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这一靠, 秦清曼下意识伸手一扶,卫凌就顺势靠在了秦清曼的身上,甚至还伸手把人紧紧揽在怀里。
喝了酒的人体温比平时要高一些。
加上卫凌身体好, 就算在室外,被抱在怀里的秦清曼也没有感觉到冷, 高大的身子为她阻挡了冷风, 狭小的环境里,她既安心又心颤。
“阿凌?”秦清曼在思考卫凌是真喝醉还是假喝醉。
从之前的行动看不像喝醉的样子, 但喝醉酒之人的表现形态各不同, 有些人看着非常清醒, 言语行动跟平时一样,但其实已经醉了;有些人别看喝酒后闹腾得很厉害,但真没事,只是借酒发狂。
那么此时的卫凌属于什么情况。
“媳妇, 我没醉。”卫凌的声音及时在秦清曼的耳畔响起。
秦清曼:……一般喝醉的人都会强调自己没醉。
“阿凌,我扶你回去,外面冷,喝酒了咱们不吹冷风。”不管卫凌喝没喝醉,秦清曼都不打算陪在室外疯, 这大冷的天, 当然是回屋享受温暖更好。
“好。”
喝了酒的卫凌还算听话, 并没有纠缠。
这样一来秦清曼更没法判断卫凌到底醉没醉。
毕竟他们今天喝的是泡酒, 人参、鹿茸泡的酒。
秦清曼回想起人参鹿茸酒的功效,她的脸突然就红了, 取酒的时候她没想这么多, 酒上桌才想起这酒除了活血、益气, 还有一个后世无数男人推崇的功效。
那就是补肾!
后世一般年限的林下参加鹿茸泡酒都能补肾, 这个年代货真价实的人参鹿茸泡酒得补成什么样。
秦清曼这样一想顿时觉得卫凌怀抱里的温度更高了。
“阿凌,我们回去,楚楚还等着咱们。”心惊胆颤的秦清曼搀扶着卫凌的胳膊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她想早点回到屋里。
“媳妇。”
原本老老实实跟随着走的卫凌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秦清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媳妇,不回屋。”卫凌拒绝了回屋的要求。
秦清曼傻眼,“为……为什么?”大冷天的不回屋在院子里干嘛,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要跟自己回屋吗?怎么突然变卦!
秦清曼努力回想自己哪句话刺激了卫凌。
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哪有问题,只能硬拖卫凌。
“楚楚。”卫凌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秦清曼的身上。
“楚楚怎么了?”
被重量压得没法移动的秦清曼充满了疑惑,卫凌跟楚楚关系挺好,没见他们之间闹矛盾,她也能感受出卫凌是真心接受楚楚的。
“碍事。”
卫凌用一本正经的话说出嫌弃。
话语是嫌弃,语气却并不嫌弃,是无奈。
秦清曼瞬间听明白卫凌的真正意思,这是在抱怨两人没有二人世界,嫌楚楚这个小屁孩夹在两人中间少了夫妻互动的隐私。
“阿凌。”
秦清曼能体谅卫凌的想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楚楚还小,必定要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不管是生活在秦家,还是以后他们有了自己家,小孩都会跟他们一起生活,直到成年。
“媳妇,我没嫌弃楚楚,我就是现在想抱抱你,好好抱抱你。”卫凌清醒的话语里有一丝委屈。
每天晚上都会一起睡并抱在一起的秦清曼:……
算了,不跟喝醉的人计较。
“媳妇,我想亲亲你。”卫凌敏锐地感觉到秦清曼身心的软化,立刻得寸进尺地起来,同时也站直了身子,目光深沉地看着秦清曼。
今年冬至是个好天气,不仅没有下雨雪,晚上空中还有一轮弯弯的月亮。
月光虽然不能把人照清晰,但秦清曼结合身后屋里透出来的灯光还是看清了卫凌脸上的表情。
平时清冷的眼睛里此时都是深邃的柔情。
秦清曼看着卫凌这双眼睛沉醉了,不知不觉把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卫凌的怀里,同时微微抬头闭上了眼睛。
请君采撷,这是默许了卫凌的要求。
卫凌早就等着这一刻,带着烫意的唇压上了红唇。
这是一个滚烫的口勿。
口勿带着淡淡的酒气,也带着逼人的烫意,沉醉了夫妻二人,黑暗中,不用顾忌楚楚,也不用担心被人偷听,两人全身心投入了这一口勿。
胸膛起伏,呼吸急促,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在冰寒室外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不仅感觉不到冷,甚至还激动得手心冒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难分难舍的一口勿终于结束。
分开的两人对视着,眼里都只有彼此。
“姐、姐夫——”就在夫妻二人深情对视着,楚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瞬间打破了二人周身的旖旎,也让两人的神智回归现实。
卫凌身形一僵,没有回头,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无奈与委屈。
秦清曼突然弯腰笑了起来。
楚楚这意外的声音对于欲=求不满的男人来说确实是不一样的打击与折磨,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可以回去了。
“姐、姐夫,你们在哪?”
楚楚的声音接着传来,秦清曼能感觉到他们要是再不回答小孩就出厅堂找人,而不是站在厅堂门口张望。
“楚楚,赶紧回屋,外面冷。”
秦清曼看了卫凌一眼,扬声回答了一句。
“哦,你们快点。”
楚楚并没有马上回屋,而是接着站在厅堂门口张望,这次他已经顺着声音看到秦清曼与卫凌。
“阿凌喝多了,我搀扶他,你去给阿凌倒杯蜂蜜水。”秦清曼担心穿得不多的楚楚冻感冒,干脆指示人忙活,忙活起来就顾不得再在门口张望。
果然,楚楚一听卫凌喝多了,立刻回屋去冲泡蜂蜜水。
“媳妇,咱们回吧。”屋外,卫凌见秦清曼都帮自己遮掩到这程度,当然不能再停留在室外,而是牵着秦清曼的手往厅堂走。
那稳健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酒醉的痕迹。
秦清曼不动声色被卫凌拉着走,同时也衡量出卫凌的酒量。
大雪封山的地方屋里屋外是两个极端天气。
刚进门,秦清曼与卫凌就被扑面而来的暖气激得打了个颤,适应几秒钟后才跺了跺脚上的雪,然后脱下外衣挂到一旁的衣架上。
今天家里烧了两个炉子,温度比以前还要高好几度。
“姐夫,给,蜂蜜水。”
楚楚看不出卫凌醉没醉,但他已经听话的倒好了蜂蜜水,看到卫凌,立刻端着杯子走了过来。
搪瓷缸挺大,装了大半缸的蜂蜜水。
蜂蜜放得多,水呈淡淡的黄色,跟卫凌他们之前喝的人参鹿茸酒非常相似。
卫凌接过喝了一小口,然后伸手摸了摸楚楚的脑袋,“谢谢楚楚。”他与媳妇亲热的时候嫌弃小孩,这时候就一点都不嫌弃。
反而很喜欢懂事的楚楚。
“姐夫,难受吗?”楚楚牵着卫凌的衣角把人拉到火炉边坐下,同时一脸的关心。
装醉的卫凌:……这话让他怎么答。
一旁的秦清曼幸灾乐祸地看了卫凌一眼,等着看对方怎么瞎扯。
卫凌也能感受到媳妇不怀好意的目光,想了想,才对楚楚说道:“好多了,有楚楚泡的蜂蜜水,我喝了特别舒服,胃暖暖的,全身都暖和。”
楚楚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甚至还想在卫凌的杯子里再加一勺蜂蜜。
蜂蜜好吃,甜甜的,他每次吃了蜂蜜都觉得特别开心、快乐。
不太爱吃甜食的卫凌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没想到楚楚在自己面前这么实诚。
“姐夫,缸里再加勺蜂蜜,蜂蜜水暖胃,我爹说是最好的解酒东西。”楚楚真诚地关心着卫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都是真心。
卫凌:……
面对这样的楚楚,他好像拒绝不了,想起之前自己对秦清曼说过抱怨楚楚的话,卫凌感觉到良心痛了,忍着对甜食的不喜,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不就是多加一勺蜂蜜吗,没事,他能喝。
楚楚看到卫凌点头,开心地蹦起了准备给卫凌再挖一勺大大的蜂蜜。
“楚楚,快睡觉了,不能吃太多甜的东西,不然会影响睡眠。”秦清曼见卫凌知错,不得已帮着解围。
甜食这种东西,对于喜欢的人来说,是真爱,越吃越开心。
但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每一口甜食都是折磨。
人既然知道错,那就先暂时放过一马。
“是吗?吃太多甜的会影响睡眠?”积极的楚楚愣在了原地,他先是看了看秦清曼,又看了看卫凌,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秦清曼的身上。
“睡前大量吃甜食确实会影响睡眠。”秦清曼一本正经地忽悠楚楚。
其实也不算忽悠。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人吃了甜食嗜睡,也有人吃了过多甜食会兴奋到睡不着。
“那我听姐姐的,少吃点甜食。”
楚楚选择相信一脸真诚的秦清曼,同时伸手拿过卫凌手里的搪瓷缸,“咱不喝了,一会就到睡觉时间,先留着,明天再喝。”
被抢了杯子的卫凌:……
看来人不能说假话,不然容易被‘报复’。
“蜂蜜水不能过夜,过夜就不能再喝。”秦清曼按照原主的记忆说出这话,虽然她不知道蜂蜜水为什么不能过夜,但把原因归结于没有冰箱,甜食类的东西晚上容易招惹虫子。
“那怎么办?”
听到秦清曼的话,楚楚与卫凌都傻眼了。
他家这个搪瓷缸挺大,楚楚还泡了大半缸的蜂蜜水。
“喝了吧,不能浪费。”秦清曼报复卫凌,敢用醉酒骗她,那就把这缸蜂蜜水都喝了长长记性。
卫凌瞬间领会到媳妇的真意。
只能微微颤抖着手去拿楚楚抱在怀里的搪瓷缸。
“姐夫,我帮你。”楚楚看出卫凌的可怜 ,抱着搪瓷缸咕咚咕咚就喝起了蜂蜜水,这让猝不及防的秦清曼来不及第一时间阻止。
十几秒后,缸里一半的水下了楚楚的肚子。
喝得超级饱的楚楚把剩下的蜂蜜水递给了卫凌,他只能帮这么多了,再多真喝不下去。
卫凌瞬间被小孩感动坏了。
“谢谢。”伸手摸了摸小孩圆溜溜的脑袋,卫凌把剩下的蜂蜜水喝完。
虽然甜甜的口感他不怎么喜欢,但绝对不能辜负孩子的一片心意。
秦清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楚楚微微突出来的肚子,然后提醒道:“楚楚,天色不早,去洗漱吧。”这个时间离小孩睡觉的时间点也就只差一个多小时,收拾完,小孩再玩一会应该就能睡了。
“知道了,姐。”
楚楚老老实实去洗漱。
卫凌放下搪瓷缸也垂头丧气跟着去。
今天他虽然借着酒意欺负了媳妇,但媳妇好像也生气了,看来不能再招惹。
秦清曼见一大一小去洗漱就去烧炕。
虽然西屋烧着炉子,但炕还是要烧的,不烧炕晚上能冻得睡不着。
炕烧好,秦清曼又去看了一眼西屋的炉子。
之前因为没人在屋里,炉火用煤粉压住了部分,经过几个小时的缓慢燃烧,炉子里剩下的煤已经不多,用火钩子钩了钩漏灰的炉篦,烧成粉末的煤灰直接落到了炉子下的抽屉里。
一会抽屉里就有了半抽屉的煤灰。
炉肚里的煤也下去了一大半,只剩下浅浅一层火红的火子。
秦清曼夹了几块大块煤进炉子,然后架上了提壶。
提壶满满的一壶水,她家现在随时都有热水用了。
“媳妇,我来收拾,你去洗漱。”这时候卫凌跟楚楚也收拾好,卫凌抱着楚楚回了西屋。
“嗯,我去洗漱,炉火现在烧大点,晚上睡觉就要封上,不然半夜要起来加煤。”秦清曼跟卫凌说了一声就去了厅堂洗漱。
洗脸、洗脚,再摸上黄婉清送的香脂,香喷喷的秦清曼回了西屋。
西屋点了煤油灯。
煤油灯的光亮比油灯好很多,但是看着屋里的光影还是能看出火苗在不停地跳动。
火苗每一次跳动都能让光线产生波动。
这样的灯光其实对眼睛特别不好,但现在大雪封山,电线都受影响,整个靠山屯都只能用油灯又或者是煤油灯照明。
“媳妇,不织毛衣了。”
卫凌躺在床上对秦清曼招手。
他今天确实没有喝醉,但却对秦清曼非常黏。
此时的楚楚也还没有睡,正躺在自己的铺上翻滚,看到卫凌对秦清曼招手,他也学着招起了手,“姐,上炕,咱们都听姐夫讲故事,姐夫讲的故事可好听了。”
秦清曼诧异地看向卫凌。
她实在没看出卫凌是个能讲故事的人。
“真的,姐,姐夫讲的故事可好听,关于大将军的,快来,咱们躺着一起听。”楚楚看出秦清曼的怀疑,极力推荐卫凌的本事。
卫凌:……突然就特别不好意思。
卫凌越逃避就越能激起秦清曼的好奇,把窗户推开一条细条的缝隙,秦清曼脱鞋上了炕。
看着相似的两双大眼,卫凌压力特别大。
“阿凌,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秦清曼这话一语双关,她自己的出现就非常匪夷所思,联想到卫凌很多跟现实不太相似的对方,她心中有着某种猜想。
也许卫凌跟楚楚讲的故事并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甚至主角就是卫凌。
就在秦清曼内心有所猜疑时,卫凌也做好了心理建设,有些话可能不好说出来,但如果是讲故事,那么再适合不过。
“阿凌,不一定要从头再讲,你跟楚楚说到哪就从哪说起,我能听懂。”秦清曼体贴卫凌。
“好。”卫凌在被子下紧紧握住了秦清曼的手。
听故事的氛围当然是听者要安静地听讲故事的人讲故事,所以在卫凌回答一声好后,秦清曼与楚楚各自进入了状态,姐弟二人用同一个姿势侧身面对卫凌。
卫凌看着神色相似的姐弟俩思绪回到了曾经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那是冷兵器时代,每一刀,每一枪的代价都是带走人体的肢体与鲜血。
一场仗打下来,很多战士会缺胳膊断腿退下战场。
运气好的身上扎几个洞,留下代表功勋的伤疤,运气不好的直接就死在了战场上。
所以冷兵器时代不愿意轻易动武,动武就代表着血流成河,天下无数家庭失去丈夫,父亲,儿子……
卫凌的声线不算低沉,但他在说故事时声音比平时低好几度,很容易就把人拉进他话语中的战争场景。
秦清曼与楚楚都听得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两双相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卫凌。
随着卫凌的故事,姐弟俩沉浸在残酷又冰冷的故事里。
卫凌的故事没有说多久,楚楚就睡了过去。
不是小孩不想接着再听,而是他抵挡不住瞌睡虫的召唤,到了平时睡觉的点,就算小孩努力睁着一双对故事渴望的眼,还是挣脱不了生物钟的裹挟。
楚楚平稳的呼吸声一传来,卫凌就停止了讲故事。
秦清曼没有催促,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她平复了一下沉浸在故事里的情绪,然后掀开卫凌的被子钻进了卫凌的怀里。
紧紧抱住了人。
卫凌面对媳妇的主动靠近,没有说话,而是侧身伸出手臂用力揽住媳妇的腰,头也埋在了秦清曼的脖颈。
夫妻二人都默契地没有问什么,只是静静地拥抱着。
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与体温。
时间流逝,房间里静悄悄的,平稳下心绪的秦清曼渐渐也睡了过去,别看她今天没挑煤、安炉子,只做了一顿大餐,但做饭除了很花时间,一样花费精力。
忙碌了一天,她也早困了。
今天听了卫凌的故事,秦清曼反而真正放心下来。
人一放松,精神也就松懈,瞌睡虫自然而来。
卫凌看了看媳妇安静的脸,又看了看一旁的煤油灯,最终还是舍不得媳妇缠在自己身上的四肢闭上眼安稳地睡了过去。
不就是点一夜的油灯吗,他点得起。
一家三口睡过去后,钢炉子还在努力发着热。
大块的煤带着充足的能量,很经烧,炉肚在煤块充分燃烧下变红,释放着源源不断的热量,热量把西屋烤得暖呼呼,原本这种火烤空气会非常干燥,但炉子上提壶里冒出的热气给屋里带来了充足的湿气。
不干不湿,还温暖如夏。
炕上三人睡得比以前更加的安稳,也更舒服。
就连怕冷的秦清曼在睡梦中都感觉到了热量,暖呼呼的炕,热乎的卫凌,再加上温暖的房间,她不仅伸脚撩开了被子,还往卫凌身上挤。
肉垫比硬邦邦的炕更舒服。
秦家条件有限,虽然三人各用自己的铺盖,但都是单人的,褥子也比较薄,这让躺习惯了席梦思床垫的秦清曼不习惯这份硬度。
此时屋里不冷,她可不就怎么舒服怎么躺。
半夜,楚楚最先睁开了眼睛,刚一睁开眼睛就僵硬住了全身。
好一会,他才明亮的灯光中缓缓爬坐起身。
掀开被子,低头,自己的铺上好大一滩地图,小孩睁着迷蒙的大眼,不知道怎么办了。
卫凌很警醒,安全的地方他能睡得很深沉,但也能在出现意外情况时第一时间就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他不仅察觉到秦清曼没盖被子,也察觉到楚楚的异常。
楚楚正在愁眉苦脸面对地图就看到卫凌睁开了眼睛。
小孩第一时间不是求助,而是刷一下躺下去,然后拉高被子把自己的头脸蒙了起来。
装睡。
五岁的小孩已经知道羞耻心,也知道难为情。
卫凌:……
他练武,不仅视力好,耳力好,鼻子也好。
温暖的房间里他已经闻到一股淡淡的气味,非常淡,但却强势地彰显着存在。
知道小孩不好意思,卫凌也没有点破,而是小心把秦清曼从自己身上撕开然后用被子包裹住,才悄然起身,起身后就去了厅堂把厅堂里的炉子烧了起来。
楚楚尿了床,当然是要收拾。
不仅褥子得烘干,小孩也得洗澡,甚至床单也得洗出来。
极寒地区屋里的炉火是不敢灭掉的,厅堂里的温度原本已经降下来一点,卫凌加了木柴后,炉肚一会就烧得通红,整个厅堂的温度也更上一层楼。
面对这样的高温,角落里两只正在睡觉的鹅还有点不习惯。
它们睁开眼睛看着卫凌小声叫了几声才扭过头把屁股对准卫凌再次睡了过去。
大晚上被吵醒,人类好讨厌!
卫凌不知道自己被两只鹅嫌弃了,他把澡盆扛到炉子边开始兑洗澡水。
厅堂的炉子上一直坐着一提壶水,西屋也有一壶,两壶水都早就烧开,所以此时热水一点都不缺。
西屋,楚楚害羞地躲在被子里竖着两个耳朵偷听动静。
他能听到卫凌起床了,但不知道卫凌在干嘛。
带着好奇,闻着被子里不太新鲜气味的楚楚终于把脑袋露了出来,然后就看到刚进门的卫凌。
小孩的脸瞬间爆红。
“嘘。”卫凌对着楚楚摇了摇手指,然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秦清曼。
楚楚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点头。
然后卫凌对着楚楚张开了双臂。
楚楚一点都没犹豫就爬出被窝扑进了卫凌的怀抱,被抱到了厅堂。
厅堂离西屋不仅有点距离,还隔着墙壁与门,在这里小声说话不会影响到屋里睡觉的秦清曼。
“姐夫,怎么办?”楚楚小脸红彤彤。
“你先洗澡,我去把铺盖拿出来收拾。”卫凌理解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把小孩放在澡盆边,澡盆里的热水他都兑好,可以洗澡了。
“姐夫,谢谢你。”
楚楚拉住卫凌的衣角小声道谢。
“嗯。”卫凌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才转身准备回西屋给小孩收拾铺盖,尿了的铺盖要收拾,不收拾不仅铺盖容易烂,还有残留气味。
楚楚看着卫凌远去的背影扭捏了几秒钟才小声说了一句,“姐夫,我……我很久没尿床了。”自从三岁后,他确实没再尿过床。
“我知道。”卫凌转头对小孩温和的一笑,“谢谢楚楚帮我喝蜂蜜水。”
小孩临睡前还喝了那么多蜂蜜水不跑地图才怪。
“对,对,就是蜂蜜水喝太多了,我以后睡前不再喝水。”楚楚的大眼亮了起来,贼亮贼亮的。
找到尿床的根源,他算是知道怎么预防了。
五岁还尿床的楚楚是真的觉得太难为情。
“嗯,以后睡觉前不要大量饮水。”卫凌理解地点了点头,叮嘱道:“快洗澡,一会水凉了。”
“嗯。”摆脱尴尬的楚楚高兴地脱衣服洗澡。
有了卫凌的帮忙,家里又有两个炉子,加上燃料充足,反正秦清曼第二天起床没发现问题。
楚楚的小秘密就这么被两个男人遮掩过去了。
话说昨天晚上,杜宏毅几人不仅吃饱喝足,还满载而归。
不管是饺子,还是菜,他们都吃过,也知道这些美食的真正滋味。
“也不知道师长他们吃饭没?”杜宏毅看了一眼座位上的柳筐,那么多饺子,师长跟政委他们几人吃绝吃不完,他在想要不要藏起来一部分。
饺子虽然是生的,但熟却非常容易熟,他们办公室也是有炉子的。
“得了吧,不管师长他们吃没吃,这些东西都得送到师长的手上,你可千万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可不想再被饿两顿,两顿不吃,是真的饿。”
左高朋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对于被饿两顿的事还是记忆尤深。
他们是军人,每天的训练量非常大,饿着肚子还要带队训练,那消耗……,算了,他不想再回忆。
实在馋秦清曼做的饭,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去秦家吃。
跟左高朋一样想法的还有袁向阳。
至于开车的小石,他可不参与,反正他没被饿两顿肚子。
杜宏毅看出两个战友的意思,眼珠子一转,大气凛然道:“看你们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我这不是关心一下首长这个点吃没吃饭,你们就瞎想,要不得。”
左高朋与袁向阳同时对着杜宏毅翻了一个白眼。
大家一个寝室住了好几年,谁人是个什么性格大家都清清楚楚。
“好了,别想有的没的,咱们是不是再去跟政委诉诉苦。”杜宏毅赶紧转移话题。
“诉啥苦?”
左高朋等人在东北待时间久了,口音严重同质化,张口能说出一口的东北味。
杜宏毅见两个好兄弟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提醒道:“媳妇,找媳妇啊!”政委不仅管思想,还管他们的个人问题,他们没媳妇,可不得找政委。
“这事……”
左高朋犹豫了。
袁向阳也若有所思,“上次咱们可是被政委给轰出的办公室的,今天还去找骂?”
“这哪里是找骂,大家看看各自的年龄,我们都比卫凌大,卫凌都结婚了,我们还单着,这要是在老家,我儿子起码都五六岁了!”最大龄二十九岁的杜宏毅发出了‘饥渴般’的言论。
“我这年龄在老家也早就结婚了。”
二十七岁的袁向阳对杜宏毅的话深有感触。
“我记得政委之前给我们牵过线,好像还不止一次。”左高朋见两个朋友选择性遗忘,不得不出言提醒。
还真不是政委没给他们介绍对象,是他们眼光高没看上。
杜宏毅与袁向阳:……
这老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忒会把天聊死。
“三位团长,我听说白城近期会来一批知青,据说不是从京城,就是从上海来的,都是大城市的知青,有文化,有思想,还有才貌,你们可以跟政委说说,优先解决咱们师部问题,我们这里这么多优秀的同志都等着娶妻。”
小石原本是不打算插=话的,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接了一句。
车厢里因为小石的这句话安静下来,杜宏毅三人都认真看着小石。
小石的视线虽然集中在方向盘的正前方,但还是没杜宏毅三人看得直冒虚汗,“那啥……三位团长,我就这么一建议,建议。”
“哈哈哈,二十岁的小石也想娶媳妇了。”
杜宏毅爆笑的声音突然响起。
左高朋与袁向阳也都大笑起来。
“我……我这年龄在老家也结婚了的。”小石分辩了一句。
车厢里的气氛更欢乐。
不用走路,小石他们开着卡车就算慢行十来分钟也到了师部,进门后,小石把车开到后勤部,杜宏毅几人提着柳筐,抱着大饭盒去了王承平办公室。
这个时间点,食堂聚餐肯定结束。
果然,隔老远,他们三人就看到师长办公室里的灯亮着,非常亮,透过窗户玻璃,他们能看到好几个身影。
“师长,政委,好像还有个身影是……”
杜宏毅有点把握不准。
“那是食堂的大师傅黄兴业同志。”还是左高朋一眼就认出人是谁。
“那怎么办?送还是不送?”
杜宏毅几人犯难了。
当着食堂大师傅的面给师长几人送吃的,这不是明显嫌弃大师傅厨艺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