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季言轻耽误的这片刻门外已经传来敲门声, 夏沈书他们已经回来,季乐突然晕倒让他们没了心情再继续玩闹。
季言轻小心掰开季乐紧紧抓住他手指的手,起身开了门。
“怎么样?”蓝梓听说季乐晕倒, 脸上都是担忧。
季言轻摇摇头。
一群人快速进门。
“我去教堂看看。”季言轻看了一眼地上因为他地离开浅浅的眉头不安地皱起的季乐。
“等等,我们也去。”夏沈书快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拿了枪。
一旁黎平森几人也快速换上干净衣服, 拿了枪跟上。
季言轻心中焦急但还是耐心等待, 这并不只是季乐的事,这也是他们有了正式队伍后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触其他求生队。
夏沈书他们并未全去,只选出了五六人。
所有人准备好后, 季言轻带头向着教堂而去。
教堂距离他们所在的银行并不远, 过去只需要两三分钟,他们到达教堂后门时,隐约听见教堂中传来说话声。
季言轻敲了敲门。
屋内声音停下,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房门打开。
来开门的是吕卿队里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手里拿着枪。
房门打开,季言轻立刻朝着屋里看去。
来了新的客人, 吕卿让人开了教堂大门, 带着高温的灿烂阳光从门口照射进屋里, 照亮半个大厅。
门口的阳光下站着一大堆人, 目测应该有一百五六十个,十几到四十岁的男性占主要部分,女性稍少, 队伍中不见老人和孩子。
站在最前方的是二十来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们手里拿着枪, 枪口统一朝向左侧, 脸上面无表情都戴着墨镜,颇有些像是电影里的□□。
那群人前方,大门正中央,是一个穿着黑色背后纹有图腾衣服的光头。
他长得精瘦,人也高,他光秃秃反着光的脑袋上左侧纹了一条龙。
龙应该是末世之后纹上去的,纹得有些毛躁,不像是条龙反而像条毛毛虫。
二十来个人很有规矩的分别站在最前方的那光头左右两侧,那模样,那架势,让正准备进门的季言轻脚下步伐都迟疑。
那一群人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薛刚也搞这一套,但没这么夸张。
“你们来得正好。”吕卿笑着看向季言轻。
大概是见的人多了,吕卿似乎见怪不怪。
季言轻看了一眼旁边跃跃欲试试图效仿的夏沈书,无视他的存在,深呼吸,提醒自己这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的同时,踏入教堂。
“季言轻。”吕卿笑着先向那光头介绍季言轻。
穿过整个教堂,来到门口的阳光之下,季言轻头上自然卷的头发被阳光照得蓬松,他那双眼也透明。
他鼻梁高挺,长而微卷的睫毛在脸上拉出阴影,他唇微红,让他整个人精致而艳丽。
看见这样的季言轻,光头愣了下,他倒并未眼露轻蔑,反而是露出友好笑容
季言轻对他点头示意。
“这位是黑龙。”吕卿介绍光头。
这一看就不像是名字,更像是外号,而且像是那光头自己取的。
互相介绍完,吕卿又大概说了些客套的官方话,大概说了说互相队里的情况以及到这的时间,并且希望他们能友好相处。
“我已经让人去收拾了地方,你们要不先过去看看?”吕卿看向小康。
小康好像是专门负责这一块的,她熟练地带着光头身后一群人向着教堂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吕卿给光头他们安排的住所远离季言轻他们的银行。
大部队离开后,光头队里就只剩下那二十个拿枪的人和他自己。
吕卿带着他们进了教堂,走向放在教堂最靠里,篝火堆旁的那科技布沙发。
来到沙发前,吕卿到一旁倒了三杯水,三人在沙发上坐下。
他们一落座,二十个西装男就快速找到自己的位置。
四个站在黑龙沙发后面左右两边,四个留在教堂门口,其余的人则微散开些靠墙而站,看对方那熟练的动作,平时应该没少排练。
季言轻面无表情,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光头带着一群人在建筑中排练的场面。
“你们这是?”吕卿看向光头身后一群人,他并不是问光头他们的排练心得,而是询问他们身上的伤。
一群人包括光头在内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伤,伤口的布条外还有血迹,一看就是最近两天受的伤。
光头端水的手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吕卿一眼,“我们来这里之前遇到了一只尸王。”
“尸王?”吕卿惊讶。
“一只黑色的像是狗一样的尸王,它正在附近一座城里发疯。”
“黑色像狗一样?很高?”季言轻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道庞大的身影。
“是挺高的,快有三层楼高,身边还跟着个觉醒丧尸,那觉醒丧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跟在它身边,可能是为了分一杯羹?”黑龙道。
黑龙明显不知道从属的事。
季言轻不语,那应该不是他知道的那只,他们知道的那黑色野兽尸王身旁并无从属,它一直都是独自一只。
见季言轻不再说话,光头继续说道:“那野兽尸王已经攻击了两座城,两座城里的尸王都被它杀掉,我们本来是在第二座城市,它们突然出现……”
后面的事光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季言轻和吕卿都已经猜到,遇上尸王他们还能够活着就已是幸运。
光头喝了口水,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吕卿,“它们可能会向这边来。”
他们是在那尸王眼皮子下逃跑的,如果那尸王追着他们跑,那它很有可能会来吕卿这边。
吕卿看去,嘴角依旧带着笑,但明显的感觉得出来他有些高兴。
光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左边脑袋上的龙更加像是毛毛虫。
“对了,我们给你带了些礼物。”光头连忙看向身后的人,他身后一个应该是他左右手的男人,赶紧出门去找队里其他人要把给吕卿的礼物拿过来。
“我们还打听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光头好像有些害怕吕卿。
“有意思的事?”
光头看了一眼季言轻几人,他像是不愿意在这里把话说透,但他又顾虑吕卿,他似乎很害怕吕卿会不高兴。
“据说死神就在这附近。”光头道。
吕卿和季言轻对视一眼。
“我听之前从南边过来的一个求生队里的人说,他在附近一座城里和一只尸王大打了一架,那座城距离这边并不远,那之后他就不见了。”
吕卿点点头。
季言轻端了面前的水喝了一口。
见两人不惊讶,光头反而有些惊讶,“你们已经知道了?”
“嗯。”吕卿并未说是季言轻告诉他的,甚至没有主动把话题引向季言轻。
光头脸色难看,他更为忧心地看了眼吕卿,如果他们带来的这消息吕卿早就已经知道,那就代表这消息作废。
就这会工夫,光头队里离开的那人已经回来,他让几个人抬了一个不大但有些沉的木头箱子到门口。
“去看看?”光头连忙起身带头向着门口走去,“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还能不能用,就想着先带过来让你看看。”
吕卿起身。
季言轻见状,也跟着起身。
临出门时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吕卿,吕卿越来越让他看不懂,吕卿给人的感觉相当温和儒雅好说话,光头却相当怕他。
来到门口,光头队里的人连忙把那木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为了预防东西撞坏,木箱周围塞了很多泡沫和羽绒服,盖子打开后只露出那东西顶端一点位置,那是一个有点像是缝纫机的机器,季言轻并不认识。
“这是!”吕卿一眼就认出那东西,他两只眼睛都发亮。
“要不试试?”光头提议。
东西对吕卿来说似乎相当重要,他一改之前的温柔儒雅,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他连忙指挥着光头队里几人把东西搬到教堂后方的院子里去。
吕卿住在教堂后方。
后方院子里的情况季言轻之前探查过,就是个由三排两三层平房围成的普通后院,不过屋里应该有单独的发电机有通电。
光头没有跟去。
季言轻想想,也没跟去。
“你们也准备过桥?那以后我们就是对手了。”光头主动搭话。
正愁找不到话题的季言轻看去,“不是,我们只是正好路过。”
“路过?”光头惊讶。
“你们准备过桥?”
“对,如果不是想过桥,谁会来这种鬼地方……”光头话说到一半赶紧回头看了眼,确定吕卿并没听见他把这地方叫“鬼地方”,他稍微松了口气。
“你们队里人挺多。”
“还行。”说起这事光头脸上露出笑容,他显然对自己队里那一百多个人还挺满意。
一百来人的队伍比上虽然不足但是比下却已经绰绰有余,遇上其它求生队其它求生队或多或少都会给他些面子。
“队里有医生吗?”季言轻问。
“没有。”光头本能回答。
话音落光头才反应过来,他惊讶,“你要找医生?”
“嗯。”知道光头队里也没有医生,季言轻一颗心逐渐沉下。
光头脸色瞬时变得越发精彩,“……你不知道?”
季言轻看去。
“吕卿就是医生。”
季言轻猛然回头看去,他讶然,他还真的不知道,吕卿也并未提过。
光头神情极其复杂的再次打量了季言轻一眼,他之前听季言轻说他们是路过,还只当季言轻是不愿意说太多,现在他倒是相信季言轻真的是路过。
光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吕卿还在后面院子没出来,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这镇子旁边的那座桥,被求生队里的人叫作什么桥吗?”
季言轻摇头。
“奈何桥。桥的这边是地狱,桥的那边是人间。虽然桥那头是不是人间我不知道,但桥这头是地狱,我想你应该已经感受到。”
季言轻点点头,这末世之下哪里不是地狱?
“这奈何桥在所有求生队中都非常有名,而更有名的就是桥头这镇子,以及镇子中的吕卿,你知道他被其他求生队的人叫作什么吗?”
季言轻认真思考片刻,“孟婆。”
故意吊人胃口的光头噎了下,“医生。”
“为什么不是孟婆?”
光头忽略季言轻的问题,继续说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据说他在病毒爆发之前就已经是个很有名气的天才,十多岁就进了研究院参与研发了好些新药。”
“病毒爆发五个多月后他就已经住在这城里,死神的事情爆发后不少人向着北边而去,经常有人经过这城镇。”
光头顿了顿,又回头看了一眼,再次确定吕卿还没出来后他再压低了些声音,“别看他们人少,据说几个月下来死在这城里的求生队已经足足二三十个,吕卿他就是个疯子。”
季言轻蹙眉,二三十个求生队,就算每个求生队的人数不多,那怎么也得进千人了。
吕卿杀了近千个人?
季言轻脑海中浮现出吕卿那张总是带着淡淡笑意温文儒雅的脸,那样一个人,已经杀了近千人?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是个神经病。”光头道。
“那你们还来?”
“你以为我们想来?”光头嘴角抽了下,“想要过河,这桥是这附近一片唯一的路。”
“你们在聊什么?”吕卿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002.
听见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季言轻回头看去。
吕卿不知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听到了多少,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儒雅笑容,完全让人看不透。
光头嘴角抽了下,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有些不安牵强地问道:“怎么样,还能用吗?”
“能用,谢谢你了。”吕卿心情似乎很好。
季言轻看去,吕卿脸上一点看不出生气,更加感觉不到丝毫杀意,他那副心情很好就差摇头晃脑的模样,反而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幼稚小孩。
“那……”光头不安地看着吕卿。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养好精神,如果你们想要过桥,我随时让人带你们过去。”
光头狠狠吐出一口气,“谢谢。”
得到允诺,光头不再停留,赶紧带了自己的那一堆人离开教堂回去休息,顺便躲开吕卿。
看着光头一群人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季言轻正思考他刚刚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吕卿声音就再次传来。
“他说了我什么?”
季言轻看去,吕卿一脸好奇。
“说你是医生。”
“我没跟你说过吗?”吕卿回忆。
季言轻摇头。
吕卿笑笑,“可能是我忘了。”
“你给人看病吗?”季言轻问。
“你的人生病了?”
“我的孩子,就是队里那两个小孩之一,他刚刚昏迷了。”顿了顿,季言轻又补充,“我队里还有好些人身上有伤。”
“我现在就有空。”
季言轻没有动作,只站在阳光下看着吕卿,“代价是什么?”
他不知道光头说的是真是假,但末日之下医生的可贵之处显而易见。
“不用。你们给我带来了很有用的信息,那死神的事挺有意思。”说起那死神,吕卿心情很好,他会丧尸的事很感兴趣。
季言轻依然不动,他不知道死神的信息对于吕卿来说价值多少,但吕卿之前也告诉了他关于小白菜能吃的事。
季言轻并不觉得这世界上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这种环境下。
“那你还知道什么关于丧尸的信息?”
“我曾经见过一只会说话的觉醒丧尸,虽然她不是在和人直接用言语交流,但她确实发出了人类的声音,她被教会了叫人类的名字。”
吕卿脸上的笑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讶,惊讶之后则是狂喜和若有所思,他显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他能说话?”片刻后,吕卿开口,声音颤抖。
“准确来说是能发出人类教她的声音。”
吕卿再次陷入思索中,他脸色一再变化,时而惊讶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又兴奋无比。
有那么一瞬间,季言轻甚至在他脸上看见几分深入骨髓的疯狂。
好一会后吕卿才从那状态中回神,“这确实是一条有意思的信息。”
吕卿有些期待地看向季言轻,“如果你以后还有这样的信息,那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季言轻点头,并未把他还知道的尸王的血液可以制造从属,以及尸王可以和自己制造出来的觉醒丧尸交流的消息说出来。
“走吧。”吕卿带头向着银行而去,他心情很好,脚步轻快,就差摇头晃脑。
银行后门并未关上,门口只几个守着的人。
看见季言轻两人向着银行而去,一群人快速让开门口的位置。
吕卿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进门后他熟门熟路的进入其中,找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季乐。
“是他?”
“嗯。”季言轻在季乐身旁蹲下。
季乐身上依旧滚烫,甚至比之前更烫,这也让他皱起的浅浅眉头皱得越发深。
季言轻摸了摸他的眉心,季乐似乎是认出他的气息,烧得有些发红的脸上不安缓和几分。
吕卿在地上蹲下后替季乐作检查,进入状态,他脸上少了几分笑容多了几分认真。
见他如此,一屋子人都安静。
几分钟后,吕卿抬头,“看样子像是感染了什么东西,不过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现在外面的情况你也知道,很多东西早就已经超出常识。”
季言轻一颗心沉下,他脑海中浮现出光头长出变异水稻根的眼睛。
“情况并不是很严重,不然早就出事,小孩子抵抗力差,说不定你们也被感染了只是你们并未病发。我那里还有些抗生素,等下我去拿过来给你。”
季言轻想起什么,看向一旁的季安,“他也发烧,烧了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季安一直守在季乐的旁边,见季乐一直不醒,满心担心的他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
突然被点名,季安有些不安的抓住季言轻的裤腿。
吕卿向着他靠近,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张嘴。”
季安紧紧拽着季言轻的裤腿,乖乖配合。
片刻后,替季安做完检查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吕卿再次看向季乐,“他们两个的情况很像,只不过季安状况比较平缓,季乐病发得比较突然。不过既然季安都半个月了还没事,那问题应该确实不大。”
季言轻看向季安,想着季安这段时间虽然高烧不断,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确实都并无异常,他稍微松了口气。
给季安和季乐看完病后,吕卿到一旁去给季言轻队里其他人做检查。
他们队里现在将近五十个人,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着或大或小没来得及完全愈合的伤。
季言轻的手和蓝梓肩膀上脸上的伤已经结痂有段时间快痊愈,但更多的人身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结痂就发炎感染,好些人甚至伤口处都肿胀发脓。
吕卿挨着把每一个人身上的伤都检查了遍,又回去拿了给季安和季乐的药和工具箱过来替几个伤口化脓的人处理完伤口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已经度过。
忙完,吕卿脸上露出几分疲态。
“你要加入我们吗?”季言轻问。
拿着东西已经到门口准备回教堂的吕卿愣了下,惊讶之后,他笑开,“这算邀请?”
“问问不亏。”季言轻道。
他们队伍确实需要一个医生,错过吕卿,下一次再遇上还不知道要多久之后。
“那我回去考虑下。”吕卿嘴上说着,却明显并未当真。
季言轻站在门口,直到看着吕卿回到对面的教堂中,他才回头去看季安和季乐。
除了伤口比较重的几个人处理伤口的消炎药,吕卿给了他两份抗生素,一份季乐的,一份季安的。
药是颗粒状,白色,每一份各三颗。
季言轻先拿了其中一份递给季安。
知道要吃药,季安很是自觉乖巧地张开嘴,药被扔进嘴里后他立刻就吞咽。
他还太小并不适应这种吃药方式,吞了好几次药都没咽下去。
药表面的糖皮被口水弄湿融化后,药的苦味在他口腔中散开,他一张小脸瞬时苦得皱成一团,他强忍着才没把药吐了。
季言轻赶紧拿了水让他大口喝。
一连喝了五六口,季安才总算把那几颗药吞下去。
季安醒着,吃药还容易些,季乐季言轻则有些头痛。
季言轻把他抱进自己怀中让他稍微坐起来些以防呛到,然后拿了药塞进他嘴里。
药一进嘴,昏迷的季乐很快就尝到药的苦味,他皱着眉头转过头试图把药吐出来。
“别吐,吃药,吃了就好了。”季言轻连忙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把药吐掉。
“呜……”季乐迷迷糊糊哼哼,昏迷的他眼角湿润,他脸上露出抗拒和痛苦的神色,他本能寻求庇护本能寻找那个会保护他的人,“爸爸。”
“乖。”看着季乐那抗拒的模样听着他的喊声,季言轻既心疼又不得不更加用力捂住他的嘴。
“呜……”嘴里的味道太难吃,季乐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
泪眼朦胧间认出面前的人是季言轻,他愈发委屈,为什么季言轻要喂他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吞下去,吃了药就不痛了。”
季乐迷迷糊糊挣扎了会,终究还是把药吞了下去。
季言轻见状,连忙喂他喝了些水,以冲淡嘴里的苦味。
吃完药,季乐委屈的在季言轻怀里缩成小小一团,他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季言轻胸口的衣服,那是他在混沌之中的安全感来源。
季乐很快再睡过去。
季言轻没舍得马上把他放下,任由他在自己怀中睡着。
“不会有事。”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
季言轻看去,是封亦莫。
封亦莫声音冷冽而淡然,他语气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笃定,让季言轻高悬不安的一颗心都跟着镇定。
“希望吧。”
“会没事。”封亦莫笃定。
季安和季乐现在正处于快速进化中,发烫是副作用。
由死向生,再加上不经历丧尸的阶段也不经历觉醒丧尸的阶段直接跳为尸王,他们的进化速度必定远超所有尸王,有副作用不足为奇。
这一切是他们必然要经历绝不可避免的,没有人能帮上他们。
季言轻照顾季乐这会,夏沈书几人已经把之前从黑龙那里听说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听说吕卿已经杀掉了二三十个求生队杀掉进千人,之前还觉得这地方挺好的其他人脸色都相当精彩。
吕卿光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会是个那样的人。
“这城镇本来就奇怪,这么大个城镇就只有这么点丧尸本来就不正常。”
“这么说起来,城里应该有觉醒丧尸或者尸王才对,但他们人呢?”
“会不会被那死神杀了?”
“有可能。那光头不是说这是附近唯一过河的路,那死神说不定就是从桥上过来,过桥之后发现这城里有尸王他就顺手杀了。”
一群人猜测着,话题很快又绕回之前讨论过的问题,接下去他们应该怎么办?
现在在他们面前的路一共有两条。
一条是直接过河去对面,对面没有尸王和觉醒丧尸,但物资稀缺且求生队更多,危险更多来自人类。
一条则是继续在河的这边觅食。
他们手里的食物已经不多,这里有水,能够让他们那些以前吃不了的米面能吃,但这最多也就延长个两天时间,他们最多再在这城镇呆两天就得想办法弄到新的食物。
“吕卿他们仓库里东西不是挺多……”队伍中有人说道。
屋里一群人早就已经想到这点,只是之前一直没人说,现在有人提出,一群人都纷纷安静。
所有人都看向季言轻。
季言轻之前说过,吕卿他们仓库里的东西足够百来人的大队伍吃好几天,而且吕卿他们虽然有枪,但他们总共也就二十来个人。
如果……
屋内虽然无人说话,气氛却迅速变得怪异。
绝境之下人吃人的情况都存在,更何况这种。
“我们后天早上就离开,不过河,去树林里面取了车后沿着河向下游去。”季言轻声音打破屋内沉默,让屋内那越来越怪异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不少人都看向季言轻。
季言轻面无表情,目光却坚定强势,他不容拒绝。
他进来之前确实打过吕卿他们手里枪的主意,但那是基于黑吃黑的情况。
现在的事实是吕卿他们并没有下黑手的意思,甚至还主动给了他们水和休息的地方,也告诉了他们很多信息。
吕卿或许是坏人,但他至少对他们不错。
这里是末世,没有那么多法条教规,只吕卿对他们不错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就足够。
003.
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人哑然,然而更多的人则是松了口气。
跟在薛刚队里,见识过太多人性恶劣之处的他们更加清楚,如果季言轻现在能够对吕卿他们下手,那未来总有一天他也会因为食物或水不够而对自己队里的人下手。
“咱们真的不过河吗?”夏琛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是真的已经怕了觉醒丧尸和尸王,每次遇上就是九死一生。
“河对面也未必没有觉醒丧尸和尸王,丧尸会不断觉醒,就算之前的被杀光,现在说不定又已经觉醒了一部分。”蓝梓道。
“而且你觉得就我们这么点人,真遇上其它求生队,能有什么优势?”蓝梓问。
夏琛无声叹息一声,彻底死心。
屋里不少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人闻言,也纷纷死心。
打定主意,一群人收了心,抓紧时间休息。
下午四点多时,季言轻把季乐放在地上,让季安和夏沈书他们帮忙照看,自己则找了套干净衣服要去河边洗漱。
见季言轻要出门,封亦莫立刻跟上。
季言轻一回头,对上封亦莫这条尾巴,都有些无奈。
想想他又没把人赶回去,而是又找了一套干净衣服后一起带上,要把封亦莫也带去洗洗。
下午四点多,太阳已经没了之前的毒辣,温度维持在三十多度,河水晒了一天温热,河边的风倒是凉快。
河边空无一人,光头好像很是害怕吕卿,自然不会让他的人出来乱逛。
季言轻乐得不用和他们的人打交道,确定四周并无丧尸在岸边放下衣服和斧头后,他开始脱衣服。
跟着过来的封亦莫正戒备地寻找死神,就发现季言轻已经脱掉上衣露出光洁的后背。
季言轻背上的伤已经痊愈,只剩下淡淡的伤痕,季言轻藏在衣服下的皮肤白皙,那伤痕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身上有好些伤。
“怎么了?”季言轻回头发现封亦莫正直直看着自己,他身上被注视过的地方滚烫。
封亦莫移开视线,他不喜欢季言轻身上的伤口,那让他“害怕”。
“别傻愣着了,快洗,洗完我们早点回去。”季言轻看了一眼封亦莫,确定封亦莫没有盯着自己看,才赶紧脱了裤子进水里。
进入水中,感觉着漫过身体的温热水流,季言轻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回头看去,他们明明都一样是男人,封亦莫的注视却让他浑身不自在。
封亦莫站在岸边一动不动。
季言轻捧了些水泼过去。
封亦莫胸口立刻湿了一片,白色打湿的衬衣隐约透出衣服下的皮肤。
封亦莫把手中的刀插在地上,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穿得少,只一件白衬衣,一件风衣。
风衣脱下后,他修长的手指快速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衬衣下方线条清晰的腰腹。
若隐若现的腹肌,不带丝毫赘肉的腰线,封亦莫腰腹紧实而有力充满爆发性。
季言轻视线顺着他腰迹的人鱼线下滑,停留在他小腹处,他顿了顿,一头扎进水里,决定先洗头。
温热的河水完全不抵季言轻耳尖的滚烫,但河水淌过脸颊的感觉很是舒服,让他都有些想要永远泡在水里。
季言轻洗完头抹掉脸上的水睁眼时,一抬头就看见封亦莫结实的胸膛。
封亦莫就连洗澡都要挨着他站着,一边清洗身体他还一边朝着周围张望,一副防止旁边突然冲出来一只大猫把他叼走的小心模样。
季言轻哭笑不得,也赶紧又给脸上泼了些水,降温。
他们去河边时就已经四点多,洗完澡上岸时天已经渐渐暗下,空气中温度也快速下降。
两人迎着夜幕快速回了银行。
夜里的晚饭季言轻还是带着其他人到教堂煮了东西吃,吕卿他们有水,而且教堂的门窗都封着更安全。
光头一群人似乎相当害怕吕卿,并未出现在教堂。
吃完东西,季言轻找了机会跟吕卿说了他们后天早上离开的事。
听说他们后天就要离开,吕卿相当惊讶。
吕卿之前也曾经露出过惊讶的表情,但这一次他最是惊讶。
他太过惊讶,以至于季言轻都有种恍惚感,难道他们要离开是一件什么很奇怪的事?
季言轻并未询问,在队里其他人吃完东西后带着一群人回了银行,早早睡下。
季言轻回去时带了一小碗米粥,小心地喂季乐喝下。
季乐没什么胃口,一碗粥喝得他颇为痛苦。
喝完粥,季乐迷迷糊糊醒了片刻。
醒来发现自己被季言轻小心抱在怀里,季乐很是开心,他整个人都贴在季言轻胸口,他喜欢被季言轻抱着。
“爸爸。”贴在季言轻心口,季乐软软蹭蹭季言轻。
“还难受吗?”季言轻轻生问。
烧得脸颊通红的季乐迷迷糊糊,两只眼睛直直盯着银行的玻璃门,那个方向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他很不喜欢。
季言轻朝着那边看去,他只看见贴着两张广告标语的玻璃门,广告上画着大大的向上的箭头,写着一堆利息的算法,并不可怕。
季乐很快再睡去。
季言轻把季乐放回季安身边的被子里,替他们捻好被角,又摸了摸季安的额头哄季安闭上眼后,自己也在旁边的被子里躺下。
今晚夏琛带人守夜。
临快睡着时,季言轻突然反应过来季乐看的可能不是玻璃门,而是玻璃门后方的码头。
码头就在玻璃门外镇子最边缘的位置。
这想法一浮出,季言轻立刻就否决,季乐只是烧迷糊了。
季言轻很快睡着。
不知是不是季言轻的错觉,好像越往北边夜里的天气就越冷,他即使裹在被子里也依然觉得手脚冰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察觉黑暗中好像有什么动静,他睁开眼。
他正准备抬头,黑暗中就有一只手快速伸过来捂住他的嘴巴,也阻止他起身的动作。
季言轻并没看见那人,但是光从对方比常人微低的体温,他就瞬间猜到那人是封亦莫。
知道是封亦莫,季言轻虽然并未弄懂发生了什么,但立刻不再动弹。
他对封亦莫有种莫名的信任感,那是他在队伍中其他人身上感觉不到的。
黑暗中一片寂静,只剩狂风呼呼。
季言轻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许久,直到他微微抬起的脖子都开始发酸发痛。
季言轻微微侧头看向他身旁的封亦莫,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屋里还有好几个醒着正在守夜的人,他们也正一动不动。
他们纷纷看向员工休息室的方向,且一个个的都握紧手中枪。
季言轻把注意力转移到休息室。
休息室距离大厅中间隔着一条通道,通道并不长,但因为外面是猎猎风雪,黑暗中它变得陌生而又可怕。
“咔……啦……”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什么硬物在木板上划过的声音在风雪中响起。
门后有东西。
季言轻整个人都精神。
是吕卿的人?
知道他们后天要走,所以吕卿准备动手?
“咔。”什么东西踩过玻璃的声音传来,那东西好像从窗户离开。
屋里一群醒着的人又屏息等待片刻,直到所有的人身体都因为肌肉紧绷发酸发痛,他们才动作。
季言轻快速离开温暖的被子,拿了放在旁边的斧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季安和季乐,跟着封亦莫向着休息室而去。
来到门前,封亦莫等待片刻,这才缓缓拿开门上卡着把手防止从外面开门的棍子。
握住门把手,封亦莫轻轻推门。
门刚被推开一条缝,一股寒风就从门缝中灌进来。
众人朝着门缝后看去,窗户的玻璃已经裂开。
季言轻看向守夜的夏琛几人,几人脸色都很难看。
睡着的其他人因为风雪的缘故并未听见,守夜的他们却听见了玻璃碎掉的声音但,但声音响起后他们还来不及叫醒其他人,那人就进了屋。
季言轻进门,顶着窗口的呼呼寒风靠近窗户。
窗外的巷道中已经没人,但是窗外巷道地上的雪上有一串脚印。
看着那还十分清晰的脚印,季言轻眉头皱起,吕卿的人过来敲碎玻璃试图进门发现门打不开所以又走了?
这明显不合理。
吕卿如果真的像之前那光头说的已经害死了近千人,怎么可能还使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总不能是被他杀掉的那近千人都是傻子,居然没有一个求生队夜里锁门和安排人守夜。
“要去看看吗?”夏琛问。
“把其他人都叫醒。”季言轻道。
夏琛立刻回头去叫人。
一群人他们速度很快,两三分钟后,他们就站在了休息室门口。
夏琛已经把情况告诉所有人。
“是吕卿他们?”年纪较小的苏落猜测。
“难说……”夏沈书若有所思,他也已经想到季言轻所想的问题。
“去看看。”季言轻又看了一眼雪地上的脚印后翻上窗户,风雪太大,地上的脚印已经快要被吹没。
夏沈书一群人快速分出两个队伍,一部分人跟着季言轻去外面看情况,一部分人则留下看守。
004.
进入巷道中,风雪立刻迎面砸来,让人脸颊生痛。
离开巷道,进入旁边稍大些的一条路,雪地上的脚印变浅许多,但也还勉强能看出来。
季言轻带着一群人快速向着拐角处而去,脚印消失在了教堂前方的位置。
悄无声息靠近,季言轻探出头去看了眼前方。
教堂大门前方有许多杂物,杂物间拉了许多防止丧尸靠近的铁丝,风雪把杂物裹白,铁丝也变得清晰可见,但教堂前方的空地中并无人影。
教堂正前面的位置是光头一群人住的地方,脚印向着那边而去。
季言轻迟疑一瞬,快速跟着脚印靠近光头他们住的那家手机店。
手机店和教堂面向同一个方向,但手机店更靠近前方的主街道。
来到拐角处,季言轻一探出头去眉头就皱起,因为风雪中有着浓郁的血腥味。
手机店门口左侧不远的主街道上,雪白的地面上绽开了好几处大片大片的血花,血还是热的,地上还残留着好些衣服的痕迹和骨肉。
脚印在血花周围凌乱,然后消失在更远处的街道尽头。
季言轻靠近,死掉的人应该是光头他们队里守夜的人,雪堆旁还留着几把被血浸泡透的枪。
跟着过来查看情况的一群人纷纷看向季言轻,这也太诡异。
他们之前都以为是吕卿的人,可就算是吕卿的,人吃人?还吃成这副模样?
要叫醒他们吗?夏沈书无声询问。
季言轻看了眼就在他们旁边的手机店,点头。
夏沈书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听见敲门,玻璃门后方很快有了动静。
最先出来的是几个手里拿枪的人,然后是黑龙。
“你们……”黑龙询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视线就被地上的血吸引,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队里其他因为动静出门而来的人也都发现地上的血,一个个的脸色难看,同时也忍不住哆嗦。
他们还穿着西服,西服并不保暖,出门后他们很快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看着他们那哆嗦的样子,季言轻越发怀疑他们脑子有毛病。
“守夜的四个人全不见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黑龙身边那个左右手黑着脸质问。
“不是我们。”季言轻道。
“你说不是就不——”
他话未说完,夏沈书就粗鲁打断,“你看我们像是会吃人的样子吗?”
地上别说是肉,就连骨头都只剩下一点残渣,他们牙口再好也没这能耐。
“怎么回事?”黑龙问。
季言轻大概把情况讲述了遍。
话音落,季言轻看向背后的脚印。
就他们说话这会,雪上的脚印已经只剩下一层浅浅的痕迹,如果再不追他们就要失去线索。
季言轻不作迟疑,立刻向着街道那头而去。
他不知道这一切和吕卿有没有关系,但吃人的不是人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老大……”
黑龙迟疑片刻,留下一部分人守着其他人,带着十来个人跟上。
黑暗中一群人尽可能悄无声息也尽可能快的跟着脚印前进,他们在巷道和街道中左拐右拐,几分钟后,他们远远看见运河。
运河边的风雪更大,但地上的脚印依旧清晰可见,这也让众人愈发头皮发麻,因为脚印最终通向运河。
季言轻来到河边,站在与地面平齐的防洪堤上,看向脚下一片漆黑深不可测的河水。
“什么意思,他进水里了?”黑龙的人问。
“会不会是从桥对面游过来的丧尸,吃饱又下水回去了?”蓝梓猜测。
夏沈书不赞同,“普通丧尸肯定不会游泳,就算他们能游,这种距离他们应该也游不过来。”
这不只是水性的问题,这么大的运河河流中间阶段肯定有暗流,就算是大船都未必能横着渡过。
“有没有可能是觉醒丧尸或者尸王?”有人猜测。
黑暗中无人说话,众人只觉一阵寒意从他们脚底直窜头顶,如果是觉醒丧尸或者尸王,那事情就麻烦了。
“不会是死神吧?”风雪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本就因为尸王的猜测而忐忑不安的其他人纷纷看向那人,那人被众人看得头皮发麻,“我就是随便说说……”
“先回去。”季言轻又看了一眼脚边深不见底的运河,带头往回走。
季言轻一群人顺着脚印回到黑龙他们住的手机店门前时,远远的就看见吕卿一群人。
吕卿队里放哨的人发现他们在城中乱逛,已经把吕卿他们全部叫醒。
吕卿一群人也已经看见地上的那几滩血。
“出什么事了?”吕卿看见他们,立刻向着他们走来。
季言轻把他们发现的情况讲述了一遍,一边讲述他一边注意着吕卿脸上的神情。
吕卿听说城里面有东西,可能是觉醒丧尸或者尸王,他两只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听说那东西最终跳进河里消失不见,他立刻失望,就好像被夺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先回去休息,明天天亮了再说。”季言轻道。
夜色,风雪,这种环境对他们太不利。
无人说话,三队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回去。
黑龙的人在看见吕卿一群人后,面上的表情都变得相当精彩,不用他们说什么夏沈书一群人都猜到他们所想,他们似乎认定这件事情绝对和吕卿有关。
他们敢怒不敢言,终究什么都没说。
吕卿听说那东西跑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吕卿身旁他队里其他人脸色也相当难看,好几人眼中甚至有恐惧流露,看着一群人倒是挺正常。
等他们两队人马都离开,季言轻也带着自己队里的人回了银行。
从休息室窗口进入,敲门,进门,重新把门关上,隔绝风雪后,一群人在黑暗中陷入沉思。
这一切太过诡异,让他们本就被风雪吹得毫无知觉的肢体愈发冰冷,也让他们都没了睡意。
“我觉得十之八/九是从运河对面游过来的觉醒丧尸或者尸王。”夏琛道。
“不是没有可能。”蓝梓赞同。
“也有可能是吕卿故意安排的。”夏沈书道。
“故意安排?”
所有人都看去。
“你是说……”蓝梓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吕卿能控制丧尸?”
“不可能吧,谁能控制那玩意?要是真的有人能够做到,那他岂不是逆天了!”
“我也觉得不可能。”
“别开玩笑了……”
“吕卿如果真的已经杀了那么多人,那他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也许他只是把那东西放了出来,然后恰好吃掉了黑龙的几个守卫。”夏沈书道。
“那那东西最终跳进河里怎么解释?”黎平森问。
夏沈书试图解释,然而脑子转了几个弯,却始终没想到能够把自己的话圆回去的说法。
“你们说……该不会是鬼吧?”说话那人明显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相当害怕,声音都颤抖。
众人都看去,看见他那副害怕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好笑,这世上哪有鬼?
只是众人都觉得好笑,却没有一个人真能笑得出来。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但它绝对不会是普通丧尸。
然而普通丧尸之外的东西不管它到底是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黑暗中,无人再说话,所有人都安静。
气氛安谧,带着不安。
“再睡一觉,明天再看看情况,实在不行我们明天提前离开。”季言轻道。
所有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却无人敢睡。
谁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再来?
“我守夜。”一道冷清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开。
所有人都是一愣后,纷纷朝着封亦莫看去。
封亦莫这人性格太独太孤僻,再加上他几乎从来不曾主动和他们说话,以至于有时他们都会短暂忘记封亦莫的存在。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主动听封亦莫说什么,而且还是说要守夜。
视线看去,对上封亦莫那双冰冷的黑眸,所有人原本高悬的心都不由落下。
封亦莫虽然不好相处,但他的实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封亦莫之前还曾救过他们一次,虽然那次的记忆并不美好,甚至只要一想起他们就忍不住地想要套封亦莫麻袋。
“睡吧。”季言轻躺下,
在季言轻旁边的季安连忙靠近,也钻回自己和季乐的被子中。
其他人见季言轻都躺下,不再犹豫,纷纷回了自己的被窝。
片刻后,一屋子人除了封亦莫全都躺下。
季言轻没有马上闭上眼睛睡觉,他看向封亦莫,封亦莫就坐在他旁边靠墙的角落。
封亦莫守夜季言轻放心,但季言轻也不放心。
“如果有什么动静,叫醒我。”季言轻道。
“嗯。”
季言轻沉默片刻,补充一句,“不要一个人出去。”
封亦莫撒手没,他要一个人追出去,那他绝对就回不来,季言轻一点都不想明天满城找人。
封亦莫幽幽黑眸中是淡淡的困惑,但还是点头。
见封亦莫如此,季言轻顿时愈发不放心。
封亦莫有着很强大的实力,说不定对上觉醒丧尸都有一战之力,这也让他从不把危险看在眼中。
如果夜里听见点什么动静,他绝对会冲出去。
“那东西很危险……”季言轻有拿绳子把封亦莫和自己捆在一起的冲动,想想,他换了个说法,“你一个人去我会担心。”
听着季言轻刻意压低的嗓音,听着季言轻好听的话语,封亦莫幽幽黑眸中有异样流光一闪而过。
那一瞬间,他好像笑了下。
“好。”封亦莫声音冷冽而低沉,“我听你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原本正准备说他也一起守夜的夏沈书默默躺下,他是不是应该在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