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指向了九点整。
武侦宰锁上了宿舍的大门。
平时这个时间他几乎不可能踏出房门,更别说是那么适合追求信仰的雾霾天了。
尽管太阳早在四小时前就已经升起,阳光在厚重到粘稠的白雾面前也只能勉勉强强让人分辨出白天和黑夜而已。
这种天气,如果轻快地哼着歌从河道上信仰一跃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有闲心去打捞救人吧?毕竟连视物都很困难,万一落水的人是故意跳下去进行一个晨游,亦或者只是某个大型的物件滑落进了水里,那跟着跳河救人的人岂不是平白闹出笑话吗?
今天已经是白雾蔓延的第三天了。
如果不是武侦宰手头上还有很在意的事情,在这种不会下雨的雾天,就算不去为信仰而跃,穿的厚实一些躺在后山的草坪上,享受微风夹杂着湿润的空气击打在脸部,同样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是个好主意,但不该现在实施。
诚然武侦宰是一个很擅长寻找理由和借口偷懒逃避工作的人,但必要时刻,他也能成为一个非常可靠的人。
除了局部区域的白雾因怪物的死亡消散了不少以外,整个横滨仍然暴露在危险之中。
怪物们将人类视为猎物按照各自的习性划分了互不干涉的区域。
幸运的区域能与怪物相安无事地和平相处,不幸的区域宛如蝗虫过境,连地皮都得掀开重新补救。
武装侦探社所在的区域就是这样一个幸运的区域,基于这个区域的怪物安分到完全不知道它躲在了哪里,春野绮罗子在绘制怪物分布图时为侦探社所在地暂时性地做上了安全区的标记。
顺带一提,蜘蛛巢穴附近的怪物也已经被中岛敦与泉镜花联手清理干净,少了怪物后,那里的白雾肉眼可见地消散了一干二净,现在那片区域也被标记上了安全区的标识。
同样成为安全区的还有佐田真由美居住的小区。
无角鹿一死,白雾一散,陷入白雾症的居民也恢复了正常的理智和记忆,该吃什么吃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唯一的后遗症便是想不起自己最后几天都干了什么。
总觉得做了很多很多事情过去了好多好多天,可是仔细再想想好像又只是无所事事了一整天。
而神秘的委托人发布的调查白雾里盛行的通灵游戏的委托,却没有随着白雾的消散而取消掉。
在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后,社长表示将这个委托全权交于武侦宰来决定是否继续调查,他相信武侦宰的判断,也相信武侦宰在涉及无辜人的性命上不会托大和偷奸耍滑。
武侦宰也有继续调查的意思,这也是他为何起了一个大早的原因。
刚从电梯出来,还没开门呢,武侦宰就听见武装侦探社内传来了阵阵惊叹和欢呼声。
大家......在搞什么?武侦宰心里有些疑惑,这种时刻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举办什么庆祝的活动,要庆祝怎么也得等白雾全数从横滨褪去才有可能吧!
他一开门就闻到了属于面包的芬芳麦香,对着正门口的桌子上正放着两根切好了的法式长棍。
“哇,这个姿势也好好看!”“好合适啊!”“完全不比舞台上的明星差哎!”“气质好棒!”
一连串的夸赞从里面溜达了出来。
这个时间点还不是武装侦探社规定的上班时间,无论是前台还是后勤的工作人员全部围在了正中央的桌子前。
有人举着一根还没切开的法式长棍大喊:“相机准备好了吗?我要扔过来了哦!”
“没问题,治酱也准备好了吗?”举着相机的女孩子比了一个ok的手势,温柔地询问被一群人包围在正中央的少年。
武侦宰的视线刚触碰到了少年太宰治就呆滞住了。
只见昨天还一身漆黑正装,举止严谨的少年,换下了他长到脚裸的墨色西服,换上了楼下咖啡厅友情赞助的黑白色和服款女仆装。
他的气色看起来仍然不是很好,肌肤苍白到用惨白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含人情味的眼神相较昨日也同样未曾改变过,还是那样冰凉到刺骨。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在穿上女仆装后看起来反而变得无比乖巧,就好像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与精致漂亮的女仆小姐合二为一一般,加上少年本就不差的容貌,直接戳在了大多数人的性/癖上。
从众人对少年太宰治的称呼改变,就能看出少年太宰治的变装有多成功。
“等一下等一下,治酱戴上这个!”桌子旁边的一个女孩子递上来一根猫耳发箍。
少年太宰治很乖巧地弯下腰把头伸了过去。
“这样也很合适啊!”“治酱好棒!”“治酱好可爱!”“又酷又可爱!”
女孩子们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一——二——三——”拿着法式长棍的人站到了武装侦探社的另一边,远远地将手上的面包投掷了过去。
少年太宰治眼神一凝,上半身前倾,左膝弯曲,右脚后挪,手上细长的面包刀寒光一闪。
女仆装蓬松的长裙被风劲儿掀起来一角,迎面的法式长棍在空中被切割成了数片五厘米宽的面包片,刀具划过空气,面包片如同变魔法一样黏在面包刀上,又被少年带动着滑进餐盘。
他舞刀的姿势带有不紧不慢的从容感,收刀时更是优雅又充满了舞蹈家一般的气质。
一根纤细的面包刀硬是被他舞出了太刀刀舞的气势。
掌声再一次啪啪啪地响起。
武侦宰站在门口,默默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
深呼吸,三秒钟后,重新打开。
“哇!”“这个姿势也很酷!”“戴上这个也很合适哎!”“换一个姿势可以吗?”“把这个穿上吧!”
少年太宰治持着面包刀一连舞了好几个动作,还根据武装侦探社的员工们提供的形容词,琢磨着摆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武侦宰被深深地蚌住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一旁喝着咖啡吃着早餐的与谢野晶子第一个发现了杵在门口的武侦宰。
“太宰......你在那里干什么?”她放下咖啡,疑惑地问:“你今天倒是来的挺早。”
“啊是太宰先生!”“太宰先生您儿子好可爱!”“儿子都有这么大了干什么藏着掖着嘛?”
见到了另一个太宰治,这些后勤员工们的反应同样热情,刷地一下就围了上来。
只不过内容有些千奇百怪。
“应该称呼您太宰先生还是太宰小姐好呢?”“女扮男装一定很辛苦吧!”“声音是伪音吗?”“每个月病假的那几天原来是这个原因,对不起一直以来误会您没病装病了!”
先不说,他一个二十四岁的人要怎么拥有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儿子,就说性别方面。
他到底是哪里给了人自己是女性的错觉???
武侦宰感到了自己与武装侦探社社内思维的脱节,缓缓缓缓地在空气中打出了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