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这日, 院中红灯高悬、丹桂飘香,一大早喜鹊便在枝头叽叽喳喳。
沈婳睁着朦胧的眼,被嬷嬷被锦被里拽了出来, 丢进温热的浴池里上上下下梳洗了一番。
昨儿夜里苏氏神神秘秘地踹了本画册过来,先是与她说了一堆嫁过去后要如何如何,即便王府她是当家的, 也不好贪睡。若是规矩与威仪不先树立起来, 往后府上的事宜会很难管。
她不好意思说肃王府只有一个管事与大嬷嬷, 平日凌越院中连丫鬟和小厮都见不着几个,光是她带过去的人就比王府原来的人要多了。
但母亲的教诲总是要听的, 她耳提面授乖乖地听了一盏茶的功夫。
眼见天色暗下来,她的脑袋就开始如小鸡啄米般往下点,最近她都没怎么睡好,虽然什么都不用她亲手弄,但她就是觉得不安,只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以她留一根针在荷包里的女红水平, 嫁衣红盖头都轮不到她搭手,她便给凌越和自己做了双一模一样的罗袜。
这个简单也没什么花样, 挑个细白绵软的锦缎, 唯有袜子的边沿做了不一样的绣花, 他的是金丝龙纹,她的则是棕色的小鹿,一大一小叠在一块还挺搭配的。
昨夜睡得晚,这会没什么精神, 正当要睡过去时, 手中被塞了卷东西。
她陡然间清醒, 就见手里抓着本书册, 苏氏看上去也有些不自在,“呦呦啊,这嫁为人妇除了照顾好丈夫,料理好府内事宜,还有个很重要的事,便是生儿育女。”
“之前娘亲觉得你还小,一直拘着你不许你看那些有关情爱的话本府戏,如今你也该了解了。”
沈婳想起梦中的苏氏为她的事而前后操劳,身子日渐憔悴,她出嫁时苏氏卧病不起,寻了奶娘来给她讲这些男女之事。
她那会觉得害羞,根本不敢看,全心全意的相信凌维舟会待她好,结果至死他都不曾踏进过她的屋子。
这会脸止不住地烧了起来,虽是羞怯,但她决定这次要好好研究一番,最起码不能脑袋空空,什么也不会。
她正羞着呢,苏氏就俯身靠了过来,在她耳畔小声地道:“你爹爹有些担忧,想让我嘱咐你两句。”
沈婳诧异地眨了眨眼,这种事她爹掺和啥?!
而后就听她娘亲清了清嗓子,把声音压得更低,“你爹爹听说阿越这个岁数屋内还没过人,怕他会不会……”
“不会的!”
苏氏讶异地抬头看她,呦呦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该不会他们私下已经……
这种事放在旁人那是惊世骇俗,但肃王这人胆大妄为,倒也不是没可能,她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沈婳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顺口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低低地加了个:“吧。”
“我观阿越气魄盖世,不该,不该……”
苏氏见她连那几个字都羞得不好意思说,应当没那个胆子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又安心了不少,“这谁说得准啊,不会就最好了,总之这书册你多看些,若是他不懂,你也能帮着些。”
这让被匕首戳过的她有心想要为他辩解一二,又红着脖颈半句说不出。
最后头顶几乎要冒烟地垂下脑袋,闷闷地嗯了一声。
昨夜她屋内的烛火燃到子时,这会昏昏沉沉的被人从里到外洗了一遍,浑身香喷喷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直到全福夫人为她开脸,她才被疼得清醒了些,轻嘶了两声,看着铜镜内绞去绒毛后,像剥了壳的鸡蛋般白皙细滑的自己,以及周遭热热闹闹的人群。她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要出嫁了。
还是要嫁给她最心心念念的人。
苏氏见她疼得连连嘶声,有些心疼,旁边的全福夫人却笑着道:“女子出嫁,开脸是头等大事,疼了才对,说明往后夫君才会愈发疼爱您呢。”
这话确实吉祥,屋内她的堂姐妹们都笑作一团,纷纷打趣起她来。
沈婳的脸也止不住地微微泛红,她本就艳丽,再娇羞的抿唇轻笑,更是犹如娇艳欲滴的牡丹,瞧得给她上妆的嬷嬷眼睛都直了。
“娘子这胭脂都能省了,满京城您绝对是最美的新嫁娘。”
沈婳自小听过无数夸赞她容貌的话,今日却觉得尤为欢喜,她想要嫁给他时是最美好的模样。
嫁衣听说寻了二十多个苏州最好的绣娘,紧赶慢赶一个月的时间绣好,再由人八百里加急几日送进的京,就连她都还未看过。
这会一打开匣子,便引来了无数的低呼声,连杏仁这样办事沉稳的性子,都不敢伸手去碰,还是苏氏见过的世面多,亲自净过手小心翼翼地将嫁衣展开。
火红的嫁衣精美绝伦,最难得的是光东珠光珠镶嵌了无数,那流光熠熠的光亮便是从珠子上散发而出。
最为奇妙的是,嫁衣如此光华夺目,穿到她身上却半点都没掩盖住她的容颜,反而相得益彰美得恰到好处。
不知是谁低呼了声,感慨了句:“咱们婳儿如此好看,真是便宜了王爷。”
惹来周围人纷纷的调笑,她也止不住地跟着傻笑,屋内气氛正融洽,没人注意角落的阴暗处还站着个面容消瘦,穿着身暗红色上襦的女子。
旁人都在笑,唯有她扯着嘴角半点都笑不出。
赵温窈本是不想来的,可沈老夫人想着她在宫内难过,若是沈家连帖子都不给她发,只怕她更要被宫人欺凌,到底是还念着一份祖孙的情意。
而太子昨夜又喝得酩酊大醉,竟然头次进了她的屋子,为的竟是让她给沈婳带份贺礼。
她竟是才发现,凌维舟是这样的痴情种,沈婳都要另嫁他人了,他居然还想着给她送新婚贺礼,当初偷欢他可毫不犹豫,如今深情是要装给谁看?
但为了能存活下去,她到底还是来了。
看着前世她的手下败将,一个空有张脸的绣花枕头,不仅退了与凌维舟的亲事,还嫁给了前任的叔父。
往后凌维舟见着她便得喊叔母了,真是连她都不得不佩服,也不知她这好表姐是如何开的窍,但可以肯定,她如今落得这般惨烈的下场,她都不无辜。
眼见吉时到了,院中爆竹声震天般得响起,沈婳被人搀扶着站起,华丽火红的嫁衣拖拽在地上,她被盖上了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
众人都在道贺着恭喜,甚至凑趣地跟随着出去看热闹,她却冷眼看着,好似一切的喧闹都与她无关。
前世她虽也是一顶小轿进的宫,可后来封后大典时,她成了大雍最尊贵无比的女子,无论被踩在怎样的泥地她都不会放弃,可此刻她的心在一点点沉寂下去。
恰好旁边要出去看热闹的小姑娘因脚步匆匆,不小心撞了下她的肩,嘴里说着抱歉,抬头向她看来。
可一瞧见她的脸,嘴里的抱歉都轻了,古怪的哼笑了声,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开了,屋里的人都散去,唯有她还站在阴影下。
赵温窈下意识地望向窗外,爆竹连天红绸纷飞,众人皆在道喜,唯有她在暗不见底的深渊,无人理睬,她不明白这一世从何时出了错。
她真的还能翻身,她还有机会吗?
那边,沈婳已经被人牵着走出了房门,到正堂与爹娘辞别,跪下时她眼眶的泪都要掉下来了,沈长洲在旁边像是多长了对眼珠子,及时地道:“哭什么哭,过几日便又见着了,再哭我就当你后悔了,不想嫁了。”
她顿时破涕为笑,将眼泪又生生憋了回去。
沈长洲前段日子通过了考校,已经去营内当值了,虽是瞧见凌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再反对这门亲事。
最近看着沉稳了许多,话也少了,不想一开口那股痞气分毫未变。
待拜辞过双亲后,要由兄长背着上轿,她趴在沈长洲背上,那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又出现了。
这并不是兄长头次背她,相反的,幼时她身体弱,沈长洲时常会背着她到处疯。那会他也没多高大,瘦胳膊瘦腿的,人人都怕他把她弄疼,可他即便红着脸没力气了,也会死死抱着她,从未让妹妹磕着碰着过。
“呦呦,不论他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也要时刻多留个心眼,受了委屈也别怕,只管回家来。”
“即便嫁了人你也姓沈,我与爹娘永远都在。”
沈婳原本憋回去了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梦没有发生,她也不会再惨死在那个冬夜,爹娘与兄长都会好好的。
“今日是好日子,不许哭了。”
沈长洲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沈婳搂着他的脖颈,能感觉到兄长的身子也有些颤抖,她长这么大,还未见过兄长情绪如此绷不住的时候,她吸了吸鼻子,将他的脖颈搂得更紧。
“大哥哥也要抓紧了,我都嫁人了,你却连媳妇都娶不着,这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省省吧,我的事轮不着你操心!”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院门外穿着红袍的凌越身长玉立,若非是大婚,他是绝不会穿这样的颜色,可又意外的衬他,显得面冠如玉英姿俊秀。
之前是有几位堂兄在堵门拦人,可凌越带着方玉恒,外加他手下的亲卫,往那一站根本没人敢拦。
不过今日大喜,犹如冰雪融化般,他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戾气与尖锐,跟在后头的亲卫抬着好几筐的铜钱与银角子,逢人就往外洒。
到了几个拦门的堂兄处,直接就换成金锭珠宝,如此豪气的手笔,砸都给人砸开了。
沈长洲看到凌越还是有些别扭的,他不情不愿地将背上的妹妹交了出去,人被拦腰抱过时,他极轻地说了句:“好好照顾她,我可不管你是谁,但凡你敢欺负她,我定饶不过你。”
凌越动作轻柔,眼底带着隐隐的笑意,竟难得的好脾气道:“好,大舅哥。”
这陌生的称呼将沈长洲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反应过来时,背上的人已经坐上了那蟠龙幡顶的马车。
凌越不是个爱热闹高调的人,可今日他却骑着九婴,绕着京城游了整圈的街,黑衣铁骑开道婚轿游城,还有整整七日的宴席从早到晚不间断。
全京城不会再有人记得这是曾经的太子妃,只知道肃王娶了沈大学士的爱女,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一对。
绕城回到肃王府,已是黄昏天,太后称病无法出宫,坐在上首接受小夫妻叩拜的是大长公主夫妇。
沈婳全程都犹如踩在云端,飘飘然地很是不真实,尤其是盖着红盖头,她什么都瞧不见,喜婆喊跪她便跪,喊起她就起。她的手掌紧握着红绸的一段,被轻轻拽着往前走。
直到过门槛时一个不小心踩着了嫁衣,脚崴了一下,身子摇摇晃晃地往旁边倾,一双熟悉宽大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腰上,将她牢牢地撑住。
不等她低呼,就被人拦腰抱起。
火红的嫁衣在半空晃动出一个艳丽的弧度,人已经稳稳地被他打横抱起。
她的双臂挥舞着搂上了他的脖颈,衣袖从顺滑的手臂上滑下,露出截白皙如玉的手臂。
即便她盖着盖头瞧不见周围人的样子,也觉得不妥,咬着唇轻呼着道:“阿越,快放我下来,这样不合规矩的。”
“在我这,没规矩要守。”
说着便将她往上抱得更紧,大步朝着喜房大步走去,喜婆与下人们快步跟在后头。
他抱过她许多回,却是头次当着众人的面,她隐隐还能听见四周轻笑恭贺的声音,不必再遮遮掩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相拥,她那不安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直到被放在了柔软的喜榻上,她被满满的红枣花生桂圆给包裹着,那喜庆的意味溢于言表。
接着便是掀盖头喝合卺酒,她被盖了一整日,终于能重见光亮,眼睛还有些不适应,略微闭了闭才颤动着长睫睁开。
一睁眼就看见了眼前站着的高大男子,他束发戴冠,一身赤红色的喜袍,让那双浅色的眼眸显得格外温柔缠绵。
喜婆与丫鬟全被他给屏退了,屋内没有外人,这让沈婳对陌生环境的忐忑也消除了,好奇地睁着眼四下打量:“阿越,你怎么把人都赶出去了?”
他很自然地端来合卺酒,递到了她的手中,含笑着道:“碍眼。”
什么仪式流程都是虚空的,只要拜过堂,其余的事他都能自己完成。
平日他们相处也都是没旁人在的,沈婳并不觉得是怠慢,反而轻松又自在。
肃王府她来的次数少,尤其是他的卧房,那次除夕夜她来送东西时误入过一回,也没仔细看,这会才发现宽敞又喜庆,就是没什么烟火气。
沈婳捏着酒盏眨了眨眼,刚想说句这么大的屋子若是起夜,会不会绊着,他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高大宽阔的身姿与她平齐,带着些许压迫感,许是见她迟迟没喝,以为是怕这酒太烈,毕竟她的酒量他已经见识过。
想着便又将那酒盏取了过来,带着几分纵容的宠溺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烈的。”
而后,就见他举着两人的酒盏仰头,一杯接一杯饮尽。
他的动作太快,沈婳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呀,别的酒也就罢了,这可是两人的合卺酒,再烈也得喝呀。
正要抗议,就见片阴影压了下来,强势地含住了她的唇,舌尖顶开齿贝。
她那双漂亮的鹿眼微微睁圆,就感觉到一股温热醇香的酒味渡到了她的口中。
这酒确是不如上回的烈,但像是沾染了他身上的那股似有若无的冷凝香,格外的上头,不过是这么一口,她就感觉到了醉意。
唇舌交缠,酒香四溢。
搭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何时靠在了他的肩上,红烛浮动,她也犹如那簇小火苗,摇摇晃晃毫无依附。
就在她快要喘不上气之时,屋外传来了下人的敲门声:“王爷,宾客们还等着您去敬酒呢。”
沈婳轻轻在他肩膀上推了推,凌越狠狠地在她唇瓣上咬了下,总算是松开了她。
但脑袋依旧是抵在她的脖颈处,热气丝丝缕缕地喷涌着,平复了许久,才猛地站起身,“我很快便回来。”
沈婳的脸也红透了,方才两人靠得近,她被灌了口酒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却还是感觉到了那个硌人的坏东西。
想起昨夜娘亲的担忧,她只想说,凌越康健的很,一点毛病都没有,你们有这闲工夫还是担心担心你们的女儿吧!
凌越去敬酒,她才能喊杏仁与核桃进来,快手快脚地将那沉甸甸的凤冠给拆了,又给她换上身轻便的红色的寝衣,扶着她沐浴后,她整个人才像是活过来了般。
也不知是太累,被热水泡得太舒服,还是那口酒的缘故,她浑身软绵绵懒懒地靠在榻上。
核桃见她双颊绯红,紧闭着眼,有些心疼地道:“姑娘一整日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先吃点?”
杏仁赶忙推了她一把,“该改口了,如今是王妃了。”
别说是两个小丫头不习惯,连她都还没适应这个新身份,她捧着发烫的脸,半睁开条眼缝道:“无妨,私底下随便怎么喊。”
很快杏仁就端了碗鸡汤馄饨过来,“李厨娘要明儿才过来,这边的膳房不熟悉您的喜好,您先吃碗馄饨垫垫肚子。”
本就没睡醒,又被折腾了一日,原本还没觉得困,不过是靠着歇了会,倒真的有了几分困意,她撑着用了几口馄饨便摆了摆手,歪头枕着引枕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是在颠簸的马背上醒来的。
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耳畔是呼啸的风声,环着她的是双结实有力的手臂。
沈婳愣了半晌才讷讷地仰头往后看,皎洁的月光与星辰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阿越?我们这是要去哪。”
凌越微微扬起了唇角,将她搂得更紧些,“回家。”
许是真的喝过酒,她的脑子转得也慢了许多,直到看见那熟悉的别院,以及屋檐下悬挂的红灯笼,她才后知后觉,肃王府只是个华丽的府邸,并不是他的家。
这儿,才是他心底最后一片净土。
推开院门熟悉的景象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还是几个月前离开时的样子,甪端没有栓绳,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一听见动静便欢腾地扑了上来。
院门合上,凌越抱着她翻身下马,大步朝着里屋走去,甪端所有的嗷呜声全被一扇木门无情地阻隔。
沈婳柔柔地搂着他的脖颈,探着脖子往后看,“阿越,它好像想进来……”
“沈呦呦,先管管我。”
一踏进屋内,甚至等不到卧房,沈婳就被放了下来,她才惊觉自己连鞋都没有穿,只穿着两人一样的那双罗袜,柔软洁白的袜子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她站不稳只能摇晃着抱紧他的腰,他却掐着她的腰兜头亲了下来。
凌越喝得有些多,身上都透着淡淡的酒味,更何况是口中,唇舌相缠,那醇香的酒味瞬间也将她给俘获。
这人真是狡猾极了,将她带到此处,她便是躲也无处躲,只能任由他操控。
她被他牵引着,一步步往卧房走,她是沐浴过的,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盘起,这会被他抬手抽掉,满头青丝倾泻而下。
而她身上的衣衫似乎也随着步子一点点少去,若是之前那繁复的嫁衣,或许还要让他犯难,可这寝衣简单的很,三两个盘扣他都不需要解,手指略一用力,盘扣便分崩离析。
衣襟撕裂的声音,让她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阿越,这是新的……”
娘亲刚让人给她制的新衣!才穿了一日不到呢,怎么就给撕了。
凌越看见她寝衣下那殷红的心衣,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躁动,将她平稳地放在了床榻上。
哑着嗓子,褪去了外袍:“赔你百件。”
这是赔不赔的事情吗?
但她也没机会再去思考这个了,温热的肌肤接触到那冰凉丝滑的绸缎,一股难掩的战栗笼罩全身,她的脚趾不安地蜷缩,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
“阿越,烛光烛光,吹掉……”
“你怎么又带匕首来床上。”
床前的幔帐缓缓合上,红烛微晃,泪珠翻涌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