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 薛彩樱一直留在军营里。
洗衣做饭,给赵雪窝当助手。
快入冬的时候,军营里忽然闹起了瘟疫, 轻的上吐下泻, 重的连床都爬不起来了。
军营里的大夫就不说了, 外边不知道请了多少,就连太医都来了。
可谁都束手无策。
眼看着大雪来了, 这么下去, 大军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万一这个时候敌人来袭, 赵雪窝都不敢想,他这三十万军怎么办。
说来也怪,几乎所有的兵士都感染了瘟疫,只有中军大帐这些人毫发无损。
就连伙房的人都没事。
按理他们是接触病人最多的, 应该最先感染,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症状。
赵雪窝自己身强体壮, 没有任何症状,担心小娘子身子弱。
这里缺医少药, 那些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都熬不住, 小娘子这么弱,万一被感染,怎么熬得过去。
他想把人送进城里, 可又担心感染了城里的百姓。
正在他犯愁之际, 杨参事跟他说起了件玄学。
“不知道大将军信不信鬼神之说?”
赵雪窝这几天茶饭不死,整日的担心瘟疫。
听了杨参事的话, 奇怪道:“什么意思?”
杨参事:“我听人说, 有一种人身上带了说道, 不光能救自己, 还能救别人。”
赵雪窝哪有心思听这个:“说重点,有没有办法治好这些士兵?我已经给朝廷递了八百里加急,等朝廷想到办法,这士兵……”
看大将军的样子仿佛不太信,杨参事纠结道:“你看咱们大帐的人都没事,将军也没事,我总觉得和夫人做的饭菜有关。”
赵雪窝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夫人只给我做了饭菜,并没有给你们?”
杨参事如实回道:“那倒也不是,夫人每次都会多做一些,我们每次都能沾点光。”
整个赵家包括田氏赵老二和雨生,现在算上杨二妮都怀疑薛彩樱身上带了什么运势。
只有月牙和赵雪窝两个人是真的一点都没往那上想。
月牙是年纪小,不懂。
赵雪窝呢,他纯粹是回去的晚,心思又纯粹,想不到这些。
如今听了杨参事的话,莫名的有了些奇怪的心思。
“杨参事,我夫人就是个普通的妇人,不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事,不过早些年我夫人跟着游方的老大夫学了几个月,平时做饭的时候都喜欢放点独门秘方,主要是给我补身体,可能正好让她赶上,这样,我一会儿再让她蒸两锅馒头,你给那些病患的士兵送去。”
如果小娘子身上真带了什么,虽然是好事,可万一传出去,对小娘子绝对没好处。
是以,赵雪窝才有此一说。
薛彩樱发好面,很快蒸了两锅馒头。
杨参事给病情最重的营分了,没想到这馒头还真灵,当天晚上腹泻就止住了,第二天已经能自由的活动。
杨参事笑得合不拢嘴,跑来跟赵雪窝汇报:“夫人的秘方真灵,左营的兄弟们已经好差不多了。”
赵雪窝大受震惊,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小娘子哪有什么秘方,都是他胡诌的。
难怪当年他回家后,娘说小娘子的馒头大家都爱买,十里八乡都出名。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面,一样的水,一样的发面手法,一样的蒸馒头,可小娘子蒸出来的他就特别爱吃。
以前他还觉得是因为自己喜欢小娘子,爱屋及乌的原因。
如今看来,根本不是这种原因。
而且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个,王秀英可是宫里御膳房出来的,那手艺该错不了吧,小娘子还是她的徒弟。
可和顺大酒楼的甜点供不应求,而大房的酒楼点心却无人问津。
原来根源竟然在小娘子这。
赵雪窝陷入了沉思,杨参事催促道:“大将军,不如再辛苦夫人蒸几锅,给其他营的弟兄们送去。”
赵雪窝收回神思,皱眉道:“这恐怕不行。”
杨参事一惊,大将军心疼夫人可以理解,可众位弟兄的生死更重要吧。
杨参事显然想错了,赵雪窝道:“夫人辛苦点倒没问题,可每人一个馒头,咱们可有几十万个兄弟啊。”
杨参事恍然明白过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是我错了,这么多馒头蒸下来,不得几年,那时兄弟们要么熬过去了,要么……这可怎么办呢,兄弟们怕是熬不住了啊。”
杨参事灵机一动,忽然说道:“要不请夫人把秘方交出来,分给各个伙房,那就可以不用辛苦夫人了……
不过我知道这事让人为难,可兄弟们……”
赵雪窝满腹愁虑的摇了摇头:“不是夫人小气,这秘方也有限,一时半会怕是弄不出来那么多。这样,我先和夫人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
杨参事离开后,赵雪窝询问薛彩樱的意思。
两个人谈论事情没有瞒着薛彩樱,她都听到了。
心里也不大明白赵雪窝的意思,为什么会说她有秘方。
赵雪窝解释道:“还是杨参事提醒了我,说你做的馒头有药用,这事传出去不好,所以我才编了个谎言。”
赵雪窝果然心思细,薛彩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说真是我做的馒头的功劳?”
赵雪窝点了点头:“如今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薛彩樱:“那你说只有馒头吗?要不我熬点粥试试,如果粥能行,那汤肯定也行,到时候给各营分下去,可比馒头容易多了。”
赵雪窝没办法,只能让她去试试。
因为有人知道薛彩樱有秘方,她熬粥的时候,大家都想看看她的秘方。
赵雪窝把人赶出去了,只留了他和小娘子两个。
薛彩樱重生后,从来没想过她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只知道做什么都很顺,自从嫁进赵家,先跟着公婆卖馒头,第一次和面,田氏还担心她和多了,怕卖不出去,谁想到第二天早上被一抢而空。
后来做酥饼,去镇上开面食铺子,再后来开大酒楼,反正她做什么发什么。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赵雪窝一提,她仔细回忆起来,好像还真有点说法。
难道是老天爷看她前世太可怜,重生后还给她加了福利?
这么一想,薛彩樱高兴坏了。
不过心里还是提着,得等这些汤确实管用后才能确定。
不出意料,这些汤仿佛灵丹妙药一般,士兵喝了之后都在逐渐转好。
听说自己帮了大军,薛彩樱笑得整晚上都没睡着觉。
赵雪窝将人按进怀里,压着声音道:“再不睡,干脆出去站岗吧。”
薛彩樱笑了:“你舍得啊?”
赵雪窝和西腾叛军这仗,一直打了三年多,大小上百场仗。
期间互有胜负,直到第四年春,他抓住机会全歼了西腾20万大军。
之后西腾远走大漠,有人断言,西腾这一败,五十年都不可能恢复元气。
也就是说赵雪窝一仗,至少保大周边境五十年安定。
赵雪窝胜利的消息传回京城,皇上大宴群臣,庆贺三天,只等赵雪窝班师回京。
薛彩樱这一走差不多就是三年。
当年走的时候元宵才三岁,如今都到了启蒙的年纪。
粽棕也有四岁多了,以前小家伙整天和大鱼较劲,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光景。
薛彩樱想两个孩子,有时候想的心口生疼。
如今终于回家了。
路上赵雪窝特意绕了一段,当年薛彩樱去边关路上遇到了山匪。
如今他带大军回朝,顺路平了一座山。
薛彩樱开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放着近路不走,非要绕一段。
直到他平了山头,拿了当年抢劫她的山匪,这才明白。
赵雪窝给她报仇来了。
薛彩樱笑他也太记仇了点,“我又没什么事,你还特意跑来一趟。”
赵雪窝不赞同这话:“山匪为祸一方,是很大的隐患,不灭不行,况且咱们顺路,举手之劳。”
薛彩樱认识赵雪窝七八年了,永远都在颠覆认知。
说他人憨吧,谁都能算计,且谁都算计不过他。
说他能打吧,他不仅会排兵布阵,还能统领三军。
尤其她随军这三年,可算是见识过了他是怎么立威于军前,怎么号令三军,怎么杀伐果断,怎么勇猛无前的。
难怪皇上会亲自去赵家镇把他找回来。
又让他接替老将军,掌管三军。
三十万大军班师,举国欢庆。
薛彩樱感受了一路百姓的热情,大将军所到之处,老百姓献酒献肉,好不热情。
从边关到京城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月。
皇上带着满朝文武出城三十里迎接,这可是大周有史以来最高的荣誉。
赵雪窝身穿铠甲,下马谢恩,皇上亲自将人扶起,代表天下的亿众百姓表达谢意。
君臣携手,共同坐着龙辇回京。
宫里已经摆好了酒宴,为大将军接风洗尘。
薛彩樱不用去宫里,进了城就直接回家了。
说也奇怪,今天全城的人都出来迎接了,唯独没见到赵家人。
当然了雨生除外,可他跟在皇上身边,薛彩樱也无法把人叫出来单独询问家里的情况。
大军回城,赵家不可能不知道,别人不说,爹娘总会出来迎接吧。
怎么连人影都没见。
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可是雨生都能上朝,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才对。
薛彩樱一路忐忑,带着两名婢女回了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心神恍惚,慌里慌张的往院里跑。
老太太和公婆年纪都大了,别是他们……
门子老远认出她,急忙迎上去打招呼,同时解释道:“二奶奶要生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不知道怎么还没生下来。”
薛彩樱松了口气,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过想到生孩子也是件很危险的事,她急忙赶了过去。
杨二妮第一胎生的就很难,还以为第二胎能顺点,没想到比第一胎还难。
干使劲孩子怎么也出不来,急的产婆不停的劝,让她留着力气,慢慢来。
家里人都在忙着顾杨二妮,田氏不停的念佛,月牙没经历过这么难的事,慌得不知所措。
以前薛彩樱生产的时候,她都在旁边,可薛彩樱生的顺利,还没等她着急害怕,孩子已经生下来了。
如今遇到杨二妮这种状况,哪里能平静下来。
薛彩樱一路风尘仆仆没敢直接进屋,先问了一遍屋里的情况。
田氏刚才还撑着,看见她回来忽然落了泪。
“二妮她……”
月牙也没忍住,扑过去抱住了她。
薛彩樱安抚道:“别急,等我进去看看。”
她洗了手,把外边的衣服脱了急急忙忙的进了产房。
杨二妮人已经到了鬼门关,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产婆遇到过这种情况,多半只能保一个。
正要出门询问,如果只能保一个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就见个陌生女子进来了。
她怔了一下,问道:“情况不好,要不要早做准备?”
薛彩樱没听她的,走到床边握住了杨二妮的手,“二妮……”她打气道,“孩子的头快出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杨二妮已经强弩之末,没听见薛彩樱的话。
想到四年前女儿失踪,那个时候她就不想活了。
如今不过是再受一回罪。
薛彩樱看着情况不好,凑近她的耳朵道:“二妮,你再坚持一下,雨生还等着你,你不努力,以后雨生就要娶别人了。”
也不知道是薛彩樱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杨二妮看见了薛彩樱,想起她是个旺家的,忽然来了力气。
杨二妮拼尽全力大喊一声,小婴儿的头竟然出来了。
产婆见到希望,赶紧出手帮忙,很快小婴儿就生了下来。
杨二妮累到脱力,听说孩子生下来,人就昏睡了过去。
产婆把孩子包好交给丫鬟,送出门口给田氏看,薛彩樱帮忙清理杨二妮的身体。
听说母子平安,田氏当场便跪到了地上叩谢老天。
然后才起身去看婴儿,听说是个男孩,高兴之余难免失望。
这家里已经有两个小子了,又来一个……
想起她的宝贝大孙女,这心口又痛了起来。
田氏只看了一眼小婴儿就让丫鬟抱进了屋,喊过两个小厮分别去通知雨生和赵老二,杨二妮生了,母子平安。
薛彩樱一直等杨二妮醒了喂她吃些东西,然后才离开产房。
田氏刚才忙着担心杨二妮,都没顾上薛彩樱,这会倒是有时间了,“你刚回来,先回屋休息休息,有事等晚上再说。”
薛彩樱还没看见两个儿子,哪有心思去休息,“娘,元宵和粽棕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田氏知道她着急,笑道:“今天二妮生产,怕他们两个过来问东问西,让你爹带出去了,对了,你没看见?”
薛彩樱摇了摇头。
田氏恍然道:“就算看见你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今天大将军回朝,看热闹的人肯定多,你爹混在人群里,哪里看得到。”
薛彩樱也明白原因了:“可不是,我一直找娘和二妮还有月牙,没往男人身上注意,这么说,确实是错过了。”
她想象着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样子,问道:“娘,他们两个还听话吧,没惹您生气吧?”
按理儿媳妇刚回来,田氏怎么也得客气客气,夸夸两个孩子。
可大孙子她能夸得出口,二孙子她实在不能违者良心说话,闻言有些应付性的笑了下,道:“听话,都听话。”
薛彩樱不知道田氏这是什么表情,心里想着二妮刚才难产,田氏可能惊到了,也没往心里去。
赵老二确实带着元宵和粽棕去城门了,他怕一个人带不好两个孩子,还带了两个小厮。
元宵懂事,一直跟在小厮身边。
粽棕不老实,他小腿又溜,一会钻到这,一会钻到那,累的赵老二两条腿都快断了。
一边跟在屁股后喊人一边骂:“你那个爹当的可真清闲,这么大的儿子了,一天还没哄过,这都懂事了,人回来捡现成的了。”
他说着又喊,“粽棕哎,爷爷跑不动了,等你爹回来,让你爹追着你跑吧,好好溜溜他的狗腿,让他也知道当爹的不易。”
城门口人山人海,挤进去个小不点,哪里能找得到。
赵老二担心孙子丢了,命小厮赶紧把人抓回来,干脆找条绳子将小家伙绑住,像溜狗似得抓着绳子的另一头,果然不用担心他再跑丢了。
粽棕委屈极了,他举着肉呼呼的小手保证不再淘气了。
赵老二比谁都了解这个孙子,根本不相信他话,“你给我老实点吧,你爹今天回来,老子说什么都得把你好好交到他手里,别今天给我找事。”
元宵在一旁抿嘴笑着,粽棕像个滚刀肉一样,整天的淘气,气的爷爷奶奶想打人又舍不得打。
才四岁多点,把家里的小厮都折腾的没脾气了。
如今活该他像个小狗似得被人拴着。
元宵这么明显的嘲笑,粽棕不高兴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一会儿娘就回来了,我告诉娘,你欺负我。”
元宵不说话了。
娘走的时候,他可是跟娘保证过的,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
如今……
可粽棕调皮起来他根本控制不住,可不敢把人放出来。
“爷爷,二婶今天生小妹妹,不如我们回家吧?”
元宵觉得见爹娘不急,一会爹娘回家就能见了,没必要留在城门口,也好早点解开弟弟身上的狗绳子。
就找了这个借口,催着爷爷早点回去。
其实元宵特别想看爹爹和娘进城,听说爹爹会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铠甲,可威风了。
他不知道的是,赵雪窝跟皇上同乘龙辇,已经进了城门。
赵老二算着时间,杨二妮应该生了,他也惦记孙女,听了元宵的提醒,道:“那成,我们这就回去。”
今天城门口人太多,马车没地方停,小厮把马车停了很远,听到吩咐,用了差不多一刻多钟才把马车牵过来。
赵老二带两个孩子上了马车,家里过来通知消息的小厮正好赶到。
“老爷,二奶奶生了,母子平安。”
赵老二一怔:“母子平安,不是女儿?”
小厮如实回道:“奴才没记错,确实是母子平安。”
此刻元宵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里,粽棕绑着绳子虽然跟元宵并排坐着,可大眼珠子跟贼似得滴溜溜转个不停。
赵老二有理由怀疑他想从窗口跳出去逃走。
赵老二无奈的扯了下嘴角,有点不想回去看孙子了。
幸好雨生不出门,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带。
薛彩樱想两个儿子,回屋换了身衣服便到门房等着。
三年没见,实在想不到两个孩子都变成什么样了。
元宵从小就乖,如今长大了,肯定是又可爱又懂事。
粽棕呢,虽然淘气了点,不过那个时候小,小孩子懂什么,今年四岁多,比她走时候的元宵大一点,肯定比元宵还要懂事。
那也是个英俊秀气的小少年了。
英俊秀气的小少年是被赵老二用狗绳子拎下来的。
薛彩樱被惊得目瞪口呆,真不是有人虐待她儿子?
赵老二看见薛彩樱,先是一惊,随即扫了两个孩子一眼,道:“两个孩子都囫囵着交给你了。”
语毕他一句话都没多说,背着手就进了院子。
不是他生气,实在是刚才追粽棕闪了老腰,再多一会儿他都撑不住了。
薛彩樱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赵老二的背影,想着老爷子可能想看雨生的儿子,忍不住了。
她也没多想,只去看两个儿子。
“元宵,粽棕,”薛彩樱蹲在两个孩子面前,眼里有水花溢出,元宵六岁,清清秀秀的样子,和她想象里的样子大差不差。
如今也是眼含水珠的望着她。
不过他紧抿着小嘴,始终没让眼泪流下来。
薛彩樱将元宵抱进怀里,吸了吸鼻子,注意到粽棕在旁边拧巴身体,松开元宵,将粽棕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粽棕,”薛彩樱打算给粽棕一个拥抱,母子两个许久未见,小家伙该多想她。
谁知道她刚伸出手,小家伙就弯腰从她的手臂底下像条泥鳅似得溜了出去。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我要看妹妹,我要看妹妹。”
仿佛薛彩樱不存在一般。
就连元宵想抓他都没抓住。
薛彩樱这心口像被什么搅碎了一般,痛的不能自已。
当年她走的时候,粽棕才一岁多,三年过去,可不就不认识她了。
“粽棕——”
薛彩樱慌忙起身跟上,想起元宵,又返回去拉起了元宵的小手往院里追去。
“粽棕,等等娘——”
“粽棕,我是娘啊——”
刚才在城门口,元宵说过妹妹的事,粽棕记得清清楚楚。
这家里数他最小,全家都管着他。
如今有了小妹妹,他这个哥哥必须把责任担负起来,让大家都管妹妹去,那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