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对我无非就是感激与亏欠之情, 再加上我们都是同龄人,又是异性,于是你就理所当然地把这份感激与亏欠错认成了喜欢。”
我:“我对你心动就是因为你好看, 是小说男主角, 还是剑术天才。我对你心动只是因为你的漂亮, 还有你身上堆叠的标签。”
卫朝:“你在以己度人?”
我:“你对我又了解多少?”
卫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我:“我对你的爱慕之心,除却对你的美貌与剑术的钦慕之外, 空无一物。”
我抬手按住了卫朝的肩膀,强迫他看向我:“你对我的所谓喜欢, 在除却感激与歉疚之外,又能剩多少?”
卫朝一时沉默。
我:“更何况, 如若一份感情不能宣之于口, 只会在心中愈发强烈, 愈发扭曲,最后你执着的只是自己的幻想。”
如此的话一出, 我自己也觉得心头轻松了不少。
先前我的确被卫朝愈发出众的姿容吸引, 但此时此刻,先前的暧昧与纠结荡然无存。
我:“从今往后, 我也不会再撮合你与静静了, 虽说在原文之中你们是官配,但我先前撮合你们的确是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意思。”
卫朝:“...啧。”
我:“...但我现在想了想,和自己妹妹,确实有点变态哈。”
卫朝:“你也知道?”
我:“...不准嘲讽我!我可是你金丹的救命恩人...半个!”
卫朝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我:“...等等,卫朝, 你有没有觉得, 飞鸢好像动起来了?”
与此同时, 我的脑海之中传来了一声提示音。
【您所乘坐的飞鸢即将返航, 返航地点:玄清门】
我:“...?”
我:“卫朝,这,飞鸢,好像,大概,返航了。”
卫朝:“我也有观游。”
我:“...”
情急之下,我一把拽住路过的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请问可以让我们下个飞鸢吗?怎么就返航了啊!”
乘务员对此似乎已经见惯不惊,顿住脚步,礼貌道:“我们非常能理解您的需求,但公共飞鸢是无法再航程中途掉头的,您可以在回到玄清门之后,再行前往。”
我:“...我谢谢你啊!”
卫朝道:“我可能有办法。”
我:“嗯嗯?”
我不由得开始了自己的幻想时间,难道卫朝在这个时期已经有了大笔积蓄,可以通过钞能力包下飞鸢?
卫朝的手中,青蓝与淡金相流转,一本证件浮现在了他的手中。
乘务员看了看他那张尚带着少年气的脸,又看了看那本证件,有些惊讶:“御剑师三级?”
卫朝点头。
在再三确认了那本证件的真实性之后,乘务员微微一鞠躬:“二位请随我来。”
...然后我站在飞鸢的露台上陷入沉默。
面对着猎猎风声,与距离我上千米,且在移动的地面,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卫朝:“哪样?当然是直接御剑前去。”
我一个后退:“你有御剑师三级证书,我可没有!你自己下去吧!我要返航!我要返航!”
那名乘务员忍俊不禁,安抚道:“小姐您放心,这位公子不会让您有危险的。”
不等我做出质疑,那名乘务员就继续道:“御剑师三级持证人,如若在携带他人飞行之时造成了对该人的伤害,死亡,将会被判处蓄意谋杀。”
我:“...我谢谢你啊!”
这位乘务员姐姐抿嘴笑了笑:“二位就先自便吧。”
乘务员离去,空旷的露台上,只剩我与卫朝两人。
我看了看露台之下的万里高空,对着卫朝道:“你就先自便吧。”
卫朝:“楚楚,你是害怕了?”
我:“...”
我:“对啊!我是害怕了!!要是没理解错的话我们是要从飞机上跳下去吧?从飞机上跳下去??”
虽然我之前学过御剑但那也和从飞机上跳下去不一样吧!泰坦尼克号名场面也只是跳海吧!为什么要从飞机上跳下去啊!
就算是剑院课程里我们目前也只学过低空飞行吧!这题超纲了吧!!
身为一个修仙界土著,卫朝在当下的语境中理解了飞机的含义。
卫朝:“对。”
卫朝想了想,补充道:“但你放心,一切有我。”
我:“那你不如担心担心怎么不被判处蓄意谋杀吧!”
我:“卫朝,我刚把你从局子里捞出来,你就要回去?啊??”
我:“...不要在这种时候开始笑啊!!”
卫朝止住笑意,他正色道:“你不会出事的,我保证。”
不等我反驳,他就抽出佩剑。
露台的一处没有围栏,只有五六级阶梯,而阶梯之下就是层层叠叠的云。
卫朝掐了个诀,那柄剑就横在了云层之上,他只一跃就踩在了剑柄上。
卫朝:“你看,一点都不可怕。”
看着站在万里高空之上的卫朝,我给自己掐人中:“你是看不出来我已经要被吓得厥过去了吗?”
卫朝忍俊不禁,他朝我伸出手:“我会接住你的,至少试试?”
从小到大,我就是一个在大事上没什么主见,选择困难的人。
在我还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样。
高中的时候不知道自己选什么专业,就听长辈的建议,选最热门的,和自家家业挂钩的。
在填下志愿的那一刻,我分明知道这条路走下去的前景是清晰可见的无聊透顶,但我没有能够为之一往无前,奋斗一生的目标。
而来到修仙界之后,我依然被人挟裹着前进。
只是因为我觉得所有的选择都没那么好,没那么坏,各有千秋,没有什么分别罢了。
卷生卷死会令人后悔没有一个完整的青春,躺平摆烂则会令人后悔没有努力抓住更好的前途。
与其自己做下决定,事后再后悔,不如从善如流。
我最擅长的就是从善如流。
...但我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过自己的从善如流。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冷汗从我的额头流下,然后糊在了我的睫毛上。
御剑之上的卫朝朝着我伸出手,我一步一步走下阶梯,然后把手放在了他的手里。
哦,原来这个阶梯有六格啊。
我闭着眼,不去看脚下的万里高空,只觉得自己的牙齿不断地磕在一起:“卫朝,我手上有冷汗,会打滑吗?”
卫朝应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答非所问:“就算是你跌下去,我也会把你接住的。”
我:“哈哈,什么,跌下去?”
要是我睁着眼,必然会眼前一黑,但,哈哈,还好我闭眼了。
然后我感觉卫朝松开了我的手,然后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拽。
等不及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卫朝:“你看,没有那么可怕。”
卫朝:“你可以试试睁眼?”
我:“不不不了谢谢。”
我把脸狠狠地埋在了卫朝的胸口,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伸手死死环住他的腰,含糊道:“好了,就这样吧,到了叫我。”
我听见卫朝像是带点无奈地轻笑一声,然后我的灵感微动,一道符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感觉到了风极快地掠过我的周身,然后我感觉到了一片微凉。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睁开了眼。
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缥缈的白。
我:“这是云?”
卫朝:“嗯。”
一点记忆回笼,我想起先前与戚晓关于触碰云层的对话。
我:“我可以匀一只手,去摸摸云朵吗?”
卫朝:“你可以匀两只手。”
像是怕我担心似的,卫朝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你匀。”
我一手继续死死地扣住卫朝的腰,一手伸了出去。
云朵的触感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不同,不像是柔软的棉花糖,倒像是浓度极高的雾气,极小的水滴成片地掠过我的指尖,触感冰凉。
我不由得有些本能的雀跃,雀跃之后我想起了一些戚晓的经历和九年义务教育知识点:“云朵不是小水滴吗?为什么我们没有被冰冷的水汽糊一脸?”
卫朝:“虽说我是剑修,但也会掐一点诀。”
我:“打扰了。”
直至此刻,我好像也适应了高空,对于“跳下万里高空”这件事也没了先前的恐惧。
毕竟我现在姑且也算是个修仙人。
穿过云层,地面的景色由远而近,不多时,我便与卫朝落了地。
这是一处临海小岛,而在小岛之上的半空中,一颗淡银的星星符号旋转着熠熠生辉。
这就是群星赛的标志了。
我环顾四周,不由得疑惑:“不是有比赛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直到此时,我才注意到一刻钟前,静静给我发的消息。
静静:“你们晚些一起来就好,我与戚晓先行开始比赛。”
静静:“赛后联系。”
静静:“对了,今年的群星赛与往年不同,竟只有一个项目,定有蹊跷,你们到时候小心点。”
我对着卫朝转述了一遍静静的消息,补充道:“如此说来,我希望那一个项目比御剑,这样我就能躺赢了。”
卫朝失笑:“希望如此。”
就在这时,一条虚幻的道路在我的脚下铺开,指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
刚刚跳了机,现在又要我跳海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