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苏念栀心下暗自腓腹,她与谢妄清相识不到一刻钟,就要让她做......
做那种事?
这是不加钱能干的吗?
【那除了让你重生,再给你物质奖励?】
系统音再次传来,苏念栀闻声一顿。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
苏念栀尚未和系统争个高下,却忽觉身前转而覆有一层轻软。
原是那绒尾正在她心口处绕而画圈。
她猛然一怔,只见谢妄清面上的笑意虽仍在,可眉眼间却平生了妖异。
他紧盯着苏念栀,本该是温润清朗的桃花眼内反蒙有沉雾,似有暗流于其下翻动。
“谢妄清!”
苏念栀忙呼出声:“你......你冷静些!”
即便按着系统所言,先直接拿下谢妄清,阻断他与女主,可依照谢妄清的性子,又怎会放过她?
等翌日清醒时,便是她丧命之时。
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然当她想继续婉言相劝时,谢妄清的狐尾从她的右颊抚过,再滑过其肩头,最后点落在她的领口。
若有似无的相触,令苏念栀僵得似块儿冰。
她慌忙之中右手不自觉便反绕,捏住了缠住她手腕的狐尾。
只听谢妄清闷哼一声。
“苏姑娘,你们发生何事了?”
扶翎的声音自黑暗中破尘而出。
“师姐,苏姑娘定是与谢公子有要事相商。你我二人不必打扰。”
陆明怀拉住了扶翎,可苏念栀却是想出声。
正当她要启开唇瓣时,那狐尾又再一次将她朝谢妄清的身前拉近。
“翎......”
她的“姐姐”二字还未言语,整个人都贴在了谢妄清跟前,若是再启唇,只怕是要肌肤相触了。
谢妄清懒然抬眼,眸光点落在苏念栀的粉面上。
苏念栀察觉到谢妄清的视线后,倒是止住了挣扎。
而谢妄清也像是恢复了些理智,他长睫轻颤,转而将苏念栀一推,由着她背对着自己而坐。
苏念栀等最后一只狐尾松开了自己后,方想转身,却听见一道润朗之音。
“转过去。”
谢妄清的嗓音极为轻柔,总像是在人耳畔低语。
又如山涧清泉般朗明,只是此时的声线比方才要沉了许多。
“哦......”
苏念栀滞身转回,可心下却是泛起了疑惑。
那春蚕蛊可不好解,他是想要自己熬过去?
据系统之言,此前的朔月之日,谢妄清都是靠妖力熬过去的。
而今日谢妄清故意让邪鬼伤了自己,且还吸入了大量的山妖之力,尚未与其自身妖力相合,因此难以靠灵力对抗春蚕蛊。
如今又将苏念栀丢放在地,那能怎样?
难不成......
“呃......”
身后突然传来的哼咛令苏念栀后背发凉,脸却不断泛热。
自渎?
这就是自古流传的吗?
苏念栀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两手捂着双目,五指分开一则小缝。
忽见月白色的明光环绕在谢妄清的身旁,而少年自己则垂首,右手拿着长剑,正在往自己的左心口刺去。
怎么和她想的自渎不太一样?
“苏姑娘的眼睛生得挺好看。”
“嗯,我也觉得。”
“嗯?”
苏念栀捂着双目的手一时不知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蒙眼。
谢妄清早就发现她在偷看?
“像苏姑娘这样好看的眼睛,拿来把玩是最好不过了......”
“我不看你就是了!”
苏念栀愤声轻喝,转而端坐不再向后探看。
若她未有瞧错,谢妄清应是想要用剑刺向自己的心口,以此来缓解春蚕蛊带来的酥疼。
只是,为何在做这种事时,他还是能一直面带着浅笑。
“他很享受疼痛?”
似是被自己的想法一惊,苏念栀连扶翎是何时行至自己身前也不知。
“苏姑娘,谢公子这是......”
扶翎话及唇边,倏然凝顿。
“师弟!快!扶着谢公子。”
扶翎连声以唤陆明怀,起先装死装得够久的陆明怀早已恢复,他阔步而来,目光与苏念栀先行撞上。
陆明怀并不知晓苏念栀和谢妄清在此处发生了什么。
因此在被扶翎唤来时,他两目露出疑色,不解地朝苏念栀看去。
而苏念栀亦是两手一摊,哼声道:“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不让我看。”
“谢公子!”
扶翎陡然高呼,惹得苏念栀也忍不住回首而瞧。
那白衣少年步伐轻飘,左心处化开一朵血花之印,鲜血从其伤处不断流出,滴落在尘灰四散的石地,粘了一地的蛛网。
苏念栀和扶翎皆想上前相扶,却见谢妄清向前一倒。
倒在了......
陆明怀身前。
“快,我们得寻个客栈,为谢公子好生处理伤处。”
扶翎率先回神,与陆明怀相继而出,苏念栀亦快步跟上。
但她到现在也还未想清楚,谢妄清为何把长剑往心口刺?
明明划旁的地方也能让他清醒。
*
“什么?要我去给他送药?”
雷声轰隆,将女子的惊呼藏于浓墨夜色中。
被翠竹环绕的客栈静谧悠然,本只有细雨润物之声,却被这一声惊呼给打破。
“你想呀,你若是不去给他送药,那扶翎便会去,那你我二人的任务不是功亏一篑?”
陆明怀苦口婆心相劝,将手中的木托盘交给了苏念栀。
男子青衣肃然,面容却温朗静润。
“为何你不去送?”
苏念栀嗫嚅而言,她可不敢再继续和谢妄清独处一室了。
“唉......”
陆明怀喟然长叹,怀愁轻言:“扶翎为救我消耗了太多灵力,正在休息,此时我雪中送炭,岂不是好时机?”
“为了你我二人的任务,只能辛苦你跑一趟了。”
苏念栀闻言黛眉锁拧,心下思量了一番,倒也觉陆明怀所言不假。
扶翎带着众人到了浮烟城,又寻了家客栈,可她此番下山,本就是收到了陆明怀的灵鸟传信,告知他们在此遇险,她才会贸然前来。
浮烟城此处邪妖众多,扶翎来时便受了伤,后又替陆明怀疗伤,体力已然不支。
若在此时让陆明怀去照料扶翎,定是升温的好机会。
只是扶翎已答应让谢妄清入妙隐宗,那谢妄清便也算是她的小师弟,自然不可不管。
“那......”
“多谢!”
苏念栀话音未完,陆明怀一句“多谢”给了她一张好人卡。
陆明怀眸中绽开的笑意清晰可见。
见苏念栀拿好药碗后,陆明怀赶忙转身离去。
他长舒一口气,想到在扶着谢妄清来客栈的途中,谢妄清那具身体冷若寒冰,而那张玉面虽藏有笑意,可总让他觉着心悸。
要他给谢妄清送药?
太可怕了。
交给他的好队友苏念栀来做应是比较合适。
“啊秋......”
“谁念叨我呢?”
苏念栀轻咳了两声,端着木托的手微然一颤,险些将药汁洒出去。
夜雨连丝,于檐角倾落,似珠帘翠幕围绕。
迷帘之中,款步而来的粉衫女子乌发落肩,玉簪轻别,藕粉的裙裳反衬其赛雪明肤。
她两颊染有淡粉之晕,眉间鸢尾落霞,目中却落了些疲色。
苏念栀打着哈欠绕过了拐角,刚想唤谢妄清的名字,怎料他门前先站了名身姿窈窕的女子。
“谢公子......奴家只是想服侍您用药罢了。”
“您就让奴家进去吧。”
女子身着绯色曳地长裙,繁复的衣裙上盘有藤蔓粉花,本是寒凉雨夜,可其却衣着单薄,甚至衣衫半垮,隐约能瞧见那白皙的两肩。
“这要是单单想给谢妄清喂药,我今天不姓苏。”
苏念栀猫着身子靠在拐角,细细将那女子瞧了个清楚。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此间客栈之主的女儿莺歌。
方才他们才入客栈,便是这位莺歌接待的,那时莺歌瞧谢妄清的眼神便不太对劲。
一见着谢妄清,连着说话的语调也软了下来,露出了小女儿的羞怯之色。
既然她想去给谢妄清送药,那......
“莺歌姑娘。”
“苏姑娘?”
莺歌转眸一瞧,灵动的双目里落下苏念栀的身影。
可当苏念栀抬步向她走来的一刹,莺歌面上的笑容却有一瞬的凝顿。
“莺歌姑娘是想给谢公子送药?”
“正是呢,只是谢公子不肯给奴家开门呢。”
莺歌很快便回神,笑而应声。
老天爷也在帮她苏念栀!
“姑娘有所不知,里头的这位谢公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你这般唤他,他自然是羞赧而不敢给你开门。”
苏念栀笑着将手中的木托递给了莺歌:“莺歌姑娘也真是,说是来喂药,也不将戏做全。”
莺歌被苏念栀一言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是以两颊立时攀红。
“是......是莺歌想的不周全。”
女子怯然一笑,微风轻撩其发,散开异香。
苏念栀不由暗叹谢妄清你真是好福气。
“这样,我替你请谢公子开门何如?”
“他这人吧,就是容易害羞,如莺歌你这般样貌的女子,他见了,定是欢喜的。”
“只是你应当知晓,毕竟这谢公子也是个年少的,何曾见过你这样美的姑娘不是?自然不敢开门,怕唐突了你。”
“当真?”
美人偏首疑声发问,皓颈如酥雪。
“我还骗你不成?”
苏念栀菀然轻笑,眼见莺歌将木托拿稳后,又不知怎的,这心底又泛起了凝思。
谢妄清的性子难以琢磨,况且在书中的设定是其本就心悦扶翎。
若是一味地让莺歌缠着他,给莺歌制造机会,却让人姑娘蒙在鼓里,岂不是害了人家?
苏念栀两眉微拧,双唇轻闭。
“苏姑娘?”
“苏姑娘?”
莺歌连声而唤,苏念栀才堪堪回神。
半晌后,才听她沉然开口,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莺歌,我所言许是会让你觉着不舒心,但,我绝无害你之意。”
“这位谢公子虽看似清风朗月,不晓男女之事,但......”
“难道他已经......”
看莺歌吃惊的面色便知她是想岔了。
苏念栀忙挥手阻其言。
“并非是姑娘所想那样,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为这位公子送药。”
毕竟苏念栀就是送药的,这任务还是得做。
“但姑娘你得知道,谢公子他其实已有意中人,他心悦......”
莺歌猝然凝神道:“心悦谁?”
“心悦......”
“你......”
“砰”声骤起,苏念栀和莺歌骤然一怔,方才的那声“你”并非是苏念栀而言,而是一道男子之声。
只见将将还紧闭的房门被人启开,而只着中衣的少年端立于其中,墨发用发带松然而束,零落的几绺发丝被夜风轻掀,雪松之气在此间蔓延。
含情双目盛有明光,他转头看向一脸惊诧的苏念栀,良久后,才见他勾唇而笑。
“你......”
“就这么懂我?”
苏念栀僵着头,微微颔首:“一点点......”
谢妄清哼笑一声,玉指微弓,叩在了苏念栀的肩头,他缓缓俯身,嗓音微哑。
“那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