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呢, 后续呢?”
温迪十分应景地放下正在啃的苹果,催促道。
封游这个经历讲得跟故事一样,实在离奇, 但又让他很好奇之后发生了什么。
“少年生的极美,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形容都不为过,性情温柔和善, 为人端庄大方。”
——唔, 就是揍人的水准还有些欠缺, 他可不怕若陀兄来揍他, 哼哼。
“若陀花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袍,只有胸前佩戴着一片绿色的枝叶。”
——他要给亲爱的若陀兄最完美的搭配!
温迪十分为难地皱眉:“这个搭配……”
封游继续往下讲:“我们璃月呀,是将这种化形称作是点化。”
“突然化形的少年懵懵懂懂, 岩王帝君不忍心他流落在外,只好带回了自己的领地。”
温迪沉思:“总感觉你在讲什么奇怪的东西。”
“话说回来,这样一来……若陀花是不是该叫那位岩王帝君父亲?”
封游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的嘴脸停了下来, 雪白的团子清晰可见地立即颤抖了一下:“……你听我说完, 不要点评!”
按温迪这么理解下去, 他铁定得挨揍, 还是双人的份。
摩拉兄在传闻里突然当上了爹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要啊!
被温迪这么一刺激,封游完全把“编一个正常一点的版本的故事”这个嘱咐抛至脑后。
正常一点的故事封游可能得绞尽脑汁,但乱来一点的版本故事,封游完完全全是信手捏来, 张口就说。
封游咳嗽了几声:“于是岩王帝君将少年带回了领地,但却惊讶地发现,若陀花就算化形了也不能离开土地太久。”
“聪明智慧的岩王帝君造了一个巨大的花盆, 将若陀花种进了花盆里。”
“呃……半人半花?”
“笨。”封游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故事里都是这样的啦, 维持人形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已,等不能维持人形了,再变成若陀花在花盆里修养修养嘛。”
温迪鼓掌:“好有道理。”
“不过领地里本身没有别的事端,少年经常还是以若陀花的形态在花盆里。”
“于是得闲时,岩王帝君便会给若陀花浇水、施肥。”
温迪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据你所说,看来是比较特殊的神明与他的眷属的故事?”
风之精灵睁大眼睛,敲了敲自己的手掌心 :“不对呀,按你这么说下去,哪里还有你的故事?”
团子当即流露出一副受了情伤的样子,很可怜地缩成一团——虽然他本来就够圆的了。
“呜呜呜呜。”
一个单纯的呜呜音节,硬生生被封游喊得一波三折,格外曲折。
温迪被这个矫揉造作的调子吓得抖了两下。
“你看,我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能量体而已。”
“璃月人只知道若陀花,是他们的国花;却不知道,除了若陀花以外,还有若陀叶。”
温迪惊讶地看着封游。
能量体、花和叶……莫非?
“没错。”
封游点头:“若陀花承载着的,是美好的记忆与情感,但叶不同,若陀叶承载着大地痛苦的记忆和情感,即使互为共生,实则是两缕意识。”
“在磐石上,很难留下痕迹,大地同样如此,只有那些过于美好或者过于痛苦的情感才能被留下来。”
“我,若陀叶,记录着那片土地以来最痛苦的事情,明明我才是最懂岩王帝君的!”
“可是,若陀花却仗着自己的美貌,夺走了帝君全部的注意力QAQ!”
“身为叶子,也是有着他的自尊心的!于是我也同样化了形,在公正严明的岩王帝君面前狠狠告了若陀花的状。”
“岩王帝君自然不会有失公正,可是我却一时得意忘形,把若陀花……”
温迪和一旁的少年,早就因为这天马行空的故事微微张起了嘴。
“你……把他……杀了?”
“不。”
封游略带谴责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怎么老是想着打打杀杀的?温柔一点嘛。”
封游随即正色道:“我把若陀花薅秃了。”
“成精了的若陀花一旦受伤,自然会关系到旁的普通若陀花。”
“自从我把若陀花薅秃以后……璃月的土地上很少再见到漂亮的若陀花了。”
封游眼神里很是难过。
温迪和少年看得出来出来,这个难过好像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也不由得同时安静了下来,等着封游的下文。
“现在的璃月……也只有伏龙树旁边有那么寥寥几朵若陀花了。”
反正温迪以后也不会得空去璃月,等到他有机会去了璃月……唔,时间也差不多。
团子叹气:“身为若陀叶的我,自知逃不过岩王帝君的惩罚,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若陀叶的身份,而是普通的能量体了。”
“所以,这是邻国神明对你的惩罚?”
封游故意蹭了张边上的毛毯,擦了擦眼角:“呜呜。”
“帝君大人……最终还是对我留了情,不然,我早就和若陀花一同消散此世,又怎还会以能量体的身份存活世间呢?”
“可惜那些未曾言说的情愫……也罢,我又怎么有身份再去面对帝君大人呢?”
身边的两人齐齐地吸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
“还是不要说明了罢QAQ!”
封游把脸靠着边上的毛毯好一会,等在心里数完了数,才深吸一口气,把脸转了回来。
金色的豆豆眼,不知道被封游用了什么方法,眼睛下方红通通的。
要是不知内情的人,恐怕早被他忽悠完了。
“温迪,如果日后你有机会的话……”封游吸了吸不存在的鼻子,“我自知无颜再回璃月面见帝君大人。”
“如果你去了璃月,能不能……以若陀花的名义,帮我带瓶美酒送给帝君大人?”
“方便的话,还希望你可以替我去伏龙树下送……算了,随便干点什么都行。”
封游想了想,如果在若陀的地盘讲这种故事,会不会把若陀给气醒了啊?
那可不太妙。
被气醒的若陀,估计起床气还不小,到时候造成的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温迪中途都把封游说的话,全部当作故事在听了——他就知道这个喜欢偷懒的团子嘴里没有什么实话,反正有趣,就当下苹果的故事听。
结果,封游最后说的那些话,却让温迪很不确定了起来。
呃……难道封游真的没说谎?
但同类相斥的气息,隐隐地在提醒温迪,他总感觉不像是没说谎的样子。
可是又同样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还有,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会酿酒的?
温迪鼓起脸颊,背对着封游:“我只是风而已,才不会酿酒,再说,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可能带的动,你自己去……”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雪白色的团子脸颊处浮现出一抹红色,似乎再不答应他就……
连少年都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温迪。
温迪:“……去就去!”
“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不能保证这个是多久。”
“问题不大。”封游满脸祥和,“总之,帝君大人一定会在璃月的。”
温迪倒是不明白封游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他是自由的风,现在的他同样还不了解为什么会有人乐意待着一个地方几千年不变的。
少年做好了晚饭,把食物都捧到了桌子上,在封游和温迪的中间一同坐下。
刚刚听完封游说的东西,他也同样有些意犹未尽。
近日来,风之花暗号的传递极为顺利,虽然难免累了一点,但他们都乐在其中。
“原来花和叶也能变成人形啊……”少年若有所思,“那你们能变吗?”
少年本就是随口说说而已,目光也只是意外地落在封游身上。
封游突然开始冒冷汗。
果然他就是难以对付这种天然系的小朋友!
“虽然我生在风的领地里……但我也想看看在王统领之外的别的风景!”
少年一脸憧憬:“那些存在诗歌中的蓝天、飞鸟,都是自由的模样。”
“领地之外的风景嘛……”小小的精灵飘到少年跟前,“小诗人要是想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哦。”
“这不一样。”素来温和的少年第一次在温迪和封游面前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之中满是认真,“我想亲眼去见见高塔之外的蓝天和飞鸟,而不只是通过故事。”
“我也……想让别人也感受那些自由的风。”
温迪缓缓地落在少年的掌心之中,一副思索的模样。
少年眼神带笑,缓慢地合拢掌心,把精灵捧在手上:“说起来,还没有好好感谢过你,温迪。”
“谢谢你来听我的演奏,和我的诗歌,还有你带来的那些风。”
“封游也是哦。”
“能在这个时候认识你们,我很高兴。”
毕竟他真的在高塔之王的狂风之中,见到了第一缕柔和的可爱的风,还有来自邻国的若陀叶——或者说,封游。
封游此时认真地点头:“小诗人,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在场的两人在听完封游胡编乱造的故事以后,却都带上了奇怪的滤镜。
少年看着封游的眼神已经彻底变成了怜惜——爱而不得什么的,实在是太惨了。
温迪却不然,看小忽悠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看大忽悠的眼神——是编故事里势均力敌的对手!
听到封游这么说,少年当然是十分诚恳地点头。
封游想了想,态度极为端正:“你有想过,用你的诗歌,来推翻高塔之王的统治吗?”
那些风之花,和时不时来少年家里的莱艮芬德家之人。
青年的身上有和少年相似但又不同的气息,封游曾经见到过,不过大概都能归纳为守护之意。
封游听得出来,那些诗歌之中藏着的对自由的向往。
少年可是能够吸引风驻足的人,怎么可能只愿栖息于看不见蓝天的牢笼之内呢。
温迪看了一眼桌上圆滚滚的团子,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诗人。
少年愣了一下,但随即,脸上出现了比笑容更好看的光亮,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过……”少年突然勾起了一个笑容,眼神之中透露出狡黠,“在那之前,温迪和我一起写一首关于你的诗歌吧!”
“这么精彩的若陀花、若陀叶以及岩王帝君的故事,绝对不能让别人也错过,就此白白消失在历史之中呀。”
“就交给现在身为吟游诗人的我,和以后想要成为吟游诗人的温迪好了!”
“没关系的封游,我们都会帮你艺术加工的!”
封游团子脸上原本欣慰的笑容僵住。
糟了,编得太开心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这么好心地帮你们出谋划策,竟然就这么报复他!
这个诗歌一旦传到璃月去……
完了完了,他连璃月都不敢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