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雨生这点插曲, 薛彩樱神情恍惚了一晚上。
这种事如果没人知道也就罢了,万一传出去,瓜田李下的她还怎么做人。
而且赵雪窝知道了, 又会怎么想。
虽然和她无关, 也不是她想出这种事,可她还是觉得心虚,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赵雪窝注意到薛彩樱心神不宁,将水杯放到她面前, 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薛彩樱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赶紧回道:“没, 没什么。”
赵雪窝当晚没说什么,不过第二天中午问了年年。
“昨天是不是惹你娘生气了?”
年年最近很听话,立志要做个让父母放心的乖宝宝,“爹,您这就冤枉我了,我哪舍得惹娘生气。”
赵雪窝皱了皱眉:“那我怎么看你娘不太高兴?”
年年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情, 恍然道:“可能是二叔。”
赵雪窝一惊:“什么意思?”
年年解释道:“就是二叔过来找过娘, 对了, 二叔还哭了,不过娘说二叔是因为平阳姐姐要出嫁了, 心里舍不得才哭的。”
赵雪窝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嘱咐年年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不能去问你娘我问过你这事。”
赵雪窝板着脸色的时候很严厉, 年年心里怕怕的, 老老实实的答应道:“知道了。”
雨生和杨二妮既然决定搬出去, 自然是越快越好, 新宅子不到一个月就修整完了,雨生请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如期搬了出去。
搬家那天,田氏难过的一天没吃饭。
她先找雨生后找杨二妮,侯府这么大的地方,赵雪窝又愿意,他们能不能过几年再搬出去。
可雨生和杨二妮一个比一个态度坚决,说什么都要搬出去。
田氏无奈又催着赵老二找两个人谈话,赵老二的力度还不如田氏,自然也没能留下两个人。
既然儿子媳妇都铁了心要出去,强留也没意思,田氏命人把西院重新收拾了,给元宵留作婚房用。
平阳倒是到了成亲的年纪,可三皇子还小,皇帝的意思是等过两年再完婚。
雨生和杨二妮都愿意,毕竟平阳才回来不久,又新搬了宅子,多留在家里陪他们两个也是好的。
三皇子成亲后是要搬出皇宫,自己建府的,皇上已经给他选好了地址,就和雨生的新宅子隔了一条街。
三皇子读书结束,时常过来检查自己的府邸,顺路到雨生府上拜访,和平阳的感情也在逐渐的升温。
这可气坏了曹贵妃。
儿子被皇上看中,有机会立为太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应该高兴,可难受就难受在当年她为了争宠,将自己生的女儿换成了儿子。
三皇子根本不是她亲生的。
如果她没有亲生儿子倒也罢了,她会把这件事一直压在心底,让它成为永久的秘密。
可她有亲生儿子。
怎么能让一个不是皇帝骨肉的人当太子。
曹贵妃有苦难言,只能在蕙贵妃身上下功夫。
蕙贵妃自然不会上她的当,曹贵妃只能吞了这口恶气。
宫里夺嫡进行的如火如荼,侯府这边倒是分外安静。
赵雪窝日常上值,元宵自从带水笙出去玩后,读书更加努力,非要在两年后拼出个好前程来。
粽棕的用心程度和元宵没法比,不过他现在已然成了练武场的小师傅,每天指导同窗们练武。
楚遂整日跟他混在一起,练武比元宵读书还认真,说是日夜苦练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他资质和元宵粽棕没法比,倒比常人好很多,力气又大的很。
赵雪窝看中他的潜力,打算过个一年半载,等他年纪到了就让他进禁军。
不用特意提拔,凭他自己的本事用不了几年也能混个小头头。
如今走了雨生一家,侯府少了很多事,不过没有杨二妮张罗,所有事情都落在了薛彩樱头上。
薛彩樱比以前还忙了,好在有水笙帮忙,她做事又用心,薛彩樱试着交给她一些事情都做的很好,之后干脆将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她。
年年整日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很。
上午跟着先生读书,下午高兴了练会武,无聊就找小姐们玩,这一家子谁都没她轻松。
赵老二年纪大了,早前又受过凉,这两年身体不太好,一直用银子陪着。
田氏还算硬朗。
谢庭蕴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彻底教不了几个孩子,整天拄着拐杖和人下棋聊天,日子倒是悠闲。
没事的时候,薛彩樱带着年年听他讲述那些年外出的经历,谢庭蕴记性不好了,偶尔会反反复复的讲述某一件事。
尤其是女儿过世后,他想带外孙女走的事。
总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强硬点,不管薛大强如何阻止,他都把外孙女带走,肯定不会出现后边的事。
年年就安抚他:“您真带走了娘,那娘和爹爹就没办法成亲了,那也不会有年年了呢。”
谢庭蕴又笑了,连连称是:“外祖老了,竟然分辨不出来了。”
别看谢庭蕴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怎么好,可他竟然一直熬到元宵参加完殿试。
相反薛大岳在元宵乡试完卧床之后再也没爬起来。
水笙哭的眼睛都肿了,可她也不敢和元宵说。
生怕影响了他会试和殿试。
薛大岳生病后,薛彩樱便把府里的事务都接过来了,让水笙安心照顾薛大岳。
薛大岳这辈子最骄傲的有两件事,一是娶了王秀英,一是有了水笙这么孝顺懂事的女儿。
他拉着薛彩樱不放心的嘱咐:“元宵忙着读书,这事就别告诉他了,你知道水笙的身世,以后我不在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
薛彩樱含泪点头道:“薛大哥,你放心,我一直把水笙当亲生女儿,没有你这话,我也会照顾她,再说她已经和元宵定亲了,元宵什么样,你最应该放心了。”
想到元宵稳重的性子,薛大岳点了点头。
他把水笙叫过来,交代道:“以后你别喊义父义母了,就喊爹娘。”
水笙哭着应道:“知道了。”
薛大岳握着她的手和薛彩樱的放在一起,不放心的说道:“现在就喊一声,我听听。”
水笙便喊了薛彩樱一声娘。
薛彩樱把人抱进怀里,心疼道:“好孩子,好孩子。”
王秀英很多年前就过世了,如今薛大岳是唯一知道水笙身世的人。
赵家人虽然也知道,可并不清楚水笙身上带有黄色手帕的事。
薛大岳还是不放心水笙,如今水笙18岁了,是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虽然这话很难说出口,可他还是想在临终前交代清楚。
“水笙,”薛大岳颤颤巍巍的从包裹里拿出半块黄色手绢来,那上边绣着喜上眉梢,他两手拖着送到水笙面前。
水笙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大周朝并没有禁止所有黄色民间都不能用,但是明黄,只有皇室才可以用。
水笙不知道父亲身上怎么会有明黄色的东西。
“爹,这是什么?”
薛大岳示意她接过去,等水笙接过了才开口:“其实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水笙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待她反应过来看向薛彩樱,含泪笑道:“娘,你看我爹是不是糊涂了,还是我没听清楚?”
薛彩樱知道早晚会有这天,她很平静的说道:“听你爹说完。”
水笙看薛彩樱的反应就知道了,薛大岳说的多半是真的。
可她明明就是爹的女儿,也一直喊他爹,怎么忽然就不是亲的了?
“我不信,这不可能,你们骗我,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才说出这种话糊弄我。”
水笙没听完薛大岳讲话,她控制不住自己跑出了屋子。
明明已经是深秋时分,天气该是凉爽的,可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这么压抑。
水笙想元宵了,她骑上元宵的雪蹄,一路冲出侯府跑去了国子监。
可只到国子监山下,她却一步都走不动了。
元宵刚过乡试,正在努力准备会试,她不能帮忙,可也不能拖后腿。
水笙牵着雪蹄在国子监的山下站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担心爹爹和义母担心她,才又骑着雪蹄回去了。
水笙不怎么敢骑马,可雪蹄可以,它是元宵的马仿佛认识她一般,每次见到她都特别温顺。
除了雪蹄,水笙也没骑过的别的马。
今天骑着雪蹄出来,又骑着雪蹄回去,可担心坏了侯府里的人。
薛彩樱听说她出门后,赶紧命人去找,可雪蹄太快,他们追出侯府的时候雪蹄已经没影了。
幸好傍晚前水笙平安回来了,否则薛彩樱都要通知赵雪窝派禁军去找了。
“你可吓死娘了,”薛彩樱拉着水笙不肯松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可不能再跑出去了。”
水笙红着眼睛扑进薛彩樱的怀里,没忍住哭了起来,“娘,我不相信爹说的话,这怎么可能,肯定是爹在骗我,他生病了,怕我难过,这才糊弄我说他不是亲爹。”
薛彩樱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他是骗你的,可这就是真的。当年你娘是从河里把你抱回去的,那个时候你娘在镇上给人做点心,人家不想你留下,打算把你送走,你娘半夜抱着你逃出来的。
那个时候我怀着元宵还没生,家里还在镇上开酒楼,你娘就带着你留在酒楼帮忙,你和元宵躺在炕上,我一起照顾你们两个。直到我们要搬来京城,你娘担心你的身世被人说道,就和你爹带着你去了城里。
不过黄手帕的事,我是第一次听说,想来那上边有你的身世。”
其实薛大岳也不知道水笙真实的身份,只听王秀英说那手帕皇家人才可以用。
她猜测不是后宫就是王府家里流出来的。
水笙的亲生母亲,肯定和皇家有关系。
可后宫宾妃无数,还有很多宫女,王府家里的女眷就更数不过来了,由次推断她的父母确实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