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不知是赵温窈真有手段,还是太医的药起了作用, 总之苏太后的精神好了许多, 不仅能下地走动,甚至都能去园中赏赏荷。
之前太后临时回宫,又突然病倒了, 也没法大办接风宴,如今她的身子骨稳定了, 成帝便让贤妃着手办一场接风宴,请的都是京中的命妇与未出阁的姑娘。
人人都在猜,这许是想要借机给太子选妃,没想到再从宫内透出的消息竟是要给肃王选王妃。
肃王今年二十有六,生得是龙章凤姿,英武不凡, 且手握重兵, 毫不夸张的说,他眼皮抖一抖, 大雍便要跟着震一震。
年轻有为,不仅是本朝唯一的亲王, 还后院空空, 以他的相貌与战功, 在当初九门大开百姓夹道相迎时,便有不少对他芳心暗许,想要嫁进肃王的小姑娘。
即便有传言, 嫁给肃王便要同他一道远赴西北边陲, 到了接风宴的当日, 依旧是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各府的命妇带着自家未出嫁的闺女风风火火地来了。
按理来说苏氏本不该来的,她家宝贝女儿刚与太子退亲,又与肃王差着辈分,是绝无可能的。
可她却赫然地出现在了邀请的名单上,接到请柬时,她还眼皮跳了半宿,拉着她那毫无心事的夫君担忧地道:“夫君,你说娘娘这是何意啊?”
不想沈成延却乐呵呵地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定是娘娘与咱家亲厚,哪有不请我们家的道理,且选妃的事也不好太过招摇,没准是拿咱们家作幌子呢。”
苏氏:……
好像有点道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罢了,她家夫君就是个只会读书写字的文人,哪懂得这些后宅的弯弯绕绕,她将担忧又吞回了腹中。
原本是打算一个人赴宴的,顺便将宫内的女儿一块接回家,不想邹氏求了她许久,让她带沈玉芝进宫。
苏氏觉得自己这个弟妹是疯了,先不说肃王能不能看上沈玉芝,单说她也与肃王差着辈分,实在是离谱的很。
可邹氏言辞恳切,几乎都快跪下来了,之前钱家看不上她亲事黄了,她以为抱上了赵温窈的大腿,以后亲事定是没问题的,在钱家的人再上门时,直接将人给赶了出去。
如今名声坏了,亲事也没着落,再这么下去真要嫁不出去了。
“我自是知道王爷眼光高,定然是瞧不上我们家芝芝,可这不就是碰运气嘛,谁都不知道王爷的喜好。况且此番这么多贵人进宫,要是有哪家夫人瞧上我们家芝芝了呢,嫂嫂,您便帮帮我们家芝芝吧。”
苏氏最是心软,况且沈玉芝排在呦呦前头,她的亲事要是太差,到时呦呦的亲事也要受影响。
一来二去的,到底是接下了这桩糊涂事。
同样抱着撞大运想法的人家也有很多,这才引得宁寿宫前的广场上挤满了人。
经历了这么多事,沈玉芝终于老实了许多,尤其还是如此热闹的场合,随便出来个贵女身份都能压过她。
她小心翼翼地跟着苏氏,除了睁着双眼四下看,几乎连口都不敢乱开,哪还有平日在府上作威作福的嚣张样。
沈玉芝安静了,苏氏也轻松了许多,她是现任永宁侯的亲妹妹,与太后又同出一家,便是到哪都能说得上话,一进殿就有好多人凑上前来与她打探消息。
“沈夫人可算来了,你与太后娘娘走动亲近,定是知道她老人家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吧?”
“听闻此番是为王爷选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问这个的倒也罢了,居然还有问太子喜欢什么类型姑娘,苏氏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她虽然姓苏,但与太后攀亲戚那都得翻族谱了。
况且你们又都是谁,当初沈婳与太子退亲,这些人看热闹可跑得最快,如今倒是知道求人了。别说她根本不晓得内情,便是晓得也不可能告诉她们。
她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敷衍地应和着道:“我哪敢揣度娘娘的心思啊。”
见她们不依不饶,泥人也被磨出了脾气,干脆地道:“娘娘平日倒挺喜欢我们家婳儿的。”
这种话她们也不当真,知道苏氏是在敷衍她们,渐渐地也就懒得问了。
好在殿内的大太监出来领人,总算将苏氏给解救了出来。
说是赏荷便真是赏荷,太监宫女们分批领着一众命妇贵女们往后花园去,宁寿宫花园的池子浅,得往御花园才能瞧见满池塘的荷花。
沈婳今儿也起了个大早,这会正陪在太后身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没有断过。
她知道今日是凌越说的大日子,也问了凌越好几回他的打算是什么,可他就是卖关子,手软脚软,。好处收走了一箩筐,却不肯透露半句。
害得她一颗心从早开始狂跳不止,连赏花也没什么心情,虽然搀着太后眼睛看着花,心却早就飞到天边去了。
今儿是个难得的阴天,没有出日头正是适合赏荷,可太后虽是能走动了,却也经不住这么熬,略赏赏瞧了个热闹便回去了。
园中的荷花开得正热闹,而众人皆心猿意马,也没人真心赏荷。
永寿宫殿内自然坐不下这么多人,贤妃早早安排妥当,在后殿的空地上搭了高台摆了宴桌,不仅能遮挡日头,还能让小姑娘们上台献艺,方便肃王相看。
进宫本就繁琐,还要等候太后召见,这个过程的时间消磨得尤为快,一转眼都是能用午膳的时辰了。
宴席上了桌,沈婳自是陪着太后坐在最显眼的主桌,而旁边与众人隔开单独的一副席面,便是成帝与肃王的位置。
众人望眼欲穿地盯着那空荡荡的桌案,迟迟没等到那高大的身影,只等来了成帝与太子。
“母后今儿的气色看着不错。”
太后瞧见成帝,连眼神都柔和了许多:“皇帝怎么这会得空了。”
沈婳在旁恭顺垂眉,嘴角却是隐隐的讥讽,不愿见这母慈子孝的画面,同样是儿子,差别却如此之大。
“朕听闻爱妃为母后办了个赏花宴,宫内许久没如此热闹过了,朕带着太子也来凑凑热闹。”
贤妃就站在成帝身边,两人眉目传情,很是恩爱的模样,太子只扫了眼便撇开了,沉稳静默地坐着,不得不说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外表,还是吸引了很多懵懂少女的目光。
肃王虽是没到,但有成帝与太子在,提早知道会有这个环节的贵女们,都使出了看家的本事,抚琴舞乐表演什么的都有。
沈婳离得近看得是眼花缭乱,甚至还有些眼热,掌权便是好,环肥燕瘦,这么多的美人可随意挑选。
而苏氏带着沈玉芝就坐在不远处,她一眼就瞧见了女儿,虽是隔几日就会有消息传回府,但到底是亲眼瞧见更为安心。
身旁的沈玉芝则揪着手指,犹豫又忐忑,她也想上台搏一搏,可未提前准备过,既怕错失了机会又怕会出糗。
不等她做出决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震天的犬吠,让本是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宴席瞬间一静。
接着便见个高大的身影,面无表情寒着脸阔步走了进来,墨色绣金丝龙纹的锦袍从众人眼前掠过,甚至不必瞧清他的样貌,就足以让人直不起脖颈。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只通体乌黑的獒犬,它的脑袋硕大无比,赤红的双眼如铜铃般浑圆,午时的阳光漏过木板落在它的毛发上,油光发亮,犹如头狮子般威武霸气。
说来也是凑巧,台上正在抚琴的是之前赵温窈添妆那日,来过沈家的那位姑娘,先是被赵温窈身下的血吓着。再被凌越一声冷厉的逼问,给震慑的魂都要丢了。
她今日是死都不肯来的,可被母亲哄着不得不进了宫,原想躲得远远的,愿意上台也是瞧肃王不在。
谁能想到就她有如此倒霉,别人都好好的,偏她刚抚了半曲,肃王就来了!
尤其是肃王今日还带了只獒犬,她心下一慌,手指失了分寸发出声刺耳的音律,接着一阵疼痛感传来,琴弦应声断裂。
最最最可怖的是,肃王还拧着眉朝她看来,明明隔着很远,可那肃杀之气却让她后颈发寒,仿若下一瞬便会被拧断脖颈。
救命啊,她就不该心软,就该好好躲在家里,她到底是冒犯了哪路神仙,要让她受这样的苦,还是整整两回!
她浑身僵硬,牙关打着寒颤,双眼无助地四下看,陛下撇开了眼,太后撇开了眼,就连她母亲也同样害怕地撇开了眼,她惊恐万分地看向底下的少女。
那可是她曾经的救命恩人,不想她却直直地盯着肃王以及那只威风凛凛的獒犬,根本没发现有人目光炙热地看向她。
台上的小姑娘只觉无望,双眼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这让本就一片寒寂的气氛更是降到了低点,甚至人群中透出了一两句隐约又压抑的哭声。
眼见好好的宴席就要变成刑堂,成帝与苏太后交换了个眼神,母子二人一番眼神拉锯,最后成帝败下阵来。
他轻咳了下开口道:“阿越,你可算是来了,朕与母后等你多时了。”
不见凌越有何反应,也没要行礼的意思,成帝想接着提醒下,在场的皆是女子,这獒犬是不是太过渗人了些,即便不顾他人,母后也是怕的。
可还未开口,就听凌越轻飘飘的声音响起:“甪端晨起不适,离不得我身,想来陛下不会介意吧。”
态度直白强硬,要么他与甪端一并留下,要么一起离开。
一句话将成帝所有后话都给堵了回去,成帝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甪端乃是朕亲封的犬将军,勇猛听话还很亲人,朕怎么会介意呢,来,莫要站着了,快坐下。”
凌越瞥了眼场上的位置,成帝身侧还空着,是特意为他所留,不想他目光一凛,毫无犹豫地朝着苏太后大步走去。
苏太后左边是沈婳,右边是丞相夫人,他拧眉看向沈婳,语气生疏的冷声道:“你是?”
沈婳的眉心跳了跳,迟疑了片刻,从他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立即起身诚惶诚恐地站到一旁,“臣,臣女沈家沈婳……”
周围的人都朝沈婳抛去了同情的眼神,她可比台上那个小姑娘看着还要瘦弱,该不会也要晕过去了吧?!
不远处的苏氏,同样是担忧不已,肃王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来府上用过两次膳吗,怎么连呦呦都不认得了,莫要吓坏她的宝贝啊。
唯一洞悉所有的苏太后:……
昨儿还在她偏殿,关着殿门两人私下待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倒是装不认识了?!
偏偏她还不能揭穿这两人的真面目,还要挤出笑容帮着解释:“阿越日日忙政事,对旁的事都不上心,定是不记得了,这是沈大学士家的嫡女。”
“此次哀家病倒,多亏了她在旁侍奉,倒比你们要贴心。可惜哀家没福气,没能有个这样好的闺女。”
许是听到侍疾,他的目光才在她身上多转了转,末了也只是微微颔首,便雀占鸠巢,毫不客气地在她的位置上坐下。
成帝被晾在一旁,也没什么法子,谁让太后在那坐着,凌越要陪太后,他这个大哥哪有不许的道理,况且今日是他选妃,如此开解着成帝心中才算好过些。
好在这一桌都是长辈,并无年轻的小姑娘,唯一那个小姑娘还被他抢了位置,他坐下倒也不算太违和。
只是他的气势太过渗人,一坐下那獒犬也摇晃着庞大的身躯跟着趴下,毫不夸张地说,它一趴下带起了四周的尘土,众人的身子也跟着往旁边挪了挪。
别说是动筷子说笑了,整张桌子如同冰窖一般,连个敢吭声的人都没了。
而最让人同情的便是沈婳了,那獒犬就趴在她的脚边,眼见她脸色煞白身形微微晃了晃,想动又不敢动生生地站住了。
小姑娘那细胳膊细腿的,甚至都不够那犬将军一口咬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偏生凌越也不打算让众人好过,他大刺刺地坐下,犀利的目光环顾一圈,举着桌上已有的酒盏一口饮尽,“怎么,我一来,便都哑巴了?”
他将杯盏往前举了举,瞬间所有人都争相去抢桌上的杯盏,也不管酒量如何,闷头就往嘴里送。
自然也没人发觉,碗筷还未换新的,他喝的分明是沈婳留下的杯子。
唯有站在他身后的沈婳看得一清二楚,那杯盏上还有她的唇脂,淡淡的石榴色,是上回他陪她买的,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就选在同一个位置印下去。
沈婳到底是脸皮博,头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扯谎,本就掌心冒汗、心跳加速,见他还细细地在杯盏上摩挲,脸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至于那人人畏惧凶猛无比的犬将军,正拿硕大的脑袋小心翼翼地蹭着沈婳的鞋尖上的珍珠,那乖巧的劲儿那还有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
只有沈婳知道,不止是狗如此,私底下它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要来换新碗筷的宫女捧着托盘,见此犹豫了下,最终也没敢上前,捧着崭新的碗筷又退了出去。
苏太后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了下,给他找补地加了句:“你来得迟,本就该自罚才是。”
说着给了他一个眼神,提醒他今日是为了谁,若是搞砸了她可不负责。
凌越不置可否地放下了酒盏,抬眼看向了台子,方才晕过去的姑娘已经被抬下去了,这会台上空荡荡的,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点了下,“您便是喊我来看这个的?”
太后沉了沉气,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来之前可是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你一来人都被吓晕过去了,你也好意思问的出口?!
心中虽满腹怨怼,但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危险的话来,只得捏着鼻子继续扯着笑:“谁让你总是黑着脸,把小姑娘都吓着了。”
而后朝贤妃使了个眼色,询问轮到谁家的姑娘了,莫要耽搁赶紧上。
过了片刻,一个身穿柳绿身姿曼妙的女子掩面缓步到了台前,她倒是还很有胆魄,能够硬着头皮上台献艺。
沈婳对她有些印象,好似是哪位尚书家的庶女,因长相艳丽还算有几分名气。
想来是家中不舍得嫡出的女儿,便推了她来,对她来说倒确是个能搏一搏的机会。
小姑娘准备的是曲长袖舞,看着便知道花了不少心思,她本就长得精致美艳,细腰长袖还戴着珍珠面帘笼上层神秘感,一上台便叫人移不开眼。
不仅成帝略抬了抬眼,就连其他人也都盯着她看,将方才的那抹恐惧给消散了。
在她水袖悠悠地晃动而出时,沈婳睁了睁眼,艳压群芳是一回事,她眼热是一回事,但不能再跳了,她移了移脚步想要上前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方才还乖乖趴在她脚边的甪端,猛然间兴奋了起来,根本拦不住地朝着那看台叫唤着扑了上去。
那小姑娘即便再老沉再果敢,看到这等庞然大物,也止不住颤抖起来,哪还顾得上什么献舞,惊恐着往后退。
而双手还在身前胡乱地挥舞着,惹得甪端愈发激动,叫唤声震耳欲聋。
即便它没扑上台,只是在台下张着大口,也足以让那小姑娘哇的哭出声来。
顿时席上乱做一团,没人注意沈婳何时凑到了那煞神的身边,拧着眉鼓了鼓脸颊地推了推他的手臂。
“你快让甪端停下来呀,吓着人了。”
因为慌张那力道可一点都不轻,可方才还目中无人的肃王,竟是丝毫没生气,反而还在她耳畔低声哄了句什么。
“无妨,贤妃自有安排。”
沈婳当初与这狗不熟时,是着实经历过恐惧的,很能明白那姑娘的心情,知道是提前安排好的,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些。
不过就算是安排好的,也不好让人害怕太久,她还是推了下他的肩膀,凌越反握住她的手掌,捏了捏她的掌心。
到底是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酒盏重重一掷,不怒自威地道:“甪端,趴下。”
就见将整个宴席搅和地天翻地覆,兴奋地往上蹦的庞然巨兽,猛然间动作一滞,应声乖乖地趴在了地上,甚至还从喉间发出两声很轻微的嗷呜。
凌越的脸色比来时更黑了,他抬眼看向苏太后,“甪端的病又犯了,我便先走了。”
“等等,你是忘了哀家今日让你来作何了,难不成你是打算成天守着这狗过日子吗?”
凌越讥诮地露出个不屑的笑来:“是又如何。”
“糊涂!你皇兄在你这个年岁,孩儿都绕膝了,你却日日让哀家忧心,今日在这的都是京中最好的女娘,相貌家世皆与你匹配,不管如何,你必须得选一个出来,不然你让哀家死后如何有脸面去见先皇。”
“母后息怒,阿越定然不是这个意思,阿越,你便低低头,莫要让母后一把年纪还如此殚心竭力。”
凌越的眼底已有隐隐的怒意,那双浅色的眼眸更是幽深的渗人,他垂在身侧的手掌捏了又松开。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这位爷会动起手来,好在凌越似乎对她的话妥协了,一双犀利的眼从众人身上扫过,偶尔还会有停留。
被他的目光瞥到的小姑娘,立即往后缩进母亲的怀中。
就算原来动过心思的,瞧见那可怖的獒犬,以及传闻中易怒的杀神,谁还敢嫁啊,各个都恨不得今日没出现在这里才好。
苏氏离沈婳有些远,变故发生时,她也来不及反应,她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自家女儿,见她未被波及到,凌越的目光也未在她身上停留,且很聪明地躲到了太后身边。
甚是满意地松了口气,她的宝贝女儿就是聪慧。
可不等她彻底的放下心,就听凌越冷嗤一声,“她们也配。”
是是是,您就该与您的爱犬恩恩爱爱,莫要糟蹋了别人家的姑娘。
紧接着他冷漠的双眼又落回到了苏太后身上,见她握着身旁小姑娘的手,很是爱护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淡声道:“您既是喜欢,那便她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跟着看了过去,就见被苏太后护着的小姑娘,茫然地眨了眨眼。
沈婳单纯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您是说我?”
凌越狭长的凤眼轻抬,勾着唇角,从喉间漏出声略带暗哑的低声:“就是你,沈婳。”
围观的众人皆是长出口气,还好不是她们家的闺女,而后纷纷开始夸肃王眼光好,与沈婳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唯有苏氏满脸惊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