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针重新扎进五少瘦削不少的腕子上,看得让人心尖一疼。这人,终究也只是一个从小缺少父爱的孩子。
“笑笑姐,你看,少爷是最听你的话吧?你一发火,他就老实了。他一准儿是喜欢你。”
小护工拉着我的手偷偷说。
我笑摇头,“怎么可能。”
这少爷阅女无数,哪一个女人不比我漂亮,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再说他若真喜欢我,怎么可能动不动叫我滚,真喜欢一个人,不是该温柔以待吗?
“笑笑姐,你别不信,你昨晚没来,少爷差点儿把这病房给掀了,今天又和主治医生闹,对护士发飙,你一来,只说了他几句,他就老实了,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他就怕着你。男人怕着一个女人,那就是这男人喜欢他。”
小护工没谈过恋爱,可说起男人来到头头是道儿。
我有点儿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肩,“好了好了,快去买晚餐吧。一会儿少爷又发飙了。”
小护工这才七个不满八个不愿地走了。
剩下的液很快输完了,小护工买了晚餐回来,端着餐盒,哆哆嗦嗦的半天才敢过来,我情知这小姑娘是被少爷的雷公脾气吓怕了。
五少什么都没说开始用餐。晚饭吃罢,他依然不说话,但却将一份合约样的东西递给我,“找个时间去过户吧。”
我一愣,接过那合约看了看,那竟然是一份购房协议,买方和卖方私下签署的,尚未到公证部门公证。
“这干什么?”
我疑惑。
五头都没抬地拨弄手机,“送给你的房子,你不是喜欢养花吗?这房子有个大大的露台,可以满足你的心思。”
我顿时惊住。
“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我不明白五少为什么不明不白地要送我一套房子,在这所城市,最偏僻的地段,房
价也要超过两万块每平米的,何况是协议上所写的这处叫玫瑰境的小区,那可是在城市的黄金地段。
我把协议推还给五少,五少却固执地一扬胳膊给我挡了回来,“你若不要,便扔了。”
我:……
“可是这太贵了,你若送我一件衣服,一个包,我都可以接受,可这是一幢几百万的房子!”
五少:“房子又怎么了,爷愿意送,你只管收着就好了,哪那么多事。”
他一边说一边操作着手机,我晃眼一看,那是今日的股市,他竟是在分析行情。
我一时无话可说。
只得将那协议暂时先放在床头柜子上,那房子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要的。
五少眉眼未抬,“你若不收起来,我就撕了。”
我一时无语,“好吧,但这房子要写你的名字,让我免费住就好了。”
我把协议塞进了手包里,五少盯了我一眼,“随你吧。”
临睡前,小护工偷偷拉扯我的衣角,“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少爷就是喜欢你,连房子都给你买好了。嘻嘻,你真幸福。”
小护工笑起来的时候,连五少是怎样发脾气,吓的她打哆嗦的事都忘了。
我一头黑线,拍拍她的肩,“快睡吧。”
我躺下,琢磨小护工的话,五少会喜欢我吗?怎么可能,他有那么多女人,哪一个不比我这个离了婚的女人漂亮。
我想睡觉,却又听到五少打电话的声音,他用蓝牙在讲电话,在告诉对方买进哪支股票,抛售哪只,我屏神听着,五少每天晚上捧着手机,就是在研究股票吗?
五少的电话讲完了,他抬眼朝我睐过来,我靠在沙发上,以手支着头,“你在研究股票?”
五少:“那当然,小爷的钱都是这么赚的。”说起股票,五少兴致颇好。
我想起佳郁也有炒股,便想
着帮她打听一下,十分好奇地问道:“那你告诉我,明天买哪支股票会涨钱?”
五少:“买有色金属,随便你买哪一支都会赚。”
我讶然看了看他,“真的?”
五少:“当然。”
忽地又抬头,“你要买?”
我摇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闲钱买那东西。
五少盯了我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研究他的股市行情去了。
一会儿之后。
“你起来,扶我去刷牙。”
五少放下手机说。
我已经有点儿困了,但还是站了起来,走过去扶住他。此时,小护工已经睡了,我在这里的时候,她总是睡的特别安心。
五少刷牙的时候,我就站在卫生间外面,琢磨今天接手的那个案子,五少刷完牙出来,又把一只大长胳膊递给了我,我扶住,当了他的拐杖,扶着他往病床边走。
五少不经意地一扭头,眸光便凝滞在我的颈子处,声音惊诧,“这什么?”
我的脊背陡然一僵。
“你昨晚和谁过夜!”五少说话的语气完全变了。刚才还兴致颇好的,此刻忽然就沉了脸,像风雨欲来。
我的心脏倏然一紧,早上出来的时候,特意穿了高领毛衫,竟然还是被五少看见了那青青红红的痕迹。
“没有。”
昨晚的事那么不堪,我只能一个人咽在肚子里,而不是拿出来到处宣扬。
五少气势沉沉,呼吸也加重了,他忽然便一把推开了我,再不用我搀扶,自己一瘸一拐地向病床边走去。
往床上移那条伤腿的时候,他毫不顾忌的直接自己搬了上去,然后顾自躺下了。
到睡觉为止,五少没再说一句话,他的气恼来的有点儿莫名其妙,也让我很有些无措。
我在沙发上和小护工一起蜷了一宿,天亮后,把昨天护士叮嘱今早餐前要吃的药拿到五少
面前,五少却一把挥开了,气势沉沉,“那男人是谁!”
我掌心的两枚药丸被他那么突然一挥,早脱了手,我僵硬着手掌站在他面前,然而这个答案我永远都不会说。
“陈辉还是莫子谦!”
五少阴鸷着神情咬牙。
“都不是。”我平静地拾起自己的手包,“我要上班了,过几天来看你。”
说罢,我便径自离开了五少的病房。
在电梯里,我将手在颈子处的青红痕迹上,狠狠地揩过,都是莫子谦,让我在人前这么难堪。我恨莫子谦,却想不通五少为何会那么在意这个吻痕,我并不真是他的谁,即使我和他在别人面前做过戏,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假的。
回到寓所,在楼下,正好碰见了佳郁和陈辉。陈辉手里拎着一大袋子的东西,两人看起来刚刚去采购过。
我们一起上楼,进屋后,佳郁先去了卫生间,陈辉低头放东西,却忽地问我:“谁欺负你了?”
我一愣,诧然望着他,陈辉的目光却移到了我的颈子处,脸色渐渐地变得凝重。以他的高度,看到我领子后面的吻痕,是轻而易举,我忽然意识到是莫子谦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又一次闯进了别人的视线。
“不小心抓坏了。”
我不想解释,心头实在烦躁,也没理会陈辉,顾自进屋关了门。
陈辉没有停留,佳郁从卫生间出来,他打了个招呼,便回去了,佳郁笑呵呵地进了我的房间,“笑笑,我和陈辉打算元旦前把证领了。”
我吃惊:“这么快?”
到元旦可就还一个星期的时间。
佳郁:“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彼此又都喜欢对方,觉得一起生活也不错,就干脆早点把证领了,这样还能照顾彼此。”
我点头:“说的也是。”
陈辉这人,除了过份的热心肠之外
,实在挑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来。佳郁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幸福。
佳郁抱了抱我,“笑笑,我和陈辉尘埃落定,以后就看你的了。”
“嗯。”
“咦,这什么!”
佳郁忽然指着我的脖子惊喊。
我的头一瞬间又胀了,莫子谦,给我个机会,我就杀了你。
我把领子向上提了提,“没什么,我要睡觉了。”
我把被子拽过头顶。
佳郁却不肯就这么放过我,她把我的被子扯开了,“笑笑,是那个少爷弄的?”
“不是。”
我有些心烦。
“那是谁!”
“佳郁,我不说好不好?”
我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佳郁,真的不想提那天早上的事,莫子谦他就是个禽兽。
佳郁张了张嘴,见我不想说,便也不好再问下去,“算了,你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我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了,晚安。”
佳郁故做轻松地走了,我知道,她其实还在担心我。
担心我被坏人欺负。
我一早上去医院看望五少,他的腿已经好多了,只是整个人异常的冷漠,谁去也不搭理,尤其是我。
我偷偷问小护工,“最近五少都做些什么?还有闹脾气吗?”
小护工摇头,“没闹脾气,可也不太说话。笑笑姐,你是不是和五少吵架了?昨天你走后,他整个人就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句话都不爱说了。”
“没有。”
我心头一乱,五少是在介意我颈子上的吻痕吧和制造吻痕的那个人。
“五少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我先走了。”
我跟小护工告了别,匆匆离开了。
一晃又是三天过去,我身上莫子谦所留下的痕迹渐渐淡去,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也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敏敏约我一起去泡温泉,我们顶着雪花,来到了温泉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