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寒暄了一阵, 我这才想起裴知雪以玉符门为前缀的id,不由得问道:“对了知雪, 你的名字...”
裴知雪:“你是说观游?”
我:“这是可以问的吗?”
裴知雪:“...可以, 左右我也被问过好多次了。”
裴知雪:“说来也是家丑,我全家都...不太靠谱。”
“我爹娘不知从哪里听来,如若一名修士在收到门派邀请函之后, 再连接观天游地,便能以其门派名为观游名字前缀。”
“而我打小修行天赋就不错,他们便认为我必定能被名号响当当的门派收入门下,于是便一直不许我连通观游。”
“...直至前年,我才连通观游,而在那个时候, 我收到了玉符门的邀请函。”
我:“...你们就不能等等吗?”
裴知雪苦笑着一摊手:“我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女儿,当年收到玉符门的邀请函便已经觉得是祖坟冒青烟,玄清门更是不敢肖想。”
“且我向往观天游地之中的奇幻世界已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注册了观游账号。”
“...在我注册观游的两个月后,玄清门的邀请函便送至了我爹娘的手中。”
我:“...这可真是, 甜蜜的痛苦啊。”
裴知雪:“我爹娘当年甚至都不敢告诉我,我收到了那封玄清门的邀请函。”
“因为我当时已经开始收拾前往玉符门的行李了, 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但他们最后还是告诉我了, 在我准备动身前往玉符门的前一天。”
裴知雪的表情多了几分沧桑:“那可真是一场家庭大战啊。”
我:“...”
我:“然后呢?”
裴知雪:“然后如你所见, 我来了玄清门。”
我:“...但拿到了玄清门的邀请函,果然还是好事吧。”
裴知雪看上去很想点一根烟:“怎么不算好事呢?如若我先前没有给自己取上玉符开头的观游名字, 那便真真是一件大好事了。”
我:“...”
待到送走裴知雪,已是暮色沉沉。
今天的我, 先是被原文红锁击晕, 又被季前辈抓着突破金丹, 只感觉自己被掏空。
我与静静戚晓道了声晚安,洗漱之后便钻进了被窝,拉下隔音帘。
直到隔绝一切外界的声音,我才想起,随着金丹的突破,我好像能阅读《剑破云天》的全文了。
我在脑海中打开了原作界面,界面与先前一般,内含六个文档。
但在细节之上,却与先前有些许不同。
在我突破虚丹之时,其中五个文档的名字被锁样符号遮掩,而《剑破云天》旁,则缀着“达到【虚丹高阶】,试阅已开启”,与“达到【金丹】可解锁全文”两行小字。
现如今,《剑破云天》旁的红锁已然解开,书名旁仅剩一个半透明的白色小圈。
而将意识移到剑破云天之上时,我看见了比起先前更为详尽的梗概。
男主角卫朝在年少之时失去金丹,落入尘埃,在家族之中被百般刁难,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亦登门,将一张退婚书狠狠地掷在他的面前。
再然后,他以卫家地下室之中的龙火恢复修为,重新成为惊艳绝伦的天才少年,在遇见各类奇遇之后,更是重新成为了至尊至强的强大剑修。
再然后,天下大乱,战火四起,于是卫朝带领着自己的追随者,结束乱世,一统天下,重建了疮痍满目的修仙界。
看完了这一段简介,我登时觉得原作索然无味。
...毕竟,应当是没有人在看完“五分钟看完《xxxx》”的解说视频之后,立刻就有兴趣去看整部电影的。
且从梗概来看,原作之中的世界与我想得一样,既无观天游地,也无玄清门,有的只是各个家族割据的地界,和一片混乱的战火。
...简而言之,参考价值有限。
于是我目光下移,然后发现,排在《剑破云天》之上的倒数第二,正数第五的文档,原本被星号隐去的名称也浮现而出。
“《最强阵法师》?”
据我所知,在这个世界之中,不论是男主角卫朝,还是女主角卫宁儿,在阵法之上都并无特别亮眼的天赋。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点开了这份名为“最强阵法师”的文档。
其内仅有一份设定表,旁边还有一份被红锁的文件。
在我刚刚穿来,修为仅有虚丹中阶之时,也仅拿到一份设定表。
在那份设定表之中,《剑破云天》之中的主要角色与配角的信息一应俱全。
而在点开这份设定表,大致通读之后,我就能确认,里边的人物,不论是名字,设定,还是样貌,我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是一本与《剑破云天》完全不同的小说,不论是主角,配角,还是故事线。
在《剑破云天》之中,男主角是卫朝,在剑术之上天赋极强,凭借着一人一剑便在偌大的修仙界之中站稳脚跟,成为一代剑尊。
而在《最强阵法师》之中,男主角名为徐天青,在阵法之术上极富天赋,尔后成为了这片大陆之上最为强大的阵法师。
而在《阵法师》中,女主角是一名鲛人。
她的修为极为强大,容貌倾国倾城,在故事的开头将落水的男主角救上岸。
不得不说,这鲛人的确貌美,即便是我,也不住盯着那张人设立绘多看了亮眼。
...这个作者的性癖是不是有点非人类,女主角不是龙神就是鲛人。
...还有,为什么在玄幻小说里也会有人鱼公主的故事啊!
但在这个故事之中,男主角并没有像小美人鱼里的男主角那般爱上别人,人鱼也没有为人类的绝情心碎。
功成名就后,徐天青回到了与人鱼初遇的岸边,从此这名阵法师便与自己心爱的鲛人长长久久地厮守在了一起。
翻阅完了设定表,我不由得想,这个作者是谁我不知道,但他/她一定是个铁血纯爱人。
但一点疑窦在我心中浮现。
我拉开隔音帘,冲着还在写笔记的静静问道:“静静老师,你对徐天青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静静回过头,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又转向戚晓:“戚晓,你听说过吗?”
正在吃夜宵的戚晓甚至都没思忖便摇了摇头:“要来一起吃点夜宵吗?”
我:“...”
义正严词地拒绝了来自戚晓的诱惑之后,我再度合上了隔音帘,躺下沉思。
按照设定表,不论是徐天青还是鲛人,都已至上仙之境,应当都在十一上仙之列,自然也会名扬天下。
但为何...?
我关掉了设定表,回到了主页面,准备细细研读一番《剑破云天》,却瞥见《阵法师》旁,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标志。
“墓碑?”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地用意识去触碰了一下那枚酷似墓碑的标志。
下一刻,我只感觉无限的困意朝我涌来。
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我在内心无声地呐喊。
“为什么啊!明明没碰红锁,为什么还是昏迷了啊!!”
我睁开眼,发觉自己身处一处完全陌生的地界。
天空黑沉,天地间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放在地上的琉璃宫灯,宫灯旁立着一块石碑。
借着宫灯的光芒,我细细看去,之间石碑上刻着“徐天青之墓”。
又是徐天青。
我环顾四周,却发现没被宫灯照亮的地界皆被极其浓厚的白雾包裹,像是天地间唯有这一处。
我伸手想要提起宫灯,想要借用这点光亮寻一寻出口,却发觉那宫灯一经提起,里头的火苗晃了晃,便彻底暗了下去。
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而黑暗之中,一阵脚步传来。
...这未免有些渗人了。
我强忍着恐惧,想要掐个照明诀,那诀却怎么都亮不起来。
一点冰凉触上了我的手背。
我被吓得立刻就尖叫出声:“救命!!!”
那点冰凉一顿,随即从我吓得爪麻的手中接过宫灯,接着我听到了一声轻响。
宫灯被放回原处,再度亮起。
而我的面前则出现了一名年轻人...可能也不是人。
他穿着一席黑袍,五官底子不错,脸色却是死人一般的灰白,神情亦是带着恍惚的麻木。
我看了他半晌,被恐惧搅成一团乱麻的思绪冒出了个头。
这人怎么和最强阵法师的男主角的立绘看起来一模一样?
我:“徐天青?”
他不看我,只看着宫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
我:“不是,你的名字就在那个墓碑上刻着啊?”
徐天青侧过头去,看着那墓碑,这才反应过来,苦笑了一声。
徐天青:“你也是身死之后,被困在此处的吗?”
我:“?我是活人!”
他眼珠一动,那双黑得不见底的瞳仁看向我,原本只剩麻木的眼中像是燃起了一簇火。
那只冰冷而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像是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冰冷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那张惨白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定定地看向我:“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死亡的气息无比靠近。
我只觉得背后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别这样,怪吓人的,能不能松了手好好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了手:“抱歉。”
有了点情绪的徐天青难得地带上了些人味,虽说满身都是死亡的气息,却也不那么可怖了。
我:“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
徐天青苦笑:“帮我给一人带个话。”
我:“谁?”
“我生前的爱人,”徐天青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声音发紧,“请叫她不要等我了。”
我上辈子身处和平年代,从来只见过往死里秀恩爱的小情侣,何曾见过这般苦命鸳鸯。
我只能不算安慰地安慰道:“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你怎么知道她还在等你?”
徐天青:“她身为鲛人,远离世事,自不会被卷入纷争之中,少说也有千岁的寿命。”
徐天青:“...”
徐天青:“我的爱人是鲛人,你甚至一点都不惊讶吗?”
我心说:这还用问?那份设定表已经把你们的基本信息透个底掉了。
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但你怎么知道她还在等你?”
徐天青继续道:“且先前我与她立下约定,在玄清门毕业之后便回到家乡,与她长相厮守。”
“现如今,我意外身死,她身处深海,自然难得到消息。”
“我知晓她的,如若等不到我,她只会骂我负了她,却又一边骂一边等下去。”
“...而我现在已身死,与她更是阴阳两隔。”
徐天青的语气不带起伏,声音却有些发紧:“所以请告诉她我的死讯,好叫她不要继续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