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窝像偷鸡险些被抓一般慌不择路的往赵家村跑, 一直出了镇子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娘子,长那么俊,又漂亮又水灵,一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似得, 粉嘟嘟的小嘴, 比他小时候偷人家的桃子还粉嫩……
赵雪窝觉得自己中邪了, 头晕眼花两腿发软,他找个没人的地方缓了好一会儿才能撑起自己魁梧的身体。
如果水里下了蒙汗药,他这会肯定倒下了,哪里能走这么远。
所以水是没问题的。
那就只能是天气太热, 他赶路太急,热着了。
不过他身体一向很好,打了五六年仗除了受伤吃过药, 被大将军逼着休息,其余的时间一直都像只不知疲倦的猎豹, 连累是什么东西,他都没体验过。
赵雪窝走路生风,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刚才见过的小娘子。
可是走着走着,小娘子的身影又回来了。
赵雪窝决定了, 这次回家, 就让娘照着那小娘子的样子给他找个媳妇。
薛彩樱想不明白,怎么她回屋把婆婆叫出来这么一会儿, 赵雪窝就不见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也就是说她没看错, 肯定是赵雪窝回来了。
可田氏不信她, 总觉得她想人想糊涂了, 这青天白日的,儿子如果回来了能转身走了?
田氏不信,还敲打了一下薛彩樱:“娘知道你一心守着雪窝,可你也不能太固执了,容易出毛病。”
田氏不信,薛彩樱也不好勉强她相信。
只要人回来了,总能找过来。
他到赵家村一打听,赵家村的人都知道赵老二的面食铺子,还能找不过来。
薛彩樱奇怪的是,赵雪窝怎么在这个时间回来了,按理还有一年他才回来呢。
薛彩樱以前想的是明年才会见面,这人忽然回来,她没有心里准备,总觉得虚的很。
万一赵雪窝不喜欢她,把她赶回薛家可怎么好。
她以前没过过好日子,只要不卖给老屠户都能坚持。
如今跟着田氏过了一年舒心日子,再让她回薛家,她说什么都无法接受。
可是不回薛家,她一个姑娘又能去哪?
薛彩樱注意到田氏放铜板的钱匣子,那里有这一天卖面食的所有收入。
最近面食卖的好,一天差不多能有一两银子的进项。
如果能给她几个铜板就好了。
每天攒几个,一年下来能攒不少,到时候就算赵雪窝赶她走,她也不至于流落街头,饿死冻死。
薛彩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赵雪窝回来了,一回是赵雪窝目露凶光的要赶她走,什么配冥婚的媳妇,他不稀罕,没一会消停的。
薛彩樱心不在焉,和面的时候连水放多了都没发觉。
田氏注意到她魂不附体的,问道:“彩樱这是咋了?还在想雪窝回来的事?”
薛彩樱被惊醒,哦了一声,犹豫道:“娘,我能跟您商量个事吗?”
田氏昨天被大房气了一顿,今天早晨眼睛还肿着,好在她这人想的开,这会已经没那么难过了。
看见薛彩樱这么客气,笑道:“你这孩子,有事就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
薛彩樱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不太好开口,被田氏催了半天才张开嘴:“娘,我是想跟您要点钱。”
田氏怔了一下,又笑了:“这是什么大事,想买什么跟娘说,娘给你买。”
薛彩樱解释道:“不是这个事,彩樱嫁过来有一年了,身上一直没有钱,就是娘能不能给我点零花钱,我自己能随意处置那种。”
这事还真把田氏说晕了。
按理薛彩樱是儿媳妇,嫁过来过日子,确实应该分些零花钱。
可雪窝不在了,田氏一直把薛彩樱当女儿养,月牙都没有零花钱,她怎么可能想到应该给薛彩樱一些。
今天被薛彩樱主动提出来,自己反倒充满了愧疚。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是娘没想到,等晚上我和你爹商量一下,看咱们家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弄。”
三年前老赵家分家,田氏吃尽了亏。
如今她可不想难为儿媳妇,只要儿媳妇能守着雪窝,给点银子算什么。
只是她还没想好这个零花钱该给多少。
如果只是买些零嘴,一个月有几十个铜板也够了。
可如果按房分,就少了。
这个家肯定要先紧着雨生,除了供他读书剩下的银子,才能再分。
田氏一时拿不准主意。
薛彩樱没想到田氏这么大方,一口答应了下来。
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娘,也不用多少,就是我看别人家的孩子都有零花钱,我……”
田氏没想过苛待薛彩樱,只是有些不解。
她嫁过来这么久都没提过零花钱的事,怎么今天提起来了。
难道是因为衙门给家里送了抚恤金?
“彩樱,你跟娘说实话,为什么想起要零花钱了?”
薛彩樱犹豫道:“我是想着,雪窝大哥回来了,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我可不想回薛家,有了银子……”
“她敢!”田氏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她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喊,惊得里屋的人都看过来了。
好像薛彩樱的担心成真了一般,田氏气呼呼的骂道:“他要敢对不起你,我先饶不了他。”
有了田氏这话,薛彩樱放心多了。
田氏又道:“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只要他认我这个娘,就得认你这个媳妇,否则我就不认他。”
这话说的薛彩樱笑了起来:“娘,我也就是这么一说,雪窝大哥孝顺着呢,您说什么,他肯定听。”
刘氏和赵老三昨晚从赵老二家离开后直接去了大房家的大酒楼。
她知道黄氏的德行,也受到了田氏的提醒,心里有准备。
可还是被黄氏不要脸的劲给气到了。
黄氏一口咬定银子都给她了,至于她到二房家里缺斤短两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事了。
谁知道路上有没有人动手脚。
刘氏被气了个半死,她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不像田氏那么泼辣关键时刻能抄起菜刀跟人拼命。
这口窝囊气只能咽下去。
有心将实情告诉田氏,又担心田氏闹到衙门,最后丢脸的是赵家。
再者赵老三在学堂教书,先不说对孩子的影响,官司打下来,老三教书也会被人指点。
就这样,刘氏从家里的小金库拿了十两银子出来。
当然了这十两也不是她自己的。
之前赵家没分家的时候,老太太翻出一副祖传的字画出来,被黄氏偷卖了。
刘氏亲眼见到,黄氏躲不过,分了她五十两银子。
算起来,这里边本就有二房的份,如今给她十两,虽然不甘心,倒也能过得去。
就这么刘氏让赵老三给二房送了十两银子,说是从大房那里抠出来的。
田氏顾及雨生的名义,又拿到了银子就没再追究。
只有三房凭白亏了十两银子。
刘氏恨透了黄氏,当着赵老三的面把对方好一顿骂。
一大早上薛彩樱忙着蒸馒头包子,做酥饼,没顾上昨晚的事。
直到下午才想起来:“对了娘,大房把剩下的十两银子给了吗?”
田氏笑道:“给了,今早你三叔一大早送过来的,说是大房算错了,你爹收的,当时忙着应付顾客,没跟你说。”
薛彩樱哦了一声:“给了就行,雨生秋天就要参加乡试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母女两个说话这会,赵雪窝已经到了赵家村。
他不知道分家的事,还以为父母和奶奶住在老房子,想也没想就去了老院子。
谁知道老院子竟然没人,看样子很久没住过人了。
他心里充满了疑惑,正要找个人问,就见隔壁的跳墙过来了。
“你是雪窝?”
“雪窝回来了?”
赵雪窝怔了一下,很快认出来人是他的远房七叔,拱手行礼道:“七叔,是我,雪窝。”
去年传来雪窝战死的消息,整个赵家村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赵老七现在见到雪窝,好像见到死人诈尸一般,又惊又惧又不敢置信,“你真是雪窝?”
赵老七还是老样子,赵雪窝一眼就认出来了,又往前走了一步,道:“是我啊,你不记得小时候我们还一起下河摸鱼,你胆子小,被我一吓,你就掉河里了,险些淹死。”
赵老七:“……”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这说话口吻和骨子里的气质是不会变的。
这特么不是又莽又倔的赵雪窝又是谁。
“赵雪窝你可回来了。”
赵老七又惊又喜,抱着赵雪窝他一个大男人险些哭出声,“你个混蛋王八羔子,总算是回来了。”
赵老七比雪窝大了几岁,两个人从小一起玩闹,关系比别的亲戚要近些。
今天好不容易相见,赵老七絮絮叨叨的恨不得将这新年发生的事都告诉他。
赵雪窝可没时间听这些,两个人关系再亲,也没有他急着见父母的心情迫切。
赵老七只说了几句,就被赵雪窝打断了。
“七叔,你就告诉我分家后我父母搬哪去了。”
赵老七忽然被打断,还有些意犹未尽,怔了一下才道:“就隔着两条街,杨老大家隔壁。”
杨老大家赵雪窝知道,只是没想到父母竟然搬到那了。
“七叔,过后再叙,我先去见我爹娘。”
赵雪窝说着要走,赵老七迟疑了一下,又紧紧的追了上去。
“雪窝,你现在去见不到你爹娘。”
赵雪窝纳闷道:“为什么,你不说我爹娘搬到那了?”
赵老七:“那是之前,前一段时间二哥和二嫂子去镇上开面食铺了,现在在镇上。”
赵雪窝一怔:“我爹娘开面食铺子?”
赵老七想说赵老二还给他娶了个媳妇,一来因为刚见面,再者赵家的家事复杂,他这个外人不宜多嘴,便专门捡着不得不说和好听的说了。
现在被赵雪窝一问,顺着话茬回道:“就在镇里,叫什么赵老二面食铺。”
既然知道了地址,赵雪窝虽然着急,但还是想先去分家后爹娘住的地方看看。
赵老七愿意带路,明知道赵雪窝能找到路,他还是主动跟了过去。
赵雪窝这个死透了的人忽然出现在村里,幸好是大白天,否则大家都要吓坏了。
一路上遇到很多人,赵雪窝都停下打了招呼。
一直到他爹娘住的地方。
他没钥匙,是翻墙进去的,赵老七没他的伸手只能等在外边。
赵雪窝挨个屋子看了一眼,没用一刻钟就出去了,跟赵老七告别后,大步流星的往镇上去了。
赵雪窝一心要见父母,却不想刚进了镇子就被赵金宝给拉住了。
赵金宝和赵老七一样的表情,和见了鬼没什么差别,一把拉住他问道:“你是雪窝?”
“你真是雪窝?”
“雪窝你回来了?”
隔着远远的赵金宝就看到赵雪窝了,只是没敢认,跟了有一段路才敢确定。
他先把人打量了一番,赵雪窝穿着很破旧的短褂,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不像混出头的样子。
但他也没敢小觑。
终于见到亲人了,赵雪窝心里激动,他单手拎着包袱往肩膀上抡了抡,左手攥着拳头锤了赵金宝的肩膀一拳:“二哥,你不是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吧?”
赵雪窝的大拳头不知道杀过多人,这一拳下来,劲没用多少,险些废了赵金宝一只胳膊。
一来赵雪窝力气大,再者赵金宝整日的花天酒地,身体太虚。
“哎呀——”赵金宝吃痛,疼的脸都扭曲了,“我说雪窝兄弟你这是要我命呢。”
赵雪窝憨憨的笑了起来:“二哥你还是这么怂。”
这话说的赵金宝脸色不好,可兄弟刚见,他也不好发火。
只能抱怨:“你这大拳头跟沙包似得,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两个兄弟好几年没见了,这一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可赵雪窝急着见父母,哪有心思跟赵金宝不停的聊下去。
大致介绍了一下近况就开始问父母的面食铺:“二哥,我还没见过爹娘,你先带我过去,咱们到了家再说。”
“去你家?”赵金宝心里咯噔一下。
当年赵雪窝去当兵,担心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妹妹没人照顾,可是给他们大房磕过头的,请大伯父大伯母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爹娘。
还拉着大房的两个哥哥又是鞠躬又是感谢的,说什么他不在,让两个哥哥多担待一些,他父母万一有什么错处,务必等他回来再说。
那个时候赵雪窝才17,可他做事滴水不漏,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不放心父母。
当时赵雪窝又是替赵家当兵,大家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赵雪窝刚走的时候,大家也确实比较照顾二房,可时间一长,对于赵雪窝的嘱托就忘了。
这几年可没少欺负二房。
别的不说,赵金宝去年还打过雪窝媳妇的主意。
人都说雪窝憨厚,是他们孙辈中心眼儿最实,最好相处的人。
可他们老赵家都知道,赵雪窝就是头又犟又莽的倔驴。
没得罪他的时候,他看起来憨憨的,怎么都好说话。
可如果得罪了他,他能一锤子弄死你。
赵金宝可记得清楚,小时候几个大他很多的孩子惹到了他,当时他没说什么,估摸着一个人打不过好几个。
瞅准机会,专堵单人,把人好一顿揍。
一个个哭鼻子抹泪找到老赵家,赵雪窝躲在老太太身后憨憨的笑,哪里像刚把人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
别人不说,赵金宝都挨过他的大拳头。
别看两个人差了五六岁,小时候赵金宝还能占便宜,等到赵雪窝长到七八岁的时候,赵金宝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赵雪窝打仗不要命,又敢下手,韧劲足还不怕疼,这谁能跟他比。
时间长了,别说他们老赵家,整个村子都没人敢惹他。
只不过赵雪窝善于伪装,平时都是一副又憨又老实的形象,时间长了,大家也就忽略了他的狠劲。
这也就是他看赵雪窝没混出头也不敢小觑的原因。
“二哥,二哥,”赵金宝一直失神,赵雪窝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走啊。”
赵金宝忽然反应过来,拉着赵雪窝道:“嗨,二叔二婶子好着呢,也不差这一会儿,奶奶天天念叨你,自从知道你的死信,天天哭的眼睛都肿了,前一段时间病的都下不了床,最近才好些,你这回来,别的不说,怎么也得先去看看奶奶,好让她老人家放心。”
赵雪窝也惦记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偏向大方的两个孙子,可赵雪窝长的好看,小时候憨头憨脑的很讨人喜欢,再加上他会伪装,老太太对他虽不如对大房两个孙子那么好,但也不差。
又是长辈。
赵雪窝想了想,就同意了。
“行,我先跟你去看奶奶。”
就这么赵雪窝跟赵金宝去了大酒楼。
大房的大酒楼可以说是镇上最好的一家。
赵雪窝眼看着这么大的酒楼,真心实意的说了句:“行啊,大伯和大伯母享福了。”
赵金宝心口一紧。
哎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二哥也不跟你来虚的,去年还成,今年就不怎么样了,赚的不够本钱,勉强维持。
说起来这酒楼也不是我爹娘非要开的,当初分家时,还没这个酒楼。
只是一个小饭馆,成天的赔钱,二叔三叔都不懂经营,就让我爹接了这个烂摊子。
这两年起早贪黑的干,终于像点人样,可今年……唉,再这么下去就得盘出去了。”
赵金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二叔二婶子不稀罕,他们大房勉为其难接手的。
不管怎么说,他先给赵雪窝灌输一下自家没有对不起二叔二婶子,相反二叔二婶子对不起他们的思想,免得赵雪窝以后找茬。
赵雪窝听着只是笑。
赵金宝又道:“三年前,二叔二婶子忽然提出分家,奶奶还觉得奇怪呢,之前二叔身体不好,家里都不敢让他干重活,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才知道,二叔二婶子发达了,别看那面食铺子小,一个月能赚二十多银子,这一年不得存个二三百两,去年连儿媳妇都娶了,日子是越来越红火,可比我们这看着喜庆多了。”
……
赵雪窝以前没觉得赵金宝这么墨迹,怎么今天没完没了了。
他急着回家见父母,哪有时间听他在这唠家常。
再说赵金宝从小油嘴滑舌,专会哄老太太,他嘴里说的话,赵雪窝一个字都不信。
当然,有一句话他是信的,爹娘竟然给二弟娶媳妇了,这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算起来雨生都19了,这个年纪成亲再正常不过了。
只可惜他还是个光棍。
赵雪窝拦住叨叨不停的赵金宝,催促道:“光站门口什么意思,你倒是开门啊。”
赵金宝看出赵雪窝有情绪了,不敢再说,先去推开了门:“爹,娘,你们快看谁来了。”
他停了下又喊:“大丫,快点去找奶奶下来,咱家可来稀客了。”
黄氏正为二百两银子犯愁,她现在听到二儿子的声音就头疼。
要不是两个儿子把赵雪窝的抚恤银子花了,她也不用拿出那么多银子。
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可真是疼到她心尖上了。
这会中午的顾客都走了,她刚跟着伙计收拾完想休息一会儿,听见儿子喊她,隔着两个屋子不耐烦道:“是客人就先招待着,要是你那些狐朋狗友,老娘没那个闲心。”
赵金宝听到黄氏的大嗓门,尴尬的跟赵雪窝笑了一下:“瞧你大伯母,还是这个样子。”
赵雪窝也笑:“确实一点没变。”
两个人进了屋,赵雪窝先问老太太在哪。
赵大丫听到声音叫人去了,老太太腿脚慢还没下来,赵雪窝顺着赵金宝手指的方向蹬蹬蹬的上了楼。
趁着赵雪窝上楼的空隙,赵金宝赶紧找到黄氏:“娘,你干什么不出来?”
黄氏不悦道:“你能有什么客人,再说大家都休息了,来了也没饭菜伺候。”
赵金宝无语道:“不是客人,是雪窝回来了。\'
黄氏一惊:“你说什么?谁回来了?”
赵金宝急道:“雪窝啊,还能是哪个,刚上楼看我奶去了,你快点想个办法。”
黄氏急了:“你没看错?那个小阎王真回来了?”
赵金宝:“我自己弟弟我还能认错,他刚从赵家村回来,还没回过家,我给他哄过来的,一会就回去了,这些年我们对二叔一家没少……娘你想想怎么找补找补。”
黄氏还以为赵雪窝死了,没想到死人竟然能活过来。
别人倒也罢了,就连雨生也不过是个只知道读书的呆字。
赵雪窝不一样,他混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管你是长辈还是小辈,能动手动手,能砸人砸人,以前她和田氏两个吵嘴,赵雪窝不问青红皂白去他们大房屋里见什么砸什么,那个时候他才十二三岁,大家都说他是个啥都不顾的小畜生。
如今当了五六年兵,那伸手能是一般人能比的。
对他们这些人还能收敛,这大酒楼不得被他砸个底朝天。
黄氏越想越怕,也没了主意:“现在怎么办?”
赵金宝也想不到好注意,“反正咱们先留着他,别让他走,你先给二叔他们送十两银子去,补了之前的,另外再说些好听的,然后咱们让奶奶诉诉苦,就说二叔他们不孝顺,雪窝他再护家,总得讲理不是。”
下午上门的顾客少了,田氏和薛彩樱都在后屋休息。
直到傍晚才会有拨顾客。
婆媳两个聊了一会儿天,薛彩樱打算把包子馅和了。
正要起身,听见外边传了一声大嗓门。
疑惑道:“这个时候谁来买东西?”
田氏倒是听出来了,好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不知道寻么什么了。”
之前黄氏想要买走薛彩樱,被田氏骂了,之后两个人还没见过面。
今天见面,田氏连着翻了她好几眼:“吆,这不是大酒楼的阔太太吗,怎么想起来我这小门小店了。”
黄氏被人挖苦了,也不恼,一直陪着笑。
“弟妹这可是说笑了,我这次来啊,是给你送银子的。”
田氏把薛彩樱往后拉了拉,低声道:“你先忙去。”
她担心黄氏还在打孩子注意,不悦道:“你的银子我可要不起,”她顺便抄起把笤帚,只要黄氏敢再说什么买人的话,她抄起来就打。
谁知道黄氏不按套路出牌,竟然真放到柜子上十两银子。
“弟妹,你看你,我真是来给你送银子的,这不是雪窝的抚恤金被老太太收了吗,昨个三弟过去,我没数明白,少了十两,刚才发现了,赶紧给你送过来。”
黄氏会这么好心?
田氏可不信。
薛彩樱刚才听说早晨的时候三叔送过十两,怎么黄氏又送了一次,她刚走到后屋,听了这话又返了回来:“娘——”
田氏自然记着这事,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话。
薛彩樱闭上了嘴。
田氏将银子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收了:“这可是怪事,真要数错了银子,我都没上门要,大嫂子能主动给我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