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 ”卡伦的声音有点哑，“没有和他结番？”
闻舒低头检查自己幸好没有被刀尖扎破的小腹，心不在焉的回复了一句。“都说了没有。”
卡伦在那之后就沉默了下去。
但是闻舒并没有在意。他脱掉了湿透的上衣, 拿过了一个厚软的浴巾包住了自己，然后在浴巾的遮掩下, 反而张开了手掌，再次花时间偷看了一眼APP。
现在刚好刷出来的第一个评论写着，“虽然但是, 文案是不是有点问题？按现在这样的情况, 莫里和卡伦怎么可能会结婚？？？”
闻舒的擦头发的动作立刻僵住。
什么？难道文案上最后要求是主角攻受要结婚？
他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啊！现在这两个人可是一见面就想要对方的命！
哪怕想要他们面对面站在一起，剧情都是直接要崩盘的, 还结婚？？？
闻舒紧张的手指都抖了起来, 急忙想要点开文案看看具体的要求要没有刷新, 却突然被卡伦从后面一下抱住。
“啊？”闻舒吓了一跳，都没注意到卡伦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你干嘛……”
他想要推开他, 可是一回头，还没有看见卡伦的脸，就一下再次被卡伦按进了结实的怀里, 鼻子都差点撞疼了。
“闻舒。”
卡伦的心跳声很大，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可是说到一半, 滚烫的掌心又揉了揉闻舒冰凉的肩膀。
“你身上好凉。”
卡伦一下抱住闻舒的腿, 把他整个抱了起来，穿过房间放在了床上。
闻舒：“？？”
闻舒挣扎了一下, 刚想起来, 卡伦却一下用被子裹住了他。然后又死死的抱住了。
“别冻坏了。”
？？？
什么呀, 这，这大笨狗。
卡伦的手臂结实的要命，闻舒半天才得以再次推开他，从厚厚的被子里挣扎了出来，然后就愣了一下。
卡伦低着头，虽然并没有在笑，可是眉眼却又舒展成了一个笑容的弧度，柔和的像是薄雾中的山水。眼底的光又像是春天新生的绿色嫩芽，遮也遮不住。
闻舒下意识的盯着看。他第一次看见卡伦这样的表情。
不，也不是，而是仿佛又看见了，大狗子……
“闻舒你，你不要喜欢他了。”
谁？闻舒都有点懵。
而卡伦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似乎有些紧张。
“他对你一点也不好。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对他。不要再见他了，好不好？”
“你还没有和他结番，一切都来得及。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我……”
卡伦抬起头，向着闻舒凑过来，看起来几乎想要把他按进怀里。
闻舒和他对视，却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伸手抵在了他的胸口，想要把他推开。
卡伦的表情僵了一下，刚才那种满脸的笑意又渐渐的消退了下去。
“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闻舒久久都没有回答，最后也只是说，“你先放开我。”
卡伦垂下了目光，慢慢松开了手。
他在想什么呢？
闻舒早就已经拒绝过他了。
即使并没有伴侣，闻舒也还是在发热期对他避之不及，视之不见，甚至……
卡伦的表情很快被痛苦覆盖。他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没憋住，不甘心的询问。
“你那时为什么……为什么那样对我……”
“是我在昏迷期做错了什么吗？但是那时候的我什么也不懂……”
闻舒愣了一下，脑子里再次闪过那一地的血，顿时十分心虚。“不是，不是你，是因为……”
卡伦替他回答：“因为你喜欢莫里。”
闻舒的脸都皱了起来。“不是，其实是……”
但是卡伦根本听不进去：“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你就只会想着他。”
闻舒：“我……？”
卡伦：“可是我看莫里他不是想要来首都，而是千方百计想要进入王族。他肯定知道你看见我了，现在又要联姻。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是，是我……”
卡伦：“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你不要相信他。”
“……”
闻舒发现了，他没法和卡伦沟通，哪怕他说是自己有目的，卡伦的脑子也能全方位的自动给他洗白，非要全都推到莫里头上。
闻舒都服气了。
他从刚才开始就在急要看文案，干脆再次掀起了被子把自己包住，趁机偷看手掌。“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但是卡伦非要把他掏出来。“闻舒。”
闻舒打他的手。“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卡伦抿了一下嘴，然后反而越发把手伸进了被子里。“不能。我就要烦你。”
“喂。”
“你出来听我分析，不许想着他了。”
“噗。哈哈哈好痒！”
两个人折腾了一会儿，闻舒被他弄得痒的笑出了声，翻了一个身，到底还是把被子和浴巾都掀掉了。
卡伦一下压在了他身上，又愣住了。
闻舒此时没穿上衣，纤细的双手被他压着，漂亮又黑润的眼睛弯成月牙，带着星光般的反光，发丝散在床上，温热皮肤仿佛带着香气，柔软的嘴唇还带着笑意，说话的时候就和他近在咫尺。
“你干嘛呀。”
卡伦喉结滚动，耳朵发红地低下头，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正要松开闻舒，闻舒却突然拉住了他，对他道：
“卡伦，你想要和我结婚吗？”
卡伦僵了一下，抬起了头。
“什么？”
“呃……”闻舒立刻移开了目光，耳垂却变成了粉色的。“没有，我，我是想问，古城的教堂在哪里……”
不是的，刚才问的不是这个……
卡伦盯着闻舒的耳垂看了一会儿，嘴唇开了又合，最后还是走了下去，拉开了窗帘，露出了落地窗。
窗户外面可以看到大片的天空，天空之中可以看见一个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悬空的城镇。
“那就是古城……其中最高的白色建筑就是教堂。”
“啊。”闻舒睁大了眼睛，也光着脚从床上下来，几乎贴在了落地窗上面，认真的仰头看，漂亮的黑色眼睛里面满是向往。
红润的耳垂在阳光下仿佛带着光晕。
“那这个教堂里面……能结婚吗？”
卡伦的喉结再次上下滑动。哪怕屏住了呼吸，他还是可以听见……
砰砰砰。
心跳的声音更大了。
“古城一般情况下都不可以进入……”
“啊。”闻舒低下头，似乎有些失落。
卡伦立刻道。“但是我可以拿到许可，可以完全开放它，运花进去，将它布置成任何样子。”
他看着闻舒，不由得重复了一句。“可以在上面结婚。”
“哦……”
闻舒一咬牙，干脆闭眼道：“那我们能在古城的教堂结婚吗？”
他这一说完，心就提了起来，半天都不敢抬头。
尴尬的。
毕竟，他这算是什么要求啊？
哪有人一言不合就求婚的！
但事实是，系统刚才确实更新了文案，闻舒也看见了。
文案上最后一段的剧情是，主角攻卡伦要和别人在教堂结婚，偷偷潜入的主角受莫里伤心欲绝，进入了发热期，这才让剧情最后大反转，解除了因为失忆而产生的误会。
在最后，【两个人都找到此生挚爱，度过了生命中最难以忘怀的一个晚上。】
以闻舒以前的经验，觉得实际上发生什么可能不重要，最重要是硬剧情对上，比如教堂，结婚，发热。
现在最简单的达成这个剧情的方法……就是他和卡伦在教堂试图举行婚礼，然后在最后取消。
但是怎么样才能让卡伦同意呢？
闻舒的脑子急速的想着借口，一直等着卡伦质问他为什么。
但是卡伦半天都没说话，甚至呼吸声都放缓了，身体也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简直像是害怕吓走一只突然落在他肩头的小鸟，一直也没有问出口。
闻舒疑惑地抬头，看见卡伦偏开头，背对了他，好像在思考，但是耳根却是红的。
这是有希望吗？闻舒只能努力把自己不安的良心按了回去，软绵绵的张口道：“卡伦……”。
“殿下。”
闻舒刚要说什么，门外副官敲门的声音同时响起，闻舒立刻噤声了。
“三殿下想要见您。”
卡伦皱起眉头，有些烦躁。“不去。”
“他说是要紧的事情，陛下也要见您。”
卡伦的脸色却更差了。
闻舒不明所以。“你还是去吧？”
卡伦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起身出去了。“你注意安全，不要离开这。”
闻舒答应了下来，却没在意，在卡伦走后直接走进了这个房间连着的浴室。
因为刚才一直穿着湿衣服，他打算洗一个澡。
浴室很大，比星舰上还要豪华的多。
在淋浴间放水的时候，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占据了闻舒大部分的感官。
他隐约好像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声音，但又不能确定。
“卡伦？”
没有回答。
闻舒犹豫了一下，从淋浴间走了出去。很快看见连着阳台的落地的玻璃门外面似乎有一个动物闪过。
他好奇的打开了玻璃门，然后就听见了猫叫的声音。
是小猫的叫声，而且有点凄惨，似乎是需要帮助。
闻舒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试图找到这只猫。但就在他走出来不久，身后的灯却啪的一声关上了。
整个阳台很快变得很黑。
明明没晚上有风，闻舒却感到了一阵冷风吹到了他的身上。他在余光里能看见玻璃门上模糊的影子，他的背后仿佛站着一个人。
闻舒顿时不寒而栗，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在慌乱中不小心滑倒，一下跌倒。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闻舒急忙站了起来，想要跑出去求救，却在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被一个袋子套住了头，倒拖着往后走。
“唔！！”闻舒想要呼救，又被捂住了嘴，不知道吸入了什么，直接昏了过去。
……
闻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他躺在一个冰冷的地面上，周围阴冷又潮湿，只能隐约听见带着回音的，水滴的声音。
……这里是哪？
寒气不断的从他身下的石头和四面八方往他的骨头缝里面钻。闻舒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寒战，挣扎的站了起来。
可是这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闻舒很快直接撞到头，只能摸索着顺着墙往前走。
这里好像是一个地洞，不，墙面太平整了。一个地下室，一个巨大的，低矮的，人造的地下室。
水滴的回声无处不在，在这个狭窄又黑暗的空间内意外具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闻舒能感觉到他不是一个人。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跟着他，并且离他越来越近。他心脏狂跳，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怎么都跑不快。
“啊！”墙上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到了闻舒的脸上。
扒在他皮肤上的肢节的触感像是虫子，大小又像是老鼠，还不止一只，细长的触角直接就往他的眼睛里面钻。
！！！
闻舒连叫都不敢，唯恐它们会直接顺着他的嘴巴钻进去，但眼泪却一下就下来了。各种可怕的触感顺着他的脖子，进入他的衣物，不断的在他的皮肤上攀爬，就在闻舒快要崩溃的时候，它们却又突然一哄而散。
闻舒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隐约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那是一种类似人类喘气和呕吐混合在一起一般的难听声音，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
果然，那些虫子会离开，是因为……
闻舒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但还是不得不回过头去。
近处有一个扭曲的，佝偻着的，半人高的黑影正不断蠕动着。
周围太暗了，闻舒哪怕惊恐万分的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他只能用发软的腿再次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往前爬，可是没爬几步，就突然被人抓住，往上提了上去。
“啊！！”就在闻舒吓得感觉要死了的时候，眼前却突然被照亮，上方抓住他的是莫里熟悉的脸。
“莫里！”闻舒从来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庆幸看见莫里，甚至直接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救救我！”
莫里顿了一下。“哥哥想我了吗？”
闻舒止不住的掉眼泪。“想，想！”玛德，快带他离开这！
莫里的嘴角往上翘了一下，蹭了蹭闻舒的鬓角。“哥哥再抱紧一点。”
他虽然这样说，却已经抓紧了闻舒的腰。闻舒没用花多少力气，就被莫里轻易的把整个人带了上去。
通道关上的最后一眼，闻舒回头看了一眼。
那跟在他身后的东西好像是个人，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只是身上有的地方长了毛，有的地方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整个身体都是畸形的，扭曲着，唯一完好的，让闻舒能确认他曾是人类的，只剩下一只墨绿色的，其实很好看的眼睛。
莫里在他耳边轻笑。“哥哥知道这是谁吗？”
不知道为什么，闻舒打了一个寒战，感到更冷了。
……
“所以，地下训练室里到底有什么？”
卡伦没有回复他。
利诺皱紧眉头。“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真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因为你天赋比较高？如果我也能参加训练……”
卡伦浑身都绷紧了。“闭嘴！”
利诺咬牙，反而加大了音量。“到底凭什么，要不是以前祖母在世的时候，只许你进去！”
卡伦咬牙，“是你母亲，把快死的你拉出来。”
利诺烦躁的按了一下额头的伤疤，“是，但我只不过失败了一次，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废物。都不配和你说话……”
“不，你根本不懂。”
“什么？”利诺并没有听清。
卡伦脸上的痛苦一闪而过，很快不见，反而正色道：“你到底叫我出来干嘛？”
利诺沉默了一会。
卡伦的脸色立刻变差。“你撒谎了是不是。父亲从来不会要求见我。”
利诺没法反驳。确实。
他们不是一个母亲，他母亲对卡伦的厌恶也许还有理由，但是父皇也对卡伦避之不及，哪怕是临终之前，恐怕也只会让卡伦离远一点。
利诺：“你那么在意的那个随从，到底是谁？”
闻舒？
卡伦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就走。
利诺捂住了脸。
玛德，提示的太明显了吗。
但是他也并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那样大惊失色，又哭又闹的对他坚持，让卡伦身边的人都得死。
……
闻舒可以听见他声音的颤抖。“是谁……？”
“那就是早夭的大殿下。”
“什么？”闻舒倒吸的一口凉气卡在喉咙里，差点咳嗽了起来。“可，他还没死……？”
莫里只是笑。
“哥哥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就是王族的秘密训练室。”
“就和哥哥的父母总是捡孤儿回来‘训练’一样。”
“王族估计是很早就发现，当年幼的孩子经历越多的生死危机，就越有可能激发出强大的精神力。”
“所以他们不惜在继承人们仍旧小的时候，就频繁的把他们关在这里，经历各种非人的折磨。成功的就可以出去当小殿下，但是失败的，就早已是个怪物，自然只能永远留在这里。”
“王族就是这样的，哥哥很不喜欢这么残忍的家族吧。是不是？”
“对骨肉都如此，更何况是伴侣。我听说卡伦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已经疯了，随后很快就上吊死了。”
闻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脸比之前还白了。
“怎么了？哥哥被吓坏了？”莫里言辞关心，语气却有些雀跃，下方的光源让他的笑容看起来越发可怕。
“没关系，哥哥还有我，我会带你摆脱他们的。抱紧我。”
闻舒的脑子还是懵的，只感觉莫里强势地按着他的胳膊，越发环紧了他的脖子。
“哥哥……你好香……”
他银色的头发蹭在他的脖子上，不断把他往怀里按，呼出来的气息明明是热的。闻舒却仿佛被冻得再次抖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感觉好像被蟒蛇缠死了。越挣扎，缠的越紧。
“哥哥，我一直好想你。”
“好想你，哥哥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一直看着，一直看着……”莫里低着头，语气一时有些晦暗不明，让人听不清。
“可是哥哥一点也不想我。”
闻舒有些害怕地咬住了嘴唇，还没能说话。
莫里突然抬起了头，“哥哥现在最爱的人是谁？”
闻舒僵了一下，抬眼看向莫里，却只看见了他如同冷血动物一般尖细的眼睛。
“我爱，爱你。”
“真的吗哥哥。”莫里迷起了眼睛，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这次的笑容却显得有些阴冷，“我还想听，哥哥。”
闻舒猛地打了个冷颤，总觉得莫里没信。
但是即使如此，莫里却非要他继续说。“真的爱我吗，哥哥？”
“只爱我一个人？”
“永远不会离开我？”
“好棒啊哥哥……”
莫里呼吸变重，扩散的瞳孔死死的盯着他，一下将他抱紧。“别离开我。”
闻舒一皱眉头想躲，莫里直接就用牙咬住了他的耳廓。
“嘶！”闻舒闭紧眼睛，只能僵住，任由莫里舔他的耳朵。
这感觉像是被水蛇钻进了脑子里，接下来听见的话，全都混在了又响又讨人嫌的水声里。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这里的地面冷的像是冰，莫里扯起上衣，露出的腹肌却带着汗珠，皮肤也是滚烫的。
犬齿尖利的牙齿咬完耳垂，咬脖子，一咬就是一个红印。激动的整个气息都在抖。
“我真的要发热了。哥哥。”
c我管你啊……闻舒极力偏开头，牙根越咬越紧，最后还是受不了的推他。“莫里！”
“不要拒绝我！”
莫里青筋突起，突然发疯，直接把闻舒的脑袋按在了地上。但他立刻感觉到了闻舒的瑟缩，又放轻了语气。
“哥……你不能，不能拒绝我。”
“不能拒绝我，哥哥。”
“会死的……我会死的……”
“哥哥……满脑子都是你，一直在想你，睡都睡不着，想死我了……”
“为什么会这样……”莫里瞪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底堆满了真切的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