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的人是完全没有理性可言的, 做事全凭本能。
若陀不可能真的让封游摸上自己的尾巴和龙角,连化形都没让它们化形出来。
封游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出来的。
在桌子边上安安稳稳坐着的摩拉克斯,在若陀看过来的时候就收住笑意, 一派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无辜神色。
这是完全让若陀自己解决身边的封游的意思了。
若陀来不及唾弃摩拉克斯的行为,当务之急便是按住封游往腰上伸过来的手。
可是刚按住往腰这边试探过来的手, 封游另一只手的方向就直直地往若陀的头发上去。
“若陀兄,你别老是这么凶嘛。”
这还不是因为封某人干的!
他竟然还敢倒打一靶。
若陀按着封游的两只手,虽然成功制止了封游的行动, 但自己也同样被限制起来了。
手同样按着封游,若陀本人也很难继续动弹。
尤其是身上还趴着一个醉鬼,人菜瘾大, 自己不但要注意把醉鬼按好防止他乱动砸碎什么别的东西, 还要担心松开醉鬼后又抓着空气中的尾巴和龙角。
简直了,他当初就不该同意摩拉克斯的计划。
喝醉了的封游完全不在乎若陀有没有回答自己, 完全按内心的本意做事, 他现在只想着自己可爱温柔的弟弟妹妹,以及一直想摸却没有摸够的尾巴和角。
至于先前的忏悔, 什么登徒子之类的悔恨, 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若陀兄!”
封游试图把自己的两只手抽出来, 可惜若陀用的是巧劲,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气, 也完全不会让被按住的人受伤的姿势,清醒状态下的封游尚且还需要一点时间挣脱,更不要说完全失去理智的封游了。
封游只是觉得两只手都被按住,失去了行动能力不太习惯而已, 见自己怎么都抽不出来, 眼底漫上了很多的迷茫, 看上去雾蒙蒙的。
他只感觉自己被按住了,他好可怜。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茫然地抬头看看若陀。
看上去还蛮可怜的。
连这段时间被封游捉弄了很久的若陀内心都动了一点恻隐之情,短暂地被眼前失去思考的醉鬼蒙骗了一下。
之所以只是一点和一下,是因为,在若陀那么短暂的思考自己要不要绑松一点的时候,封游就乘着他愣神的功夫,仗着若陀不敢真的花太大的力气按手腕,直接用力地把手抽回来。
紧接着,立刻从抱着胳膊不撒手,变成了抱着若陀的腰不放手。
等做好这一切,委屈突然涌上心头,决定鬼哭狼嚎一番,他的空才不会不让他抱!
“呜呜,我的好弟弟,你可不能丢下哥哥啊——”
你之前还一口一个叫的是若陀兄!
现在怎么变成好弟弟了!
哪来的好弟弟!
若陀反应过来,立刻想把封游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松开,但失败了。
等到成功又醉了一个层次的封游开始说胡话,若陀才意识到封游现在,已经把他彻底地认成封游的血亲了。
他怎么抱弟弟还用这么大的力气!
简直就是肆意谋杀。
醉醺醺的封游力气反倒一点都没小,竟然比他清醒的时候还要大上那么一点,连若陀龙王都没办法把封游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
封游一直抱着若陀的腰,累了还把自己的下巴搭在若陀的肩膀上——简直把若陀当成一个大型的抱枕,不管若陀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你们两个难得回家一趟,让我抱一会怎么了啊!”封游理直气壮,“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几百年后了,天天去别的世界旅游,还不肯带我。”
“简直就是越长大越不让哥哥省心,呜呜。”封游闭着眼睛,把若陀的反抗轻而易举的压下,“都不肯关爱一下空巢老哥。”
若陀和摩拉克斯同样从封游的醉话里提取出一些信息,正想继续听听,可惜正常的封游从不按照套路出牌,更不要说喝醉了越发天马行空的封游。
头顶的金发早就乱糟糟地被揉成一团,有几根不太听话的碎发在脑袋顶上翘起来。
眼睛半眯着,只能勉强看清楚金眸里的神色。
封游猛得低头,停顿了一下,等抬头的时候,再清醒地看着周围的摩拉克斯和抱着的若陀抱枕,如果不是脸颊上的红色仍旧未消退,他们都能以为此刻的封游已经清醒了一样。
直到封游继续说出还未曾说完的话。
“我是孤寡老人,空守孤房这么多年,我好可怜QAQ”
“好不容易回家还不肯让我抱一抱,连龙尾巴和龙角都不肯变出来了,真是太过分了,你们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可怜弱小的哥哥呜呜呜。”
若陀低头看了看基本已经粘在自己身上不肯下去的孤寡老人,咬牙。
真是看不出来哪里可怜哪里弱小了。
封游又没有龙形,他弟弟妹妹也同样不会有,他刚刚说的到底是胡话还是故意的!
他那句变出龙尾巴和龙角到底是向谁说的!
若陀是绝对不会承认封游是向着自己说的。
“呜呜,空——”封游继续贴着专属的若陀龙王抱枕,嘴里喊着的以及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另外一个人,“怎么回家一趟,你的龙尾巴和龙角还消失了呜呜——”
“快给我变一变呜呜呜。”
“别呜了!”若陀想把封游的脸挪开,或者把封游的嘴捂上也行,再让封游喊下去,他快接受不了了。
“不但不给哥哥抱一下,竟然还凶我?!”
封游可以接受自己可爱温柔的弟弟妹妹不回家,但不能接受血亲们心里没有自己。
封游立刻眼神清醒地看着怀里的若陀龙王:“你……”
“你果然不是我的空!”
说的好像他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是封游弟弟了一样,他到底怎么做到这么理智气壮的!
若陀先把视线投向了摩拉克斯。
都是他干的好事!
摩拉克斯摊手,但心里倒是明白自己并不无辜。
他之前见过封游喝醉酒的样子,只是勉勉强强会有些失去理智小孩子气一点,但没有想到,那只是因为这个喝醉,是恰到好处的喝醉!
摩拉克斯毫不心虚地咳了一声:“只是稍微把封兄,多灌醉了那么一点。”
俗称,发酒疯。
摩拉克斯干的。
若陀已经藏不住自己此刻内心的杀意了:“你认错人了。”
但没想到封游的表现同样出乎意料。
封游行为非常诚实地依旧抱着若陀的腰不肯撒手,但下巴倒是从肩膀上抬了起来,原本比若陀矮一点的身高,成功借助了这个姿势俯视了一把若陀。
封游金眸冰冷,但仔细看依旧能看清楚金眸最深处的茫然和涣散——醉得不清。
头顶一头乱蓬蓬的金发,身上的金发青年嘴角勾住一抹冷笑。
“你,住口。”
若陀被封游急转直下的态度也同样搞得迷茫了不少,刚刚还要死要活抱着自己要看龙尾巴的,也是这个人吧?
但封游明显误解了若陀此刻的行为,把迷茫和不解,误认成为了被自己的威严威吓到乖乖听话住口了。
金发美人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出了之后的话语。
“你,一旦说话,就不像他了。”
“噗。”
若陀一开始还没有听明白封游的意思,但很快,原本迷茫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变成了杀人灭口的猩红之色。
他堂堂若陀龙王,竟然,成了醉鬼眼里的替身。
若陀按住醉鬼,慢慢地转头看向刚刚发出声音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连忙摆手,掩饰自己的笑场。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充满杀意的若陀注意到。
封游继续满意地点头,醉鬼点头的时候,动作幅度比往常端着的时候大了不少,显得格外幼稚。
若陀可以勉强看在这些幼稚的份上再稍微勉强一下自己原谅封游。
但封游不给若陀原谅封游的机会。
封游继续冷笑:“不错,只要不说话,我还能勉强再把你当作我的好弟弟。”
难怪他说怎么手感这么不对。
他的弟弟温柔又可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抱着腰也从来不会硌手!
他还以为弟弟在出门旅游的时候偷偷练了肌肉了,现在好了,原来是自己抱错人了啊。
弟弟要是变不好抱,那可就太糟糕了。
在场唯一受伤了的若陀开始磨牙:“是吗?”
封游板着脸:“快,把你的龙尾巴和龙角变回来!”
面容冷淡,语气却极其兴奋和激动。
变,若陀同样冷笑,他都想变成原形了。
摩拉克斯十分恰当地补充了一句:“若陀,这个房间借景之术和空间之术并没有添上太多,你……”
若陀懂了。
他要是变成原形,房子容纳不下,会被压塌的。
“没有!别想摸!”
封游的清醒只维持了一会,尤其是听到若陀凶人暴躁的语气的时候,冷漠的面容顿了一下,像是被若陀吓到一样,委屈了起来。
“空,你怎么可以凶我QAQ”
若陀和蔼却不失杀意地微笑。
真好,他从替身变成本人了。
若陀百般推辞,但他真的拿喝醉后难缠程度加深了不止一个档次的封游没办法。
尤其是黏黏糊糊抱着他不松手喊好弟弟来抱一抱的封游。
抱什么抱!不知羞耻!
非常可怕!
最后还是屈服在封游之下,变出了龙尾巴和龙角。
简直是若陀龙王人生史上遭遇的最大滑铁卢。
但没想到,得逞的封游竟然还敢不领情!!
封游有些嫌弃,神色间还有些委屈:“若陀兄,你的尾巴变硌手了。”
树枝形状的,不像是别的毛绒绒的手感,虽然是和毛绒绒不一样的触感,但摸久了还是有些想念别的尾巴的手感来。
这也太花心了,完全就是朝三暮四不知羞耻!
若陀听了更加生气:“你还敢嫌弃我的尾巴!?”
按理说,封游摸够了对自己的尾巴失去了兴趣,应该是一件好事,但若陀很不高兴。
因为封游竟然敢嫌弃他的尾巴!
“你!”若陀气得说不出话来,“简直就是朝三暮四……你怎么敢嫌弃我的尾巴!!”
摩拉克斯坐在一旁观战,亲眼见到若陀脸上的表情就如被登徒子糟蹋了的良家妇女那般,一整年份的失态都用在封游的身上了。
眼前有这么一出好戏,自然不该辜负手中的美酒。
但摩拉克斯试了好几次,根本拿不稳手中的酒杯,因为无论是封游的举动,还是若陀此刻的表情,都太好笑了一点。
摩拉克斯索性直接把酒杯都收回来,好好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酒洒了可惜,错过好戏更是可惜。
若陀反手想去抓回尾巴,气得跳脚:“你把尾巴给我放下!既然不好摸,以后就都别摸了。”
可以嫌弃他不好抱,但若陀龙王不能忍受封游说他的龙尾巴和龙角不好摸!!
但没想到封游不但朝三暮四,占有欲还很强。
封游抓着尾巴不松手,听了若陀的话睁大了眼睛反驳:“不行,尾巴是我的。”
就算不好摸也是他的。
若陀看着眼前的封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源头,事情造成这样的局面,当然少不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另一个,明明全程参与,还同样推波助澜,却在闹剧里置身事外的人。
摩、拉、克、斯。
若陀平静下来后,和蔼又慈祥地看着怀里的封游,扯开一个笑容,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家养好的猪一样。
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封游的头。
封游即使醉了,也还是有些本能,此刻的封游都被眼前突然变了性格的若陀吓到愣住。
摩拉克斯心生不妙。
往常若陀也经常听封游念叨过他的血亲,也明白,封游除了有一个弟弟以外,同样还有一个妹妹。
既然如此……可别怪他狠心。
若陀温柔地喊了一句:“封游兄,你的好妹妹在另一边呢,你怎么可以只顾着抱弟弟,不去抱抱妹妹呢?”
坏了。
“身为兄长,怎可,厚此薄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