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被通缉, 不是我。”
飞鸟未来果断退后,冷酷无情道。
“诶?”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睛:“旅行者你不会不要我吧?”
飞鸟未来:“……”
这家伙是在撒娇吗?
她默默地扭过头清了清嗓子:“咳,我认识那个警察,去打探一下情况。派蒙, 你的胸针能借他用一下吗?”
“借他是没问题啦。”派蒙十分大方地摘下隐身胸针递给达达利亚, 顺便把他拉进群聊:“这是隐身胸针, 你小心点别弄坏了噢。”
“哦~这东西很好用嘛!”
达达利亚别上胸针,在飞鸟未来和派蒙眼里他的身体瞬间变成了半透明。
“我先下去了,派蒙你找个地方躲好。”
说着,飞鸟未来就要下树, 却被达达利亚抬臂制止:“你先等一下。”
在飞鸟未来疑惑的眼神中,他先跳了下去。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达达利亚却没有弄出半点脚步声,随后他伸出手:“跳下来吧, 我会接住你。”
飞鸟未来看着青年仰起来的脸, 愣了一下。
怕声音被警察听到, 达达利亚第一次用上了脑内对话。
「你在犹豫什么呢?」他挑了挑眉稍:「担心我在你跳下来的时候故意躲开吗?」
或许是因为太热,他的袖口挽上去几折,露出半截劲瘦有力的小臂。黑色手套将他的手指衬托得格外修长,看上去危险又充满蛊惑。
清风拂来,树荫也随之微微摇晃,在他脸上落下流转的破碎光影。
飞鸟未来扶着树杈,定定地看了达达利亚一会儿, 忽然叹了一口气。
「受伤了就老实一点吧,伙伴。」
「诶?」
在达达利亚怔愣的瞬间, 她直接往下跳, 轻盈地落在他旁边。
达达利亚皱起眉:「我没有受伤——」
飞鸟未来没跟他废话, 直接伸手指戳了一下他的侧腹。
“唔!”达达利亚弓下腰,脸色微变。
飞鸟未来的语气很认真:“来之前打架了?受伤后又用了邪眼?”
这玩意儿会透支生命,受伤还敢用,他是嫌自己的寿命太长?
“全中。”达达利亚露出苦笑:“太厉害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呼吸频率,不自然的动作,克制的神态……这些都是暴露你的因素,我想在这个世界还没有人能伤到你,那就只能是你在提瓦特跟人打架了。当然,最重要的其实是——”
顿了顿,飞鸟未来继续道:“你也能闻到人偶工匠家的那种气味。”
“那个气味有什么问题吗?”
飞鸟未来两手一摊,“你刚刚说熏香里有迷幻成分,能得出这样的判断,证明你受到过幻觉影响。刚好我也在人偶工匠家闻到了奇怪的味道,而让我一度十分疑惑的是,其他人并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达达利亚挑起眉梢:“你现在有结论了?”
“没错,我当时能闻到味道,是因为生病重感冒;而你能闻到,也是因为受伤后强行启动邪眼,身体比较虚弱。”
“我身体不虚弱,不信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飞鸟未来没搭理他,话音一转:“屋子里的味道应该并不重,甚至可能压根没有味道,我怀疑人偶工匠喷了什么东西。”
他不敢喷太多,或许只是想利用迷幻|剂稍微影响一下来客的思维,但身体虚弱的人本身就会对某些药物的反应更加强烈。
她看向人偶师家的方向,面色凝重:“绫人告诉过我,左卫门曾屡次购买毒贩生产冰|毒的废料,刚好迷幻效果和吸食冰|毒的效果类似——感官增强,自信和警觉性提高,出现幻觉。我猜他还添加了一点大|麻,这玩意儿同样会导致人思维紊乱,出现自我意识障碍。”
达达利亚托住下颌,沉吟道:“所以我闻到的尸体味道,并不代表屋子里有真正的尸体,只是因为大脑产生了错觉,把我十分熟悉的场景重现在大脑里,让我误以为有尸臭味?”
飞鸟未来微微颔首:“应该是这样。”
她不太相信人偶工匠家里有腐烂的尸体,毕竟味道太大会被警察和邻居发现。
不过藏尸的方法有很多,杀人后通过某种技巧让尸体“消失”,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
她若有所思地捏了捏达达利亚刚刚塞过来的见面礼——那只人偶。
“呵,怪不得。”达达利亚嗓音压低,眼眸中多了几分冷意:“踏进那道门,身处房间之内,我突然很想酣畅淋漓地打一架,甚至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战无不胜。”
“我的确享受战斗,但在陌生世界且没有找到你的情况下,即便想要动手,也不会那么急迫。”
达达利亚整理着衣袖和手套,语气依旧带着点开朗又婉转的尾音,却莫名多了几分嗜血森然:“需要处理他吗?”
“不用着急,我还是先去找警察打探一下消息,你们俩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飞鸟未来绕了点远路,重新找到松田阵平的摊位:“我要一个煎饼果子,加俩蛋。”
松田阵平:“……”
怎么又双叒是她!
飞鸟未来歪了歪头:“你盯着我干嘛?继续做煎饼啊。”
松田阵平推了推墨镜,压低嗓音:“执行公务呢,别捣乱。”
“可是顾客都已经走到摊位前了,你不做不就更可疑了吗?正好我中午还没吃饭,正长身体的少女是不能饿肚子的。”
飞鸟未来扬起下巴,理直气壮道:“再说我也不会白吃你的煎饼果子,公务上的事方不方便告诉我?好歹我能客串一下侦探,帮你们出出主意。”
松田阵平阴阳怪气道:“我听那些嫌疑犯说,警视厅的猪排饭味道也不错,你是不是也想尝尝?”
“可是我听说猪排饭有点咸。”飞鸟未来摇着脑袋:“我不喜欢太咸口的食物,酱给我少刷点。”
正说着,她的肚子真的叫了一声。
松田阵平气不打一处来,盯了她好半天,最后还是认命地摊起煎饼。
他用极其不熟练的手法舀出面糊,倒在平底锅上。
啊,面糊倒太多了。
松田阵平悄悄瞥了飞鸟未来一眼,看她绷着一张严肃认真的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硬着头皮,继续摊煎饼。
松田阵平的手指很灵巧,任何精巧的仪器都能在他手里变成一堆零件再恢复原样,可惜这份灵巧并没有让他比别人更会做饭。
半分钟后,他忘了刷酱。
又过了半分钟,煎饼糊了。
为了把面皮从锅底铲下来,松田阵平一用力,煎饼破了个大窟窿。
飞鸟未来扶额:“你到底会不会做啊?”
松田阵平有些心虚地扭过头:“咳,紧急培训过。”
事实上他只看别人做过一遍。
“要不你让开,我来做。”少女抱着臂,十分嫌弃道:“你这个煎饼很容易露馅的,幸亏来的客人是我。”
面对着已经是字面意义上“露馅”的煎饼,松田阵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嘴硬道:“如果是其他顾客,我肯定会用‘食材没有了’这个借口拒绝。”
随后他迅速扫了一眼周围,还真的让出了位置。
“露馅的你自己吃吧。”飞鸟未来走到摊位里面,重新舀起一勺面糊:“你怎么在这里做煎饼?对面那个是佐藤警官吧?132B出了什么事吗?”
松田阵平目光越过墨镜,不着痕迹地扫向132B的铁栅栏围墙:“人偶工匠在一个小时之前被人袭击了,我们怀疑左卫门想要杀他。”
不知道是他有意无意,这句话里藏着陷阱——他并没有明说袭击者是左卫门还是其他人。
按理说飞鸟未来不应该知道攻击人偶工匠的人是谁,她但凡问一句“你们在找左卫门派来的杀手?”,或者稍微表现出攻击者并非左卫门的意思,估摸立刻就会被松田阵平送上银光闪闪的大手镯。
真是个狡猾的警察。
飞鸟未来腹诽着,手腕灵巧地一转,用工具将面糊摊成完美的圆形,“左卫门不是失踪很久了吗?他怎么突然想过来杀人了?”
松田阵平倚着树干,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跟什么人发信息,手指仿佛跳踢踏舞一般飞快地点在屏幕上。
他头也不抬道:“不是左卫门亲自来的。”
“他派了杀手过来?”
飞鸟未来敲了两个蛋,在半定型的煎饼上把它们打散,又捞起剪刀滑开火腿肠的包装,把切好的火腿肠放在锅边煎一下。
她接连提出三个问题:“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杀手是左卫门派来的?是那位老人自己说的?他的话可信吗?”
松田阵平收起手机,扭头看向平底锅,不答反问:“你这手法很利落啊,之前做过这个?”
“没做过,只看过别人做。这又不是很难,看一遍不就学会了吗?”
松田阵平:“……”
他也看过,为什么两人做出来的成品完全不一样?
这是什么见鬼的学习能力?!
“其实我会做饭。”松田阵平试图给自己挽尊:“家常便饭还有咖喱我做得都不错。”
懂了,会做饭但水平一般,喜欢的食物是咖喱。
飞鸟未来默默记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接着前话继续聊:“人偶工匠之前受过威胁或者袭击?”
“告诉你也无妨,人偶工匠昨天确实收到了警告,不过他……”说到这里,松田阵平皱起眉,似乎有些犹豫。
“他有问题。”飞鸟未来笃定道。
松田阵平挑了一下眉:“具体说说?”
飞鸟未来指着对面的院子:“证据就是那几盆花。”
松田阵平的目光落在最靠近外侧围栏的花盆里,里面两种植物种在一起,红色仙人球和绿色植物的搭配看上去不太协调。
“你想说人偶工匠并不是会养花的人,有些可疑?”
飞鸟未来摇头:“不,恰恰相反。最外面那盆的是多肉植物,分别叫十二卷和米哈洛维奇。它们的光照和土壤要求一样,完全可以种在一起。知道可以这么种,应该是有一些绿植知识储备的。但是——”
她指向另一个花盆:“那盆春兰叫‘翠一品’,想让它开花必须‘春化’,也就是在0~15℃之间冻一两个月。上次我来的时候气温没回暖,这盆春兰放在外面完全没问题,但这两天气温陡然上升,它不应该继续放在外面。”
“还有那盆钱线蕨,它性喜潮湿,最近下雨多,搬到外面淋一淋确实有益于生长,但水太多就过犹不及了。你看,那盆里已经出现了积水,叶片也开始枯萎发黄。”
“根据这些植物的枝茎大小,能看出它们曾被自己的主人悉心养护了很多年,但现在它们却被扔在外面不管不顾,这实在是不太合理。”
人偶工匠,真的还是人偶工匠吗?
松田阵平大概找到了其他线索,听过飞鸟未来的分析,他并不显得意外,但还是提出了异议:“花是保姆养的,最近保姆请假了。”
飞鸟未来咬了一口煎饼果子,话音含糊道:“唔姆唔姆……请假原因你知道吗?”
“她没有和雇主说过,但我已经通过警察的内网查到了,她的丈夫前不久被逮捕。”
咀嚼的动作一顿,少女咽下这口食物后慢悠悠地开口:“因为什么被捕?”
“群马县,小苔寺,花臂。”
松田阵平说出这几个词,飞鸟未来瞬间明白了。
这可太巧了。
似乎有蛛网把这些案子全部粘在了一起,那蜘蛛又是谁呢?
“能给我一个她的联系方式吗?”
松田阵平很有原则地拒绝:“泄露证人隐私,我这警察还想不想干了?”
飞鸟未来眨了眨眼睛,十分机灵道:“我觉得花臂先生应该还想再见我一面。”
听少女这样说,松田阵平立刻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跟花臂是怎么说我来着?”
飞鸟未来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移开目光。
“想让我带你去见花臂的话……”松田阵平冷笑:“叫我爸爸。”
飞鸟未来:“……”
怎么办,不太想叫。
就这么叫了,总感觉像认输一样。
她三两口就把剩下的煎饼果子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屯粮的小仓鼠。
松田阵平还等着她喊爸爸,见到她这样不由失笑:“你这是饿了多久?”
这时刚好有个年轻人从旁经过:“煎饼果子怎么卖?”
他手里抱着篮球,可能是刚运动回来
飞鸟未来看了眼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90円。”
顾客掏钱包:“不要生菜,多放一根肠一个蛋。”
飞鸟未来捞起铁勺:“香菜和辣椒?”
顾客:“正常放。”
飞鸟未来:“那就是120円,请您稍等。”
松田阵平:等等,你摆起摊来也太自然了吧!
在少女摊煎饼的过程中,顾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松田阵平:“父女俩一起做假期实践活动?”
松田阵平:“不——”
飞鸟未来飞快打断他:“不完全是,开学确实要上交实践报告,但赚到的钱也可以用来买书。我们家条件不好,因为是优秀学生,学校免了我的学费,奖学金和兼职赚的钱可以多买几本练习册。”
她扭过头,朝松田阵平露出甜甜的笑容:“而且爸爸摆摊太辛苦了,他每天起早贪黑,只能戴墨镜遮黑眼圈,我也想帮帮他。”
“你们也挺不容易的。”顾客掏出手机:“那我多叫几个朋友过来买。”
飞鸟未来麻利地打包好煎饼果子,双手递给对方:“多谢您照顾生意,吃好了再来~”
等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立刻扭头看向松田阵平。
“契约已成,违者当受食岩之罚。”
松田阵平:“……”
这他妈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