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狗还在汪汪叫着试图往秦清曼姐弟俩身上扑, 这样的动作太明显了,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了秦清曼姐弟俩。
“那什么,我估计我俩不太招狗喜欢。”
秦清曼没办法了,只能这么解释了一句。
大家看着扑腾的猎狗,又看着一脸平静站在人群里的秦清曼姐弟沉默了, 几秒钟后, 才有人解围道:“看来清曼丫头姐弟俩明年要更如意了。”
“可不,狗冲他们俩叫这么凶, 可不就是看出他们俩旺。”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咱们屯的猎狗有灵性,肯定是知道清曼姐弟俩日子越过越好才有今天这一叫的。”
“对, 听说清曼丫头明年开春要建房, 咱们这建房可是大事,这房还没建,狗就叫这么凶,肯定是预示着你们家明年更红火。”
“对, 更火红。”
屯里众人都说着吉祥话, 大家看着秦清曼姐弟的视线也都是善意, 狗冲谁叫这事一般都挺玄学, 因为有些人见人喜欢的人也不一定能招所有动物喜欢。
秦清曼见大家都很善意,没说不好听的话, 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楚楚更是决定狼崽子没长牙前一定不带出家门遛, 要不然遇到屯里这几只猎狗,肯定打不赢, 居然说这几只猎狗可凶了, 能跟野猪打架。
这次大家打回来的猎物中有些就是跟猎狗合作的。
“汪汪汪——”猎狗可听不懂人话, 它们在秦清曼姐弟俩的身上感受到了让它们毛骨悚然的气息, 为了驱除心中的恐惧,它们对着秦家姐弟狂吠着。
一声大过一声。
秦清曼赶紧抱起楚楚,生怕几条猎狗挣脱绳子扑过来伤了小孩。
“快别叫了,都是一个屯的,你们就算之前没见过清曼丫头,这会也都见着了,别叫,别叫,叫得我耳朵疼。”张永福是几条猎狗的主人,见狗叫得实在是凶,赶紧过来安抚,甚至还拿了些猪骨头来喂狗。
给猎狗吃猪骨头可没人说什么。
因为这几条猎狗是功臣。
上了山,猎狗不仅比人警觉,视觉、听觉也比人类厉害,甚至遇到猎物的时候还能扑上去帮助狩猎,比如带回来的几只小兔子就是这几只猎狗单独猎到的。
“清曼丫头,这次上山得了几张兔皮,等我回家硝好你就拿去给楚楚缝个帽子跟耳套,兔毛暖和着呢。”
张永福见自家狗吓到了楚楚,实在是不好意思,干脆把几只猎狗猎到的兔皮送人。
那几只兔子是他家狗猎到的,虽然肉要分一半给屯里,但兔皮是属于他家的,他有权做主。
“张叔,那怎么好意思,拢共就没几张皮子,你留着给自己用,我家楚楚有帽子,不用专门做新帽子。”秦清曼怎么好意思收张永福的兔皮。
几只狗冲她跟楚楚叫,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难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对了,书记,你们上山后,有天夜里我们都听到了狼嚎,声音非常大声,离咱们屯好像不太远,搞得我半夜紧张死,都不敢开门出来看。”
屯里狩猎的人都回来了,有人在等待分肉的时候说起头几天的见闻。
“对,我也听见狼嚎了,深更半夜的,我也没敢开门看一眼。”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那天晚上我听见狼嚎,半夜不仅不敢上厕所,连门窗都多抵了好几根粗大的木柴,就怕当家的不在狼进屯。”
“你们也都听见狼嚎了吧,我还以为我耳朵听错了。”
“错不了,狼嚎的声音实在是太清晰。”
郑安国他们这些上山狩猎的都听见人群里大家的议论声,赶紧插言道:“狼在我们屯外嚎叫了?”
“对,我听声音离咱们屯不太远,第二天天一亮我就组织人出去查看,屯里没找到狼脚印,但在屯外的山岗上看见了,担心大家害怕,才没说出来,不过这几天我们都加大了屯里的巡逻。”
留守靠山屯的钱襄阳跟郑安国汇报。
秦清曼听到这无比的庆幸,幸好小黑很聪明,没给自己招来麻烦。
“你们说的那只狼我们见过,也听过对方的嚎叫,是一只高大的银狼,头几天我们在山上也都听到它嚎叫了,它好像在召集族群迁徙。”
郑安国回忆起几天前在山上听到的狼嚎,猜测出原因。
“为什么跑到我们屯附近来嚎叫?”屯里很多人都不理解,因为事情实在是太怪异,害得这几天大家出门进门都非常小心,生怕身后跟了什么东西。
楚楚认真听着大家说话,听到这下意识抱紧了秦清曼的脖子。
他紧张了。
秦清曼知道小孩担心的是什么,赶紧不动声色地伸手轻抚小孩的后背。
她反正是不担心,因为她猜到小黑它们可能真的走了。
再说了,狼崽子一身黑得发亮的黑毛,没人会把狼崽子跟小黑联系起来。
果然,秦清曼不担心是正确的,郑安国想了想回答了村民的疑问:“我们上山好像就这么一群狼,存在的时间还挺久,我估计它们把咱们靠山屯也划为自己的势力范围,临走肯定要巡视一遍领地。”
“还真有可能,动物划分势力范围跟咱们不太一样。”
“书记,那群狼真走了?”有人担心狼群去而复返。
郑安国可不敢打保票,想了想,回答道:“我能保证它们迁徙了,至于还会不会回来,这我可打不了保票,因为谁也没法控制狼群的动向。”
“那群狼是真厉害,据说山上的熊瞎子就被它们给捕猎了。”
有人想起之前山上的群狼与熊瞎子的战斗。
这一回想,大家看向秦清曼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好像那张熊瞎子的皮就是秦清曼家男人得了。
秦清曼看懂了大家的羡慕,解释了一句,“我们也是侥幸获得的,狼不吃熊皮,扒拉得挺烂,但皮是真的好皮子,阿凌找人硝制去了,以后拼接拼接还能做件大衣。”
熊皮她家得了的事是满屯的人都知道的,瞒不了。
再说了,那熊皮以后做成衣服肯定得穿,穿出来就会有人认出,还不如现在就大大方方承认。
话说通透,嫉妒的心思才少。
秦清曼知道靠山屯虽然团结,但一样会存在各自的小心思,毕竟人心是最复杂的。
“还是清曼丫头两口子会过日子,要是我遇到我肯定也得捡回来,熊皮再烂都是好东西,比棉衣穿着暖和。”
“可不是,家里我爷爷留下来的老皮袄子比棉衣穿着暖和。”
“对对,我也觉得皮子在咱们这好像更防寒。”
秦清曼把话说通透了,反而没多少人嫉妒,只要不是完整的熊皮,大家的接受程度还是挺高的。
此时话风一转,大家议论了几句后就都夸起秦清曼两口子会过日子,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秦清曼也笑吟吟地感谢大家的吉祥话。
很快就轮到秦清曼姐弟俩分肉。
他们家原本就两人,按道理说分得不多,分肉的郑安国想起卫凌,想了想,多分了一份,但也给大家做了解释。
“清曼丫头家的男人是军人,我们前一次上山狩猎遇到狼群是对方带人救的,虽然军人救百姓是职责所在,但我们被救的不能没有感恩之心,今天咱们分肉,就给秦家多分一份,下不为例。”
郑安国这话说得明明白白,在理。
卫凌分肉是凭救人的恩情,不是凭靠山屯女婿的身份。
这话要是没说清楚,大家肯定都会觉得女婿都能分肉,到时候为难的可就是他们这些做领导的。
郑安国先把话说清楚,大家反而没一点埋怨。
毕竟当初卫凌救的可不仅只是一两个人的性命,而是靠山屯一群。
“书记,我同意秦家多分一份肉,肉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惟愿军民一家亲。”
“我至今记得当初与狼群对峙时的感受,那时候我紧张得呼吸都不敢呼吸,那群狼非常恐怖,气息也蛮横,我都能闻到血腥气,我早就想跟人说声感谢了。”
“我也同意秦家多分一份肉,没有清曼丫头的男人,咱们那次说不定会有很大的伤亡。”
“我同意。”
“我也同意。”
郑安国把话说在明处后,大家都同意,就连刚刚心中微微不满的人也消除了想法。
“丫头,你拿好,这份是你家男人分的肉。”
多分的一块肉被放进了秦清曼提着了柳筐里。
“谢谢,谢谢大家的客气。”秦清曼带着楚楚跟大家闲聊了几句就赶紧回家。
他们家的肉分到了,我们出门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还没进门,姐弟俩就非常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都有种预感,家里可能又乱了,因为还没踏进家门,他们就感觉到更安静了。
厅堂里的两只鹅没出声,就连羊圈里的两只羊也没有吃草料。
这情况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狼崽子又闹腾了。
“姐,你说我能揍嘟嘟屁股吗?”楚楚回想起狼崽子的调皮,都忍不住有点手痒。
秦清曼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嘟嘟还小,咱们得先教它,教了再犯,那就可以揍屁股了。”反正下小家伙屁股上的肉多,揍揍也不碍事。
“知道了,姐。”
楚楚懂秦清曼的意思了。
然后姐弟俩推开了厅堂大门。
里面安安静静,一点响动都没有,也没有什么被破坏的痕迹,姐弟俩同时松了一口气,还好,狼崽子没有突破东屋的房门。
肉冻在雪地里,姐弟俩收拾了自己才推开东屋的门。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姐弟俩看着一团乱的东屋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东屋所有的东西都散落一地。
不仅炕上的被褥全被扔在了地上,只要是能推倒的所有东西就全部被推倒。
楚楚赶紧跑进去捡起自己的被褥,看着被脚丫子踩过无数次的被褥,他相信要是狼崽子的牙能使用,他的被褥绝对被撕成一条一条。
“姐,你今天别拦我,我要揍它!”
楚楚太生气了。
秦清曼无奈地看了楚楚一眼,说道:“现在得先找到嘟嘟。”
东屋被小家伙闹得那么乱,他们居然没看到狼崽子,也不知道门窗都关得好好的,这小家伙跑到了哪里。
无奈间,姐弟俩只能满东屋寻找起狼崽子。
找了一圈,他们居然没找到。
回想起屯里那几条凶猛的猎狗,秦清曼与楚楚的脸色都变了,狼崽子要是跑出去遇到猎狗哪里还有命。
“嘟嘟——”
秦清曼不得不叫唤起狼崽子的名字。
寻找的地盘也有东屋扩大到了厅堂、西屋,最终变成整个家。
姐弟俩都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居然没找到。
“咕咚咕咚——”满头大汗的楚楚抱着搪瓷缸猛喝了好一会水,他把整个家都找遍了,衣柜的下面他趴下去看了,甚至连东屋烧炕的那个火道他都探脑袋进去看了,也没找到狼崽子。
“姐,嘟嘟不会真跑出去了吧。”
楚楚现在一点都不自信了,他疯狂回忆,甚至怀疑是不算他们之前出门的时候门没关好,狼崽子跟着跑了出去。
秦清曼也深深怀疑了。
她接过楚楚递来的水喝了几口,又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行,我得出去找找看。”
“姐,要不,咱们用羊奶再试试?”
楚楚发现普通方法可能真找不到狼崽子,想起了狼崽子最喜欢干的饭。
“我看行。”
秦清曼赶紧裹上棉衣提着桶去了羊圈挤奶。
这次她没挤多少,刚挤了一碗就停手,然后回屋把羊奶倒在狼崽子的碗里。
狼崽子对自己吃饭的碗爱惜得很,每次喝完奶都会仔细舔一遍,估计是用口水给饭碗打下气味的标记。
“嘟嘟,吃饭了,再不吃我就吃完了。”
楚楚蹲在狼崽子的饭碗前叫唤,他就不信引诱不出狼崽子。
然后姐弟俩就都听到了咚咚咚的奔跑声。
声音不算响,但非常急促。
抬头,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从头顶的房梁掉了下来。
要不是秦清曼意识到这团黑乎乎的玩意是狼崽子伸了手,狼崽子绝对能砸晕过去。
揪着狼崽子的后颈,秦清曼姐弟俩与狼崽子面面相觑。
“姐,它刚刚是不是下不来,又不想让咱们看笑话才一直躲着的?”楚楚怀疑地看向狼崽子的爪子,好不容易冒出点的指甲已经被磨平了。
秦清曼看了看狼崽子的爪子,又看了看高高的房梁,沉默了。
“呜呜呜——”
知道做错事的狼崽子不敢嗷嗷叫了,冲着秦清曼讨好地呜呜。
小眼神不停地看向地上的羊奶,小舌头也心急地舔着嘴巴。
它饿了。
之前大闹东屋耗费了狼崽子不少力气,又担心被揍屁股,小家伙心一横就奋力爬上了房梁,它个子小,在房梁上找到细小的空隙钻到了厅堂。
结果上去容易下来难,狼崽子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下来。
下不来就气得不停嗷呜乱叫,惊吓住了厅堂里的两只鹅,也吓到了羊圈里的羊,才让秦清曼姐弟俩回家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氛围。
别看狼崽子是狼,又小,灵性非常强。
第一时间就感知到秦清曼与楚楚生气了,担心被揍,小家伙躲在房梁上不敢出声。
要不是秦清曼用羊奶诱惑,狼崽子甚至都不打算这么快现身。
“敢让家里人这么担心,该打。”
这次秦清曼也不护着调皮捣蛋的狼崽子了,伸出手对着胖嘟嘟的屁股就狠狠揍了几下。
胖嘟嘟的屁股肉非常多,揍下去也非常有弹力。
秦清曼狠狠拍了狼崽子对于手感还有点意犹未尽,但狼崽子却被打蔫巴了。
秦清曼在狼崽子心目中就像妈妈一样,此时被妈妈打,狼崽子并不会像人类幼崽一样又哭又闹,而是把耳朵与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它知道错了。
狼崽子以前调皮的时候也被小黑媳妇揍过小屁股,此时被秦清曼揍,熟悉的感觉再次回来。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都是泪水。
甚至还不敢哭,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秦清曼。
楚楚看着这样的狼崽子瞬间心疼了,“姐,要不,算了吧,是我们先把嘟嘟扔家里的,它只是担心我们不要它,抛弃了它。”
秦清曼原本还以为狼崽子太调皮该多教训教训,但听了楚楚的话,她才明白小孩之间可能语言不通,但他们的情感是相通的。
抱着狼崽子,秦清曼一身不吭给狼崽子用湿毛巾擦拭身子。
狼崽子在房梁上窜来窜去,身上沾了不少灰尘。
楚楚见秦清曼不说话也不敢再劝,只是在旁边积极帮忙倒水、递毛巾。
秦清曼给狼崽子擦拭干净,才伸手摸了摸狼崽子的身子,然后把狼崽子放在了羊奶前。
狼崽子闻着诱人的羊奶,抬头看了看秦清曼,这一次它没有再察觉到秦清曼对它不满的气息,小声对着秦清曼嗷呜一声,再次得到秦清曼的一个摸头后,狼崽子才把头欢快地埋进了饭碗。
干饭,努力干饭!
秦家再次恢复了欢声笑语,秦清曼带着楚楚也把家收拾干净。
几天后,秦清曼不仅把卫凌的毛衣织了出来,也给楚楚织了一件绿色的毛衣。
颜色非常清新好看。
楚楚穿在身上都不想脱,他觉得姐姐织的毛衣比供销社里买的更暖和,也更好看。
狼崽子看着毛衣没有自己的份,不满了,咬着秦清曼的裤脚哼哼唧唧。
逗得楚楚哈哈大笑。
他还真没见过狼穿毛衣是个什么样。
靠山屯外,万明锡一家终于在坚持了一个多星期后带着重礼上门赔礼道歉了。
这次不仅万明锡两口子跟万良来了,他们家唯一的女儿万琳也跟在了身后。
只是万琳脸上写满了一万个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