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跃进东窗事发的根源还要追究到前些日子。
自从徐霜收拾了东西回大队过冬, 谢跃进和万国栋就开始了今年的计划。
跟去年不一样的是,今年因为是谢跃进管着采买,所以很多事情都方便了许多。
库房里存着徐霜前两个月存下的菜干, 但除了这些, 剩下的就没多少了。谢跃进先是买了一车冬储大白菜, 然后又把店里的粮食定额全花了, 接着就是粉条木耳腐竹等干货。
谢跃进做事情谨慎,这些食材他是一样一样实打实的买回来。落在镇上人的眼里,那就是国营饭店跟往年没有什么区别, 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往年不也是这样?大包小包的囤东西?
一直等到进了腊月,谢跃进才开始动手。
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万国栋是直接给服务员放了假,只说工资照发,再加一份年礼,大家好好回家过年, 回去了之后也要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服务员们心思各异,有的人是真后悔自己去年怎么就贪了那么一点轻松, 现在上了贼船。有的人倒是眼珠子直转悠,想着怎么扒上谢跃进和万国栋,这干了一年都不满足,今年还那么早就把徐霜给打发走, 可见是赚头不小。自己要是也能分一点, 岂不是日子更好过?
等把人都给弄走, 谢跃进终于开始了去年如出一辙的路子。三五不时就关门,偶尔也开大门卖两锅卤货。
镇上的人经过去年, 现在也都习惯了, 毕竟去年就有人问过, 谢跃进脸不红气不喘的回过,说店里材料不全,有的菜做不了,或者是材料少,早就卖完了,您下次请早。
谢跃进这样糊弄,糊弄了所有人,连赖在镇上不走的父母兄弟都瞒着。为的就是尽早把李家人要的三百块给了,好跟李英早点离婚。
正当谢跃进热烈的搞钱的时候,李家那头坐不住了。
李家老二在家里摔摔打打:“那个狗娘养的东西,他真就不要英子了?这都多长时间了!他怎么还不来把英子接回去!老四,你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啊。”
李家老大也愁容满面:“可不是,老四,你之前说的,谢跃进就算是知道了,也会捏着鼻子往下过的。现在离婚的名声可不好听,咱们家已经摊上三个了,再加上英子……就算是咱们回乡下日子都不好过的。”
原本还可以先回乡下老宅,给镇上的房子卖了,虽然买家不多,但价钱低一点也能有人要,多了没有,五六百还是能有的。
到时候他们分了钱,回乡下各自盖个房子也能过活。再给李英说个彩礼高的人家,手上也能有些活动钱,一大家子还能过得下去。
是李老四窜着说何必回乡下,只要在镇上扒住了谢跃进,他们一家的生活状况是不会改变的。甚至还会更好。
还说就算谢跃进知道李英骗婚也不会离的,到时候肯定还是捏着鼻子一块过日子。
可千算万算,谁能料到谢跃进这个瘪犊子居然是个骗子!
什么饭店大厨,分了房子,父母不来往,都他妈的是骗李英的!
而且谢跃进居然还直接撂挑子了,直接就要跟李英离婚。
李老大愁眉苦脸:“咱们一家子男的离婚了,再加上英子一个女的也离婚,回乡下怕是要被大家伙指指点点。”
可不是么,现在离婚是多稀罕的事呢,李家一下子就摊上四个。可不是叫人看稀奇?
李老大:“而且我们现在也没多少粮食了。”
屋里的粮食还是之前李英和谢跃进结婚之前,谢跃进为了显示做姑爷的本分带来的。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早吃的七七八八了。上个月就已经有断炊的风险了,后来这段时间也是紧紧巴巴的买一点吃一点。
“再不想办法,咱们以后日子怎么过下去?”
李老二是个脾气暴的人,当即一拍桌子:“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揍谢跃进一顿,揍完了把英子留给他,咱们卖了房子回乡下!”
李老四不吭声,倒是他媳妇一看李老二这么说,就赶紧打圆场:“二哥,哪儿能就这样揍谢跃进呢。现在英子怎么说也是跟他领证了,往后指不定怎样,你揍他一顿,叫英子怎么过日子呢?”
李老四媳妇不遗余力的劝说李老二打消念头,她男人都跟她说了,他们绕开了两个哥哥去管谢跃进要了三百块。跟李英说的是五十块。这个钱是瞒着全家人的,到时候拿了钱,他们夫妻再拿卖房的一部分钱,紧紧巴巴的就够进城买工作了。
李老四媳妇竭力安抚两个哥哥,就盼着安安稳稳拿到三百块,再吹吹边角风,把家里的房子卖了离开。
“再说了,要不是二哥您上次婚礼上……咱们英子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李老四是不会出面说这个话的,李老四媳妇就只能出面点一下李老二。要不是李老二在婚礼上混账的一句话,哪儿至于就把事情弄到这个局面!
李老二脸色一下子就拉下来:“你什么意思?老四,你管管你媳妇!”
他是说错了话,但老爷们说话,哪儿有女人插话的空!而且这女人还敢指摘他!
李老四媳妇撇着嘴不吭气了,李老四这时候接上腔:“二哥,你说揍谢跃进一顿我觉得不行。那小子上次你见着了吧?咱们一说离婚,他就说什么申请婚姻无效。你要是去揍他一顿,他肯定会告你的,到时候说不好还要坐班房。”
一说起坐班房,李老二也不说话。
实在是之前被关起来的记忆太深刻,叫他一想起来就觉得难受。
李老四:“要不然……我一会儿去找下他,甭管是离婚还是怎么的,现在不是还没离呢?咱们要点粮食不过分吧?怎么说咱们英子也是跟他领了证的,老话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呢,谢跃进总得看在英子面子上给咱们点粮食。”
李老四打定了主意,他就是拖。
拖到谢跃进给了三百块,那时候他再推着两个哥哥回乡下。
笑话,他打的主意是自己进城,可不打算带着两个窝囊废哥哥一起进城,更不要说还有那一大串子的侄子侄女儿了。
李老四的意见得到了认可,他没耽搁就去找谢跃进了。
但是在他身后,李老二和李老大却没散会,两人在一起对着长吁短叹。
李老二有点不服气:“大哥,你说咱们连揍一顿谢跃进都不揍,是不是太窝囊了啊。”
李老大:“你揍?你揍了他,你就要去坐班房,你不怕你就去!”
李老二:“可是英子叫他这么一折腾,往后还怎么结婚?咱们一家子本来算的好好的,也叫他闪了一下,这都不算了?”
李老大也憋气,不过他听着外面自家孩子的声音,有心无力:“你做事之前也想想孩子,咱们要是再进去了,家里的孩子怎么办?”
提到孩子,李老二就气馁下来,没办法的事,有了孩子,自然是不能再叫自己陷进去了。老三陷进去还好,他没儿没女的,进去也就进去了。但是换了自己,几个孩子呢,总不能亲妈跑了亲爹也进去。
不过怒气鼓涨在胸口,总是叫李老二下不去。
“大哥,不然我们去把谢跃进举报了吧?”
李老大差点掉下凳子:“你说什么呢!举报什么?”
李老二:“咱们又不能揍他,又不能拿他怎么办,不收拾他我心里也下不去。你瞧谢跃进那么有钱,他一个切墩,凭什么那么有钱?他家里也是什么有钱的家底,凭什么他就能养起一家人?”
李老二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他家里说的你也听到了吧?他每个月还给家里寄钱,他自己还要租房,他满打满算也没参加过几年工作,凭啥就一下子就能拿出那么多钱办席面?”
李老二两眼冒光:“他肯定是贪了!他在饭店干活,指不定贪了多少呢!”
李老大本来觉得弟弟的说法有些过分,毕竟自己也是工厂工人出身,对于这种举报的事情总是觉得有些缺德。但经过李老二一顿猛如虎的分析,他又觉得李老二好像说的有道理。
李英跟谢跃进处对象的时候,也是经常去饭店吃饭不给钱的,这种事细究起来,总是谢跃进没少占公家便宜。
“你说的倒是也对……”
李老二激动的不行。
李老大:“那要不,咱们不找革委会,直接找他们饭店的领导反映一下?”
找革委会那就是结仇了,虽然对李英没有多关爱,但李老大还是觉得如果最后不离婚,李英好歹能跟谢跃进过下去。
李老二想了一下:“这样,我过两天去一趟城里,他们国营饭店不是一个系统的?我回头写个举报的,投到县城的国营饭店去。”
李老二毫无疑问是个行动快于脑子的人,他想着开会时候李老四百般阻挠,于是就没跟李老四再商量,而是直接把举报信扔在了县城国营饭店的门口。
扔完了信,李老二通体舒泰回了家。
而县城那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接到信,一直都没有人来管。
一直到了年后,一支饭店内部的纠察人员到了南邵镇。
为首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来到镇上之后就分散了队伍,两个人去镇上各处走访,问的都是国营饭店这两年来的表现,眼镜男则是带着一个人去了国营饭店。
但是到了饭店,眼镜男竟然没进去。
挂着西坡镇国营饭店牌子的饭店,居然门窗紧闭,没有开门。
随行的人说道:“张主任,您看怎么办?您要不先回去,我们留下?”
他们这支纠察也是各个饭店轮着检查的,往年都是挑着来,或者是按照季度轮查。今年按理说开始的时间应该是三月份,毕竟顶着大冬天巡查也不是人干的事。
但县城国营饭店报上来的举报信是这些年的头一次,里面就写了西坡镇国营饭店服务员谢跃进偷盗公家,别的什么都没说,没前因后果,就那么干巴巴的一张纸。
随行人员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张主任要这么要来这一趟。
张主任:“我不走,我留下看看。”
说着,在随身的本子上写了一条。
国营饭店是公家单位,现在都已经上午十点了,居然还不开门?
先不论谢跃进怎样,这家店的领导主任就有问题。
张主任把随行人员留在饭店门口,自己去找了招待所住下。
别人都觉得他小题大做,为了一封举报信大动干戈,这才过了年没多久就带着人来出差,多少是脑子有病。
但是张主任自己清楚,他来的原因不光是举报信,还因为这家西坡镇国营饭店的营收实在是不正常。
张主任紧皱起眉头,虽然国营单位是不在乎营收这回事,但像西坡镇这样突然掉下来的,上面的单位也会详细关注。
为的不是收入少,而是担心会有内部的蛀虫。
张主任望着自己抄来的西坡镇国营饭店账目,从去年开始,骤然下降的收入就有些不正常。西坡镇又没换厨子,为什么能突然下降那么多?
肯定是内部有猫腻。
张主任没休息一会儿就又出去了,到了饭店门口,居然发现饭店还没开门。
张主任的眉毛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这都十二点了,中午这顿就不营业了?”
实在是太过分!
那两个去镇上走访的人也回来了。
“领导,我们虽然没问几个人,但也打听出了一点东西,大家都说西坡镇的饭店从去年冬天就不怎么开门了。”
“我问的一个妇女说,去年她想买猪蹄,但是饭店在正月大半时间都关着。”
“关的时间没有规律,很多人还说了,他们都以为是饭店生意太好,早早卖完才关的。”
生意很好?刚看过账目的张主任可不觉得。
“嗯,打起精神来吧。最近这段时间盯着这里,直到他们开门。我去县城调一下这家饭店的工人资料。”
张主任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心中有了个猜想,却又觉得离谱。这么一个小镇的国营饭店,居然敢有人这样干,要知道在别的地方,别说是不开门,就算是开门晚一些,都会一堆人盯着的。
真是胆子大的厉害。
张主任县城镇上两头跑,几个纠察就在镇上一直住着查问。
终于,经过了七八天的查问,纠察先拿住了几个服务员。
看到有人上门,那几个服务员吓都吓死了,没有一个敢狡辩的,个个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虽然她们不知道谢跃进干了什么,但是总归是晓得不是什么好事。
张主任了解的七七八八,终于在这一天,饭店终于开门的这一天,他带着一群人上门了。
这一天大早,谢跃进起床就眼皮子狂跳,他心里没底,但还是硬撑着起床去饭店。
已经关门了好些天了,该去开门一次了。
他老娘在地铺上翻了个身,睡得格外香甜,几个兄弟也是七扭八歪的在地上睡了一地,已经是早上八九点了,这年月人人都起得早,少有睡到这个点的。
但谢跃进的老娘就是能睡着。
谢跃进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他想着,自己今年冬天因为沾上了采买,手里的钱更多了点,等到开春,他就把爹娘兄弟送回公社去。
再把李家的三百块了结了。
谢跃进一边刷牙一边嘀咕,不然,他就明年趁早打听县城的工作?
他老娘这次摸到了他的住处,往后少不了来找他。以前她不来,是因为她不敢出门,又怕路上有事。他们在乡下过了好多年,别说是来去县城了,就是来镇上都不敢,生怕别人欺负他们。
但是这次为了家里断炊,他老娘硬是来了。来了之后还赖着不走。
关键是,谢跃进的老娘是那种眼前只要有吃喝,不吃完喝完就不会动弹的人。
连谢跃进都服气了她,他租的屋子里放的粮食不多,毕竟他是在饭店吃喝的,基本也就是在家里留一点干面条,防备着晚上饿了。
但他老娘一来,就盯着家里的东西吃。
光吃不动弹,家里什么都不收拾,吃完了就睡觉,出门打晃都不给他洗一件衣服。
谢跃进一说,她还委屈,说谢跃进衣裳又不脏,洗什么?她在乡下,冬□□服都是等到开春再洗的。
谢跃进气都气不着,他老娘不问他要东西,也不要衣服穿,就是一门心思吃喝。
他爹也是这样,只要嘴边有一口吃的,那就得了,他连床都不下,能一直不动。
谢跃进怎么能不知道,这些人早就是懒骨头了。
他们公社那边都一样,家家户户都很少有存粮,有存粮就不会动弹。宁肯是存粮吃喝完,饿着肚子等救济。
这些年要不是有大队的干部催着去下地,怕是连口粮都不想挣。
谢跃进一脸阴郁的出了门。
等到了饭店,他就看到坐着几个神情严肃的客人。
还不等他上前去招呼,对方就已经过来了两个人把他给押住了。
张主任也不含糊,万国栋在后厨也被押的老老实实。两个人分开问,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谢跃进安排的当然天衣无缝,他的账目都做的清清白白,叫人查不出来。就算是摊上了饭店不开门,假账的问题,但再多的也难调查。谢跃进就嘴硬说自己只是拿了店里的一点东西,多的没有。
他嘴硬,但架不住万国栋拖后腿啊。
万国栋一直沉浸在挣钱的美好中,他就没想过会东窗事发!
被纠察的人摁在了地上,万国栋才像是忽然从美梦中惊醒一般,吓的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谢跃进以前说过的托词一个都想不起来,只能哭着求纠察放过自己。
张主任一看,很利索的就把重点放在了万国栋身上。
万国栋竹筒倒豆子,一口气倒了个干净。
供出来的消息叫纠察整个队伍都倒抽一口冷气。
“你们胆子太大了!”
居然敢这样来偷公家的财物!
万国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领导!我错了领导!都是谢跃进,都是他!我是被他拉下水的啊!”
谢跃进在听到万国栋哭嚎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自嘲的笑笑,听到万国栋往自己身上推,他第一次不再对着万国栋装好脸:“是,都怪我。您没听到消息就一脸喜色,您没高高兴兴让我整个冬天都不用开门,您没三天两头来拿东西回家吃。”
万国栋破口大骂,到了这个境地,他是真害怕了。
他恨谢跃进给自己引上了一条不归路。
张主任翻看着手上的资料:“你们店里还有个厨子叫徐霜?”
万国栋:“对对对!还有他!”
张主任翻了下眼皮:“他知道这件事吗?”
万国栋迫不及待要拉徐霜下水,他现在就盼着下水的人多一些,自己的罪名就能轻一些。
在万国栋一番颠倒黑白的叙述后,谢跃进开口了。
“他没有。”
万国栋一脸不可置信,谢跃进却十分平静:“他因为去年娶了媳妇,要回村过年,所以他都不知道。当然也是因为他请假了,所以我才能这样干。不然他在的状况下,我不可能做得到。”
张主任半信半疑,让人去找徐霜过来。
徐霜和王樱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现场。
万国栋和谢跃进面如土色,边上站着几个带着袖箍的人,明显是已经叫了革委会来了。几个服务员也都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有人在问他们,一边问一边记录。
徐霜和王樱一亮相,虽然腿上半腿都是在泥地里趟的黑水黑泥,但两人站在一处就是金童玉女。
这么一件糟心公事里出现两个长相好的,张主任的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徐同志,我想问一下,你知道谢跃进和万国栋在饭店内部做的小动作吗?”
徐霜沉默片刻:“我知道。”
“但我是去年开春之后才知道的,具体的细节我也不太清楚。”
张主任点点头,去年开始,这倒是跟谢跃进说的对上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向上级反映呢?”
徐霜:“一个是证据问题,再一个……您是要我向万国栋反映吗?”
张主任还没说什么,边上一个年轻的纠察就说道:“那你不能向再上级举报?”
王樱不干了,她站出来就说道:“这位同志,你说话高低也要想一想。我们徐霜是个厨子,厨子的分内工作不就是做好饭吗?饭店内部的管理问题本来就不是他的事,是,之前都是他一个人里外都抓。但更大的责任不是在万国栋吗?”
“至于您说举报的事情,没有证据我们就拿一张嘴去举报吗?举报不成,你让我们徐霜在饭店怎么做人?还有,徐霜去年开春察觉到了,等到去年下半年要入冬的时候,万国栋提前好几天就让他休息了,为什么你们还能认为他能拿到什么证据?”
“这是徐霜在这两年每年入冬开春时候盘库的证明,上面都是有谢跃进和万国栋的签名的,人都已经请假了,饭店出的事情难道还要赖他吗?”
王樱把自己手上的证明塞给张主任,刚才说话的小伙也不吭声了。
张主任查看了证明,又核对了去年开春后的账目,最后点点头:“确实没错。”
既然查清楚了相关人员,张主任也就不再废话,带走了店里的账本和一些证据,准备回去再查。
纠察和革委会的人把万国栋和谢跃进提走了,几个服务员虽然人没带走,但留下来的人也是面色如纸,晓得自己这份工作已经是干不长了。
徐霜闷着头把店里收拾一遍,也拿不准要怎么办,只能是先关了门,让几个服务员先回家。
走在回去的路上,王樱轻轻拉了一下徐霜的手。
徐霜反手攥住她的手,轻声说道:“谢跃进……”
王樱明白他的意思:“等判下来了,你去看看他。我看他刚才走的时候,像是有话要跟你说。”
徐霜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要再过一段时间,但没两天,陈东居然出现了在第七大队的外面。
陈东穿了一双胶鞋,虽然一路走来造的也不成样子了,但怎么也比徐霜和王樱那天好很多。
王樱欣喜的给陈东端了一碗玉米须苹果茶。
陈东灌了几口,才缓过来气,抱怨道:“你们大队这道太难走了!”
这一路过来,差点给他胶鞋干废。
徐霜:“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地都没化完。”
陈东翻了徒弟一个白眼:“还不是为了你。”
“领导决定了,镇上的国营饭店主任给你当了,升了级,开不开心?”