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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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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笼罩全身,沈婳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后脊的冷汗早已将衣裳打湿,浑身僵硬连话都发不出。

如此僵持了几息,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办时,一双宽大的手掌毫不客气地搭在了她的细腰上。

今日进宫面见贵妃,沈婳特意穿了新制的袄裙,桃粉的对襟外搭件白狐狸毛的比甲,衬得她杏脸桃腮犹如含苞的莹白牡丹,明艳动人。

美则美,可到底不如平日穿得厚实,而男子的十指刚劲有力,犹如鹰爪,搭在她腰间存在感十足,让她吓得煞白的脸瞬间更僵了。

她长这么大,别说是凌维舟了,便是爹爹兄长,也没如此亲密的触碰过腰肢,她下意识地往后躲。

可刚移了移,那手掌竟收地更紧了,她还来不及羞愤,这力道,就像要将她掐得生生喘不过气似的。

不必去看,就知道肯定被抓红了。

沈婳疼得轻轻嘶了声,头顶那淡漠的声音便不耐地响起:“别动。”

她又立即惊恐地将声响压下,这会小脸涨得发红,双眸含泪,好好的牡丹似风雨摧残了一般。

如斯美人,旁人瞧了定要怜惜,偏偏那男子半点无怜香惜玉之心,掐着她的腰,将人一把提起,便冷漠地撇开了眼,沉着脸往后退了开。

踩着地面,沈婳才有了些许踏实感,可脚还是麻的,若非身后便是石桌让她倚着,只怕又要再次出丑,她悄悄地揉了揉被掐过的地方。

等她稍稍平复些,才敢小心翼翼地打量眼前的男子。

只见他着一身暗色的锦袍,负手而立,外披银狐毛领的同色大氅,身量颀长高大,面容冷峻锋利。明明是矜贵不凡的样貌,浑身上下却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而方才还嘶吼着凶残的獒犬,此刻正讨好地趴伏那男子脚边呜咽地叫着,就像只乖顺无比的小狗。

沈婳回过神后,就在猜他是谁。

能旁若无人地出入后宫,定是皇亲国戚。可她时常进宫参与各种宴席,大部分的权贵都认得。

突然冒出个从未见过男子,还能养只如此凶猛可怖的獒犬,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却不愿相信自己如此倒霉。

直到看清他大氅边绣的金丝龙纹上,再看清他的容貌,双眼重重地闭了闭。

用勉强能听清的声音道:“多、多谢王爷。”

能用金丝龙纹,还能养着凶兽在后宫畅行无阻的,除了前几日大胜归京的肃王还能是谁。

肃王凌越,五岁学骑射,八岁入军营,十五岁便能上战场领军打仗,戎马十年从未有败仗,乃是大雍平定四方的战神。

若他只是用兵如神,还不至于叫人闻风丧胆,奇的是他用兵诡异而专横,多次以寡胜多,甚至有人亲眼见他深陷敌营,百箭穿心最后却死而复生。

更有传闻说他时常会发病,每每病时双目通红,需得食人肉、饮兽血才能压制,早已非凡胎肉骨。

他戾气极重,手段狠厉凶残,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杀人如碾蚁,这哪是战神分明就是煞神。

更有甚者说皇位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全看他愿与不愿。

在这之前,沈婳想象中的肃王,应当是那只獒犬那般,形如山峦、面同野兽的粗鄙模样,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俊美。

甚至没半点风吹日晒驰骋沙场的邋遢,反倒面容白皙矜贵,犹如世家公子一般。

昨日沈长洲还打趣她,进宫要小心,别撞见不该见的人,谁能想到不仅撞见了,还身体力行地撞上了。

凌越没出声,沈婳便兀自垂眸想办法,突得一声低哑的嘶吼传来。

她轻颤着微抬头,便见凌越单手捏着那獒犬的下颚,修长的手指抵在那锋利无比的犬牙上划拨,略不注意,一口下去他整只手都会被咬断。

这、这这,这也太可怕了。

那些关于他嗜杀的传闻瞬间跃入眼帘,沈婳的脸色本就不好,此刻更是吓得煞白。

而凌越则面无表情神态自若,手指在那血盆大口间穿行,看得她的手指不受控地往后藏,仿佛要被咬的人是她。

沈婳早已站不住了,一双鹿眼不安地四下去看,观察了许久,发觉凌越只专注逗弄着獒犬,根本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那她应该是能走了吧?

她咬着牙关,提起一口气,不敢发出声音地一点点往后退。

不想她刚退了半步,就见他头也没抬地冷声道:“一句谢,便够了?”

沈婳:“……”

凌越的声音寡淡,却有种难言的威慑力,仿佛一阵惊雷平地起,令沈婳定定地站着,不敢动弹分毫。

他这是生气了?

会把她拉去喂他的宝贝獒犬吗?

沈婳又惊又怕,赶忙硬着头皮跪地叩首:“臣女叩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愿、愿……”

她也算能言善道,偏偏这会吓得脑子转也转不动,说了半句就卡了壳,她能拿什么报呀?

平日她赏下人习惯了,都是从兜里掏东西赏,下意识手指就在宽袖与腰间摸索。

可还未摸到荷包,就听一声毫不遮掩的嗤笑传来,她猛地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他堂堂大雍战神睥睨天下、金银不缺,会稀罕她的这点东西?

沈婳煞白的脸不受控地燥热起来,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她的羞愧尴尬未持续太久,不远处几个衣着打扮一致的将士突得小跑了过来。

其中领头的是个壮若高山的小将士,他面如土色,还未近身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属下该死,属下没能看住甪端将军,险些犯下大错,还请王爷降罪。”

说着那小将士就开始哐哐磕头,不消片刻他的额头便一片通红,甚至有血珠飞溅。

沈婳身子不受控地微微后仰,光是瞧着都觉得疼得慌,而凌越却连眼皮都没抬,更没说停,好似默许了这样的惩处。

她捏着手指,听着萦绕耳畔的磕头声,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他、他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让她也要这么磕吧?

她这风都没吹过几回的嫩白额头,可不禁磕啊!

刚这般想着,那壮如牛的将士便哐当一声,扎扎实实地把自己给磕晕过去了。

他倒下时,不仅地面震了下,沈婳也抚着胸口跟着颤了颤。

接着不需凌越开口,身后那几个将士就很是利索地上前,将晕过去的人直接给拖了下去。

这可真真是无妄之灾,若不是这小将没能看住獒犬,她也不会险些被咬,更不会冲撞了他,如今人已经磕晕过去了,就剩她一个无处说理的人。

沈婳摸了摸光洁的额头,想象着磕得鲜血直流的模样,眼前不受控地蒙上了雾气。

就、就没人能救救她吗?

沈婳最后扫了眼小径,确认她的未婚夫不可能从天而降,咬了咬下唇,认命般地眨去眼中的泪,便要伏身叩首。

可额头还未碰触到地面,就听凌越又是一声轻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次的笑声除了讥诮,还透了几分——愉悦?

“还不走,是等我送你出去?”

沈婳微微一愣,顿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这是放她走了,双眼蓦地亮起。

虽然不知凌越为何突然大发善心,但以他的能力,一只手都能将她捏死,没理由戏弄她。

赶紧手忙脚乱地站起,临走前还不忘福身行了个大礼:“臣女告退。”

待头顶传来他冷淡的一声嗯,便头也不回地退出了园子。

原本她还想等凌维舟处理完政务,再与他说会话,现下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满脑子只想立即离开皇宫。

沈婳脚步不顿地出了宫门,坐上自家的马车,才算有了踏实感。

进宫是不许带丫鬟的,杏仁和核桃一直温着牛乳等着她,见她脸色不好看,还以为是天冷冻着了,赶忙心疼地将牛乳和点心送上。

她小口小口地喝了半盏,发凉的手脚终于暖和了许多,紧绷着的脊背也和缓了下来,斜靠在软榻上,想要歇一歇。

可刚闭上眼,就听杏仁诧异地咦了声:“姑娘,您的荷包怎么不见了?”

沈婳猛地睁开眼,低头去看。

果然,那个系在腰间,绣了她名字的荷包,此刻不知去向。

-

宁寿宫花园内,凌越拧着眉,两根擒着獒犬下颌的手指微微用劲,甪端委屈巴巴地将咬了半块的东西吐了出来。

他方才就注意到了,这没出息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想咬人,而是盯上了人家的吃食。

“别见着什么都想吃。”

甪端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铜铃般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家主人,又不舍得看了眼地上的糕点,到底是没敢再动嘴。

见它听话,凌越便松开手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抵着眉心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没多久,甪端又咬着什么回到了他的腿边,那颗硕大的脑袋,不停地在他袍角蹭着。

凌越不耐地低下头,就见它嘴里咬着个粉色的荷包,正邀功般地往他手掌上送,还发出几声讨好的嗷呜。

他向来不喜这等脂粉气重的东西,挥了挥手便要拂开。

不想惯是听话的獒犬今日却很是反常,使劲地将东西往他手上塞。

里面到底是何物。

凌越眼里闪过些许寒芒,略顿了顿,没再拂开,单手解开了荷包上的系绳。

而后露出了与他想象中全然不同的物什。

两块褐色的圆形糕点。

还伴随着淡淡的栗子香,似乎在证明这确是再普通不过的点心。

“……”

凌越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目光缓缓地落在了荷包角落的娟秀小字上。

——呦呦。

-

沈婳今日为了进宫本就没睡醒,又受了惊吓,回到鹿鸣小院,就一头扎进了床榻,待丫鬟们来瞧时,人已经睡熟了。

杏仁以为她只是累了,让其他人小声些,解下床前的幔帐,点了盏安神香,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而她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一会梦见有獒犬在后追赶,一会又梦见青面獠牙的凌越提着长刀拦下她的去路。

等从梦中惊醒时,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

守在外头的杏仁听见动静,立即快步进来,就见她抱着锦被坐着,“姑娘醒了。”

沈婳环顾着熟悉的卧房,提着的心缓缓落下,“我睡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方才老夫人和夫人都差人来过了,知道您睡着便先回去了。”

“来人可说了什么?”

每回她进宫,祖母都会喊她过去问话,想知道宫内娘娘与太子的近况。至于母亲,肯定是关心她有没有饿着累着。

刚想着杏仁便道:“老夫人是请您过去说话,夫人则是送了盏燕窝过来。”

还是娘亲最心疼她,沈婳了然地点了点头,虽是睡了一觉,可这觉睡得着实是累,身上更是出了些细汗。

她舒展了下身子,听杏仁问要不要布膳,竟难得摇了摇头:“身上乏得厉害,我先泡个澡,一会再用膳。对了,派个人去素心堂,就说我吹了风身子不适,明儿一早再过去给祖母请安。”

杏仁一一记下,出去安排了会,很快便将浴池备好了。

沈成延疼爱女儿,样样都想给她最好的,当初建鹿鸣小院时可花了不少心思。

什么琉璃瓦碧纱窗,别家姑娘有的她不能少,别家姑娘没有的她也得有,甚至冬日里怕地龙烧得太燥,还专门备着散热的水风轮。

浴池更是不必说,就在卧房旁特意搭建的,夏日戏水冬日泡澡再方便不过了。

当初建成时,邹氏可在老太太面前酸了好一阵子,说她一个女儿,早晚要嫁出去,何必花这么多心思。且衬得她女儿的瑶芳院太过寒酸,岂不是被外人笑话。

好在爹娘疼爱,老太太也说她将来是要嫁进东宫的,另贴补了四堂姐一副珍珠头面,才算堵上了邹氏的嘴。

屋内烟雾氤氲,沈婳褪去衣裙,赤足踏进温热的汤池。

清澈的池水上飘着零星的花瓣,她闭着眼倚在池壁旁,任由热水漫过她的脖颈,许久后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泡了约莫半个时辰,核桃便来为她捏肩搓揉,淡淡的桂花香精油入鼻,她满身的疲惫也跟着散去了。

沈婳正要翻个身,就感觉到核桃的手指在她腰间停下了。

她尤为敏感,更何况是腰间,轻笑着弓身往后缩,颤了颤长睫睁开眼,“痒,核桃你做什么呀?”

核桃不安地盯着她的腰:“姑娘,您这里怎么都青了,还有些红印与破皮……”

沈婳跟着她的目光低头去看,她本就肤白,更何况是从不见日光的身上,而这会,如凝脂般白皙的腰肢上布满可怖的青红痕迹。

衬得她那胜雪的肌肤,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旖旎。

她愣了下,陡然间想起这是怎么来的,她一直知道自己皮嫩,比旁人容易留下痕迹,但没想到凌越力气这般大,不过是掐了两下,竟然如此明显。

那会情况危急,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现下回想起来,她是扎扎实实地跌进他怀中,双手还紧紧抓着他的前襟。

这种事最是不能想,一想起来,甚至连手上结实滚烫的触感都能清晰的记起。

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如此阴私之处,怎么能不红脸。

大雍虽民风开放,但也注重男女礼制,她十岁后,爹爹与兄长便没再近她身了,更不用说别的男子。

她与凌维舟定亲这么多年,最亲密不过牵个手。

沈婳顿觉屋内燥热难耐,撇开眼心乱如麻地道:“应是下午逛花园时,不小心磕碰着了。”

核桃自小伺候沈婳,知道她家姑娘体质确实如此,稍微磕碰就能留下很久的痕迹,便没多想:“一会奴婢去拿点玉肌膏给您擦擦。”

话说了一半,核桃突得盯着她担心道:“姑娘,您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

沈婳伸手扇了扇风,“没什么,是屋里太热了!”

核桃看向不远处正在转动的水风轮,迟疑地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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