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楷文怔住, 被程若晴过激的反应弄得有些下不来台。
以往他捉弄程若晴狠了，她就会有些羞窘，微睁着那双纯净的美眸, 杵在原地, 糯软又乖巧，这样的举动在他意料之外。
程若晴感受到了小腹传来的一股股闷疼，伴随着一阵阵暖流，让她心急，直接绕过孟楷文往前走。
这副迫不及待要走, 而且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让孟楷文蹙起的眉头。他一转身, 看到了不远处包间门口站得笔挺的秦琛，像是明白了什么, 眼神更是一沉。
孟楷文和秦琛的关系很微妙, 从小孟母就在孟楷文耳边诋毁秦家人，不让他和秦琛有交集，所以两人从不亲近，后来就算孟母有意让他去讨好秦家人, 孟楷文也觉得怪异，与秦琛见面只是点头之交。
就算和秦琛偶然相遇，孟楷文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叫表哥, 秦琛更不在意。
程若晴压根没看到秦琛，她往前走，拐了弯就去洗手间，脑子里又燥又气。
孟楷文一开始以为程若晴是看到了秦琛, 才这么对他, 眼下看来不是。他神色收回, 变回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没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双手插兜往另一边走。
秦琛将情绪隐藏极好，面色淡淡，只是回想程若晴刚刚的神情反应，抬脚往洗手间而去。
程若晴正在待在里面愁眉苦脸，捂着小腹不知道如何是好。
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是秦琛打来的电话。
程若晴犹豫片刻，按下接听。
他低沉轻缓的声音透过电话另一端传来，询问她在哪里。
“我，我在洗手间。”
秦琛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不对劲：“是不舒服吗？”
程若晴面色变幻，声音细小无比：“.....嗯。”
“需要我做什么？”秦琛声线沉稳平和，莫名带上一股让人安心踏实的感觉。
程若晴焦急窘迫的心仿佛被安抚不少，硬着头皮道：“你能帮我去买一包卫生巾吗？”
这话说完，她的脸颊瞬间滚烫得不行。
秦琛嗓音依旧平稳：“有指定的牌子吗？”
“没。”
秦琛：“好。”
“那个——”程若晴羞涩慢慢减缓，“我还要一件新的裙子，165/S码。”
血迹有点沾染到裙子上了，她没好意思穿出去。
“我知道了。”
*
秦琛并没有让程若晴等多久，一位服务员敲了敲门，确定她的身份后，从外面递进来一个纸袋子。
程若晴打开看，发现里面不仅有裙子和卫生巾，还有一件粉色的小内内。
她刚平复好的心情倏然像坐了过山车，直接升上云端，脸上瞬间就染上一层胭脂色，耳尖都发烫了。
那种心律不平的感觉，在看到秦琛后更是加深。
秦琛见程若晴面色不算难看，心底的担忧松了松，表情自然随和：“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她刚刚说她没吃晚饭，包间里的小吃也只是简单垫着点肚子。
程若晴原本想着回家休息，被他一提及，还真有些饿了，低着头，像小鸡啄米般点了点。
秦琛走在前面，她就跟着走在后面，抬眸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心想他还蛮高，而她一直在意。
应该有一米八五以上吧？
程若晴正胡思乱想着，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温热的气息从那一处急速传出来，她心下跟着一紧，怔怔抬起头，清凉眸子与秦琛对上。
懵懂茫然的样子，像只小白兔，乖巧又呆萌。
秦琛喉咙跟着一阵发痒，握着她软若无骨的手，细腻娇嫩的感觉从掌心蔓延，悉数席满全身，灌溉到每一个细胞里，不断肆虐叫嚷着。
一个服务员推着车从旁边走过，程若晴反应过来后，又往墙边站了站：“谢谢。”
“看着点路。”秦琛自然松开她的手，走到电梯旁，按了电梯，等她进去后才松开，跟着走进去。
狭小的电梯内只有两人，一股莫名的氛围不断翻涌着，将两人包围，程若晴安静站着，余光瞥向他，脑海里乱七八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秘书已经回去了，今天是秦琛开车。
程若晴窝在副驾驶座上，神色有些蔫蔫。窗外是不断掠过的高楼，彩色的霓虹灯不断闪烁着，车灯点点如星河，夜晚的城市散发着它的勃勃生机。
秦琛节骨分明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打了个弯，薄唇微启，低沉清朗的语调在车内回响：“想吃什么？”
话落，程若晴侧头看向秦琛，他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视线，那么柔又那么软，他的喉结再一次不受控制上下滚动，有点痒。
他强装镇定看向前方，开着车。
“都可以。”她这么说。
秦琛没有再问，带她来到了一家私房菜馆。
程若晴将菜单翻来覆去都不知道吃些什么，最后还是秦琛点的，都是清淡的食物。
上菜时，秦琛让服务员把一道补汤放在程若晴面前时，她耳朵瞬间再起一抹粉色，默默低头喝汤，吃饭期间话比上次少了很多。
程若晴一直觉得，秦琛少言，两人之前全靠她撑着气氛，结果这一次她没怎么说话了，反倒是他时不时挑起一两个话题。
一问一答，格外轻松自在。
两人用餐结束后，往外走，程若晴瞅了身旁那抹高瘦颀长的身影，来时的那点局促感已经消散。
程若晴和秦琛在一起就是会有这种舒适感，一切好似刚刚好，只不过她现在没有精力想太多，小腹有一种隐隐下坠感，疼痛越来越明显，她有气无力道：“我睡一会，到了记得叫我。”
“嗯。”秦琛回答得很轻，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程若晴缩在副驾驶座上，轻闭上双眼，纤细的柳眉拧成一团，红润的血色有点苍白，唇瓣更是没了血色。
这幅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却有一种不能替她承受的无能无力。
秦琛放慢了车速，平稳在公路上行驶着。
她的呼吸一直不均匀，许是因为难受，躺了一会就要换睡姿，手一直按着腹部。
程若晴又转动了下身子，往左转，一身懒倦无力，娇娇弱弱的脸庞正对着秦琛。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秦琛说着就要掉头。
“不去。”闭着眼的人儿噘了噘嘴，没有睁眼拖着声调，“医生也没用办法，打针吃药更伤身子，忍忍就过去了。到我家了吗？”
秦琛也无奈：“快了。”
程若晴没接话，静静缩着身子，看着那么瘦弱，像只受伤的小猫儿，乖乖巧巧待着。
让人更加心生疼惜。
车子缓缓停在海伦公寓楼下，程若晴强撑着眼皮，起身下车：“谢谢秦哥哥。”
“回去早点休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秦琛不放心叮嘱她。
“知道啦。”她精神不振的脸上极力扬起一抹笑意，冲他点了点头。
秦琛握着方向盘的手收了收，心下发软，语调都柔了几分：“不要强撑着。”
“嗯嗯。”
他眼看着程若晴走进去，没了踪影好一会，这才收回视线，发动车子缓慢离开。
*
程若晴开门进了房，将包包丢在一旁，拖着脚步走到沙发，整个人躺上去，又将自己卷成一团。
浑身恹恹，疼痛加不适，让人很难入眠。
不知道缓了多久，程若晴强撑着身子，慢吞吞爬起来，这才去浴室洗漱。
洗了个热水澡，似乎回神了一些。
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双腿盘上来，拉过一旁的毛毯盖在身上，拿过手机，发现有几条未读消息。
孟楷文：生气了？
他发了这条消息后，见她一个小时没理他，又发了一条：这是不准备理我了？
程若晴以往都是秒回他消息，这一次还是没回，孟楷文等了十分钟就等不了了，发了几个问号：？？？
隔着屏幕都能想到他等得烦躁不耐烦的样子。
程若晴并不在意，也不想回，退出聊天页面后，点开了和秦琛的聊天框。
秦琛在一个小时前问她睡没睡。
程若晴打了一个“没”字过去，秦琛的语音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倒不意外，这人估计也是知道自己话少，聊天打字显得高冷，和他见面说话反而舒畅。
“好点了吗？”他主动问。
程若晴将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垂着眼睫：“嗯。”
秦琛：“饿吗？”
“我们不是刚吃饭回来吗？”程若晴觉得这人就知道关心她饿不饿，是不是没话题说了？
那一头静默三秒，低沉轻缓的声线传来：“喝热饮吗？暖身子。我让人给你送。”
程若晴察觉到了他的本意。
刚松口应下，告知门牌号，两分钟后门铃就响了起来，这才发现他早就让人在等着了。
她觉得红糖生姜茶并不好喝，似乎还加了别的药材，喝起来有一股清香回味。
“早点休息。”秦琛叮嘱她。
“哪睡得着。”程若晴躺在沙发上，盖着毛毯，秦琛也没挂电话，她继续和他聊天。
两人没有格外指定的话题，她天马行空，想到哪说到哪，突然发现两人能聊得来的原因，竟然是秦琛什么都能接上两句，耐心极好。
关系似乎在悄悄拉近。
*
翌日。
程若晴往公司赶，开早会，又接着做汇报。繁忙的工作让她暂时忘记了身体的不适，等闲下来已经是午时。
简臣给她打了个电话，去茶水间的时候，程若晴点了回拨。
“昨晚你溜得这么早，转眼就不见你人了。”简臣还专门为她量身找了几个男生，结果一点都没派上用场。
“不是都送你礼物了吗？”
“不开窍！”简臣恨铁不成钢，“昨晚你跟秦琛一起走了？还怕没人送你回去？”
他都怕程若晴和秦琛接触久了，也工作至上，不开窍，在孟楷文这棵树上吊死。
程若晴懒得和他争辩，直言道：“我最近加班，刚下班就赶着去给你过生日，晚餐都没吃，秦琛还知道请我吃饭，你呢？你还是我亲表哥。”
简臣被一噎，一肚子的说教在这一刻化为乌有，顿了顿才支支吾吾转移话题：“没吃饭要早说啊，他带你去哪吃了？”
程若晴报了私房菜馆的名字。
简臣在那边笑：“还是你亲表哥了解你，你喜好酸辣，秦琛带你去吃的是什么？那家口味清淡，你吃得下？”说完，他又叹气，“秦琛那人口味和我们不一样，吃火锅都吃清汤锅底，和他吃饭有什么劲儿？吃饭都不香吧？”
他还在那边接连吐槽，程若晴眼神却蓦地凝怔，僵僵杵着。
秦琛不喜欢吃酸辣？甚至不沾染？
在她的那些记忆里，秦琛每一次陪她吃的东西，都是酸辣的，他从未露出不适，面对她的点评，也能接上一二，完全不排斥更看不出不喜欢。
原来，两人相处所有的舒适感，是因为他的包容。
程若晴咬着娇嫩的下唇，心口泛起的涟漪久久未消，简臣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没有心思在意。
秦氏。
一场长达三小时的会议结束，秦琛起身往外走，李秘书紧跟其后，正在汇报今天接下来的行程。
“兆商公司的王总正在贵宾室等您，沂南的陈总和您预约了下午一点半，杨浦的徐小姐上个月——”
秦琛往贵宾室走，伸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裤兜内的手机振动，秦琛薄唇紧珉紧抿无表情掏出手机，刚要接听，看到上面显示的备注，心下一颤，放慢脚步。
李秘书在一旁，注意到秦琛倏然变了神色，识趣没再吱声，并且保持一定距离。
秦琛按下接听，将手机放在耳边。
“秦哥哥。”程若晴娇软清脆的嗓音传来，唤了他一声。
就在刹那间，秦琛浑身的烦躁消了大半，从唇齿间不自觉溢出温柔的话语：“嗯。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晚上有空吗？一起去吃饭呀？”程若晴很热情邀请他。
“晚上我去接你。”
“好的。”程若晴语气更太甜了，提前跟他打招呼，“不过晚上我要加个小班，可能会稍微晚那么一会会。”
“没事，我等你。”
程若晴拿着手机，在茶水间里低着头走来走去，眉梢荡开笑意，语气里都是不自觉露出的愉悦轻快：“那，晚上见？”
她就是突然想到他的包容，情绪不断上涌，感性至上，这才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或许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热情，却悉数接下，给予更温柔的回应。
这种感觉，让人心尖发热，如一丝丝暖流，在心底最深处缓缓流淌。
秦琛话语低缓：“晚上见。”
挂掉电话，李秘书见他加快脚步往前，快速又跟上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见秦琛唇角上扬，心情很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