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康郡王, 何殊压根就没有亲自出面打算,只派汪林出面递个消息给康郡王,说了一下相关事宜。
得知瑞王已于近期在海外岛打下一片江山, 庆王闻讯有意效仿, 现已说动太子帮忙向皇上求情,恳求皇上给他们庆王一脉一个机会,让他们也能出海去创下一番基业,康郡王可谓是瞬间来了精神。
他没有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 毕竟他很清楚庆王对瑞王的心结,而他对庆王,当然也存在心结。
两人本是兄弟中关系最亲近的,结果庆王被圈禁后,仍将手中的势力把持得紧紧的, 丝毫没想过要扶持他这个弟弟。
再加上上一辈之间结下的恩怨,他那备受先帝宠爱的母妃死得不明不白,导致他在后宫早早失了依仗,最后还与皇位失之交臂的事, 说起来可谓是罄竹难书。
自从皇上继位后,汪林一直是这些王公大臣眼中的皇上心腹, 都有在私下送钱送物拉拢,这位汪公公偶尔也会对外透露一些消息。
而那些关系或大或小的消息, 往往都会在事后证明,准确无误, 这也就使得某些本来不想与汪公公打交道的人,也会在私下里尽量打点好对方, 只为在某些关键时候可以得到一些内部消息。
康郡王本不欲和汪林打交道, 但在经历青山韩氏一案, 被降为郡王后,便开始想方设法的给汪公公送礼,不遗余力的想要与对方打好交道。
只是过去这几年中,他私下投资的这条人脉一直没能给他带去任何收益,可他也只能一边暗自唾骂,一边继续投资。
如今终于可以收到这份机密消息,让康郡王瞬间觉得,他此前的那些投资都物有所值,回报足够丰厚。
他没有怀疑这条消息的真假,一来是汪林的信誉口碑好,二来则是因为通过条消息,联系去年发生的那些事,留下的那些让人充满费解的疑问,都能从中得到的解答。
原来瑞王去年召集他那剩下的那些隐藏势力,就是为了出海去闯下一番基业,而那些不惜抛弃自家在大安的根基,跟着瑞王走的人,也是因为看出这其中的前景。
他当时的猜测与判断果然没错,瑞王等人齐聚定海水师一事,的确藏着大秘密,同时也是大机缘。
可他因为不知道这些确切的消息,当时只顾着上窜下跳的想要打探这个秘密,不知道亲自去皇上面前争取,从而没有取代瑞王。
要不然,现在即将在海外成为开国君主,拥有一个比理山国面积更大的岛国的人,岂不是他?
想到这个可能,以及自己错失的那个大机缘,康郡王就感到痛心疾首,他想不通自己在皇上面前,到底有哪点比不上那个本该成为皇上心腹大患的瑞王。
这么好的机会,不留给他这个整日奉承他的弟弟,却舍近求远的送给那个已近垂暮之年,已经被除族的何广庭。
若非有汪林派人送出来的这个消息,可能等到庆王一脉都已出海,也在海外打下一番江山,他还被蒙在鼓里,对此毫不知情。
懊恼一番后,康郡王才收敛思绪,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既然这个消息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不能就此错过,上次没抢走瑞王的机缘,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抢走庆王的机会。
被圈禁的庆王是如何跟太子联系上的?为何能走通太子的门路?
这个疑问涌上心间,但他随即抛到一边,决定权毕竟在皇上那里,他只需去求皇上就行,只要能说动皇上答应他的请求,庆王就算能说动太子也没用。
而皇上此刻正在跟何殊说起康郡王。
“皇儿就这么肯定,只需让汪林给他递条消息,他就会主动送上门?”
何殊老神在在的回道,“父皇只需做好接见准备就是,能不能的,很快就能见到结果,您不要心急。”
“朕不是心急,朕只是觉得难以理解,他和朕当年的情况可不一样,他的母妃生前很受先帝宠爱,得到的赏赐多,他的私产多,可不像咱家当年那样穷,留在大安当个王爷,不比去那海外小国从头开始,过得舒坦?”
正宁帝的母妃当年进宫时,也曾有些嫁妆,可惜她就没有真正受宠过。
除了应有的份例,基本没有机会得到额外赏赐,靠着自己带进宫的那点私房钱撑着,才能在宫里勉强维持体面。
娘家赵氏不仅没给她提供经济上的支持,还总哭穷,怂恿她要在皇上面前争宠,为娘家增光添彩要好处。
她后来一病不起,早早的去世,也与她后来既没钱维持面上光,又无力满足娘家的要求,深感愧对娘家人的巨大压力有关。
至于被其当作为压力发泄口的正宁帝,在其母妃死后,没有机会继承任何私产,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每位皇子按例该有的那些。
因不得圣宠,也没有机会得到皇上赏赐的私产,得不到入朝办事的机会,也就没机会得到什么油水红利。
对于那些有钱有闲,活得高人一等,还总想折腾,想要得到更多的人,何殊也觉不能理解,但她知道这些人的想法。
“人各有志呗,觉得大家同为皇子皇孙,谁也不比谁差,难免会生出不甘屈居人下的心态,说直白点,就是贪婪,欲/望无穷,贪心不止,这世上永远不缺这种人。”
正宁帝叹息着摇摇头,不理解归不理解,但他当然明白贪婪乃是万恶之源的道理。
“真是想不开,不过皇儿也真是看碟下菜,一人一个方法,哈哈。”
何殊对此表示,她也没办法,是这些人不同的性格脾气,决定了他们更吃哪种‘合作’方式,为了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最有效率的成果,只能选择对症下药。
像瑞王那种,只需用阳谋,愿者上钩即可,剩下那些基本都是既有野心,又很自负的人,还疑心重,想要牢牢的掌握主动权,就不得不采取一些行之有效的手段。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正宁帝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么荣郡王那边呢?你打算采取什么方法?”
“儿臣不打算采取任何方法,只要康郡王知道,荣郡王那边迟早也会知道,您只管等着,等您见过康郡王后,不出三日,那荣郡王也会主动送上门。”
次日刚下朝回来,正宁帝就接到康郡王已经候在御书房的茶水室的消息,他心情复杂的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急着见人,而是按例先去换掉朝服。
对正宁帝而言,每次看到这些自诩聪明的人,都被太子算无遗漏的时候,他都会感到有种难以形容的舒/爽感。
毕竟这些大多都是在从前看不上他,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结果他现在通过太子,成功立下英明睿智,有雄才大略的帝王形象。
不管那些人心中再怎么费解,在他面前也只能努力表现得忠心本分,为他不经意间的言行感到紧张。
却不知道真正将他们拿捏得死死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自己,而是被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没放在心里的太子。
洗完手脸,换好衣服,又与太子一起用完茶水点心,都收拾好后,他才让人将康郡王带进御书房边上的厅房。
那里才是他日常接见大臣的地方,能被召入御书房的人,除了像崔景怀、江卫功这等重臣,还有就是有具体政务要谈的人。
而康郡王既不属于前者,所谈之事也属后者,接见的地方当然也不会在御书房。
该怎么应对的事,何殊已经和正宁帝议定,所以何殊并没有去旁听,而是直接让正宁帝去应付。
两人见面行礼、问安寒暄过后,正宁帝态度温和的给康郡王赐座,让人奉上茶水,待其一派亲和的模样。
这让康郡王心中大定,就内侍端上来的茶水,又与皇上谈论了几句茶道后,才将话题绕到瑞王身上。
“臣弟记得,瑞王兄最是喜欢品茶,对我们大安各地的茶叶品种,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知他去了合城后,还有没有机会尝到宫里的这些好茶。”
听他提起瑞王,正宁帝露出仿佛有些意外的样子,随后点点头,有些感慨的回道。
“是啊,若不是你提起来,朕都忘了这事,可惜瑞王兄已经……”
说到这里,仿佛意识到自己差点失言,正宁帝又临时改口。
“已经离京,我们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重聚。”
这话让康郡王更加肯定那份消息中的内容,看出皇上不可能提起瑞王已出海的事,他选择放弃继续试探。
“皇兄,实在不相瞒,臣弟是因听说瑞王兄已经带着他去年召集的人,一起出海,去了海外岛国,心中十分震惊,不能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才想进宫求皇兄为臣弟解惑。”
正宁帝先是露出震惊之色,随后不悦的皱眉,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温和,变得严肃起来,将手上的茶杯重重的放到一边。
“你是从哪听说这个消息?”
康郡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正宁帝的这个反应,再次确定了那个消息。
“皇兄,都是兄弟,瑞王兄已经年迈,您又何必舍近求远的用他呢,臣弟也愿意为您效劳,而且臣弟就在京中,可随时听候您的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宁帝闻言,神情稍缓,叹了口气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朕也就不瞒你,瑞王那件事,跟朕的关系实在不大,是太子喜欢听船队的人讲海外见闻。”
“听说海外有个岛国,上面有数十个势力,整天你打我我打你,还豢养海盗,不仅使得他们本土民不聊生,那些海盗也是个祸患,就来了兴致,问朕他的叔伯中,谁最有本事,朕就提了下瑞王,然后他就通过何昌逸,私下和瑞王联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