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众的执行官「博士」十分敏锐, 与门口的教令院贤者交谈时，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在靠近。
青年勾起的嘴角不变，头却往外部微微移动。
这让一直看着他的贤者察觉到不对之处。
“怎么？”贤者略带紧张, 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是有人过来了吗？”
此项研究本来就颇为冒险，教令院花费了巨额资金，还不惜与至冬国的愚人众合作——可不能在此时发生什么意外。
就连他们的那位神明, 也不能阻止他们的计划。
而在六位贤者中，生论派的贤者纳菲斯拒绝参与这一次的计划, 莫非是他派人……
贤者想了很多，甚至想通知守在外围的佣兵仔细盘查周围情况, 而那位引起他警惕的青年，则是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
“没什么事，”青年平静地说道, “只是看到一只飞进来的蝴蝶。”
贤者半信半疑。
什么蝴蝶？
然而他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却只催促着让「博士」赶紧进去处理「虚空」收集到的梦境之力。离开之前，还迟疑了一下，叮嘱守门的佣兵仔细观察情况。
躲在一边的陆岚蹲在柱子后面, 等他们两个进去之后, 才站起来。
可恶, 脚都蹲麻了。
现在进去似乎不太合适……毕竟陆岚不管怎么看, 都打不过「博士」。
别说「博士」了, 门口的那些佣兵也很难处理，他们之中也不是没有「神之眼」的人，身经百战的佣兵和愚人众可不太一样, 他们给人的感觉, 便是心狠手辣之辈。
可是, 不进去的话，难道要等空和派蒙自行醒来吗？
……万一，万一他们出了意外，那可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了。
除了陆岚自己，所有人、包括神明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不管了，只能她去试试了！
如果失败了她就假死！运气不好被埋进土里的话，她就去梦里找纳西妲救命。
反正她入梦不需要「虚空终端」。
要引走部分佣兵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不闹太大的动静。
陆岚迟疑了一会儿，拿出了还没改良完毕的致幻魔药。细长的魔药瓶中，颜色艳丽的液体幽幽地晃动着。
小魔女屏住呼吸，还特意在脸上堆了一条薄薄的丝巾。
本来那是她聊胜于无的须弥衣服带的没用的装饰品薄纱，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就是腰间突然光溜溜的，不太习惯。
也不知道空长久穿着露出肚脐眼的衣服，为什么不会拉肚子。
***
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
佣兵团的人再厉害，也不会防备突如其来的风，以及风里的空气。
混杂着致幻魔药的空气带着几分甜甜的气息，无法让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把他们药昏过去后，陆岚趁机入内。她推门而入，有些紧张，第一时间寻找掩体。
躲完之后，才有时间仔细地观察附近的情况。
和她想象的人来人往不太一样，内部并没有什么人。外部的佣兵一茬一茬，内部却根本没有佣兵的存在，诺大的空间空荡荡的。
看来，参与获取「梦境之力」的人并不多……嗯，这些力量，到底能做什么呢？
陆岚不免有些好奇，周围没什么人，太过警惕也没什么必要。她观察了内部情况，鞋子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澈的响声。
她干脆驱使着飞天扫帚，飞起来。
若是遇到敌人，打不过可以逃呀。
教令院的智慧宫，收藏着大量的藏书。内部有不少和天花板一般高的书架，周围散发着纸质书籍的香气。
在须弥城，纸质书是很难见到的。极大部分的人都习惯依靠「虚空终端」办事，几乎不会考虑看书，唯有需要写报告或者论文的时候，才会动用那些东西。
也就是说，它们基本被教令院垄断了。
陆岚轻轻地吸气。
作为智慧的国度，拥有智慧之神的须弥，却在限制着智慧的传播。
他们甚至不承认「小吉祥草王」这个新神，将她囚禁在净善宫之中。
……他们该不会在研究怎么去掉神的存在吧？
陆岚思考着。
不过，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胆子，毕竟上一个没有神明的国服「坎瑞亚」，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继续往前。
智慧宫实在太大了，陆岚从未进来过。而她也没有元素视野，根本没办法靠元素残留来推断位置，只能小心翼翼，把几乎每个门都推开看看。
藏书之所并不止一层，从外界看，智慧宫至少有三层楼高，陆岚好不容易找到升降梯，却在那个地方看到了熟悉的人。
愚人众的执行官，「博士」。
青年敏锐得不像个研究人员，他脸上挂着看似温和的微笑，在陆岚进来这个房间的瞬间。便回头捕捉到她的身影。
小魔女被抓了个正着，与他对立僵持。
“又见面了，璃月的「人偶」小姐。”博士彬彬有礼地和陆岚打招呼，就像是路上遇到了熟人一般随和。
看着似乎没什么威压，却让陆岚身体紧绷。
这个人，从最开始见到之时，陆岚就察觉到他非常的危险。
那时候是散兵将她保了下来，杜绝两人之间的接触。
好在那时候的博士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虽然对陆岚感兴趣，也没有从「同事」手里抢人的意思。
现在不一样，「人偶」小姐自己送上门来了。
见到他的「人偶」小姐脸色都发白了，似乎很想掉头就走。然而她来到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调查。
本来就已经做好对上「博士」的准备，只不过她甚至不清楚教令院的人在做什么，就被半路拦截了。
陆岚打不过「博士」，她也没打算硬碰硬。
逃跑也不现实……总之，先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套话之类的。
小魔女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平静。
“……愚人众的「博士」先生，”陆岚轻扫了一眼，注意到附近并没有其他人，教令院的贤者们并不在这里，“没想到你也参与了教令院的计划。”
“只是一场交易罢了，”「博士」有礼地回答，“恰巧对这次研究有些兴趣……倒是「人偶」小姐，不知过来，是想做些什么？”
“只是恰巧看到有人收集「梦境之力」而已，”陆岚不动声色地回答，仔细斟酌语言，“你们想用梦境之力做什么？”
“研究内容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博士笑了笑，“不过……如果「人偶」小姐也想参与进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陆岚在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等听到「人偶」两个字时，突然间串联了一切。
在稻妻的「邪眼工厂」，那是陆岚第一次听到博士喊她璃月的「人偶」小姐。
「人偶」，「人偶」……
博士那时候，并不是为了陆岚而来，也不是为了愚人众的计划。
散兵告知的情报中，负责「邪眼工厂」部分的是已经被雷电将军一刀斩杀的「女士」，散兵只是一位看护计划进行，并且保护「邪眼工厂」的存在。
那么，当时的「博士」，到底为什么进去的「邪眼工厂」？
……「人偶」，「散兵」。
“……这次的计划，是不是有散兵的参与？”
她猜出了可能性。
几次的强调，就像刻意的一样。愚人众的执行官面色不改，依旧平静。
就像听到了什么普通的消息一般，毫无波动。
“别这么看我，我说过……那不过是交易罢了。”
散兵在须弥。
拿走了雷神之心之后，没有回去至冬国，原地叛变出逃，导致「女士」因为情报不足而死亡。
而现在，那位把陆岚当作是同类的前任执行官，为了一些不知道目的的研究，比她更早的来到了须弥。
到底是什么样的研究，需要用到如此多的力量。
也是什么样的研究，才能让散兵不惜叛逃呢？
陆岚想不通，情报不够，她无法推测。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陆岚抿了抿唇，直接问道，“这些事情……这些研究，与愚人众又有什么关系。”
“那可是机密消息，”博士缓缓地说道，低沉的嗓音像咏叹调一般优雅，“想要交换情报，至少得拿出值得我说出一切的消息来吧？”
“……少来这套，”陆岚才不上当，“你明知道你们没办法隐瞒太久。”
陆岚彻底失去了继续交谈的耐心，从腰间的小包中，拿出了好几瓶魔药。
小魔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哦？”博士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想和我交手？”
“我没这么自信，觉得自己能打得过愚人众的执行官。”
陆岚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本身就是个菜鸡，最多可以趁人之危，打一下那些佣兵团。
只不过，打不过「博士」，但是制造一些危机……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么，你现在想做什么？”博士依旧没有做别的动作，而是待在原地，十分纵容，仿佛想知道对方在困境中，想要怎么做。
要如何动作，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呢？
陆岚非常冷静的思考过别的方案，但是所有行动的前提都是，陆岚能打得过「博士」。
那是不可能的事，哪怕她会复活。
然而，正是因为她能复活，所以她可以选择另一种，只有她能做到的方式。
手中的魔药瓶依次摔下，在光滑的地面上破碎。
不同的元素力开始弥漫起来，逐渐燃起明亮的火光。
火光之中，黑发的魔女不惧火焰，眉眼中倒映着耀眼的火光。
“虽然我没办法打败你，”那位人偶小姐冷漠地说道，“但是……毁掉智慧宫，我还是能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