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的钱全都没了。
赵军几乎要失去理智。
这是他最后的指望, 是他翻身的希望。
他疯了一般的跑出去找保卫科,叫嚣着让人来调查。
“一定是被人偷了!被人偷了!”
赵军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嚷嚷,看谁都仿佛是一个偷拿了自己东西的贼。
他的眼神太炙热,让邻居们都不舒服起来。
保卫科的人一听丢了钱, 也是如临大敌:“赵队长, 你细细说, 具体什么情况?丢了多少钱?”
赵军这才渐渐平复下心情, 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转业金,还有这几年的存款, 全没了!”
这笔钱可不小, 家属院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事件。
保卫科正要细细询问, 边上的邻居就有插嘴的。
“也不一定是丢了,你再找找呢, 问问家里的孩子, 说不好就是忘在了哪里。”
“就是啊, 你问问赵东和赵西。”
“赵东呢?今天怎么没看见他?”
……
赵军僵在原地, 什么意思?这些人的意思是赵东偷了他的钱?
不可能!
赵军下意识就要反驳,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
也许呢?
赵东这几年愈发叛逆,不光是学习一塌糊涂,更是三五不时就打架, 还跟大院外面一些名声不算好的小青年来往,被学校叫了好几次家长。
那些小青年都是些不上学,却又没有到下乡岁数的青少年, 一群半大孩子凑在一起,简直成了城里的顽疾。
会是赵东吗?
赵军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旁人一看他这样, 心里留清楚了。
合着当爹的还真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性的人呢?
“赵队长, 我昨天还看见你们家赵东跟人一起在城东的羊肉馆子里吃羊蝎子呢。”
“还有我, 我前天也看见这孩子拿了一盒红塔山在抽。”
“前两天还有人瞧见你们家赵东跟人凑在一起打牌呢。”
……
大院的人这样七拼八凑,个个矛头都指向了不在场的赵东。
也有些幸灾乐祸的,觉得赵军活该,自己的孩子也管不好,看吧,现在偷了他的钱,当爹的倒是有脸找保卫科来说是丢在了筒子楼。
赵军眼前一黑,这几天赵东确实很消停,跟原来那种动不动就问他要钱的状态好了很多。
他本以为是赵东看自己等不到录取的消息而体贴他这个当爹的,现在看,分明是他已经拿了家里的钱,做贼心虚罢了!
人群散去,保卫科也放了心。如果是被外人偷的,少不了他们维保科要前后调查,但是这要是自家孩子偷的,那就是家事,碍不着他们了。
临走前,保卫科一个跟赵军还算有交情的同事同情道:“赵哥,等孩子回来了你好好说,跟孩子敞开心扉的谈谈。”
赵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天生好像就跟子女关系不亲热。
放在别人眼里,赵东有问题,他这个当爹的也难辞其咎。
赵军等啊等,等到了二半夜,终于等到了晚归的儿子。
赵东踩着月色回家,心里暗骂晦气。
他偷了他爸的老本,本来指望的是能在赌桌上一下子翻盘的,谁知道却是连着输。这才几天,他就把钱输个干净,甚至还倒欠了一百。
赵东推开门,心里想着家里还有哪些地方是可以藏钱的。他就不信他爸就这么点钱,要是还能再找到几百,他肯定能翻盘的。到时候他就能把钱全还回去……
“啪”的一声,赵东吓了一跳。
室内顿时大亮,原来是赵军一直等在门口,手里捏着电灯的开关绳。
赵东先是吓了一跳,转而又有些心虚。
赵军也不跟他绕弯子,伸出手来:“钱呢?”
他要先把钱要回来,然后再跟儿子算算账。
他想过上吃喝不愁大鱼大肉的好日子可以,但那是要他自己去挣的。而不是拿着他的本金去挥霍!
赵东还在强撑:“什么钱?”
赵军被儿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肝疼:“我说钱呢?你拿老子的钱出去挥霍,你要脸吗?钱呢?”
赵东不说话了。
赵军上去揪着儿子的领子:“钱呢?!”
那是他唯一的指望,是他翻身的机会。
赵东心一横,破罐破摔:“我花完了。”
说着仿佛是为了气到父亲,咧嘴一笑:“还倒欠了一百。”
赵军被这噩耗打击的差点没站稳:“什么?”
赵东盯着父亲的眼睛:“我说我花光了,吃饭,看电影,打牌,请客……一分没剩。”
赵军呆愣在原地,赵东却在害怕恐惧中有了点报复的快感。
他望着如木头人一样的父亲,这几年的对垒与消耗,赵军已经有了些老态,这老态并不是头发花白或者身形佝偻。而是他目光中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如今,这疲惫返上来,如同潮水一般洗刷着这个意志消沉的父亲。
良久,赵军才喃喃说道:“赵东,我到底是怎么对不起你了,让你这么恨我。”
他这几年已经在学着做一个好父亲了,家务也做的顺手多了。这难道不足以让儿女对他有个好脸色?
恍惚中,赵军又想起了王樱。
如果说他这种层次的付出,最后被儿子给背刺都会心灰意冷。那上辈子呢?
王樱为了他们三个人付出了全部的身心,最后在她人生的结尾,她是怎么自己一个人渡过人生的最后几天的?
赵军这时候才发现自己错了。
儿女不是生下来就是个人的,而是要精心的教育,要照顾饮食起居,还要耐心细心。
可他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直到现在,万劫不复。
赵东也被父亲的质问问的沉默了。
他茫茫然站在原地,父子两个人都如出一辙的沉默。
……
过了几天,糖厂的家属院传开了消息。
“听说了吗?就那个为了高考辞职的赵队长,他说要卖房了!”
“这是啥意思?卖房干啥啊?”
“我听说是因为他家那个败家子,把他的钱全造干净了。现在赵队长兴许是嫌丢脸,在这儿待不下去了。”
“啧啧,那也不至于卖房啊,卖了房,他住哪儿?”
“说是要回老家去了,老家还有几间房。”
……
赵军确实待不下去了,赵东在城里跟人混在一处,现在不管,将来就是进去的胚子。
赵西也学的一身臭毛病。
城里吃喝都要钱,这时候就只能是回乡下。赵军望着跟未来几乎是完全背道而驰的现状,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掉了一样。
赵军飞快的把房子交割清楚,拿了几百块。带着儿女回了老家。
也是不巧,赵军找了车子把自己的家具往老家搬的时候,路上正巧遇上了要回城的王樱一家子。
王樱这次回乡,并没有把老家的房子给处理,而是把城里的家具都往老家搬。城里的房子她也没卖,而是租了出去。
临近到了去报道的时候,王樱一家人就回到城里做最后的准备,火车票已经订好了,后面就是全家上京。
遇到赵军的时候,王樱压根就没看他。而是跟徐霜说说笑笑。
桃桃被妈妈搂在怀里,还不死心的探出小脑袋来插嘴。
一家人其乐融融,奔向自己的美好未来。
而赵军,这是他最后一次见王樱。
*******
王樱处理好了家里的一切,又跟城里的朋友和邻居们道别。
说起来也是很幸运了,江琳和张娜这次都是堪堪压着分数线上了志愿。江琳考上了省大的药学,张娜则是去专科读医。
一个医务室,她们三个都考上了。
倒是杨晴,不出意外的落了榜。
王樱抽空跟江琳和张娜一起吃了饭,两天后,她就踏上了求学之路。
说起来这还是王樱来了这里之后第一次坐火车出门,之前徐霜去省城评级,王樱一次也没跟去过。
对于大城市,王樱早就没有了向往。灯红酒绿,高楼林立,上辈子她又不是没见过。
但是……
等到王樱到达火车站,她才总算是体会到了挤火车的“挤”是怎么来的。
上车的人,大部分都是大包小包的,还有挑着扁担扛着包袱的。
候车的时候,王樱就被挤的东倒西歪。
她跟徐霜早就统一了意见,他们带的东西都是眼下要用的,并没有把家里的东西全拿上。
所以只有两个大包袱,王樱和徐霜一人一个。
陈东和徐老太盯着桃桃,一家子几个人凑在一处,倒是还好。
等到列车到站的铃声响起,人群就如潮水一般涌向入口。徐霜眼疾手快拉着媳妇孩子老妈师父,挤在人群的前头。
等上了车,徐霜才松了一口气。
托了师父的福,他们这次买到的是卧铺票,四个卧铺,正好挨着。
把行李放在床下,徐霜拿出水杯,因为怕老人和小孩水土不服,王樱这次出来特地多带了点老家的水。
徐老太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咋舌道:“乖乖,这人怎么这么老多呢?”
她是不出门不知道啊,总以为周围人都跟自家一样,一辈子去县城的都少呢。
王樱给闺女剥了个橘子:“现在正是上学的时候呀,你看这大包小包的,大部分都是去上学的。”
说到这个,王樱提醒道:“咱们虽说是人多,但还是要注意安全。中间上哪儿都别落单。”
徐霜可是跟她说过自己之前上省城的见闻,说有些扒火车的,趁着车子走得慢,就从窗户翻进来翻出去的。丢东西了那是别想再找回来。
徐霜也点头应和:“吃的喝的咱们都带了,这一路要坐一天一夜的,可不能丧失警惕。”
陈东乐呵呵抢桃桃的橘子吃,他心里畅快,这有了徒弟就是不一样,自己只用坐着等人管,半点心都不用操。
上了火车的桃桃也眨巴着大眼睛,连橘子都随便吃几口,人趴在火车窗户边上看。大眼睛里满是兴奋。
“妈妈,为什么火车要冒黑烟啊?”
“妈妈,为什么大家都在挤啊?”
“妈妈,我能去别的地方玩儿吗?”
……
王樱被她问的快要招架不住。
徐霜赶紧拿出糖来吸引闺女:“爸爸一会儿带你去走走转转。”
以前徐霜总是对女儿有种太超过的保护劲儿,这不让玩那不让看的,还是王樱给他矫正过来,搁她看来,多见点世面不坏事。就算是受伤了问题也不大,小孩子,越防越容易惹祸。
徐霜给桃桃哄走,等到列车开动,上车的人都坐齐了。徐霜才带着女儿去几个车厢都转悠了一圈。
可把桃桃给兴奋坏了,回来就拉着妈妈的手喋喋不休。
有了桃桃这个小磨人精,路上也不显得枯燥了。
到了中午,就有餐车推着过来。
“套餐盒饭,一份一块五。有肉有菜。”
桃桃立刻被吸引了,坐了半晌车,她早饿的小肚子咕噜咕噜了。
她眼巴巴的望向妈妈:“饿~”
王樱拿出徐霜准备的饼子和肉酱咸菜鸡蛋:“那来吃饭吧。妈妈去盛点热水,回来把饭菜热一热。”
桃桃小嘴一瘪:“可我想吃这个姐姐卖的饭饭。”
徐霜眉头皱起来,哄着闺女:“那个不好吃的,爸爸做的好吃。”
火车上的饭菜是什么水平他知道,也就是个能下咽的水准。
桃桃却不依,闹着要吃:“我要吃那个饭饭!”
王樱不劝不拦,笑了笑:“好呀,那我们举手表决,选选看,谁愿意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你要是选了姐姐卖的饭盒,那你就只能吃自己那份哦。”
桃桃毫不犹豫:“好!”
“不好吃也不能求助爸爸,要自己吃完。”
桃桃歪着头思考了下:“好!”
她觉得爸爸一定是在骗她啦,那个小姐姐卖的饭菜明明看起来就很不错。
一家人举手表决,只有桃桃兴致勃勃要吃盒饭,大人们都是吃徐霜带的饭菜。
王樱给徐霜发了一块五:“给她买吧。”
徐霜只好买了一份,递给女儿的时候还嘟囔了一句:“这个真的不好吃。”
桃桃却不管,拿出自己的专用筷子和勺子,两眼冒光就冲着饭盒里的大块肉肉去。
徐老太本来也有点想尝尝的,但是一听价钱就不乐意了,一块五啊!这火车上的东西怎么那么贵!
但是孙女想吃,她就是再心疼也不会拦。
徐霜这次上车准备的烙饼是千层葱油饼,层层叠叠的葱油饼,稍微热了一下,那股子葱香就从饼子的褶皱里冒出来,在中间夹上半个流沙的咸鸭蛋,咸香润口。
还有点腌的辣椒圈和小黄瓜,配着炒面冲出来的面茶也好吃。
还有两罐做好的肉酱,里面放了花生米和炸好的小块干豆腐,又香又辣。
王樱还从餐车那儿买了几个馒头,几个大人就着热腾腾的馒头吃肉酱夹馍,喝面茶。
桃桃咬了一口红烧肉,嚼了几口,小脸就皱成了苦瓜。
好好好好……好难吃啊。
桃桃不死心,硬是把一块红烧肉都吃下去。心里很沮丧,明明爸爸做的红烧肉就很好吃的啊,肉块肥瘦相间,带着肉皮都烂乎乎的,红彤彤的酱汁她能拌饭吃好几碗呢。
这个火车上的肉肉卖这么贵,居然还做的这么难吃!
桃桃好伤心,看着爸爸妈妈奶奶和陈爷爷吃馒头夹肉,还有香喷喷的面茶喝。
呜呜呜,她后悔了!
徐霜一看女儿皱起鼻子,就想要伸手去接过女儿的难吃盒饭。被王樱踹了一脚。
桃桃哭唧唧吃了小半盒,难吃是真难吃。但她不敢求助妈妈,毕竟妈妈刚才说了,买了就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吃。
可是真的好难吃好难吃……
就在桃桃快要崩溃的时候,徐霜最终还是伸手了。
王樱拧了桃桃的鼻子一下:“还任性吗?”
桃桃不好意思的抱住妈妈的脖子:“不了不了。”
她一定听爸爸妈妈的话!
徐霜接过饭盒三两下吃干净,桃桃刚才觉得自己已经吃不下了,这会儿却又抱着馒头吃的开心。
“爸爸,你做的肉肉太好吃了!我往后再也不吃别人做的了!”
“爸爸你喝水!”
小马屁精可心虚了,她可是把那么难吃的盒饭都给爸爸吃了呀!
徐老太也跟着尝了一口,庆幸道:“幸亏就点了这一份,这也太难吃了。卖这么贵,还做的这么难吃。”
王樱:“难吃就难吃了,上了这一次当,往后咱们就不吃了。”
桃桃虽然懂事,但是三岁孩子,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正常。王樱觉得堵不如疏,她既然觉得盒饭好吃就给她买。
她就不信了,有徐霜的手艺趁着,她闺女能吃得惯这些又贵又不好吃的东西。
这时候的卧铺还没有拉门,王樱一家在这儿吃的开心,不久香味就传到别的铺位了。
没等坐太久,就有人找来。
一个吊眉梢的老太太招呼都不打一声,拉着自己孙子使劲抽着鼻子嗅。她孙子瞧着有个五六岁了,却被老太太背在肩上。
“就是这里!奶奶,那个香味就是这里的!”
小男孩嗅到这里的香味,瞬间就扯着嗓子喊起来。
他奶奶颤巍巍把孙子放下,堵在王樱一家的卧铺跟前过道里。
王樱几个人还没吃完饭,桌子上放着剩下来的肉酱烙饼馒头和咸鸭蛋咸菜。老太太打眼一看,眼珠子就黏在上面下不来。
“同志,你们剩下的东西不要了吧?给我吧,我替你们扔了。”
说着就要上来拿。
王樱眼光一闪,隔开这老太太的手。
小男孩则是已经忍不住了,从他奶奶身后往前一钻,竟是要直接上来抢了。
徐霜隔开这小孩,飞快的把桌子收了。
“抱歉,我们还没吃完,不需要你帮忙。”
王樱一点不带惯着的,这老太太奇葩的要死,居然上来就抢东西,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
徐霜人高马大,坐着的时候不显,站起来却是压迫力十足。
老太太本来要破口大骂的,但是瞧着徐霜的身高,却不敢了。
嘟嘟囔囔道:“真没爱心,自己吃不了都不给别人。也不怕噎死!”
王樱不想搭理这样的,这俩人一老一小的,再往这里一躺,自家容易惹一身腥。
老太太嘟囔完就想走,她大孙子却不干了。躺在地上就要打滚。
“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我不要吃难吃的饭!我要吃烙饼吃咸鸭蛋!”
桃桃目瞪口呆,平平都是一样的年纪,但是桃桃却十分不理解这个小哥哥的行为。
想吃什么,说了不就好了吗?
刚才她要吃盒饭,妈妈也没不让她吃呀。
这样打滚,地上好脏的。
桃桃嫌弃的扭过脸。
老太太被自己孙子弄得下不来台,苦口婆心的劝了几句都劝不下。
最终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同志,你们那饭菜卖点给我吧,你看你把我们家孩子给馋的。”
她不满意,这坐个车,咋还带着大肉白馍上来的?
这不就是纯纯找事?
她本来是不想说买的,寻思着这几个人把她孙子给馋哭了,难道不应该主动给?
但是瞧着这家的女人斤斤计较,男人不好惹,她也只能勉强讲点理,提出买点。
王樱却干脆利落的拒绝:“不了,我们自己都不够吃的,不卖。”
这老太太贼眉鼠眼的,她才不乐意把自家的吃的匀出去。卖也不行,这边她敢卖,那边这老太就敢说她们的东西不干净。
熊孩子还在滚地嚎啕,老太太却压不住火气了。
“你这个女同志,自己有孩子,你还能这么没爱心?我孙子想吃你家东西怎么了?至于不至于这样跟我们过不去?”
徐老太一听这话,怒气就上来了。她把儿媳往后一拉,自己顶上去。
“你这个老太婆,我们怎么了?我们好好的吃自己的饭,关你屁事!你自己要来的,先是想白要,后来见要不到就说要买、我们说了是自家吃的不卖,你就这样指责。你算老几啊?火车是你家开的?你在这儿指手画脚个什么劲!”
徐老太气势汹汹,一下子就把要找事的老太太劲头给压了下去。
老太太还要再说话,一个年轻女人就出现在身后,她赶忙走过来。拉扯着老太太就要走:“对不起对不起,我婆婆不是故意的,打扰你们了实在不好意思。”
那老太太还叫嚣着:“小柔你别拉我,他们瞧不起我农村出来的,明明带着东西也不给我们壮壮吃。”
那叫小柔的小媳妇压低了声音,苦恼的不行:“妈,人家自己的东西,不愿意给也正常的。你别闹了,快把壮壮也拉回来,咱们回去……”
“你是不是也嫌弃我?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跟着你出来!我知道你考上大学了看不上我们了……”
徐老太呸了一口:“这什么人啊!”
桃桃奶声奶气跟着奶奶帮腔:“森么人啊!”
王樱被女儿逗笑了:“你知道个什么,瞎学话。”
后面的旅程倒是没有了再来找事的,不过每次到饭店,周围几个铺位都要传来点小孩哭闹的声音,王樱也逐渐习惯。
列车在路上又走了一天,终于在这天的上午到达了首都。
王樱和徐霜这次有了经验,把抱着桃桃的徐老太夹在中间,王樱走前面,徐霜走后面,一家人艰难的走出了首都站。
出了站,王樱就听见有人兴奋的大喊。
“樱姐!樱姐!桃桃!我在这儿!”
程玉穿着一件玫红的呢子大衣,身边站着穿着绿色羽绒服的程淑芬,身后赫然是打扮一新的蓝越。
三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
程玉如今已经将长长的鞭子剪掉,留了一个中长的披肩发。看到王樱就直蹦高。
“樱姐,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