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天命之选?”
“别介意,你理解成这是你应得的待遇就好。”
周诲看沈青倩还诚惶诚恐的,就安抚对方道。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的安慰。
周诲在得到了白玉京的玉章, 获得整个都城的管理权, 得知了很多白玉京和过去修仙界的知识,其中当然有他才经历过的“考验”。
规则其实意外的简单:
当白玉京拥有主人的时候, 主道只是一条普通的主道;
当白玉京失去主人的时候, 所有踏上主道往十三楼方向的生灵皆视为挑战者。
挑战规则有三:
一, 必须是该世界本土居民,且拥有二分之一以上的人族血统, 挑战者无法借助其他生灵力量,必须自己走完全程;
二, 拥有足够的修为和耐力走完道路, 道路本身会重现这名修士修行途中出现的最大困难, 最可怕的敌人和心魔所在;
(这点存疑, 周诲觉得那条路很长没错,但没有出现什么‘困难’‘敌人’‘心魔’, 周诲也不知道是白玉京能量不够了, 还是人家就觉得他的修仙路就那么无聊——周诲觉得前者可能性比较大, 换句话说,该考验如同虚设(白玉京主道:……)。)
三, 没有相关真仙界的血缘, 也没有前往真仙界定居的念头。
只有达成这三点, 才可以走完主道。
最后到了城门口,用“对这个世界有重大贡献”的“自创功法”可以开门
打开门的就可以获得白玉京的所有权了。
很简单吧?
那条道路的考验形同虚设, 也就第三点“不能前往真仙界定居”等于“放弃飞升”有点为难人。
但单从沈青倩在化神以前就自创了《血魔功》(这功法名字听见真像是魔教), 能化凶戾之气为灵力, 淬炼身体这点看,周诲认为,沈青倩是有足够资格通过考验的。
可惜她缺了一道“机缘”,眼看着宝藏在家门口而不自知。
啧,又是机缘吗?
周诲目光冷了点。
遗憾的是,周诲虽然那么想,但也不是公平公正到将到手的东西送出去的圣人,他会选择跟血魔殿合作,“愧疚”的成份是有,可前提也是血魔殿这个体修门派真的有用。
不然周诲有一万种法子让血魔殿离开空间缝隙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还对他感恩戴德。
此刻,周诲对沈青倩透露的情报也是偏颇的。
周诲并没有告知对方关于白玉京掌控权的事情,只描述了白玉京现在的最大问题所在。
他对沈青倩道:“而且,这份‘合作协议’有拖血魔殿下水的成分中,因为现在的白玉京可不是那么好修复的——你应该注意到了吧?现在的白玉京一点灵气都没有,这也意味着所有的设备,比如大型炼丹炉,炼器炉,防御罩,甚至十二楼都无法打开。”
“您也不行吗?”沈青倩惊讶道。
“如果破坏掉白玉京,只为了拿到以前的‘遗物’,当然可以,”周诲淡然道,“但要将它重新运转,我的功力就远远不够看了。”
“……血魔殿也不够吧!”沈青倩喃喃道。
她理解周诲的意思了。
如果是单纯的“探索”,指的是修仙界探索秘境那种,单纯的砸开某个秘境的大门,破坏里面的禁制,将禁制中的宝物洗劫一空,周诲显然是做得到的。
就比如位于白玉京东南处,有个三十三米高的大型炼丹炉,虽然这个炉子中的火焰已经熄灭,但外面却保留着十三层的禁制——这是炼丹师在炼制丹药的标志,也意味着当年的炼丹师来不及将里面的仙丹拿出来就走了,所以只要破坏禁制,取出里面的古丹,即使自己用不了,单纯这个来历,也足以在天上城的羽化会卖出天价了。
但不倦仙尊显然不准备那么做。
他看见的并不是炉子里的丹药,他想要的是将那炼丹炉重新运行,让它可以继续炼丹。
这就和寻宝无关了。
反而是需要砸一堆灵石进去的倒贴钱项目了。
沈青倩的心情顿时像是在荡千秋一样,从一个极端的担心到了另一个极端。
她艰难的说道:“仙尊大人,您是想要修复白玉京吗?虽然我不否认您的能力,但作为一个停摆了上万年的城市,是不是有点……”
“不,不是修复,只是利用白玉京的噱头。”周诲摆摆手道。
“噱头?”
周诲反问道:“沈掌门,我想你在天灵拍卖会期间,应该去我们的秘境看过了吧?”
“恩,去玩过了。”而且还挺好玩的。
沈青倩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她对千星秘境是印象深刻的,如果不是血魔殿没有合适的秘境,她几乎也想要弄一个。
“但是你应该也注意到,在拍卖会之前,那个秘境的承受量已经到了极限吧?”周诲说道,“事实上,它现在的预约已经排到半年后了。”
“那确实——”沈青倩反映了过来,“你准备将白玉京也那样改造吗?可是,这就不是一个秘境那么简单了,只怕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要求您交出白玉京!”
“我当然不会直接拿出来,”周诲微笑道,“但是,我准备宣传说,天灵派拿到了白玉京的遗迹,并且将寻宝地图放出去,大家只需要XXX,就可以打开白玉京的大门。”
……为什么突然感觉充满了诈//骗的味道。
沈青倩呆呆的想道。
周诲看着沈青倩失智的表情,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容易让这个体修理解状况,他索性拖出了光幕,在上面显示出渊海魔神遗迹的构造图来。
“沈掌门,你对自己居住区域附近的这块战争遗迹应该很了解吧?”周诲紧急提问道,“那么,请指出一个众所周知的合适探索,却人迹罕至的区域,并说明为什么。”
“啊!啊?”沈青倩被这么一问,反射性的坐直了身体,并且回答道,“要说的话,这个区域合适元婴修为探索,但大家不去的……应该是黑渊湖吧?那儿湖边有很多筑基期急需的炼器材料,本该是合适探索之地,但因为魔气太重,只有元婴以上才能承受,但那些材料对于元婴修士如同鸡肋,除非他们有意为小辈挑选材料,一般不会去那里。”
“答题格式不对,语言待精练,但内容分析得不错,”周诲评价道,“看得出来,沈掌门对遗迹的探索也很有心得啊!”
沈青倩闻言松了口气。
莫名有一种被师尊考校,低空飞过的安心感。
周诲则说道:“像是这样的区域,我以白玉京的炼器炉为诱饵,并且给予相当的任务,你觉得那些元婴修士,会不会继续无视这个区域呢?”
周诲这么说着,在屏幕上点了点,就看见地图上炼器炉的位置,出现了一条线路,蔓延上去,到达沈青倩说的黑渊湖,在黑渊湖出现了“采集区”“炼制区”“探索期”等等任务线,一个小人的图像在这个区域忙碌着,一点点将下面的炼器炉再次点燃。
“……您准备骗元婴修士当燃料?”沈青倩恍然大悟。
“不,请说是游乐场。”周诲正色纠正道,“以白玉京中心,魔神遗迹为附属的大型游乐场开发计划。”
这游乐场弥漫着一股吃人的味道啊!
沈青倩想道。
她随后为这个大不敬的想法打了个寒颤。
*
当然,这份“游乐场开发计划”只是草案而已。
就算是不倦仙尊,也不可能做到明天就将白玉京变成“游乐场”的——其实以周诲的兴趣爱好来说,他心中的“游乐场”确实非常可疑。
沈青倩心知肚明,她目前能做的,只有彻底的保密。
至少白玉京的任何消息,不能从血魔殿这边出来!
事实上,周诲也就告诉了沈青倩一个人而已。
所以沈青倩在签订了那份协议后,主动要求周诲封锁了下面的空间通道和通道下大厅通往白玉京的大门,甚至将血魔殿外围都施加了禁制:
——反正修仙门派大多数都宅,他们也在仙人集市收集了足够的资料,足以等待周诲完毕他的“准备工作”了。
沈青倩当然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甚至最信任的首徒白武斌都没说。
沈青倩对内只宣布,天灵派承接了血魔殿空间缝隙的改造工程,还有自来水工程,所以他们接下来到开春都要忙于工程了,顺势给所有弟子安排了工作,让她们没时间瞎想。
周诲很满意沈青倩的合作态度。
按照原定计划,周诲留下了冉灯和关业路书泷下来,给血魔殿接通水管管道和新洞府,自己单独回了门派。
……啊,也不算单独。
宇文轩也在。
它得意的窝在周诲怀里舔饼吃,还炫耀的对师妹师弟们‘嘤嘤’了两声,可惜冉灯几人只当它是周诲偶然抓住的灵兽,并不理会它的炫耀。
*
天灵山一如既往的忙碌。
弟子们并不知道他们师尊找到了万年前的宝藏,没想着怎么将宝藏拖出来变卖,还准备砸钱进去。
他们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实操,复习,日程表排得满满的。
毕竟期中考试结束了,就是期末考试。
因为奇怪的谣言还在初级班弟子中流传,大家都不希望考砸了,挂到山门的桃树上去。
周诲欣慰的看着这些弟子忙碌的身影,足足观察了一刻钟之久,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着自己洞府飞去。
洞府门口,可爱的双胞胎小徒弟莫悲莫喜已经等在那儿了。
倒不是周诲让他们来的。
事实上,周诲想要回来,如果不在意“旅途”,不过是个闪现的事而已,而且周诲其实也不太喜欢排场,并不会特地通知弟子迎接。
但他回到了天灵地界,尤其是巡视了一圈弟子的学习状况后,亲传弟子都应该感知到师尊已经回来了,他们自发自动的就会聚集到周诲洞府门派进行迎接。
尤其是莫喜。
“师尊!”
他看见周诲,就像是小狗一样跑了过来,但却被一只羊羔当脸打个喷嚏,喷了一脸的大饼渣渣!
“这是什么啊?”莫喜瞪大了猫眼,控诉的看着师尊怀里的羊羔,“羊?为什么有一只羊?还是没有灵力的野兽而已?师尊你要养它吗?还在它脖子上套了饼?”
“嘤嘤!”面对莫喜的质疑,那只羊羔竟然很得意的抬起了下巴。
一点都不可爱!
周诲顺口回答:“啊,这是你大师兄的宠物。”
“宠物?不是食物吧!?”
“嘤!”
小羊伸长了脖子试图去咬莫喜。
周诲没在意小徒弟和宠物……不对,和大徒弟的“争吵”,他奇怪的向着周围看了看:“还有一只呢?”
一般来说,他回来了,徒弟们会全部出来才对?
“……师尊,您是说大师兄?”莫悲奇怪的问道。
她心想,明明是“两只”才对,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没来。
不过说到“只”,可能问大师兄的可能性更大,莫悲汇报道:“大师兄没来。不如说,您不在期间,大师兄一直乖乖待在洞府里,因为太老实了,我觉得他有什么阴谋。”
“嘤?!”小羊震惊的看向了莫悲。
窝草,莫悲你怎么回事?在背后竟然这样对师尊评论我的?
你真是我可爱的小师妹吗?
“对啊,大师兄最近非常可疑,没有赌博也没有去打吃的,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似的!”莫喜补充道,在背后打大师兄的小报告这件事上,他和姐姐是统一立场的,“我觉得他一定在搞什么大事!”
“嘤嘤!”小七你给我等着!
小羊大叫道。
周诲不以为意的揪了揪小羊的耳朵根,摇头道:“你们大师兄……算了,先不管他。我问的是你们二师兄。”
他回到门派,宇文轩不在——他能来才怪了——其实挺常见,曲千星没有过来,这才是非常难得一见。
听他那么问,莫喜和莫悲互相看了一眼。
莫喜难得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二师兄大约没感知到您回来吧!他最近……很忙。”
“忙?”周诲皱眉道。
“恩,最近曲千星住在了不言宫,几乎都没休息,”莫喜叹息道,“他那个殚精竭虑的样子,我很担心他的身体……”
“……悲儿,你将这只小羊送到你大师兄洞府去。”
周诲闻言,顺手将小羊羔塞进了莫悲怀里。
他对莫喜道:“走,带我看看你二师兄去。”
“是,师尊。”
“嘤嘤!”
看着周诲和莫喜飞走,小羊羔挣扎了起来,但纤细却有力的胳膊稳稳抱住了它。
“不行哟,师尊让你去大师兄那里,”莫悲摸着小羊犄角道,“不知道今晚有没有烤小羊吃……啊,你带着饼,是不是羊肉烤馕呢?”
莫悲面无表情“吸溜”了一声。
小羊挣扎的更厉害了:
滚啊,你说我坏话,还要我做晚餐?
不对!我为什么要烤我自己!
*
不言宫的观星台是这次修缮后新完成的。
虽说是做观星课的教室,但初级班还有开设相关课程,中级班和高级班的弟子们也没有主修这个方向的,因此一直没有加以利用。
不过,在这次的“珊瑚树防御阵法”事件后,它以外的派上了用场。
当周诲跟着莫喜达到观星台的时候,就看见这座高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草稿,一些法修弟子们正埋头拨打着算盘,构成人肉计算机方阵,而曲千星正襟危坐在观天镜前,面对着观天镜,摇动着占星盘。
星盘上的指针在一连串的名字上晃动着,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跟天灵派签订了“合作协议”的凡人村落中所有人的名字。
比如现在,星盘上显示的就是乔家村所有村民,甚至包括了孕妇肚子里的。
曲千星正在寻找“命定的答者”。
是的,这是那天他选择了“问答型”的防御法阵后,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因为他给出的“问题”是村人在“过去现在未来”必然可以回答的问题才能生效,当年不能指望那些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的村人们可以在“过去现在”解答连算学大师都无法解开的问题,所以只能在“未来”选择了。
曲千星必须推算出拥有足够的天赋的孩子,在时间内教会对方这些问题,才可以保证让防御罩的力量不会反噬。
——当然,曲千星也可以不管,他知道那点反噬对于师尊来说并不算什么,但留下这样的尾巴,不符合曲千星的性格,他要做当然就要完美。
不过就算是曲千星,要一次性推算那么多的命运和天赋,也很麻烦了。
他这些天就没有休息过,竟然以金丹期的修为,都在眼下熬出了厚厚的黑眼圈来,倒透着一种憔悴的美感。
曲千星却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体,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这是脑力透支的千兆——却不愿意闭眼休息一下,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也只是问道:
“丙组的数据计算完了吗?放在我旁边,拿左上角的命格去算一下……!”
一双微凉的手蒙住了曲千星的眼睛。
曲千星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后方传来的夹杂着笔墨味道的冷香安抚了他那混沌的大脑,他呆呆道:“师尊?”
“千星,你差不多该休息一下了。”周诲叹息道。
但这声叹息在曲千星耳中就像是谴责一般,他连忙道:“我很快就好了……”
“休息。”周诲坚持道。
伴随着这声命令,曲千星就感到自己的重心向着后面倒下,他本来还想挣扎,却被那温和的冷香所包围着,整个人渐渐安心下来。
似乎,在这样的怀里,偶然偷懒一下也不要紧呢!?
啊,结果自己还是麻烦到了师尊。
曲千星混乱的想道。
隐约中,曲千星听见师尊的声音跟小师弟问道:
“喜儿,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你详细的跟我说一下吧?”
“好的,师尊。”莫喜详细的叙述了曲千星处理逍遥宫引发的事件全部经过,最后还说道,“虽然是必须的手段啦!我觉得我这么做的话,还算正常,但二师兄的为人却那么做,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二师兄到底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
曲千星冷笑了一声,他没有去听师尊的回答,因为他知道师尊什么都不会跟小师弟说的,不过曲千星倒无所谓隐瞒或者不隐瞒,只觉得没价值说而已。
毕竟那是浅薄而错误的一生。
所有的错误来自一张脸。
一张漂亮的脸。
在一百年前,遥远的凡人帝国里,有一个杰出的青年,他通过了科考,得到了第一名,但因为他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所以没得到本该有的状元头衔,而成了探花;随后他还是因为这张脸,被分到了翰林院,清贵而清闲,没人希望他去做实务。
多么漂亮的人,如果不好好对待多么可惜。
大家都那么说。
但说到底,大家只希望他完美的当个花瓶,只提供观赏价值,不要发挥任何作用。
可惜青年毕竟不是花瓶,也不想当花瓶,在一场差点颠覆帝国的叛乱中,青年拿起剑穿上战袍,阻止了叛乱,皇帝问他想要什么,他却拒绝了所有赏赐,要求去地方上历练。
他的“不识抬举”得罪了皇帝,漂亮的青年被发配到了一个穷困且总是旱涝的小县城去当个小小的县令,青年却很高兴,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一展宏图,他用了各种方法修理水坝,治理洪水,让曾经贫困的县城富裕起来。
也是在修堤坝的过程中,青年接触到了“仙术”。
青年不愧是状元之才,他竟然学会了“仙术”,并将其融入了堤坝修理过程中,拦住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水。
但是民众赞美他,重点是他的脸;
大臣赞美她,还是他的脸;
皇帝再次嘉奖他,依然是夸奖他的脸。
青年并不想要这样的奖励,只想要将自己的堤坝修理之术传播开来,但皇帝却表示,没有必要,接下来的洪水,有“仙人”会负责。
是啊,有了“仙术”,怎么会没有“仙人”呢?
对方只要挥挥手,就可以让洪水退去,让淹没的土地重新变成良田。
但是青年却没有就此安心,他觉得,既然之前洪水时,这位仙人没有及时赶到,那么堤坝的存在还是有必要的,求仙不如求己。
他的意见却招到了所有人的拒绝,皇帝觉得他不识好歹,大臣怀疑他中饱私囊,连被他所救的民众也闲他多事,仙人——仙人说他有灵根,要他一起修仙。
青年并不信任“仙人”,他想拒绝。
但所有人却因此欢天喜地,他们认为拒绝“仙人”是大逆不道,他们强压着青年同意。
皇帝下令将青年绑上绳索,大臣将青年压入名为“仙轿”的囚车当中,民众们抬起“仙轿”,将青年送进了那血淋淋的洞府。
于是,青年他——
*
曲千星睁开了眼睛。
他茫然的看着满天的星斗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那可怕的梦境中,而是在天灵派不言宫,在师尊的身边。
对了,师尊?!
自己在睡着前,师尊似乎已经回来了?
曲千星茫然坐起身,他转头看去,整个观星台空荡荡的,留了一地的草稿,来帮忙的弟子们应该被莫喜放回去了,但最重要的那个人——他的师尊端坐在软垫上,正拿着他的一本占星稿正在看着。
从距离和姿势看,自己不会真的在师尊膝上睡了一天吧?
曲千星脸颊有些发热,还是勉强叫道:“师尊……”
“醒来了?”
周诲当然知道曲千星已经起来了,不过他正看到有趣的地方,一时间不想要放下手来。
话说他教曲千星曲面积分的时候,可没想到对方能用在星星的灵力牵引,并由此计算命格天赋方面。
不过在修仙界,意外的合理啊!
周诲翻开了下一页。
曲千星看着周诲的动作,不安但郑重的说道:“师尊……这次的决定,是我做出来的,所以,让我负责到底吧!”
他可不是为了让周诲回来收尾,才做出那档子的事情的。
不如说,让师尊收尾,他觉得自己输了。
“你当然要负责到底,”周诲听曲千星那么说,这才放下占星稿道,“但是,你现在这么做,是不是太没有效率了?”
“……弟子无能!”曲千星低头道,“我当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拦住逍遥宫,所以才用了最耗费心思的办法,现在复盘,应该有更好的做法……”
随后,曲千星用五万字进行了战术和战略上的反省。
周诲微笑着听着,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谁说这孩子最像我的?我好像没有那么固执偏激吧?
自认为很“灵活”的周诲听完了曲千星的反省,点了点头:“分析得很好,但从一开始的角度就歪了,等于没分析。”
曲千星僵硬在了原地。
“其实我倒不反对你的做法,”周诲说道,将那草稿放回了曲千星的案几上,“但最后收尾太没有效率了,也太没远见了。”
“……”
“为什么要辛辛苦苦计算呢?去推算他人的未来,不仅花费精力,还容易折寿!你学了算学不是为了这个的吧!”周诲看着曲千星叹息道。
曲千星也知道这个是笨方法,但他没想到其他解法。
曲千星请示道:“师尊的意思是……”
周诲轻巧的说道:“你索性让所有‘合作对象’送上他们的孩子,再找合适的弟子全部教起来,不就可以了?”
“啊?”曲千星愣住了。
正好,这样我也知道最先修复白玉京的哪个设施了!
肯定是学堂啊!
周诲美滋滋的想道。
伟大的师尊大人浑然没有去想:哪家的“游乐场”是从学堂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