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曼是被冻醒的,全身颤抖、牙齿嘎吱作响地醒来,清醒的瞬间她以为家里的暖气坏了,她五百平的豪华大别墅被装修公司偷工减料!
但当她睁开漂亮的桃花眼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无数细小而明亮的光线从屋子各个角落透射进来,屋子是四面漏风的木屋,因为窗户搭着厚厚的麦秸帘,才使得屋里白天也非常昏暗。
秦清曼躺在床上一边哆嗦一边努力转动着快要冻僵的脑子。
她书穿了,穿到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
这都已经够惨了,但更惨的是她既没有穿成光鲜亮丽的主角人物,也没有金手指,反而穿成衬托白莲花女主善良的恶毒后妈。
恶毒后妈!
呵呵……
恶毒后妈的命运是原主在亲戚的撺掇下嫁给一个带着四个娃的男人,男人是国营农场的小领导,年龄得有原主父亲大。
就这么个男人还天天防备着原主偷拿他家东西补贴娘家,每个月给的家用斤斤计较算计到一分一厘,比铁公鸡还要抠门。
四个孩子更是在男人前妻父母的撺掇下明里暗里跟原主干仗,没几年原主就落得个恶毒后妈的名声。
就在秦清曼接收剧情时,一阵细小得如同猫叫般的细碎哭声让她回了神,她没有掀开硬薄的被子,而是摸索着把身旁一个小身子搂在了怀里。
随着小身子被搂进怀里,哭声停止了。
秦清曼也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姐,我冷……冷……”五岁的秦云楚哆嗦着往秦清曼的怀里钻。
小孩是真的小,虽然五岁了,但个头跟四岁的小孩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秦清曼在清楚知道自己的境况后没有反感小孩的原因。
她这具身体是小孩唯一的亲人,如果她不照顾这个小孩,小孩在北方这种极寒的天地里可能活不过一个冬天。
低头,秦清曼借着透进屋里的光线看向小孩。
小孩的五官长得很好,收拾得也干净,就是脸颊干瘦蜡黄,说明营养不好。
意外书穿而来的秦清曼脑子还处于茫然与乱哄哄中,出于本能,她还是小声对小孩说道:“楚楚,你盖好被子,我去烧炕。”
东北的冬天必须烧炕,不烧炕是真的能冻死人。
楚楚的鼻头早就被冻红了,他小心且留恋地吸取着秦清曼身上的温度,提醒道:“姐,咱家没柴了。”说这话的时候小孩的脸色好似都白了一分。
“二叔家有。”秦清曼的神情有点漠然。
接收了原主全部记忆,她当然知道这个家现在什么情况。
父母刚双亡一年,原本还有点家底的老秦家因为原主的懦弱怕事被上门的亲戚打了秋风,人人都有好借口。
借!
借钱,借粮,借木柴。
就是有借无还。
原主面皮薄,又不好意思催要,死要面子的结果就是换成秦清曼书穿而来。
秦清曼甚至有种感觉,那就是原主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改变现状干脆心存死志一睡不醒,然后换了芯子!
“姐,二婶好凶的。”冻醒的楚楚再也睡不着,不仅睡不着,他还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以前每次饿了就是喝点水接着睡觉,但今天他实在是睡不着。
早就空空如也的胃部在胃液的肆虐下火烧火燎地难受着。
面对弟弟的好意提醒,秦清曼伸手摸了摸小孩脑袋上有点黄的头发,坚定地起床,“二叔家不仅欠了咱家木柴,还欠了粮食,我去要。”
在漏风的木屋里掀开被子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原本秦清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她还是如同坠入冰河一样透心凉。
冷空气钻进每一个毛孔,秦清曼有那么一瞬间想再次钻进还有点温度的被子里。
但她知道不行,再不烧炕,别说她这具身体扛不住,楚楚也有可能在这样的极寒中生病或者是一睡不起。
明白事态严重,秦清曼三两下快速套上已经不怎么暖和军大衣下床,还来不及穿鞋,她赶紧给楚楚把被子掖好,被子里好不容易有点温度,可不能放跑了。
“姐。”
全身都埋在被子里的楚楚趴在炕沿上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目带希望地看着秦清曼。
他觉得今天的姐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至于哪不一样他分辨不出,但就是觉得姐姐说的话让他产生了信服。
他甚至有种感觉,今天不仅能烧上炕,还能有热食吃。
面对楚楚期盼的眼神,秦清曼突然就有点心酸。
这么懂事的小孩无法不让她怜惜。
“盖好,别动,我去二叔家要柴火。”秦清曼说完这话就打开了房门,卧室门外不仅是厅,也是厨房,火炉里早就没有了木柴,只剩厚厚的灰白色灰烬。
在厚实的木地板上用力跺了跺冰冷的脚,秦清曼把自己包裹得更加严实,然后打开了房门。
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天空,其次是皑皑白雪。
半尺厚的雪在栅栏上、屋顶上堆积着,屋檐下甚至还吊着长且晶莹的冰溜子,冰溜子又大又粗,每一根在阳光下都反射着七彩的光芒。
秦清曼轻轻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差点咳嗽出声。
空气太冷了,不仅冻了她的鼻腔,还冻了她的气管跟肺。
眼前的景色非常美。
如果是穿越前的秦清曼,她肯定会用欣赏的目光注视这片纯净的天地,但此时的她可没有这样的心情。
因为冷且饿!
现实问题让她迅速恢复了理智,同时也在内心深处庆幸,幸好昨天晚上没有接着下大雪,不然她今天想这么容易推开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七十年代的东北冬天是什么样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后世的东北。
冰霜期能有半年!
这样的地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门窗外的积雪,不然积雪能把门、窗堵死。
把瞬间冻得通红的双手哆嗦着塞到袖筒里,秦清曼强忍着冷意去了不远处的二叔家。
清晰的敲门声在刚刚冒出炊烟的靠山屯响起。
但极寒的天气没有谁愿意推开门看一眼,就连被敲的秦磊家也没人应门。
整个靠山屯静悄悄的,仿佛只有秦清曼一个活人。
看着二叔家正在冒炊烟的烟囱,秦清曼只用脚敲了几下门就停下,她也不等人,而是利落地推开栅栏门进了院子,直接往柴垛走去。
这秦二叔真是心狠,半院子的木柴也不说还借了原主家一年的柴火。
那就别怪她自取。
秦磊家的木柴都堆在靠窗的那面墙,劈得整齐而大块的木柴被整齐地码放着,秦清曼顺着缺口取木柴。
她也不多拿,抱上五六块就走。
不是她不想多拿,主要是身体不允许,可能是长期处于饥饿中,她这具身子的个子不算矮,但却没什么力气,抱五六块木柴就能喘气那种。
秦家,楚楚在秦清曼走后怎么都躺不下去。
炕早就没有了热气,越躺越冷,他干脆哆嗦着起身穿着破旧的棉衣裹上被子到了厅里等待着。
小孩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房门的方向。
厅里的窗户没有用草帘子遮挡,所以光线早就透过窗户照射进厅里,很明亮,也明亮得发冷。
就在楚楚脚都蹲麻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姐。”带着急切的希望,楚楚放下被子就冲过去打开了房门,门外正是抱着木柴的秦清曼。
秦清曼没想到楚楚会起床。
但回想了一下炕的温度,她瞬间理解了小孩的决定。
绕过瘦小没什么力气的小孩,秦清曼把木柴放在了火炉边,回忆了一下,才吩咐道:“楚楚,你把火升起来,我再去抱些木柴回来。”五六块木柴根本就烧不了多久,她没打算就拿这么点。
“好。”
楚楚的脸蛋因为秦清曼带回来的木柴激动得通红,这让他看起来鲜活无比。
外面太阳不错,加上没风,秦清曼抱着木柴走了会反而没那么冷,转身又去了二叔家。
就这样,她一趟又一趟地运送着木柴。
第三次抱回木柴时,楚楚已经把火升了起来,火炉因为有了木柴燃烧屋里的气温瞬间升温,一碗冒着热气的水被楚楚捧到了秦清曼身前。
“姐,喝水。”小孩用崇拜的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秦清曼。
“好。”手冻得麻木的秦清曼小心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暖意从口腔滑过咽喉,进入早就只剩胃液的胃部,秦清曼整个身子因为这口热水暖和起来。
“你等我再抱些木柴回来咱们就做吃的。”
秦清曼看着乖巧的小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许这个小孩就是她书穿最大的收获。
“嗯。”
楚楚对着秦清曼重重点头,他再也不会说家里没有吃的这种话,从秦清曼能从二叔家抱来木柴他就相信他们今天一定能吃上热腾腾的食物。
秦清曼又去二叔家跑了几趟,抱了能烧一个星期的木柴后才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木屑,从空空如也的米缸里翻出一个布袋再次去了二叔家。
还没进门,一道惊天动地的声音就在秦磊的院子里响起。
“哪个天杀的敢偷老娘的柴,滚出来,老娘活劈了你。”
朱红霞这道嗓音实在是又尖又厉,不仅打破了靠山屯的宁静,也引起了村民的八卦心,住得近的立刻就把双手揣在衣袖里缩着肩膀兴冲冲出了家门。
看到站在秦磊院门前的秦清曼,好多人才惊觉好久没见到这姑娘了。
一段时日没见,秦清曼的脸色好似更白了一些。
身子也瘦得更单薄。
“是你偷了我家的柴?”朱红霞也看到了院门外的秦清曼,联想到之前家门被敲响的事,她的脸色立刻难看无比,嘴里的话也更加的不好听,“丫头,你学什么不好,为什么学偷东西。”
秦清曼眼里闪过冷意,身子站得笔挺,“二婶,我敲过你家门,只是没人理我。”
“没人理就可以偷?”朱红霞得理不饶,看向秦清曼的目光就像是在冒火。
“二婶,当初你们家不就是这么借走我家木柴的?我记得等我回家,我家半垛的木柴早就进了你家门,你们当初能不告而借,我今天为什么不能不告而取,你家本来就欠着我家那么多木柴。”
秦清曼有理有据地反驳着。
听到秦清曼的话,不仅是朱红霞被噎住了,就连围观的群众也诧异无比。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秦清曼吗?
记忆中的秦清曼脸皮非常薄,见人脸就红,就连说话都是垂着头不敢看人,但今天的秦清曼可不这样了。
对方不仅抬起了头,一张漂亮的脸蛋也这么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看着这张脸,所有人才惊觉秦清曼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