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嗷, 师尊嗷呜，我这是怎么了嗷？”
无咎显然被自己的变化给惊住了，在原地又蹦又跳了好一会儿，发现缩不回去之后便只能可怜巴巴地蹭起了颜今朝的小腿。
虽然因为大黄的关系, 颜今朝勉勉强强可以说是个狗派, 但自从来了这个世界, 他就被无咎那无师自通的撒娇技巧给勾得认为猫猫也很不错了, 更不用提这种他养狗时从来不会体验到的被猫猫蹭腿撒娇的爽。
就是这猫猫有点大, 一张口怕不是能把脑袋都咬掉。
“你刚刚进入化神期，修为还不稳定，化回原形时便化为了最本身的模样, 等修为稳固下来之后就可以重新变换体型了。”颜今朝解释道。
“所以我原来是长这样的吗？”无咎一脸懵逼地看了看自己硕大的虎身。
“不然呢？”颜今朝好笑道, “远古时期赫赫有名的白虎，总不能真的长出一副猫样吧, 按道理说你血脉返祖成功后就应该是白虎体型了,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维持小猫模样，原来你根本就不知道。”
无咎闻言顿觉心虚, 这样一想，他还没能化成人形时，偶尔的确有想要膨胀的感觉，但是一想到膨胀了就不能黏在颜今朝的身上不下来, 他就强行忍住了。
如今大概就是压抑过久的大爆发吧, 虽然无咎很不高兴自己不能被颜今朝整个抱住, 但是作为一个妖修，变回最本质的形态的确让他有种解放感, 仿佛浑身的骨头都松快了一样, 舒服得让无咎情不自禁地又“嗷呜——”了一声。
把不远处的几个血脉低微的小妖直接给吓趴了。
“师尊师尊。”无咎向来乐观又心大, 反正暂时变不回去，不如找点别的乐子，“不然你骑在我身上，我带你去兜风吧！人类不都喜欢有威风凛凛的坐骑吗，你看我长得多霸气，保证不丢你的脸！”
说罢，无咎就半趴在颜今朝面前，满是期待地等他坐在自己的背上，一双冰蓝色的虎眼亮晶晶地眨巴着。
颜今朝扶额：“……”不是都说妖修很高傲很忌讳人类把自己当妖兽的吗？这个主动要给自己当坐骑的小老虎是怎么回事？？
不对，无咎是大老虎了。
但无咎说的还真没错。
颜今朝虽然偶尔精神不太稳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从他曾经热衷给小九当爸爸就能看出来了），而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也会觉得骑在妖兽上很帅很拉风——和威风凛凛的坐骑相比，法拉利兰博基尼简直弱爆了好吗。
大黄不算，那张憨脸太蠢了，骑上去十分有失格调——末世里身为主人却一次都没骑过大黄的颜今朝，不知被多少人认为是暴殄天物。
相比之下，白虎比柴犬的格调可要高多了，颜今朝当然也不免心动了一下，但心动过后很快便放弃了。
无他，站在那里的大毛团子是只简单的毛团子吗？那是他老婆！老婆只能在床上骑，除此之外都是渣男行径。
颜今朝才舍不得让无咎被当作坐骑受累呢。
“瞎闹什么。”
颜今朝走过去，把无咎的虎脸给揉捏了一通：
“你见过哪个修士把道侣当坐骑的，还是说你不想当我道侣了，只想当契约兽？”
“当然不是！”
无咎一听那还得了，赶紧从虎形变回人形，还有些讨好地双手抱着颜今朝的胳膊晃了晃——也就是他敢这么做了，换任何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撒娇，颜今朝都会恶心得找个502把敢碰自己的两只手给黏上。
“我这不是想讨师尊开心嘛，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肯定不这么做了。”无咎说罢，顿了顿，突然理直气壮道，“那师尊不骑我也不许骑其他的妖兽哦，我会吃醋的！”
那光明正大说自己会吃醋的小模样，让颜今朝特别想把无咎揉捏搓扁之后去私密的地方“骑他”，然而他刚蠢蠢欲动地要拎虎走人，就被突然飞过来的妖给打扰了。
“见过碧落剑尊。”
连英作为合体期修士，自然要给颜今朝行礼：
“在下为妖皇宫九长老连英，冒昧打扰您深表歉意。”
“何事？”颜今朝一听是连家人，脸色便沉了下来。
连英早有预料，毕竟他也清楚妖皇宫对无咎做得那些事对妖修来说正常，但对人修来说实在上不得台面，更别提从他的观察来看，颜今朝和无咎的关系似乎有些……亲密得过分了。
但正事要紧，连英硬着头皮，顶着颜今朝寒冰般的目光，态度越发恭谨道：
“请问无咎是已经成功觉醒祖上血脉，成为白虎圣兽了吗？”
无咎万万没想到话题竟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作为白虎特有的直觉让他瞳孔一竖，下意识便认为来者不怀好意。
连英感受到了无咎的警惕，冲他友好地笑笑道：
“恕在下唐突，但你是否返祖白虎血脉一事是关乎妖修根基的大事，当然你也不必紧张，这对你来说绝对是大好事。”
“哦？”颜今朝面色不变，“是什么好事。”
“我们妖修一直有条约定俗成的规矩，血脉越高的妖能力越强，而返祖了四圣兽血脉的妖修会成为新一任的妖皇。”连英有些骄傲道，“如果确定无咎已经返祖为正统白虎，那他便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妖皇了。”
饶是颜今朝，也不由得被连英的一席话给惊住了，他完全没想到妖修的规矩竟如此荒谬，血脉高就能称皇？如果单靠祖上的荫蔽才能成事，那妖修的落败也是理所当然了。
“无咎才化神期，怎么当妖皇？”颜今朝问道。
“我们妖族会尽全力供他修炼，等到他升至大乘后，连宸陛下便会退位，无咎便可成为新任妖皇。”连英解释道。
颜今朝蹙起眉头，有些犹豫，按理说他并不想把无咎送回妖皇宫那个曾经令他备受欺辱的地方，但曾经的无咎能因杂种的身份被排斥，如今的无咎便能因为纯正的白虎血脉被敬仰，妖修们曾经欠他的，都得成千上万倍还回来。
一般人不就喜欢这样吗？弃子逆袭，龙王归来，用着最高的身份让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都活在自己的阴影当中，这是爽文的套路，也是人本质性的渴望。
颜今朝看向无咎，却发现少年脸上的并非犹豫纠结，更非欣喜雀跃，而是一种极为浓重的排斥与不悦。
颜今朝很少能在“小九”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一时之间竟怔住了。
“我不会回去的。”
无咎面无表情地对连英说道，冰蓝色的凤眸中满是警惕和戒备：
“我是靠自己活下来的，不欠你们妖皇宫什么，我是杂种也好，是白虎也罢，都不可能和你们有任何关系，更不会去当什么妖皇。”
“那可是妖皇！”连英不可思议道，“妖界至尊的地位你居然不想得到吗？难不成你太年轻了，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都和我无关。”
无咎冷脸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妖皇意味着什么？他因为连宸的一句话而活下来，因为连宸的不闻不问而活得悲惨至极，因为连宸的众多后宫儿女而备受欺凌，没有什么比从泥潭中爬出来的人更明白权势的重要性。
可是他不在乎。
他曾经想要复仇，疯了一般地渴望力量和权势，只要能让连未那群人跪下给自己道歉，永远战战兢兢地活在自己的阴影下，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但那是曾经的他，只要那个“小杂种”才会有这样不顾一切的疯狂想法。
如今的他是无咎。
在遇到颜今朝后，无咎便明白，自己是因为对方才出生在这个世界的，他的灵魂、他的身体、他的一切都为颜今朝而存在，他的喜怒哀乐只牵挂于这一人。
有颜今朝在，他才能迎接未来，倘若颜今朝离开，哪怕满身荣耀，光环加身，他也绝不会感到幸福。
那并不是颜今朝偶尔会提及甚至还有点嫌弃的“恋爱脑”，无咎想，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
“我意已决，长老请回吧。”无咎坚定道。
连英还想再劝两句，他伸出手就想抓无咎的胳膊，却被一道碧绿色的剑意给逼得向后退了几步。
颜今朝此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似乎差点又犯了和现代校园世界时一样的错误——他不能自顾自地决定什么对小九好，就如同他当初推动白鸠认亲；他应当让小九自己决定，什么才是他想要的。
……就像他不能自己认定“颜今朝的死亡”是琼玖在必将经历的成长，是通往幸福的阶梯，便擅自决定不复活回原世界一样。
颜今朝冷声道：“你没听到无咎说什么？他不屑你们的妖皇之位，你就不要再多做纠缠了。”
连英实在见不得妖皇之位被轻贱，强压着怒气高声道：“妖皇都不想当，你还想当什么！”
“当师尊的道侣啊。”
此时的无咎已经平复了心情，又回到了朝气蓬勃的状态。他亲昵地挽住了颜今朝的胳膊，向连英做了个鬼脸，又十分幸福地在师尊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我只想当师尊的道侣，跟他一起修炼一起飞升，两小无猜，双宿双栖，一生一世一双人……别说妖皇了，你就算拿大罗金仙的仙位跟我换，我也不乐意。”
“你说什么？！”
“什么——？！”
出声的不仅是连英，还有无数偷偷用神识往这里探看热闹的修士们，本来无咎血脉返祖很可能成为新任妖皇的消息就够让他们震惊了，没想到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
那可是颜今朝啊，当今修真界第一人，所有无情道修士的楷模，据说他内心硬得宛如万年寒髓，就连跟了他几十年的记名弟子都能随意抛弃，简直就是用整个人来诠释“无情”二字的男人。
然而他们现在听到了什么？颜今朝要有道侣了？这是什么笑话，哪怕说妖皇连宸从此修身养性再也不乱发情都比碧落剑尊有道侣要可信！
不、不对，这只是那只白虎的一面之词，没见碧落剑尊都没发声吗。
看热闹的修士们看着颜今朝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在内心中拼命安慰着自己——为什么是安慰？碧落剑尊不仅是修真界最强者，还是大半个修真界的白月光，谁没做过摘下这朵高岭之花的美梦？
自己做梦是很愉快，可若有人真当做到了，他们就又酸又妒不愿相信了，皎月只有挂在天上才最令人瞻仰。
所有修士都希望颜今朝开口否认，然而颜今朝的确开口了，说得却是——
“都化神期的修士了还乱用词，为师平常怎么教你的。”颜今朝好气又好笑地呼扇了一下无咎的脑袋，“两小无猜是这么用的吗？我们才认识几年？”
虽然他和琼玖的确两小无猜就是了。
“我这不是下意识地就……”无咎讪讪一笑。
颜今朝的嘴角微勾的笑容和眉眼中的生动模样，让无数修士都看呆了，他们不想承认，他们不愿相信，但那最不可理喻的事似乎的确发生了。
只见颜今朝微微颔首，平淡的语气中饱含威胁：
“你也听到了，无咎如今是我青云宗的人，日后也是我的道侣，他是不会回妖修界去做妖皇的。如果你们妖修试图强行带走我的人……一个连宸，抵得住我的剑么？”
“这怎么可能？！”一个碧落剑尊的忠实仰慕者崩溃道，“那你的无情道呢？你一个无情道修士为什么会有道侣！”
“破了。”颜今朝温柔地摸了摸无咎的脑袋，获得了少年极为灿烂的笑容，“在遇到小九之后，我的无情道就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