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您好。见到我就说明小天使需要再多买几章了哟。 宝丫抿抿小嘴儿, 好心疼的,她眼巴巴的看着田巧花。
田巧花:“看啥?还不赶紧上交?”
宝丫委屈的嘟嘟嘴,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奶奶会没收,呜呜!
田巧花看宝丫心疼, 说:“刚才是给你出头的?是谁去揍了知青?”
她的手指又勾了勾。
小宝丫忧愁的叹息,可怜巴巴的把好吃的交给田巧花, 田巧花拿出一颗糖给她, 说:“这是给你的。”
宝丫:“……”
她的大眼睛黏在罐头上。
田巧花:“这留着过年吃, 顶一个菜呢。”
宝丫的小辫子耷拉下来,田巧花飞快的抱着东西回屋,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这东西可不能放在小孩儿手里,他们能一天就吃光了,这各种好东西啊, 得慢慢吃。
宝丫得了一块糖, 其他小孩儿都没有份儿,大家羡慕的看着宝丫, 绍勇凑上来,说:“宝丫,糖能给我舔一口吗?”
他也想吃!
可是他没有,呜呜。
绍勇虽然是二房的宝儿,他妈陈冬梅最偏心他,然而他也知道, 不能抢宝丫的东西。因为小叔会欺负小孩儿!他是爸爸妈妈的宝, 但不是小叔的宝。
小叔的宝是宝丫。
他眼巴巴的,讨好说:“宝丫~”
宝丫伸出一跟手指:“只可以舔一下。”
“呜呜,宝丫你真好。”
三丫:“我我我, 宝丫,还有我……”
宝丫好忧愁呢,她就有一块糖,大家都想舔一下,她委委屈屈的,说:“奶给的太少了呀~”
这话真的呀,小孩子们一起点头,宝丫小小声:“奶最抠。”
小孩子们深有感触,齐刷刷的嗯了一声。
小宝丫又哎了一声,低头看看这唯一的一块糖,小惆怅:“我挨了骂,才得了一块糖,还要分一点给你们尝尝。我真是好苦呀。”
绍勇也忧愁:“你说这娘们怎么不骂我呢?”
他也想挨骂,挨骂有糖吃。
田巧花出来就听到这话,虎着脸说:“你个小兔崽子,瞎说什么蠢话。这还没见过有人想找骂的。再说了,少跟大人学那些浑话,什么娘们,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陈冬梅赶紧上前,讨好的笑:“妈,小勇子他还小,不懂那些,以后会改的。”
田巧花冷飕飕的扫了陈冬梅一眼,说:“小时候不改,长大了还能改过来?我告诉你陈冬梅,你要是给我孙子教坏了,看我不收拾你。”
陈冬梅有些丢了脸面,不过却不敢扎茬儿。
田巧花:“老二媳妇儿,摆饭。”
她这头儿咋咋呼呼,宝丫默默的找了一个角落,捡起一块小石头,咔哒,给糖块儿砸碎了。三丫好奇的问:“宝丫你干啥砸碎了?”
宝丫抬眼,说:“我得分给爸爸一半儿呀。”
三丫:“……”
绍勇:“大人不吃糖的。”
这话,他自己说的都毫无底气。
宝丫软乎乎的:“宝丫不可以吃独食。”
她爸爸从来都不会忘记她,她也不能不管老爹爹哒!
一块糖真心不大,小孩子们各个都凑上来甜了个嘴儿,小家伙儿们正在分享糖果的甜,就看到大队长还有村里两位德高望重的大爷一起进了隔壁院子,小宝丫眼珠子动了动,立刻跑到了门口,趴在门上往外看。
“宝丫,你看什么呢?洗手吃饭了。”
宝丫回头:“舅爷去了隔壁,还有周爷爷王爷爷。”
田巧花:“咦?”
她赶紧上墙,趴在了墙头儿,就见人已经进屋了。
这时王一城倒是从自己屋里出来了,倚在门口,爆料:“他家要分家。”
这话一出,别说田巧花,就连陈冬梅和柳来弟都眼皮儿跳了下,有点心动,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没有当儿媳妇儿的不想分家,谁不想自己当家做主。
但是吧,婆婆能挣钱啊。
虽然抠,但是攒下来的钱也是钱啊。
如果分家,他们真不敢说这抠门儿老太太能分给自己多少。
一点点的心动,很快的消散……
陈冬梅麻溜儿的问:“这父母在不分家,他家咋突然想起来要分家了啊?不会是因为今天上午的事儿吧?”
王一城上午正在家里偷偷的烤鸡呢,就听到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他悄么悄的趴在墙头上看了,隔壁院子闹得十分厉害,他装病呢,没敢冒头儿,但是却听到顾香织掷地有声的“分家”!
真是个能耐的娃儿,这两天跟中邪了一样。
王一城:“不晓得因为啥,我这伤了,起来都难受,也不方便偷听。”
陈冬梅撇撇嘴,她动动嘴角,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去。说实在的啊,她就觉得小五子是装的,中暑是装的,扭伤了也是装的。可是药匣子每次都正常诊断,搞得她这个猜测很没底气。
毕竟,药匣子虽然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但也是有两下子的,村里不是没有别人想要装病,可都被药匣子揭穿了的,没道理小五子装病看不出来。
但是如果真说这小子病了……陈冬梅上下打量一下小叔子,真心觉得他看起来没病啊。
“嫂子你盯着我看什么?二哥可要吃醋了。”王一城挑眉开了口。
陈冬梅:“……瞎说什么呢。”
王一城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家里人都觉得他是装的,是啊,他就是装的,可是大夫看不出来,那就是本事。他可不会承认。
他冲着闺女勾勾手,说:“你奶刚才去给你教训那娘们了吧?”
宝丫颠颠儿的跑过去,嗯了一声,眼睛亮亮的,说:“奶奶啪啪啪的打了好几个耳光,好厉害的。”
她举起小手儿,说:“奶奶给了一块糖,宝丫分一半儿给爸爸吃。”
老王家小孩子们羡慕的眼神儿齐刷刷的扫过来,王一城顶着小崽子们羡慕的视线,直接放进了嘴里,一点也不谦让,说:“我闺女给的糖,就是甜。”
宝丫翘起了嘴角。
王一城吃着糖,冲他妈碎碎念:“妈,你可真够呛,人家肯定给了赔礼的,你就给一块糖打发我闺女?咋这么抠呢?”
田巧花懒得理他,反正她占便宜了。
她随口就是一句:“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田巧花继续盯着隔壁院儿呢,这屋里嗡嗡嗡,说的是个啥,听不清楚啊。她恨不能爬到人家窗根儿听热闹。
王一城这时又开口了:“妈,你分饭吃饭啊,我都饿了。”
田巧花真是烦死这个小五子了,叭叭叭个不停,不过她也晓得,这个午饭耽误不得,她忧愁的叹息一声,说:“真是的,他家咋这个时候闹分家,如果不是秋收就好了,我们就不用吃菜了。吃干粮就着他家的热闹当菜,还能省一顿菜呢。”秋收却是不敢省着的,身体扛不住。
饶是王一城见多识广,也被老娘无语到了。
田巧花心疼的嘴角抽抽,下来给大家分了午饭,下午还得上工,一点也省不得,大人们一人分了两个大窝头,小孩子也一人分了一个呢。是晚饭的双倍。
今天中午的菜不错,咸鱼蒸雪里红。
一人一块儿咸鱼,工分多的分好一点的地方,工分少的分差一点的地方,王一城分到了鱼尾巴。他苦哈哈的说:“我这命也太苦了,人家都吃鱼肚子,我吃鱼尾巴。”
田巧花面不改色:“你大哥二哥三哥,都拿十个工分。”
王一城:“……哦。”
田巧花:“你三个嫂子,每个人都拿八个工分。”
王一城立刻真诚的说:“我就爱吃鱼尾巴,鱼肚子这种好东西,得让给哥哥嫂子啊,我哥这么辛苦,不吃点好的怎么行?”
一家人:“……”
田巧花才不管他的装模作样,说:“没给你鱼头吃就不错了。”
她自己可是吃鱼头的,对这些小兔崽子已经够好了。
王一城乖巧:“妈,来,我跟你换,我吃鱼头,你尾巴给你,你工作辛苦了。”
田巧花嘴角扬了起来:“用不着,吃吧你!”
王一城:“没事儿,我这不是在家休息,虽然一样也是拿六个工分,但是不耗费体力的。咱俩换,来来来。”
王一城贴心的给自个儿和老太太的饭碗换了一下,坚持的很:“妈,你别看我平时不着调,但是这点道理我是很懂的。我要是上工,就不换了,这不是还休息着?你吃!”
王一山一看,说:“妈,我这……”
还没等说完就被田巧花打断:“我当家做主还是你们当家做主?都得上工,该吃吃。行了,小五子不上工,跟我换了也行。你们都吃你们的。赶紧吃,难得有点好东西,不知道赶紧吃,一个个的没脑子。”
鱼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如果不是现在太累,她才不舍得。
大家麻溜儿的开动,现在这年头儿,大家肚子里都没有油水儿,越是没有油水儿,吃的越多,就是觉得肚子空落落的。小孩儿吃一个大窝头儿,都能吃光呢。
宝丫吃完午饭“扶着”爸爸回屋,王一城一进门就松开了宝丫,探头探脑,左右张望,确认无人看着他们,小声说:“爸给你留鸡腿了!”
宝丫:“!!!”
咕咚!
咽了一下口水。
她爸爸,好有本事哦!
“哗啦!”
王一城听到声音,惊讶的探头看过去,就见顾香织拎着石头,砸了于招娣家的玻璃。刚才的哗啦声,正是她砸玻璃,这姑娘还不死心呢,紧跟着又砸了第二块,后窗的两个玻璃全砸了,撒腿就跑。
王一城:“卧槽!”
他吓了一跳,听到屋里传来骂人的声音,也赶紧的逃窜,他可没砸玻璃啊。这要是被抓到,有嘴说不清了,呜呜,他还拎着一直野鸡。
这可就难了。
王一城不敢跟顾香织往一个反向跑,只能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别看他瞅着单薄,但是可是飞毛腿,毕竟,人总是要有点特长的。他打小儿就锻炼自己,跑的贼快。
毕竟啊,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跑得慢就得死。
所以王一城干别的不行,但是逃命那是一流的水平。
他绕了一圈儿,顾不得找个地方烤鸡,飞快的回家。别看跑了一圈儿,这点活动量不大,他连气息都没乱,熟练的把野鸡一塞,他直接就躺在了炕上。
宝丫睡得很香甜,小脸儿埋在枕头上,睡得小脸儿红扑扑的。
王一城低声笑了一下,他家小憨憨虽然是个小馋猫儿,天真又顽皮,但是王一城还是觉得,小馋猫儿单纯就单纯点吧,别这么吓唬老父亲就行。小孩子就该这样的啊,要是都像顾香织那样,才是吓死个人。
想到顾香织,他抖抖肩膀,觉得这小丫头怪吓人的。
她行为吓人,眼神儿也吓人。
这要是说起来,两家是邻居,王一城多少也是知道顾香织这个小丫头的,这小丫头跟他们家宝丫同岁,又都是女娃娃,不过两个小孩儿却很少一起玩儿。这个小姑娘包揽了家里的很多活儿,小小年纪就开始洗衣服做饭了,虽说村里人都说顾凛疼孩子,但是王一城觉得也就那样儿。
多大点儿的孩子就干那么多,谁家四五岁的孩子也没这么刻薄的啊,真是当长工使唤呢。小姑娘没个妈,当爸的也没护着孩子啊,所以什么疼孩子,不过就是嘴上说说。
他记得,这个小女娃儿在顾家是挺受欺负的,唯唯诺诺的一个小可怜儿。
王一城对顾香织的印象,大抵就是如此了。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偶然看到这丫头阴沉的砸人家的玻璃,他可真是没想到她背地里是这样的,他倒是不知道顾香织为什么会砸于招娣家的玻璃,按理说,今天是于招娣救了她啊。
不过很快的,王一城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嫁祸。
她想嫁祸今天跟于招娣起了争执的吴阿婆和大兰子,又或者,是想嫁祸顾家的其他人。
王一城想清楚了,只觉得这突然就有点发冷了,呜,果然啥时候都不能小看人,即便是小女娃儿,也不是不能算计人,谁知道背地里都有几副面孔。
就可怕!
顾香织用砸玻璃给王一城上了生动的一课,王一城睡前告诉自己,明天看见村里的小孩子,也得拿出十分友善的态度,毕竟,你也不知道哪个小崽子背地里像顾香织一样可怕啊!
他闺女都懂,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当爹的没道理不懂。
王一城翻个身,拽过被子盖住,正准备睡觉,就听到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尖锐的女人叫声传来:“顾家的,你们给我滚出来。你们家这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你们有本事砸玻璃,有本事出来啊!”
王一城一咕噜坐起来。
外面继续传来叫嚷:“你们大家来评评理啊,天底下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你们老顾家是丧良心了啊,我家闺女救了你家的孙女儿,你家反倒是恩将仇报,砸了我家的玻璃,你们怎么这么缺德呢,这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你们呢?出来,给我出来!顾家人出来!”
王一城这下子听清楚了,果然是于招娣他们家找来了。
他赶紧起身,趿拉鞋就要出门看热闹,宝丫睡得迷迷糊糊,唔哝着揉眼睛:“好烦~”
小丫头很不乐意呢。
王一城拍一拍宝丫,说:“闺女在睡一会儿,爸爸出去看看情况,你睡觉。”
宝丫皱着眉毛,眼睛没睁开,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王一城又拍了拍,宝丫努努嘴,薅起被子,向上拉了拉,果然又睡了过去,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觉多。
王一城给宝丫再次哄睡了,嗖嗖的出门,这时就见家里其他人也出来的七七八八了,于婆子站在门口嗷嗷骂人,都不带停歇的,她身边跟着于家人,一个个恼火的不行。
他们这围观的都到位了,顾家人自然也是出来了,顾老头脸色似乎有点黑,不过也不意外了,深更半夜被人骂上门,但凡是个人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
顾家其他人也是一样,倒是吴阿婆气的不行,叫:“于婆子你怎么胡说八道,我们家人怎么可能去砸你家玻璃,有你这么赖人的吗?谁知道你家在外面得罪谁,被人找上门报复,现在想栽赃到我们头上?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是别想了!”
“你!”于婆子也气极了,高声:“我家得罪人?我家就得罪你家了,老天爷啊,这给我们家评评理吧,我们家闺女明明是做好人,只因为说了实话,就被这家子记恨上了啊。他们这追打我闺女也就算了,竟然还半夜报复。杀千刀的,真是混蛋啊。”
众人听了,对着顾家指指点点,七嘴八舌。
“顾家的,你们家这样做可不成。”
“我看啊,以后村里没人敢救人说实话了,不然可是要被报复的,说不准这玻璃就是大兰子这个罪魁祸首干的。”
“不好说,那姑娘看着可靠不住……”
眼瞅着大家的议论越发的不中听,顾老头儿立刻说:“大家听我说,我晓得我们家大兰子平时是有几分骄纵,可是就这么把事情赖到我们家,我们老顾家可不是好欺负的。都说捉贼拿赃,你们没抓到人只靠猜测就来败坏我们老顾家的名誉,这个事儿我也不能算了!”
顾老头儿义正言辞:“你们抓到了人吗?你说,你们抓到了吗?我敢对天发誓,这事儿不是我们顾家干的。你们也不想想,白天我们才闹了点小误会,晚上我们家人就去砸玻璃,我们家是有傻子吗?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你们可不能中了圈套。”
墙头草围观群众这时又觉得,顾老头儿说的在理啊。
不过于家人可不认,他们可不管实际上是谁砸的,他们闹起来可不是为了出气,是为了要赔偿呢。
两块玻璃,挺多钱呢。
“你少扯犊子,这事儿跟你们家没关系怎么正好是几天?你也别说什么发誓,你没干不代表你家其他人没干,你家老婆子你家闺女她们都没干吗?我告诉你,今天不赔偿,这事儿没完。”于婆子叫嚣着。
吴阿婆这时也看出来了,他们家就是想从这里拿赔偿,立刻就火爆三丈,叫:“好你个不要脸的,讹人讹到我家了,你个贱人,该死的东西,你……”
还没骂完,于婆子就冲了上来,扇向吴阿婆,两个老娘们立刻打成一团,你薅我,我薅你,一干围观群众吓的纷纷后退,这要是被打到就不好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欺负我们家欺负上门了是吧?”
顾家人也来了火气,直接冲入战局,于家人见状也纷纷加入战局,双方瞬间又老娘们的对决变成了双方的混战。
“我的天,这怎么打起来了?”
“别打了别打了。”
王一城正要迅速闪躲,好巧不巧的,吴阿婆和于婆子两人不知道怎么的没站稳,双双撞了过来,王一城往后一撤,直接倒在地上,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啊……!!!”
震耳欲聋!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王一城倒地不起,撕心裂肺的叫:“我的腰啊,啊啊啊!!!”
“小五子!”
田巧花赶紧上前,扶住儿子,说:“怎么样了?你怎么样?”
王一城难受的叫:“疼……”掐了他妈一把。
田巧花嚎叫出声:“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倒霉啊,你们这是干啥啊……”
“快去叫药匣子。”
“哎不是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
“快快,小五子也是倒霉。”
“快把人抬进去吧。”
……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队长来了,药匣子也来了。
大队长到的可比药匣子还早,他来的时候是处理砸玻璃的事情,但是到了之后倒是看到无辜受伤的王一城,王一城靠在他老娘的肩膀上呲牙裂嘴的哀嚎,真是听者伤心闻着落泪。就没见过比他更倒霉的。
田建国:“你这怎么也受伤了?”
王一城委屈的看向了吴阿婆和于婆子,说:“被两个大妈撞的……”
眼看俩人正要说话,他垂垂头,声音很轻:“没事儿的,她们都不是故意的。她们就是打红了眼,不小心伤了我。但是我知道的,他们也不想的……”
“就是啊,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于婆子这个不要脸的拉着我撞过去的……”吴阿婆忿忿的看着于婆子。
于婆子不甘示弱:“明明是你拽住我撞过去的,你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是你。”
“是你。”
“别吵了!”田建国不乐意:“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有一百多岁了,能不能稳重点?你看看好端端的给人撞的……这要是有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田建国火气也很大,平日里怎么着都是无所谓的,现在可是最重要的秋收时节,他们还不能老实点,这么瞎折腾,明天还有什么精神头儿干活儿?
一年的嚼谷儿,可都在这儿了。
田建国语气不太好,大家也不敢触霉头,谁不知道田建国最重视的就是秋收。
好在,这个时候药匣子倒是赶到了,他背着小药箱,跑的嗖嗖的,他身边是他大孙子狗蛋儿,王家几兄弟把王一城搀扶回屋,宝丫此时已经醒了,坐在炕上揉着眼睛,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爸爸!”
王一城苍白着一张脸,说:“爸爸没事儿……嗞!好疼!”
王一城苦哈哈:“我觉得自己走不动,轻轻一动就疼,您给我看看……”
药匣子赶紧检查,好半天,斟酌着说:“应该是撞伤了腰,你这伤了腰,看来得休养几天了。”
“什么!”王一城叫了出来,激动的说:“现在正是秋收,我怎么能就这么休养?我一天可是能拿六个工分的,再说,秋收这么重要,我怎么能不出一份力?不拿工分,吃什么喝什么?”
他委屈巴巴的:“我可不能不上工啊,其实我应该没事儿,我……哎呦,哎呦哎呦。”
药匣子叹息一声,说:“可是你这稍微一动就疼,哪儿能干活儿?”
王一城:“我这……”他更加委屈的看向了吴阿婆和于婆子,说:“两位大婶子,我可被你们连累苦了啊……”
吴阿婆:“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明明是你自己站的不是地方。”
于婆子:“就是。”
烛光下,王一城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他抬眼,声音清澈的说:“我也没怪你们,可这也不是这么个道理啊,你们都打到我家门口了,还怪我站的不是地方吗?我是能体谅你们一个觉得玻璃被砸了难受,一个觉得被冤枉了委屈。可是谁替我委屈啊……我这可是因为你们不能上工了。”
田巧花幽幽:“你不上工就少吃点。”
“呜哇……”宝丫突然就干嚎出来,哭的可大声:“我爸爸不能上工,我们就要饿肚子,我们就没有饭吃了。宝丫不要没有饭吃,宝丫不想饿肚子……呜呜呜!!”
王一城揉着眼睛,说:“没事儿,爸爸饿死,也不能不管你的。”
“爸爸……”
“宝丫……”
“爸爸……”
“宝丫,我不能上工了啊……”
田巧花站在一边儿,看着这爷俩儿,眼神闪了闪没言语,眼光的余角扫了一眼堂哥田建国。
田建国被哭的脑仁儿疼,他揉着太阳穴,说:“行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嚎什么,这件事儿是因为吴阿婆和于婆子起来的,就得他们两个负责。”
两个人辩解:“大队长……”
田建国:“你们别叫我,你们能耐继续打啊!你看看你们,一把年纪还要这么闹。这次是伤了小五子,下一次呢?都不小了,懂点事儿吧。小五子因为你们不能上工,他一天是六个工分,你们两家平摊,一家一天让出三个工分做赔偿!”
“什么!”
“大队长你可不能这样,你可不能看小五子是你亲戚就偏袒他……”
田建国目光锐利:“偏袒他?你们要是觉得我不公平,就去公社上告好了,我倒是要好好的说道一下,秋收的时候闹事儿还伤了人,是不是连一点赔偿都不想给!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我不管你们前因是什么,但是你们这两大家子打群架还伤到了无辜的人,我要是就这么算了,才是不配做这个大队长。不管小五子是不是我的亲戚,我都该为他出头,别说是他,就连别人也是一样。这跟他是谁没有关系,而是你们确实伤了人。那要是让你们这么说,我不能维护受伤的人,今天我不能维护小五子,明天也不能维护其他人。我还做什么大队长?”
他冷笑:“这个大队长,给你做好了。”
“就是啊,给人伤了哪能算了……”
“可不是……”
“你们伤人咋还能委屈了……”
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可觉得这不行,他们也怕自己遇到这种事儿呢。
“大队长,我家婆娘胡说八道,你别生气……”顾老头儿赶紧上前,他心疼的都要死掉了,但是仍是咬牙撑着,说:“一天三个工分,我们家是认的……不过不知道,他这得休养几天?”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了药匣子,药匣子:“扭伤可大可小,暂时先按五天算吧,到时候我再来检查一下。”
“好。”顾老头儿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这个字。
于婆子气的颤抖,她家才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她也晓得大队长的为人,他性格还是很刚正不阿的。跟他撒泼没有用。
她攥紧了拳头,说:“我家也同意,大队长,你可得好好惩罚老顾家,他们家这砸了我家的玻璃……”
“咳咳,咳咳咳咳……”
王一城突然咳嗽起来,宝丫:“爸爸!”
田建国:“行了,小五子是个病人,就别再这里说了。”
他吩咐:“你好好养着,早点好了早点上工。”
王一城声音虚弱:“好……”
他轻声:“谁给药匣子的诊费付一下啊……”
众人:“……”
也对哦。
药匣子赶紧说:“腰扭伤主要还是养着,我先给你开三副膏药,看诊费就不要了,三副膏药你给一毛钱吧。”
王一城愧疚的看着于婆子和吴阿婆,特别无辜的说:“大娘,我也知道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我也不想让你们破费的。如果我就是小伤,我肯定不要赔偿了,但是你看我这一动就疼,我真是没法子。我相信你们能理解我的,你们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虽然你们伤了我,但是营养费什么的,我就不要了,我这个人,对邻居是最真诚的。”
他眸光中就透着清澈的真诚,一时间,两个老太太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一旁的田巧花眼神又闪了闪,抿抿嘴。
他们都是城里来的,走的并不快,一路回来走了四个来小时,一行人走到村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下工的锣声响起,村民们扛着工具往回走,见到知青,指指点点。
这些城里的娃娃来农村干啥咧?
他们也根本不会干活儿啊。
就很愁。
王一城给人送到了知青点,说:“知青点的负责人是赵军,他现在还没回来,等一下回来,你们一起商量一下在吃饭的问题,你们也看到了,知青点是两间房,这是专门给你们知青盖的。男左女右,都是大通铺。”
知青们看着两间石头屋,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都是城里下来的,即便是过的再差,也是有些见识的,这一看到这样的房子,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饶是一路上听着王一城介绍,心里有点数儿,这个时候仍是有些无法接受。
不过,听这位王小哥的话,他们大队在这些大队里,竟然还算是条件不错的?知青们只觉得眼前发黑。大队长跟着老知青一起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张张愁苦的脸,他板着脸,心情也不是很好的。
这事儿吧,没人是错的,各自有各自的立场,确实都不太高兴。
好在,这一茬儿知青没有像是最早那一批知青那样闹起来,反而是平心静气的接受了。这也是大队长乐意让王一城去接人的原因,他这张嘴可能叭叭了,一路下来基本都能让大家明白现在的处境,倒是省了他这个大队长不少事儿。
大队长:“你们就是这一批新来的知青?我是大队长田建国,这个是你们知青院儿的负责人小赵,他是第一批来的知青。平日里你们有事情可以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找我。现在秋收忙得很,我也不多说,知青娃娃们跟我去大队里先把粮食领了,这个是借给你们的,你们今年是还不上了,明年用工分还吧。”
他口中的知青院负责人小赵看着快三十了,一点也看不出城里人的样子,跟村里人没区别,可见种地的艰辛,知青们一个个面色各异。
陈文丽主动开口:“大队长,我一个女同志干活儿能力有限,就算是上工,赚的工分恐怕粮食也不够吃,我能直接买一点吗?这样也就不用还了。”
大队长惊讶的看了陈文丽一眼,随即说:“行,你想直接买也可以。”
他看向了其他人,说:“你们也想直接买,都可以的。”
“我也要直接买。”一直跟陈文丽在一起的女知青叫唐可欣,唐可欣是嘉兴的,父母都是工人,家里两个哥哥也都是工厂正式工,在家受宠着。她和陈文丽是火车上遇上的,陈文丽是沪市的,两人条件都不错,很快的就抱团儿了。
大队长:“都可以。”
他回头说:“小五子你们回去吃饭吧。”
王一城:“行。”
这边没他的事儿了,功成身退。
他正要走人,就听有人叫:“等一下。”
王一城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了说话的人,说话这个是唐可欣,唐可欣有几分倨傲,趾高气扬的看着王一城,说:“你去帮我搬一下粮食。”
王一城:“???”
他挠挠头,深深觉得这个女同志脑子多少是有点问题的。
这一茬儿的女同志,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他摊手:“唐同志是吧?虽说我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但是这到底是男女有别,你看我一个男同志莫名其妙的帮你干活儿。这别人听到是要说闲话的,我不晓得你在不在乎,但是我不能不在乎啊。我这个人,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唐可欣翻白眼,她瞅了一眼陈文丽,随即说:“你帮我们两个搬,我不白让你干活儿。”
王一城失笑:“我这要是要钱,算是怎么回事儿啊,那可不行。”
他使劲儿摆手,说:“不行不行。”
唐可欣直接蹲下,从包里翻出一包饼干,说:“这个给你了,能帮忙了吧?”
王一城:“这怎么好意思……”
他火速收下,随即说:“你们不用去了,等一下给你们两个的粮食送过来。”
其他人:“……”
你这变脸太快了吧?
田建国隔空点了点王一城,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但是这你情我愿的事儿,他也不拦着,谁不向着自己人啊。新知青跟着大队长一起去领粮食,老知青都在各忙各的,虽然来了新人总是要热闹一下,但是还是那句话,谁让他们赶上秋收了呢。
太累了,没精神。
唐可欣骄傲的翘着二郎腿儿坐下,说:“真是累死我了。”
这一路,他们走了四个来小时,已经累的不行。
陈文丽点头,语气里带着挑拨,说:“可不是,都怪那个王一城,这一路上一点也不照顾女同志,他不让我们坐牛车,自己倒是坐的舒服,一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唐可欣一路走回来也是一肚子怨气,说:“可不是。”
陈文丽:“一个大老爷们,一点点饼干就能收买,真是不值钱。”她继续挑拨。
唐可欣越听觉得越对,频频点头……
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说人坏话,几个老知青看着他们,微微摇头。倒不是他们跟王一城相识,而是看这两个刚来就肆无忌惮的说人坏话,就晓得脑子不是聪明的啊。
这是人家的家乡,他们外来的这么张狂,可是很容易惹麻烦的。
话分两头说,这头儿陈文丽还跟唐可欣说着王一城的坏话呢。那头儿王一城已经快走几步回家,叫出了自家两个侄子绍文绍武,扬了一下手里的饼干,说:“一人五块饼干,帮我搬个粮食,干不干?”
绍文绍武眼睛睁的大大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赶紧飞快的点头,说:“干!”
还有这好事儿,不干才是傻子。
王一城:“你们去大队部……”
他交代了一下,两个小子就嗖嗖嗖的跑出去了。王一城手抄兜进了院子,哼着小曲儿,心情不错。虽然女知青看起来怪怪的,但是跟他有个屁的关系,只要有油水儿,就是好同志。
陈冬梅正在摆桌,刚才可瞅见了王一城跟大房的两个小子嘀嘀咕咕,她眼珠子转了转,说:“小五子叫绍文绍武干啥啊?有啥好事儿可不能少了我们绍勇啊。”
她眼珠子钉在王一城的口袋上,恨不能看一个窟窿出来。
王一城嬉皮笑脸:“二嫂,我找绍文绍武干活儿呢,我要是让绍勇给我干活儿,你还不得挠死我啊!为了家庭和睦,我也不能找绍勇啊,不然你说你挠我,我肯定得还手啊!这要是给你挠毁容了,到时候二哥多为难啊!”
陈冬梅嘴角抽了抽:“……”
看到陈冬梅吃瘪,柳来弟无声的笑了一下。陈冬梅经常仗着自己有儿子,在她面前得意洋洋的显摆,还指使她闺女干活儿,她最看不上的就是陈冬梅了,这个臭女人。
柳来弟又看一眼王一城,也不待见这个小叔子,小叔子偷奸耍滑儿的,就会哄人,还偏是能得了王一红的喜欢。当她不知道呢,王一红还会偷偷给小五子塞私房钱。
这个该死的,如果那钱给了她,她买了吃的入口补一补,可早就生下儿子了。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两个啊,狗咬狗。
柳来弟心里快活,面儿上却没什么表情,还是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但是却又竖起耳朵,在心里鼓舞陈冬梅,打起来,最好打起来!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