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接到定海水师已经返航, 瑞王已顺利在幕浮岛开国的急奏时,何殊也很高兴。
“何昌逸马上就要成亲了,这个消息真是一份最好的贺礼。”
正宁帝正满脸欣喜地看着随瑞王的亲笔书信附带的一份礼单, 笑着点头附和。
“嗯,这份厚礼诚意十足, 等到昌逸成亲时,我们也不能小气了,再让人额外备份贺礼。”
看着自家老爹看着礼单,满脸都透着‘这兄弟能处’的欣慰与喜悦,何殊有些无语地应下。
“既然是父皇的心意,汪大伴, 这件事你看着安排一下吧。”
汪林赶紧笑着应道,“奴婢遵旨,陛下与殿下对何大人如此关照, 何大人肯定会更觉感激无措了。”
正宁帝笑着接过话道, “你只管告诉他,他父王大事已成,给朕送的礼更重, 让他不必有负担,哈哈, 应该的, 都是应该的。”
相较于瑞王拜托水师带回的这些礼物,他给何昌逸准的那些,说是九牛一毛也不为过, 虽然他不介意再多给些, 可他终究要顾虑下影响, 不好偏心太过。
毕竟算起来, 他的亲侄子全都算起来,总人数得多达上百,他甚至都认不全。
看着心情好到难以言喻的正宁帝,何殊笑着摇摇头。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何家与左家两家人,正在皇上为何昌逸准备的婚房中布置婚礼现场。
“这房子可真好,虽然只有两进,却是两层,该有的都有,不仅房间充足,这布局也跟秀林坊那边的房子一样,什么都方便得很,皇上皇后对咱们昌逸是真有照顾啊。”
听到朱秀雅的感慨,李氏笑着点头道。
“是啊,以昌逸现在的官位,真要赏他一座大宅子,还真不方便,这样正合适,什么都不缺,要不然,以他们不喜雇太多人伺候的习惯,打理起来都是难事。”
洛氏也为此感到高兴的同时,心情还有些复杂。
“书意那个浑小子也真是的,他表哥都要成亲了,他还要粘着他表哥住,我说给他买个房子,哪怕没他表哥这房子的条件好,那好歹也是他自己的房子,成亲的时候说起来,也好听些,结果他还不愿意,真是不懂事。”
朱秀雅笑着嗔怪道,“小舅母说这话也太见外了,我们说是两家人,这些年下来,早就跟一家人没什么区别,这以后就剩下他们兄弟留在京里,能住在一起,更方便相互照应,我们也能放心些。”
李氏也点头道,“青竹那孩子我们都见过,也都知道,是个实诚孩子,对书意也很照顾,还亲自邀书意过来一起住,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是啊,那王主事与青竹本就是好友,这以后也不用担心妯娌脾气不和的问题。”
朱秀雅的话,让洛氏听着很舒心,就是提起她那已定下亲事的小儿媳,洛氏难免有些忧心。
“唉,如今这眼看着就要事到临头了,我反倒觉得不踏实起来,虽说王家那边已经当众写下断亲书,就怕那边得知素月嫁人的事,会过来闹。”
听到这话,李氏也有些担忧,但她还是语气坚定地回道。
“弟妹不必忧心,就算那王家来闹,我们也不惧他们,是他们当众断亲在前,这是有人证物证的事,既然素月都已经不是他王家女了,他们凭什么来干涉素月的亲事?素月可是朝廷命官,量他们也不敢。”
何昌逸成亲的头一天,宫里再次派人送来一批价值不菲的钱物,让众人都震惊不已,何昌逸感到意外之余,更觉压力山大。
“谢陛下圣恩浩荡,只是陛下如此厚意,微臣实在受之有愧!”
汪林向来亲和有礼的笑容中,这次又多些热情,笑着将礼单递给何昌逸。
“来时,陛下嘱咐过,让何大人不要觉得有负担,瑞王在海外大事已成,进贡给陛下的礼更多更重,现已在押送上京的路上。”
时隔近两个月,再次听到父亲的消息,何昌逸先是感到惊喜,随后反应过来,便为他父亲在海外取得的成就感到惊愕,有些不敢置信。
“汪公公的意思是说,王爷他们已在海外顺利立国?”
面对李氏的询问,汪林十分客气地颔首回道。
“是的,夫人,陛下已经收到王爷的亲笔信,王爷在海外立国,定国号为瑞,现已是瑞国国主,等到定海水师的人上京,想来夫人应当也能收到奉国公等人的消息。”
哪怕没有确切消息,能够得到确认,也足以让在场众人都激动不已,从此之后,他们终于可以正式恢复以往的尊荣与地位。
在这京中,也能彻底无视昔日某些故人找机会见她们,绵里藏针的明嘲暗讽,虽然在此之前,知道自家爵位已经恢复,她们就已底气十足,没怎么受那些人的影响,只是心里终究有些憋屈不爽。
何昌逸的亲事办得热闹而又隆重,有礼部尚书何广成亲自当主婚人,参加婚礼的除了何昌逸与孟青竹的同僚们,还有一些不请自到的官员。
到过何昌逸的新房的人,都能看到房中那些来自宫中内库的珍品物件,心中都妨不住感慨,纵是龙搁浅滩,也终究是曾经的皇孙,这底蕴就是非同一般。
与何昌逸的亲事毫无波折的顺利不同,左书意在他娘亲自出面助攻的情况下,总算成功让王素月放下心结,答应他的求亲。
因王素月的情况特殊,便在沈卓的提议下,让王素月认他的祖父祖母为干亲,成为沈卓的义姐,亲事也由沈继川老两口以其长辈的身份,出面为她操办。
这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等到左家向沈家送聘礼的那天,王家竟然带着王素月前未婚夫的家人找上门。
两家人多势众,嚷嚷着说什么王素月已是其前未婚夫家的儿媳妇,万万没有一女许两家的道理。
沈继川知道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将会耽误王素月和左书意这对有情人的终身,所以他一边故作不知的绊住那两家人,一边直接派人去大理寺报案。
理由是牵扯到的不仅有朝廷官员,还有是一件案情比较复杂特殊的案子,本就在大理寺任职的左书意听说这件事,当即去找自己的上官。
因为牵扯到自家部里的官员,哪怕左书意只是一位末等的九品小官,听说消息的大理寺官员们,都对此表示高度关注。
尤其是在听说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后,众人都是一致表示支持左书意和王素月,因为被现任大理寺卿郭风远再三梳理过的大理寺,早没了那种思想迂腐之辈的官员的立足之地。
当受理此案的大理寺官员去沈家处理此事时,郭风远也在无意中听说了这件事,他当即决定要进宫一趟。
听说上官打算为这么一桩小案子进宫,请示上意,有下属不大能理解。
“大人,这件事分明是那王家不占理,而且那王父当众与女儿断亲在前,等我们的人去了,自能将这件事处理好,应当不至于要劳动陛下亲自下旨处理吧?”
正在整理衣冠的郭风远随口回道。
“这件事提醒了本官,在大安的国法中,还没有处置类似案件的明确条文,既然遇上这个案子,本官要趁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给类似案件争取一个有法可依,有例可循的具体条令。”
说完,郭风远就大步迈了出去,直接骑马快速赶往皇宫,连个随从都没带,让想要跟上去的几位官员,都只能望着自家上官骑马离开背影无奈叹气。
已经当上三品大员,走到哪都不习惯带人,若无必要,基本不乘车轿,直接以马代步的朝廷大员,除了他们这位大理寺卿,可谓是别无分号。
接到郭风远突然进宫求见的消息,何殊有些意外,因为据她所知,近期好像并没有什么要案,但她还是毫不耽误地让人直接带郭风远来御书房,不必等着排队见正宁帝。
听到郭风远禀报的事,何殊的关注点不在当事者的身份上,而是首先想到这种现象绝非个例。
不管是让一个青春正茂的女子少年守望门寡,还是违背女性的个人意愿,要求女子守节一事,在何殊看来,都属于不人道的陈规陋俗。
但是这些都属约定成俗的旧规,并不是她凭自己的喜恶,就能直接下旨强令改正的,因为那样不具有说服力,所能起到的效果也就有限。
何殊背着手走了两步,从那些已被尘封的记忆中,翻了一些相关的记忆。
“孤隐约记得,那个名叫王素月的女官之父,当年极力阻止女儿入仕时,父皇听说消息,曾以对方试图干扰朝廷取仕规则一事,出面斥责过对方,激得那人选择当众写过断亲书?”
郭风远是真心佩服太子的这个好记性,日理万机的同时,连发生在两年前的这么一桩小事的前因后果,都能记得这般清楚。
“是的,正是那个王家,据说那王父这次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由王家长子带着那位王姓女官的前未婚夫家人,去那王姓女官认下的干亲家里闹里事。”
何殊冷哼一声道,“既然敢在父皇给出的选择中,做出断亲的决定,就该坚持到底,哪有任由他们反悔的余地,依孤看,他们这是想欺君!以此为由,将他们都给抓到牢里,孤倒看看他们之间的姻亲关系有多亲。”
说着,何殊便坐到正宁帝的位置上,动手写下两份圣谕,盖上正宁帝的私章,递给郭风远。
“是时候该彻底纠正一下这些歪风邪气了,你先拿去宣这份旨,等到那两家人反目后,你再宣读这后面的一份,办完这事后,回头将它们交到门下省备案,让人将这些都正式整理成文,作为国法典相关条令的补充内容,刊登在最新一期的公开邸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