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辛是来请大祭司去参加晚会的, 就是在圣场举办的那种。
这次冉绮跟着大祭司,不用再去吃那些奇怪的东西。
路上, 她好奇地问晚会举办的频率。
胡辛答道:“一般是五天办一次。不过这次准备的肉食没储存好, 怕腐败,所以提前办了。”
冉绮想到那入口即化的肉片,嘴馋地问道:“是大祭司吃的那种肉吗?”
“不是, 是特供给外来人吃的。你要是想吃,也可以尝——”
胡辛话未说完,便被大祭司凌厉的目光吓得立刻闭嘴。
冉绮明白了,特供给外人的肉肯定不是什么好肉。
她悄悄拉住大祭司的袖子。
感受到拉扯, 大祭司手臂顿了下, 然后将她的手握住。
宽大的袍袖遮掩了两人紧牵的手。
冉绮有种隐秘的快乐。
一路走到圣场, 胡辛有些犹豫是安排她坐到下位,还是坐到村民的位置。
不等他提议, 大祭司直接带着冉绮走上了祭坛最高位。
胡辛连忙阻拦。
大祭司看都不看他, 让冉绮坐在自己身侧。
冉绮:感觉自己好像成了祸国妖妃哦。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大祭司身上。
不少村民看她的眼神变得阴暗,仿佛恨不得把冒犯了大祭司的她拉下来立刻处决。
但这样的眼神只有短暂的一会儿,大祭司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便又缩回去了。
玩家们来参加晚会是不能带婴尸的, 身上的痛只有硬抗。
看到冉绮舒舒服服地坐在高位, 他们心里都只有两个字:羡慕。
他们捂着肚子思索这次村民又要搞什么鬼。
落座,对面的学生已不复初见时的活泼,个个呆滞恐惧。
其中两人身材走样变形,肚子也松垮突出, 显然刚生过孩子不久。
巫师开始念祷词, 念完祷词, 圣村年轻人开始上菜。
他们还如上次那般卖力地勾·引玩家和学生, 只是这次就连学生们也不敢搭理他们了。
菜上到一半,胡辛站起来,高声吟诵了几句冉绮听不懂的话。
冉绮直接问大祭司:“他在说什么?”
大祭司:“万物尽其所用,遵循自然,请求虺神赐福。”
听懂了,但没完全懂。
冉绮不解地继续看着。
圣村人不再端上餐盘了,开始抬上一副副担架。
一共六副担架,被整齐地放在了玩家与学生们之间。担架上是六具尸体。
其中五具血肉模糊,是阿松等人。
另一具是方洋的尸体。尸体呈现灰白色,皮肤上已出现尸斑,剖开的肚子还没缝回去。
隔了很远,冉绮仿佛都能闻到尸体正在腐烂的臭味。
大祭司皱眉,抬手挡在冉绮眼前。
冉绮惊喜地看向大祭司。
虽然她有美颜,通过美颜看尸体,尸体很漂亮,不会让她产生不适。
但这和有个人会因为担心她害怕而护住她是不一样的!
她笑眯眯地让大祭司把另一只手也遮过来。
大祭司照做。
冉绮:“脸也过来。”
大祭司不解,仍是照做。
然后,他就被亲了一下。
宽大的衣袍遮挡住别人的视线,落在他唇边的吻是他俩之间的小秘密。
冉绮好喜欢这种感觉哦,她笑嘻嘻地道:“好了好了,放下吧。”
大祭司没放下手,他伸出舌,舔了下嘴角,是她亲过的那边。
冉绮一下子红了脸,感觉有点热。
大祭司问她:“这个不要学吗?”
冉绮:“回去再学。”
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定了许久,久到她以为他要亲过来,他才放下一只袖子,道:“好。”
冉绮拉下他的另一只袖子,说自己可以看。
就看到圣村人正从六具尸体上割下肉来,一片一片放到玩家与学生盘中。
他们脸色煞白,都后仰着身体不愿靠近。
冉绮在心里骂圣村人是真的有病。
把方洋的肉喂给玩家,她可以当是惩戒玩家。
把阿松等人的肉也拿去喂,并且他们的家人不阻止,好像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就太超出正常人的思维了。
冉绮眉头紧皱,问大祭司圣村人都这么感情淡薄吗?
大祭司道:“很多年前起,圣村的孩子就都是由外村人生的,从怀上到出生,不过一两天的时间。一个圣村人可以有很多孩子。”
所以,孩子和他们种的菜没差别,死几个孩子算什么?
冉绮想起那些畸婴,皱着眉问:“没有本村人在一起生下孩子的吗?”
大祭司:“有,不过本村人生下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畸婴。所以在圣村,就算是夫妻俩,也都会各自和别人生孩子。”
弹幕:
【好冲击三观】
【这什么奇怪设定,我只在小X漫里看到过】
【什么小X漫?让我康康?】
冉绮也很有兴趣:让我康康!
她知道自己看不到,她就是起个哄。
大祭司说的和她猜的一样,她顺势向大祭司确认畸婴的诞生是否起源于百年前。
大祭司点头:“百年前有户人家发现向虺神祈求可以换得死去家人复活,但是需要大量的祭品。于是她便再次向虺神祈求,让村中盛产畸婴,这样别人才会更容易把孩子换给她。”
“其他想要复活家人的村民,为了有更多祭品做了同样的祈求。”
久而久之,圣村人几乎只会生畸婴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圣村人都只能生下畸婴。
圣村人生下的健康孩子,会被认为是虺神眷顾的孩子。
历届的健康孩子最终都会成为巫师。
但实际上他们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大祭司讲述着,不知想到什么,渐渐有些出神。
冉绮调侃他道:“那你呢?你有什么区别?”
大祭司晦涩地凝视她:“你会知道的。”
冉绮联想到一些有的没的,捂着脸笑得东倒西歪。
弹幕:
【怎么知道?有现场教学吗?不是咱不信,是咱没见过世面,想开开眼】
【提前跟屏蔽系统说一声,绮宝和大祭司之间只是教学,不要屏蔽不要屏蔽不要屏蔽!】
【早晚会屏蔽,我来提前给大家直播教学,大概就是大祭司和绮宝******(涉黄,禁言一小时)】
【什么?车现在就开起来了?带带我,我还没上车!】
……
冉绮:你们不要多想啦!
虽然她也多想了,嘿嘿。
收敛笑意,再看台下。
玩家和学生们面前的肉堆成了小山,可他们是不可能吃的。
这次村民不再像上次那样放任他们了。
那些上菜的圣村人突然按住他们,捏开他们的嘴,将肉一片一片往他们嘴里塞。
玩家们瞪大眼睛,一边往外吐,一边挣扎。嘴和脸上都沾满了血与肉沫。
而学生们鬼哭狼嚎起来,撕心裂肺地喊叫。
那名长相艳丽的女学生被强行喂下一片肉,她哭嚎着大骂:“丰柏你王八蛋!你骗了我们!”
“你说你和村民不一样,你说让我们放心来圣村考察,你说的放心就是这种放心嘛!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丰柏,也就是阿松的弟弟,事不关己地坐在那儿,面无表情。
其他村民表情虔诚,仿佛在进行一个神圣仪式。
女学生继续骂骂咧咧,终于惹恼了一名村民。
村民大喝:“万物循环往复,是自然之理。你现在作为吃者,而不是被吃者,你应当感激!”
他一人出声,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开始表达不满。
他们群情激奋,仿佛女学生犯了死罪。有人甚至冲出座位,拿起切肉的刀要割下女学生的舌头吃掉。
冉绮眉头紧皱。
她在等玩家们出手,可是玩家们也怕了。
他们的技能再好也是有限的,而村民可是数以万计的。他们已经反抗失败过一次,不敢再贸然反抗了。
眼看刀尖要扎进女学生嘴里,韦航大骂丰柏读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冉绮站起来对持刀者喊道:“住手!”
寻常人开口,村民是不会听的。
可冉绮现在坐在大祭司身边。
村民停下,不解地看向冉绮。
冉绮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道:“虺神不喜欢你们今日的做法。”
村民们全都嗤之以鼻。
要不是顾念大祭司,他们就要斥她一个外村人懂个屁了。
大祭司从不掺和这些事。
但冉绮开口了,他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他拉住冉绮的手让她坐下,给她一个“我来”的眼神。
冉绮对他眨眨眼,叫他放心
她继续道:“不信你就试试看,虺神的惩罚会降临在你的身上,让你与她互换。”
那人不信,可还是有所迟疑,刀不再扎女学生的嘴,挑衅地划了女学生的手臂。
冉绮立刻调动美人app的变装,让女学生变成了男人模样,让那村民成了女人模样。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变化令人瞠目结舌。
就连女学生和村民自己都傻眼了。
然而变化还没有停止,村民长得越来越像女学生了!
村民顿时六神无主地丢了刀跪在地上,面朝祭坛方向磕头,祈求虺神原谅。
这真的是虺神的惩罚!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包括玩家们。
只有大祭司看到,冉绮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动着。
她在调整数值。
她本来想让村民一下子变得像女学生
可是数值太难调了,所以大家看到的是村民是慢慢变得越来越像女学生。
没想到效果反而更唬人。
冉绮有一点小得意。
不过她没有得意忘形,小声对大祭司道:“让他去小黑屋里自己待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后自然就会恢复。”
大祭司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起身按她说的宣布。
弹幕:
【绮宝为什么不自己宣布,这样村民会以为虺神眷顾绮宝,以后会更忌惮绮宝吧】
【不行的,村民在之前抓逃跑玩家的时候,见识过其他玩家的技能,如果绮宝出面,也许有人会猜到这是绮宝唬人的技能,被拆穿就完了】
【懂了,让大祭司出面,他们才不会怀疑。因为虺神确实会和大祭司沟通】
【绮宝叫大祭司去宣布,大祭司就去了,突然有种绮宝是大祭司的“神”,给他下达指令的微妙感觉】
【不要再说了,我又要脑补一些涩涩的东西了,斯哈斯哈】
【这都能涩,那我也……嘿嘿嘿……大祭司做绮宝的神使,以下犯神什么的嘿嘿嘿】
……
画风怎么突然歪了!
弹幕讨论的东西冉绮简直没眼看,她坐下,拉着大祭司的袍角玩起来。
圣村人不敢再继续这场喂人盛宴,齐刷刷地对祭坛跪下,询问这样的盛宴已持续数十年,虺神如此是有何不满。
大祭司看向冉绮。
冉绮迎上他的目光,愣了两秒,真有种成了他“主子”,他在等待她吩咐的感觉。
她对他眨眨眼,让他自己说。
大祭司言简意赅地对众人吩咐:“自行感悟。”
于是村民们集体跪在圣场,面对祭坛感悟起来。
弹幕:【秀儿】
冉绮:6
村民们不再强迫玩家与学生们,他们互相搀扶着离开。
大祭司则直接带着冉绮回圣殿去。
离去时,冉绮自上而下俯视着那些低着头的村民,竟奇异地有种在高草丛里看到密密麻麻的虫子的感觉。
想到高草丛,回去的路上,她问大祭司:“圣场以前是高草丛吧,现在怎么没有了?”
大祭司道:“我醒来时便是在高草丛里。是虺神把草丛烧掉的。”
冉绮:“为什么?”
大祭司:“祂有祂的理由。”
他并不好奇,所以没问过。
他那时只好奇他等待的,他追求的那个答案。
而如今,他连对这些的心思都淡了。
脑海里只有她。
大祭司握紧她的手,回圣殿的脚步变得急切。
一进圣殿,便将她往房间带。
冉绮心脏扑通扑通跳。
感觉,进展好快哦。
她脸红红地含笑注视着他。
进了房间,关门,他回身将她压在门板上,用布遮住她的眼,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这次他也学会了举一反三,就是动作很生涩。
冉绮被他咬了三下,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她嗔怪道:“你这次学得不好,还需要再练习。”
她只是假装老师想要逗他。
但她一时忘了,他的练习对象只有她。
冉绮又被他吻住,逐渐晕晕乎乎的。
就听他在耳边时不时问她:“这样呢?”
“这样可以吗?”
“还要练吗?”
他的嗓音本就蛊人,此刻变得低哑,冉绮头皮都酥了。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倒在了床上。
房间内没有点蜡烛也没开灯,床帐内昏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黑暗中,感官总是格外敏锐。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手指把头发勾到她耳后的动作……
冉绮搂着他,有点贪恋。
谈恋爱好有意思,亲吻也好有意思,甜甜地。
就是她嘴唇有点麻了。
在他又要亲上来的时候,她抵住他的胸膛:“可以了,你学成了。”
大祭司在她上方发出低笑。
他离她很近,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她紧张地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然而,他把她抱着挪个位就打算睡了。
冉绮:?
不可以!我还没看到你的身体!
她扯了下他的长发,他猝不及防被她扯痛了,看向她。
冉绮眼睛还蒙着布,湿润微肿的红唇一张一合:“我想看看你。”
大祭司哄她道:“别看,会被虺神诅咒。”
冉绮:“我不看你的脸,看看你的身体,可以吗?”
大祭司身体紧绷起来,良久,低低应声:“嗯。”
冉绮兴奋地坐起来,催促他快点把脸蒙住。
他拿来给她蒙眼的纱盖在脸上,躺下。
冉绮扯下眼上的布,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大祭司,兴致勃勃。
他穿着黑色丝绸长袍睡衣,躺下时,丝绸便衬出了身体轮廓。想到他在祭坛上说的话,冉绮不可避免地看了眼他的下袍。
嗯……果然……
打住!冉绮遏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兴冲冲地跳下床,点燃一盏黑色蜡烛,端着烛台到床上。
从哪里下手好呢,从上面开始吧!
她一手拿烛台,一手拉他衣襟,弯下腰,脸靠近他的身体,仔仔细细检查。
他的身体真像是白玉雕成的,没有一处瑕疵。在黑衣与烛火的衬托下,皮肤泛出莹润的光泽。
好羡慕这皮肤。
是因为他喜欢泡温泉吗?
冉绮又开始乱想,自己想着自己就笑起来。
她一路往下看,试图找出他身上比较明显的印记,可是没有,连痣都没有。
她不由得把脸离他更近。当她检查时,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目光,她的呼吸,落在了他哪一块地方。
大祭司手指不由得紧绷,克制,压抑,不让自己失态。但有些东西就是很难控制。
更何况,他正处于特殊时期。
冉绮找遍了他全身,也没找到什么印记。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她犹犹豫豫地拉他衣袍,问他:“可以吗?”
她已经看到他此刻的为难了。烛火摇晃,投射下的影子让她有点怕又有点想看。大祭司气息沉缓,手压在她手上:“看了要帮我。”
冉绮脸红红地小声说好。
然后——她竟然发现了他身上的印记!在人·鱼·线靠近下方的位置,有一粒红痣。红得像白玉上滴下的一点血,很小,很好看。
冉绮盯着这粒红痣,像发现了宝藏。
可转瞬她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痣长在这个位置,她回到百年前之后要怎么找啊?
她犯了难,叹了口气。
大祭司浑身一僵。她叹气,是不想?他不愿勉强她,道:“睡吧。”
冉绮一愣,用手指戳戳他,眨巴眼睛问道:“不用了——”吗字还没问出口,她就被他握住了手。
然后,好久之后她才得以睡觉。睡前,他还贴心又餍足地帮她擦手揉手。
时候不早了,她很困了,很快倒在床上入睡。
她想,这次入梦就是五年后了吧。
方娴会不会死,就看这次的了。
睁开眼,她身处破屋之中。
外面有十分热闹的声音,不同于以前来时的沉寂。
冉绮下床往外走,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成了大人的样子。
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她长大了。
起码十八岁以上了。
那这个时空是不是过去十几年?
冉绮既害怕又期待。
怕方娴已死,期待命运已经改变,所以她回来的时间节点才不同了。
她做了会儿心理准备,和弹幕聊了会儿天。
当弹幕问起她做了啥,为啥她和大祭司进房间后又切画面了。
【是在教学吗?是什么我不能看的教学吗?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冉绮:我该出去了。
弹幕一片调侃,她心情轻松不少,推门走出破屋,外面竟然是白天!
往日沉寂阴郁的村庄,变得鲜活许多。
家家户户贴上了红纸,挂上了红灯笼。道路两旁还有人卖一些小东西,不少人来来往往。
俨然就是一副热闹小镇的景象。
这十多年发生了什么?
这还是圣村吗?
冉绮难以置信,有些激动地快步走进小镇。
小镇的房屋还能看出圣村的格局,但那些破败阴暗的房屋都被修缮过。
冉绮跟着记忆找到李家,简直认不出来。
李家破败的小院子,成了整个小镇最豪华的大宅。
此刻宅院里聚满了人,许多人正围着坐在一个门口的女人说话。
女人面容熟悉,过去十多年,也没有太大变化。
察觉到冉绮的目光,她看过来。
看到冉绮的刹那,目光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惊喜地迎过来:“冉绮,你终于来了。”
冉绮迎上去抱住她,看她保养得当的样子,感慨道:“你这些年过得很好。”
方娴摸摸她的头,笑笑。
院里人太多,有些话不方便说。
那些人都开始追问冉绮是谁,冉绮听见他们喊方娴方老师。
方娴让他们先回去,送走他们后,带冉绮进屋。
方娴如今住的已经不是那脏乱的柴房,而是宅里最宽敞明亮的房间。睡的床铺也很柔软舒服。
她拉冉绮在床边坐下,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
“我带钦苍回来后,他们就不敢随意欺·辱我了。钦苍很聪明,他给我出了很多主意,很快让我在家里有了地位。”
“后来高草丛里的虫子跑出来吃贡品,钦苍驱赶了虫,又更让村里的人认定,他就是虺神化身。”
这之后,钦苍凭借这个身份,和方娴一起,让村民做了许多事。
比如说停止婴儿献祭,改为全镇大力饲养家畜以应对必要的献祭。
出于一己私欲的献祭,倘若有人做,便会受到处罚。
处罚很严厉,但冉绮理解,这是必要的手段。
后来方娴想着开始教书,让这里的人摆脱愚昧思想。
大家的思想变了,日子也好过起来,方娴与钦苍在村里的地位就更高了。整个村子的面貌焕然一新。
方娴很感激冉绮将钦苍送来,简直是送了她一个宝贝。
冉绮不喜欢这种说法,笑道:“不用感激我,你该感激钦苍。”
方娴连声说是,又抓着冉绮的手叹道:“这些年你一次都不出现,钦苍很想你呢。他经常没事就去你会出现的破屋待着,一待就是一天。”
说起钦苍,冉绮还没看到他,东张西望道:“他人呢?”
方娴道:“不巧,这两天快过年了,我提议让大家热闹热闹,搞些活动。钦苍提前带人去拿猪牛羊献祭了,免得过年的时候虫子还来扰人。他估计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呢。”
冉绮点头,真心实意地为他们开心:“你们过得好就好。”
虽然这和她原先的设想不同。
她还以为方娴会想办法离开这个村子。
弹幕:
【方娴真的好好,竟然回选择留下教化这个村子】
【那绮宝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没有吧,虫子的问题不彻底解决,危机就仍然存在。绮宝还是得找到大祭司按照原计划来才行,现在方娴只能算是帮她免去了一部分麻烦】
是的,还是得找到大祭司。
冉绮心想这个时候大祭司肯定出生了,年纪差不多在三十岁以下。
她和方娴闲聊了两句,问方娴村里有没有三十岁以下,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
方娴脸色微变,“你这次是为那个男人而来的吗?”
冉绮:“算是吧。”
方娴沉吟道:“我和村里男人接触不多,这事,之后我帮你问问钦苍吧。你暂时不要跟他说,我怕他会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
冉绮想了想,懂了,钦苍会不高兴她是为别人而来的。
钦苍小孩子脾气,都不许她给小孩儿嗦手指,会这样也正常啦。
冉绮笑着点点头。
方娴又轻松地笑起来,道:“今晚就会有活动安排,你要不先去街上逛逛?”
冉绮点头说好。
她也想见识见识如今的圣村。
方娴给她拿了钱,她起身往外,又问方娴道:“村里活动都安排满了吗?今晚有没有安排?”
方娴摇头,“今天集市开到傍晚就结束了。”
冉绮欢跃地道:“那今晚可不可以安排全村人都去泡个温泉?”
三十岁以下好看的男人范围还是太广了,要是大家都去泡温泉,她就能看到那粒红痣了!
正好村里有温泉。
方娴笑道:“当然可以,待会儿我叫人去通知。”
冉绮抱了方娴一下,道谢,兴高采烈地出门逛街去了。
由于圣村如今仍是封闭,就算逐渐发展起来,能卖的东西也不多。
冉绮买了些小零嘴,东走西逛,和人搭话,时不时问问他们如今对圣村的想法。
村民都笑脸迎人,说十分感激钦苍和方老师,带他们过上了和从前不一样的生活。
冉绮逛的时候,还碰到了孔钰、惠美、谭毅和邢凯。
他们四人刚弄懂如今的变化,都有点懵。
和冉绮会和后,听冉绮说了任务以及圣村的现状,孔钰大喜。
惠美与谭毅却眉头轻蹙。
惠美道:“也许任务真是那样吧,可我总觉得还有哪里怪怪的。”
谭毅道:“这一次的世界确实变了。可是比起上一轮,大家又太喜庆了。不管是太喜庆还是太压抑,感觉都挺不正常的。”
他俩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就是有种违和感。
冉绮认真思考他俩的话,也觉得刚刚一路问过来,村民们都太开心了。
开心很好,可是所有人都没有烦恼,就很虚假了。
冉绮严肃起来,和玩家们商议一番,打算先分开探查小镇,晚上去泡温泉前会和。
五人分开行动。
全然没有注意到,悬挂在各家门头的灯笼摇摇晃晃,仿佛一只只红眼珠。
村民们悄悄注视着他们五人,瞥见摇晃的红灯笼,又立刻恢复笑容继续该干嘛干嘛。
*
四辆板车停在高草丛边。
身材高挑,长相出尘绝俗的少年从车上跳下。
驾车的四人紧跟着下车,听从他的指挥,掀开板车上盖着的黑布。
黑布下是一具一具堆叠的尸体。
有老有少,只不过身体各有残缺。他们俱是死得干净利落,可见下手的人有多熟练狠绝。
少年指挥四人,将尸体一具一具扔进高草丛里。
倘若冉绮在,她会发现,其中有具尸体的长相,和今天卖她芝麻糖吃的老板长得一模一样。
四人麻木地扔着尸体。
少年站在高草丛边,盯着草丛,一如既往地说道:“虺神,给我一个能留下她的世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听得见。”
风吹拂草丛,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仔细看,碧绿的草叶下方都已被血染红。
这片草丛这十几年来,究竟吃了多少祭品,恐怕就连虺神自己都数不清了。
将四板车的尸体扔完,少年按照惯例走进了草丛,躺到他被冉绮发现的地方。
他好想她再次出现在这里,发现他,带他出去。
可十三年了,她一次也没出现过。
这十三年,他逐渐回想起上一辈子的事情。
回想起大火中的村子,消失的她。
她没死,一切能够重来,他很高兴。
他想见她,立刻!马上!
可是她让他跟方娴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他。
她答应过要陪他度过他的发·情·期。他的发·情·期已经来了快一年,她怎么还没有出现?
他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想着她,闭上眼睛。
草丛里逐渐响起衣物碾在地上的声音,少年低低唤着她名字急促地喘·息。
来找他吧。
他再也不会放她走了。
……
夜色降临,少年走出高草丛,呼吸已恢复平稳,身上那股异样的味道也已散去。
他躺在装过尸体的板车上。
驾车四人奴隶般任劳任怨,一声不吭地带他回村。
明月当空,染上血色。
少年望着月亮,颓靡的眼眸,渐渐迸发光亮,嘴角扯出大大的笑容。
月亮告诉他:
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