭车回去。”
郑美琴喜笑颜开对秦清曼伸出了手。
“我打算先去供销社给朋友买点用得着的东西。”秦清曼跟郑美琴熟悉,也就不客气地开口。
“我陪你去。”
郑美琴热情地跳下车,挽住了秦清曼的手腕,同时吩咐包胜利道:“老包,你把车开前面等我们,别挡着大家伙的道。”
“媳妇,我知道了。”
包胜利在媳妇面前是真听话,让他挪车他就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走了。
秦清曼觉得包胜利傻得可爱,跟秀兰婶子说道:“婶子,你去忙,我跟美琴姐他们一块去农场。”
“行,我看下午要是早,我就来接你一趟。”秀兰婶子知道一个单身女性走冰雪路有多不容易。
“婶子,我让老包送清曼回屯,我给我爹娘准备了些过年的东西,我们送东西回去刚好能送清曼,不碍事。”郑美琴及时插上了嘴。
“那更好,行,就这么着,我先走了。”
秀兰婶子见秦清曼回屯也有人照顾,立刻放心地赶着牛车去她了小儿子家。
“清曼,你要买啥,我都熟悉。”
别看郑美琴比秦清曼年纪大很多,但自从上次秦清曼在农场门口收拾了吴家父子,她就特别崇拜秦清曼,只要是跟秦清曼扯上关系的事她都热心。
秦清曼也挺喜欢郑美琴这开朗的性格,跟对方说了自己要买什么。
有熟人陪,郑美琴又是供销社的老顾客,十几分钟后,秦清曼不仅买齐了要送黄婉清的东西,也把自家需要买的都买好了。
见完黄婉清她就跟郑美琴两口子回靠山屯,不打算再进供销社了。
东西买好,秦清曼清点了一下给黄婉清买的东西。
两斤大白兔奶糖,三斤鸡蛋糕,又买了一篓子鸡蛋。
鸡蛋好熟,开水多捂捂也能熟。
秦清曼买鸡蛋是打算给黄婉清补身体的,他们这边的气候对于远道而来的人可不太友好。
清点完要买的东西,秦清曼跟郑美琴上了包胜利的车。
车一路开向红旗农场。
秦清曼也在车斗里跟郑美琴小声说话,她先问了桂英婶子身体的事。
上次桂英婶子摔了一跤,她原本是打算陪桂英婶子去县医院做个检查的,结果郑美琴两口子瞒着秦清曼第二天就带桂英婶子去了县城挂号。
医生听了情况拍了片子仔细检查。
最终感叹桂英婶子吉人自有天相。
原来桂英婶子的肾里有颗不小的结石,就算不摔那一跤估计要不了多久也得发炎进医院做手术,反而是因为那一跤,那一撞,机缘巧合下把结石撞碎了。
也就是说,不用再动手术,一切安好。
桂英婶子跟郑美琴感叹不已,回去就跟秦清曼说了这事,还感谢了秦清曼。
搞得秦清曼特别不好意思,给桂英婶子送了点鸡蛋、红糖,让对方补补身子。
毕竟桂英婶子摔的那一跤也是因她而起。
桂英婶子怎么好意思收秦清曼的礼,两人推搡了半天,秦清曼放了重话桂英婶子才收下,但也跟自家闺女提了一嘴,让郑美琴多尊重点秦清曼。
桂英婶子还是有眼力劲的。
察觉到秦清曼的前程可能不一般。
这不,郑美琴原本就崇拜秦清曼,又有了桂英婶子的叮嘱,对秦清曼就更加的热情。
“清曼,我娘好着呢,我听说她在家啥都能干,头几天还去井边挑了水,差点没吓到我嫂子。”郑美琴对自家老娘的身体还是很有把握的。
秦清曼对桂英婶子的体质也有了新的认识。
看来靠山屯不仅男人的体质好,这女性的体质也是真不错。
说完桂英婶子,秦清曼问起了农场知青点的事,这事郑美琴熟啊。
她虽然不是农场职工,但因为包胜利的原因住在农场家属区,天天在家照看孩子,伺候老人,不管是家属区,还是农场的事她都知道。
估计她就差跟包胜利换个姓了。
因为郑美琴在农场家属区人称包打听。
“清曼,你这朋友是知青啊?”郑美琴虽然这么问秦清曼,但却非常能理解,因为秦清曼原本就是读书人,要不是政策原因,秦清曼都考大学了。
能考大学的人当然会认识一些知识分子。
而知青就是大城市里来的读书人。
秦清曼正不知道去哪找黄婉清,听郑美琴这么一问,就猜到对方有消息,笑道:“对,我这朋友是知青,今年冬天才到红旗农场报道的。”
“是不是叫做黄婉清!”
郑美琴双眼贼亮地看着秦清曼。
秦清曼诧异地皱了皱眉头,小声问道:“婉清在你们农场这么出名?”她希望这出名是因为好事,可别牵扯上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郑美琴看出秦清曼的担忧,想了想,这么说道。
“这个黄婉清其实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人也很吃苦耐劳,就是长得太好看了。”
郑美琴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秦清曼,补充道:“不过她没你好看。”
秦清曼被郑美琴的话弄得苦笑不得,但也知道黄婉清的容貌给她招来了麻烦。
回想起后世对这个时代的评价,秦清曼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有人欺负婉清了?”
郑美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能说有人欺负了黄婉清,也不能说黄婉清没被欺负,这里面的事也不复杂,就是赵天成哪小子看上了黄婉清,从黄婉清进农场的第一天就看上了人。”
秦清曼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是被缠上了?”
“对。”郑美琴猛点头。
她也不再卖什么关子,而是把黄婉清到农场遇到赵天成一行人的事竹筒倒豆子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郑美琴小道消息多,了解的情况也非常全面。
“清曼,幸好吴卫民死了,要不然,我估计这几个家伙肯定会对黄婉清搞什么阴谋诡计。”郑美琴是真的为黄婉清幸运,吴卫民再晚死几天,说不定赵天成就没这耐心玩什么追求的浪漫把戏。
“这赵天成欺负过黄婉清?”秦清曼问。
“没得手,黄婉清脾气挺倔,第一天就觉察到这几人有问题,就不肯再接受他们的好意,据说赵天成连续让人给黄婉清送了一个星期的饭菜,黄婉清都没接受。”
郑美琴不愧是农场家属区里号称包打听,消息非常全。
“这几人没打击报复?”秦清曼不信赵天成这种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能一直忍受黄婉清的拒绝,更何况赵天成身边还有坏得流油的吴卫民。
“打击,怎么不打击,肯定是要打击报复的。”
郑美琴说到这眉头都竖立了起来,“原本黄婉清的工作特别好,安排到宣传部门,这部门的活轻省又体面,好多人求爷爷告奶奶都不一定得到。”
“嗯。”这点秦清曼也认可。
下乡能捞到搞宣传的工作确实是天大的幸运。
郑美琴看了秦清曼一眼,透露道:“这份工作是看在赵天成面子上给黄婉清安排的。”
“然后呢。”秦清曼能理解。
毕竟黄婉清在这里可没关系,没人会优待她。
“黄婉清这份人人羡慕的工作是因为赵天成这帮人得的,黄婉清不搭理赵天成几人,当然把赵天成他们给惹火了,于是就有人给黄婉清换了工作。”
“换成什么?”秦清曼有了心理准备。
“主意是吴卫民那个鳖孙出的。”郑美琴先给秦清曼打预防针。
“嗯。”秦清曼微微点头。
她知道这种情况不是一个地方才有的,知青到了地方上有很多人不服从‘管教’,就会被各种折磨,从精神到肉=体的折磨,如果有人坚持不住,就会主动妥协。
这会秦清曼的脸上已经非常平静,但郑美琴看着这样的秦清曼从内心深处突然就冒出一股畏惧。
郑美琴吞了吞嘴里因紧张分泌的口水,小声说道:“他们安排黄婉清打算牛圈。”
还好,不是去挑大粪。
秦清曼在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
“清曼,黄婉清非常有骨气,就算如此,她也没抱怨,每天都按时完成她的工作量。”郑美琴其实对黄婉清非常有好感,不然不会对对方的信息记得这么清楚。
“美琴姐,你知道黄婉清现在在哪吗?”秦清曼不会对郑美琴发脾气。
“清曼,我带你去。”郑美琴非常积极。
秦清曼在红旗农场的人气可不小,正是因为秦清曼,吴家才倒台,吴卫民死亡,这样的事狠狠震慑了农场里一部分人,不然有些人还要猖狂。
包胜利没有开着拖拉机陪同秦清曼两人,因为他要去交接工作。
郑美琴对农场熟,带着秦清曼往牛圈走。
农场的牛圈可不是简单的牛圈,相当于小型的养殖场。
因为开春后农场的种植不仅需要人力,也需要畜力,所以农场自己养了很多牛、马。
从秦清曼出现在农场的瞬间就被人认了出来。
主要是吴家出事时太多人看到过秦清曼的风采,今天的秦清曼跟上次的秦清曼完全不一样。
上次秦清曼还穿着破旧的棉衣,今天来见黄婉清特意换了一套整洁的衣服。
衣服九成新。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了件衣服,秦清曼展示在众人眼前的气质与气势完全不一样。
牛、马圈,赵天成带着王吉与周韬远远看着正在打扫牛圈的黄婉清愁眉苦脸。
都这么多天了,这个黄婉清怎么还不低头。
“老大,怎么办?”王吉与周韬也傻眼。
黄婉清是他们见过最倔强的女孩。
“黄婉清同志,快来,你看谁来看你了。”郑美琴老远看到黄婉清就招呼起来,她远远见过黄婉清,虽然没正式跟人说过话,但招呼起人来一点都不生疏。
黄婉清听到陌生的叫声诧异地看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秦清曼。
“清曼!”黄婉清扔下手里的扫帚就冲向秦清曼,脸上是最灿烂的笑容。
“婉清。”秦清曼也对着黄婉清笑。
不远处的赵天成双腿战战地跪倒在地,内心疯狂的大叫:秦清曼怎么会认识黄婉清,两人看起来好像很熟!
“老大!”
王吉与周韬脸都吓白了,吴卫民临死前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